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帕克潘調查簿

第12章 十二、特耳非的神諭

  小威拉德.彼得斯先生並不是真的喜歡希臘。至於彼得斯太太,她內心之中對特耳非(古希臘一都城,因阿波羅神殿而著稱)一點概念也沒有。   彼得斯太太精神上的家園在巴黎、倫敦和里維拉。她是一個很會享受旅館生活的女人,在她概念中的旅館臥房應該是鬆軟的地毯、舒適的床、為數眾多各式各樣的電燈,其中包括有燈罩的床頭燈。此外還要有充足的冷熱水,床邊有電話,可以用來訂茶點、食物、礦泉水、雞尾酒,甚至和朋友聊天。   在特耳非的旅館裏可沒有這些東西。不過窗口外可以看見美麗的景觀。床很乾淨,用白石灰粉刷過的房間也一樣乾淨。房間裏有一把椅子,一個臉盆架,一套衣櫥。洗澡得請旅館特別安排,因為有時候沒熱水供應。

  她想,至少可以說她去過特耳非。彼得斯太太努力想對古希臘產生一點興趣,但她發現這實在很困難。他們的雕塑藝術看起來都像是尚未完工,不是缺手臂,就是少條腿或沒大腦。她私底下喜歡剛去世的威拉德.彼得斯先生墳墓上豎立的大理石天使雕像。   然而,這些想法都只能藏在自己心裏,因為怕她的兒子威拉德會瞧不起她。全是為了威拉德,她才會到這兒來的在這個又冷又不舒服的房間裏,面對苦張臉的女僕,以及不遠處那位看了讓人心煩的司機。   威拉德(不久前她還叫他小威拉德,但是他痛恨這個稱呼)是彼得斯太太十八歲的兒子。她對兒子有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威拉德對古代藝術有一種奇特的熱情。就是瘦長蒼白、戴著眼鏡、神情憂鬱的威拉德,拖著溺愛他的母親踏上周遊希臘的旅行。

  他們去了奧林匹亞,彼得斯太太認為那是一處悲慘的廢墟。她倒是很欣賞巴特農神殿,但她還是覺得雅典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城市。而遊覽科林斯(希臘南部一城市,古時以其商業、藝術和奢華而聞名)和邁錫尼(希臘東南部一古都,青銅器時代歐洲文明中心地)對她和司機來說,都是極大的痛苦。   彼得斯太太不高興地想著,到了特耳非更是雪上加霜。在這裏根本沒事可做,只能沿著街道散步,看看沿街的廢墟。威拉德花了大量時間跪在地上解譯希臘文的碑銘,一邊還說媽媽,你聽聽這個!是不是很有趣?然後他會唸出一些字句,但在彼得斯太太耳朵聽來真是乏味至極。   這天清晨,威拉德一大早就出發去看拜占庭風格的鑲嵌藝術。彼得斯太太本能地覺得拜占庭式的鑲嵌藝術會讓她渾身發冷(無論是從生理還是心理),於是托辭不去。

  我明白,媽媽,威拉德說,你想一個人待著,坐在戲院或是露天運動場裏,高高在上向下俯瞰去了解它們。   是的,親愛的。彼得斯太太說。   我知道這些地方會讓你產生興趣的。威拉德欣喜地說道,然後就離開了。   彼得斯太太歎了一口氣,準備起床吃早餐。   她走進餐廳,發現裏面幾乎空盪盪的,總共只有四個人。一位母親和她的女兒彼得斯太太覺得她們的穿戴有些古怪(她沒認出這是希臘式的披肩外衣)正在談論舞蹈中的自我表現藝術;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紳士,名叫湯姆森,下火車時曾幫她撿起掉落的箱子;還有一位新來的禿頭中年紳士,剛剛在前一天晚上到達。   這位先生是餐廳裏留下來的最後一位,彼得斯太太很快就和他交談了起來。她是個友善的女士,喜歡有人可以聊天。湯姆森先生的表現一直令人失望(彼得斯太太稱之為英國人的保守),那對母女又過份自命不凡,儘管那女孩已經和威拉德處得蠻不錯。

