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帕克潘調查簿

第7章 七、你是否已如願以償

  一位身穿貂皮大衣的高䠷女子走在里昂車站的月台上,前頭走著扛重物的腳夫。   她頭戴一頂深棕色的編織帽,蓋住了半邊耳朵和眼睛。從另一邊傾斜的側影看得出來她長得十分迷人高雅,像貝殼一樣的耳朵邊露出一小簇金黃色的鬈髮。她看起來像個典型的美國人,而且的確是個美麗的女子。她走過即將出站的火車時,各個車廂裏都不斷有男人向她行注目禮。   每節車廂的兩側都掛著醒目的招牌:巴黎︱雅典,巴黎︱布加勒斯特,巴黎︱史坦堡。   腳夫在最後的招牌前忽然停下來。他解開綑綁行李的繩子,箱子重重地跌在地上。   到了,女士。   臥鋪車廂列車員站在車門口。他上前一步,說道:   晚安,女士。   他態度顯得很殷勤,也許是因為那件油亮貂皮大衣的緣故。

  那位女子遞給他一張臥鋪車票。   六號,他說,這邊請。   他敏捷地跳上火車,女子跟了上去。他們匆匆穿過走道時,她差點和一位剛從隔壁包廂走出來的胖紳士撞個滿懷。倉促一瞥間,她看到一張溫和的臉和一雙慈眉善目。   到了,女士。   列車員佈置了一下房間,隨後打開窗戶,向腳夫招手示意。他的下屬把行李送進來,擺放在行李架上。那女子坐了下來。   她在身旁的座位放下手提包,以及一個暗紅色的小箱子。車廂裏很熱,但她好像沒想到要把大衣脫下來。她茫然注視著窗外。月台上的人們來去匆匆,還夾雜著不少小販:賣報紙的、賣枕頭的、賣巧克力的、賣水果的,還有賣礦泉水的。他們向她兜售商品,而她卻視若無睹。里昂車站漸漸從她的視野中消失,她的臉上寫滿悲傷和焦慮。

  你的護照?   她恍如夢中,對列車員的話毫無反應。他站在門口又重覆了一遍。艾兒希.傑佛瑞似乎猛然清醒過來。   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你的護照,女士。   她打開手提包,掏出護照遞給他。   好了,女士。我會隨時聽候你的差遣。稍做停頓,他又說,一路上我會為你服務,直到史坦堡為止。   艾兒希掏出一張五十法郎大鈔遞給他。他擺出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收下錢,然後問了些諸如什麼時候要鋪床、她是否要進餐等等問題。   一切就緒後,他退出房間。幾乎就在同時,餐車服務員沿著通道奔來,一邊拼命搖著小鈴,一邊吆喝著:   第一輪服務,第一輪服務。   艾兒希站起來,脫掉厚重的毛皮外套,稍稍照了鏡子,拿起她的手提包和珠寶箱走出包廂。她剛走了沒幾步,就遇見餐車服務生沿著走道往回走。為了避開他,艾兒希退到她隔壁包廂的門口,那房間現在空無一人。正當服務員路過之後,她準備繼續往餐車走的時候,她的眼光不經意地落在座位上一個皮箱的標籤上。

  那是一個結實的豬皮箱,稍微有些磨損。標籤上寫著J.帕克.潘,往史坦堡皮箱上則刻著PP字樣的縮寫。   艾兒希吃了一驚,她在走道裏猶豫了一會兒,又折回自己的包廂,從桌上的雜誌和書籍中找出一份《泰唔士時報》。   她在第一頁廣告欄中搜索,卻沒找到她要找的東西。她皺了眉頭,重新走向餐車。   侍者將她引到一張小桌子邊,對面已經有一位客人在用餐就是她在走道裏險些撞到的那個人。實際上也就是豬皮箱的主人。   艾兒希偷偷打量他。他看起來溫和平靜、善良慈祥,而且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他身上有種讓人寬心的安全感。他的舉止有保守的英國風,直到水果上了桌他才開始說話。   這地方真熱。他說。   是的,艾兒希說,要是有人能把窗戶打開就好了。