  彼得斯太太發現這個新來的紳士很好相處。他知識淵博卻不自炫。他告訴她好幾件關於希臘人友善的趣事,讓她更覺得他們是真實的角色而不是書中乏味的歷史人物。   彼得斯太太告訴這位朋友所有關於威拉德的事:他是個多麼聰明的男孩,以及文化對他來說是如何重要。這人和藹慈祥的風度,容易讓人和他攀談。   他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彼得斯太太通通都不知道。除了他正在旅行、享受不讓生意(什麼生意?)干擾,以及徹底休息這些事實之外,他很少談論到自己。   總而言之,這一天過得比預料中快。母女倆和湯姆森繼續保持不愛交際的風格。他們碰上了剛走出博物館的湯姆森先生,他立即轉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彼得斯太太的新朋友不悅地看著他的背影。

  我真想知道這傢伙是誰!他說。   彼得斯太太只說出他的名字,其餘一無所知。   湯姆森湯姆森,不,我不認為我以前見過他,但是不知為何,他的臉看起來有點眼熟,不過我實在認不出來。   這個下午,彼得斯太太在蔭涼的地方享受了清靜的午覺。她帶去看的書,並不是她兒子推薦的和希臘藝術相關的經典之作,反而是一本名為《神秘河流》的小說。書中包括了四件兇殺案,三起綁架案,以及一大堆各式各樣危險的罪犯。彼得斯太太隨著書中的情節心情起伏,時而激動,時而欣慰。   她回到旅館時已經四點鐘。她確定威拉德這時該回來了,並沒有任何不祥的預感。   她差點忘了看旅館老闆拿給她的條子,他說這是下午一個陌生人留下來的。

  這張便條真是骯髒透了。她懶洋洋地打開來看。看了沒幾行,她的臉色就已經變得蒼白,她伸出一隻手讓自己鎮定下來。筆跡是外國人的字,但內容是用英文寫的。   女士(它這麼寫道),這是來告訴你,你的兒子已經被我們關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完全照我們的指示去做,這位尊貴的年輕紳士就不會遭到任何傷害。我們要一萬英鎊的賄金。要是你把此事告訴旅館老闆,或者警察之類的相關人士,那你的兒子就死定了。你考慮一下,明天一早會告訴你怎麼付錢。若不照辦,你兒子的耳朵會被割下來送給你。再過一天仍不照辦,他就是死路一條。這不是在嚇你。考慮清楚吧記住,千萬要保持沉默。   黑眉盜迪莫崔爾   可憐的女士心裏亂成一團。儘管恐嚇信上的措辭荒謬可笑,愚蠢幼稚,但還是讓她感到陰森的恐怖氣氛。威拉德,她的寶貝,她柔弱嚴肅的威拉德。

  她立即想去報警,她想叫起左鄰右舍,但是如果她這樣做,說不定她發抖了。   她隨即又振奮起來,想走出房間去找旅館老闆整個旅館裏唯一能說英語的人。   天色已經很晚了,她說,我的兒子還沒有回來。   快樂的小個子男人對她微笑。   是的,先生打發騾車先回來了。他想步行回來。他現在應該到了,但毫無疑問地,他可能在路上耽擱了。他愉快地微笑著。   告訴我,彼得斯太太直率地問,城裏有什麼不法之徒嗎?   不法之徒這個詞不在小個子男人了解的英語辭彙中。彼得斯太太解釋了一下。她得到的回答是,特耳非這裏都是非常好,非常守法的人,對外國遊客十分友好。   話就在她嘴邊硬生生嚥下去。陰險的威脅縛住她的喉舌。也許這是個惡作劇,但萬一不是呢?她一個美國朋友的孩子被綁架,報警的同時孩子被殺害了。真是悲慘啊。

  她幾乎要發瘋了。她該怎麼辦?一萬英鎊,那是多少?四萬到五萬美元!這個數目和威拉德的安全相比又算得了什麼?但是她從哪裏去弄這個數目呢?眼前最大的困難,就是錢和提取現金,她身上只有一張幾百英鎊的信用狀。   綁匪知道這些嗎?他們會通情達理嗎?他們願意等待嗎?   女僕過來時,她毫不客氣地打發她走。晚餐的鐘聲響了,可憐的女士走進餐廳。她像機械人似地吃飯,眼裏茫然無神。整個房間在她看來空無一人。   上水果時,一張便箋送到她面前,但字跡完全不同於她害怕看到的外國筆跡這是字體清晰工整的英國式便條。她興趣缺缺地打開紙箋,上面寫的話引起了她的好奇:   在特耳非無法請示神諭,但是你可以向帕克.潘先生請教。

  紙箋下方別著一張報紙上剪下來的廣告,紙筆最下端附著一張護照上的照片。照片上是早上她認識的那位禿頭朋友。   彼得斯太太看了兩遍這張剪報。   你快樂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請洽詢帕克.潘先生。   快樂?快樂?還有人比我更不快樂嗎?這簡直就像是給祈禱者的福音。她從手袋裏掏出一張紙,匆匆寫下:   請幫助我。十分鐘之後在旅館門外見面可以嗎?   她把紙條塞進信封,請侍者交給坐在窗口的先生。十分鐘後,彼得斯太太穿著毛皮外套夜裏很涼走出旅館,沿著街道走向廢墟。帕克.潘先生正在那裏等候。   是上天的仁慈讓你出現在這裏。彼得斯太太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你怎麼猜到我碰上了可怕的麻煩?

  你的臉色,親愛的女士。帕克.潘先生平靜地說,我馬上知道出了事,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要等你來告訴我。   她一口氣說了出來。她把信遞給他。他在手電筒的照明下看了信。   嗯,他說,一份有意思的文件,極有意思的文件。它說明了   但彼得斯太太沒有心情去聽他對這封信做更詳細的分析。她能為威拉德做什麼?她唯一的威拉德,纖弱的威拉德。   帕克.潘先生安慰她。他描繪了一幅動人的希臘綁匪的生活畫面。他們對人質更是關心,因為人質就是一座潛在的金礦。他使她逐漸平靜下來。   我該怎麼辦?彼得斯太太哭泣著問。   等到明天,帕克.潘先生說,除非你想直接去找警察。   彼得斯太太用一聲恐懼的尖叫打斷了他。她親愛的威拉德會被殺死的!   你認為我能把威拉德毫髮不傷地救回來嗎?   那當然。帕克.潘先生安慰地說,重點是,你能否不付一萬英鎊救回他。   我只想要我的兒子。   是的,是的。帕克.潘先生安慰她,對了,是誰把信送來的?   一個旅館老闆不認識的男人,一個陌生人。   啊,有了。可以跟蹤明天送信的人。你如何對旅館裏的人解釋你兒子不見了?   我還沒想過。   我想,現在,帕克.潘先生回答,你可以很自然地發出警報,對他的失蹤表示擔憂,這樣就可以派出一支搜索隊。   你不認為那些惡魔會她哽咽著問。   不,不,只要沒人提到綁架或贖金,他們就不會翻臉。無論如何,他們不可能指望你對兒子的失蹤不小題大做。   能完全由你來處理嗎?   這本來就是我的事。帕克.潘先生說。   他們走回旅館時,差一點撞上一個魁梧的身影。   那是誰?帕克.潘先生警覺地問。   我覺得那是湯姆森先生。   哦!帕克.潘先生沉思著說。   湯姆森,是他嗎?湯姆森嗯。      彼得斯太太上床睡覺時感到帕克.潘先生的主意的確不錯。無論捎信來的人是誰,一定和綁匪有聯繫。她鬆了一口氣,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早晨她起床穿衣時,突然看見有東西在窗子旁的地板上。她撿了起來,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同樣骯髒的廉價信封,同樣令人痛恨的筆跡。她撕開信封。   早安,女士,你做出決定了嗎?你的兒子很好,沒有受到傷害到現在為止。但是我們必須拿到錢。對你來說,弄到這個數目可能不太容易,不過我們得知你戴著一條鑽石項鍊。很漂亮的鑽石,或許我們可以接受。聽著,這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情。你,或是你挑選送贖金的任何人,必須把項鍊帶到競技場。從那兒往上走,走到旁邊有塊大石頭的一棵樹那裏。我們會有人監視的,看看到底是不是一個人,然後用項鍊交換你的兒子。時間是明天早晨日出後的六點鐘。如果你事後報警來抓我們,那麼在你的座車開往火車站的途中,你的兒子就會被我們打死。這是最後通牒,女士。要是明早項鍊沒有送來,你兒子的耳朵會割下來送給你。第二天他就會沒命了。   謹此   迪莫崔爾   彼得斯太太急忙來找帕克.潘先生。他仔細地看了信。   關於鑽石項鍊,他問,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丈夫買下它時花了十萬美元。   消息靈通的強盜。帕克.潘先生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   我只是在考慮這件事的某些層面。   我說,潘先生,我們沒有時間考慮什麼層面了。我一定要贖回我的兒子。   你是一位勇敢的女士,彼得斯太太。你真的可以容忍被人敲詐勒索十萬美元?你可以容忍把你的鑽石輕而易舉送給一幫惡棍?   當然可以。彼得斯太太的勇氣與母愛在激烈搏鬥,我真想抓住他們卑鄙的禽獸!我一找回我的兒子,潘先生,我就要出動全城警察去抓他們。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租一輛防彈車送威拉德和我去火車站。彼得斯太太臉色通紅,報仇心切。   是的,帕克.潘說,你看,親愛的女士,恐怕他們已經料到你這一招了。他們知道一旦釋放威拉德,你就會毫無顧忌地反擊,所以他們一定預先做好了安排。   那麼,你想怎麼辦呢?   帕克.潘先生微笑了。   我有個小小的計劃。他環視餐廳,空無一人,兩頭的門關著。彼得斯太太,我在雅典有個珠寶商朋友,他精於製作人造鑽石那種可以亂真的贗品。他壓低聲音,我用電話請他今天下午趕到這裏,順便帶來許多可供挑選的石頭。   你的意思是   換下真鑽石,用假的代替。   天哪,這是我聽過最不可思議的主意了!彼得斯太太崇拜地望著他。   噓!別那麼大聲。你可以為我做件事嗎?   當然。   保證不讓任何人走近,以免聽到電話的內容。   彼得斯太太點點頭。   電話在經理辦公室。經理幫助帕克.潘先生接通電話後,就熱心地讓出辦公室。他出去時,發現彼得斯太太在門外。   我在等帕克.潘先生,她說,我們要出去散散步。   噢,好的,女士。   湯姆森先生也在大廳裏。他向他們走來,然後和經理聊了起來。   在特耳非有供出租的別墅嗎?沒有?但是明明有一幢在旅館北邊啊?   那是屬於一位希臘紳士的別墅先生。他不出租。   沒有別的別墅了嗎?   有一幢屬於一位美國太太的,在城的另一邊,現在還關閉著。還有一幢是屬於一位英國紳士的,他是一位藝術家位於懸崖邊上,可以俯瞰伊泰阿。   彼得斯太太插嘴進來。她天生一副大嗓門,並且有意說得更大聲。   噢,她說,我真希望在這裏擁有一幢別墅。這裏的大自然不會有人來打擾,我簡直為這地方著迷了。你是不是也一樣,湯姆森先生?如果你也想在這兒租一幢別墅,那你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樣。你是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我沒聽你說過。   她喋喋不休地說話,直到帕克.潘先生從辦公室裏走出來。他對她報以一個讚許的淡淡笑容。   湯姆森先生緩步走下樓梯,和高傲的母女倆一起出門上了街。她們似乎在感受吹在裸露手臂上的寒風。   一切順利。珠寶商在晚餐前乘著一輛坐滿遊客的巴士到達。彼得斯太太把她的項鍊帶到他房間。他大大讚賞了一番,然後用法語說:   夫人可以放心,一切不會有問題的。   他從小包包裏拿出一些工具,接著開始工作。   十一點鐘時,帕克.潘先生敲了彼得斯太太的房門。   給你。   他遞給她一個小麂皮袋。她朝裏面看了一眼。   我的鑽石!   小聲點!這是贗品。很不錯,你認為呢?   太漂亮了!   亞里斯多普洛(就是那位雅典珠寶商)是個聰明的傢伙。   他們不會懷疑嗎?   怎麼會呢?他們知道你帶著項鍊旅行。你都把它交出去了,他們怎麼會起疑呢?   好吧,我覺得這很漂亮。彼得斯太太又說了一遍。她把項鍊又遞給他,你能把它送去給他們嗎?這樣會不會對你要求太多?   我當然會送去的。把信給我,這樣我可以更清楚地知道對方的指示。謝謝。那麼,晚安了,勇敢一點。明天一早你兒子就可以和你一起用早餐了。   噢,但願如此。   好吧,別擔心,把一切都交給我辦吧。   彼得斯太太這一夜沒睡好。睡著後,她做了可怕的惡夢。夢見綁匪全副武裝,開著裝甲車,朝穿著睡衣往山下跑的威拉德連連射擊。   值得欣慰的是她醒過來了。第一抹曙光終於照了進來。彼得斯太太起床梳洗。她坐下來等待著。   七點鐘時傳來了敲門聲。她的嗓子乾澀,幾乎無法說話。   進來。她說。   門開了,湯姆森先生走進來。她盯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一種不祥的感覺籠罩著她。但是當他開口說話時,她覺得那語氣聽起來真誠自然,而且聲音是溫和渾厚。   早安,彼得斯太太。他說。   你怎麼敢,先生!你怎麼敢   冒昧一大早來訪。湯姆森先生說,但是你知道,我有筆業務要處理。   彼得斯太太帶著責間的眼神走上前。   這麼說,的確是你綁架了我的兒子!根本沒有什麼綁匪!   當然沒有綁匪。這部份是最難以置信。至少,可以說這些人根本不懂藝術。   彼得斯太太是個心思單純的女人。   我的兒子在哪兒?她問道,猶如憤怒的老虎一樣盯著他。   事實上,湯姆森先生說,他就在門外。   威拉德!   房門猛然被推開。戴著眼鏡的威拉德蠟黃的臉上明顯長滿了鬍鬚撲向他母親懷裏。湯姆森先生站在一旁慈祥地看著他們。   不管怎麼樣,彼得斯太太立刻恢復了神智,轉向湯姆森先生說,我會為這件事控告你的,是的,我會的。   你都搞錯了,媽媽,威拉德說,這位先生救了我。   你在哪兒?   在懸崖邊上的一棟房子裏,離這兒只有一英里的路。   彼得斯太太,請允許我,湯姆森先生說,歸還你的財物。   他遞給她一個用紙巾鬆軟地包起來的小包裹。紙巾散開,露出那條鑽石項鍊。   另外那一小袋鑽石你不用珍藏了,湯姆森先生笑著說,真正的鑽石還在這條項鍊上。麂皮袋裏裝的是人造假貨。正如你的朋友所說,亞里斯多普洛是個天才。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說什麼。彼得斯太太迷惘地說。   你必須從我的觀點來看這個案子。湯姆森先生說,是因為某人的名字才引起我的注意。恕我失禮,在外面跟蹤了你和你的胖子朋友,我偷聽了我坦白承認你們非常有趣的談話。我發現它很有啟發性,因此我找了經理請他幫忙,他記下你那位能言善道的朋友所打的電話號碼,昨天早上還安排餐廳一名侍者注意聽你們的對話。   整個計劃天衣無縫,你成了兩個狡猾珠寶竊賊的受害者。他們知道你的鑽石項鍊。他們跟著你到了這兒,綁架了你的兒子,寫了那封滑稽的綁架信。他們設下了圈套,讓你信任計劃裏巧舌如簧的主角。   然後呢,一切就簡單了。好心紳士把一袋假鑽石交給你,然後和他同伴逃之夭夭。到了今天早上,你的兒子遲遲不見蹤影,你必然會慌張。你那位朋友也失蹤了,這會讓你以為他也被綁架了。我猜他們已安排好某人明天去別墅,那人會發現你兒子。你們母子見面之後,你可能會對這個陰謀有所察覺,但那兩個惡棍早就不知去向了。   那現在呢?   哦,他們現在很安全地戴著鐐銬呢。我早就安排好了。   那個壞蛋!彼得斯太太想起自己對他的信賴,憤恨地說,油嘴滑舌的壞蛋!   壞到極點的傢伙。湯姆森先生表示同意。   我怎麼也想不通你怎麼會識破他,威拉德崇敬地說,你真是機智。   對方搖搖頭表示不贊同。   不,不,他說,當你自己被別人冒名頂替時   彼得斯太太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你是誰?她忽然問道。   我是帕克.潘先生。這位紳士回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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