  他遺憾地笑了一下。   這不太可能!除了我們,在座的人都會反對的。   她也笑了一下做為回答。他們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侍者送上咖啡,還有像往常一樣讓人難以辨認的帳單。艾兒希在帳單上放了些錢,突然間她鼓足了勇氣。   打擾一下,她低聲說,我在你的手提箱上看到你的名字,帕克.潘。你是,你是否正好是   她躊躇著,他馬上替她解圍。   我相信我是的。也就是說他引用艾兒希曾在《泰唔士時報》中不只一次注意到的廣告詞:   你快樂嗎?如果不,請洽詢帕克.潘先生。是的,我就是那位帕克.潘。   果真如此,艾兒希說,這是多麼多麼不尋常啊!   他搖搖頭。   並非如此。在你看來也許是不尋常,對我來說卻不。

  他朝她笑笑,試圖打消她的疑慮,然後向前傾身。用餐的客人多半都已離開餐車。   你不快樂嗎?他問道。   我艾兒希欲言又止。   否則你就不會說多麼不尋常了。他說道。   艾兒希沉默了一會兒。她覺得只要帕克.潘先生坐在那裏,就好像能帶給她安慰,   這真是奇怪。   是的,她終於承認,我我不快樂。至少,有件事讓我憂心忡忡。   他同情地點點頭。   是這樣的,她繼續說,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到底該怎麼辦,我一點主意也沒有。   那就說給我聽聽如何?潘先生建議道。   艾兒希想起那則廣告。她和愛德華以前談論過它,並且覺得可笑。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也許還是不要,萬一帕克.潘先生是個騙子但他看起來像是個好人!

  艾兒希下定決心。無論怎麼樣她也要消除這個顧慮。   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我要去君士坦丁堡和我的丈夫會合。他從事和東方有關的生意,今年他覺得有必要去那裏。他是兩個星期前走的,先過去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好讓我去與他會合。只要一想到那裏,我就興奮極了,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國外。我們在英國待了六個月。   你和你丈夫都是美國人吧?   是的。   你們結婚的時間也還不長吧?   我們結婚一年半了。   幸福嗎?   噢,是的!愛德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天使!她遲疑了一下,也許,不是很機靈。有點兒嗯,可以說是過於嚴謹,繼承了很多清教徒式的傳統什麼的。不過,他真的很可愛。她匆匆加上了一句。   帕克.潘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

  請繼續說。   愛德華離家大約一星期後,我在他的書房裏寫信。我注意到吸墨紙是全新的,而且很乾淨,上面只有幾行印記。我恰好在讀一個偵探故事,其中有條線索就是從吸墨紙上面的印記找出來的。於是純粹為了好玩,我把它放到鏡子前。結果真是令人吃驚,潘先生我是說,像他那樣溫順善良的人,誰也想不到他會和那種事扯上關係。   是的,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要認出那些字並不難。先是有妻子字樣,然後是辛普朗(辛普朗山口,位於瑞士、義大利交界處的阿爾卑斯山口,附近有鐵路隧道)快車幾個字,再下面是最佳時機是即將到達威尼斯的時候。她停住了。   奇怪,潘先生說,非常奇怪。是你丈夫的筆跡嗎?   噢,是的。我絞盡腦汁也想不透是什麼樣的信他需要寫這幾個字。

  最佳時機是即將到達威尼斯的時候。潘先生重覆道,非常奇怪。   傑佛瑞太太略微傾身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我該怎麼辦?她直截了當地問。   恐怕,帕克.潘先生說,即將到達威尼斯時我們才能決定。他從桌上拿起一本小冊子,這是本班列車的時刻表。明天下午兩點二十七分到達威尼斯。   他們對視著。   交給我吧。帕克.潘先生說。      兩點零五分。辛普朗快車誤點十一分鐘,大約十五分鐘前剛過麥斯特。   帕克.潘先生和傑佛瑞太太一起坐在她的包廂裏,這趟旅行到目前為止還算是愉快,而且一切風平浪靜。但是現在時刻已到,如果會有什麼事發生的話,現在是該發生的時候了。帕克.潘先生和艾兒希面對面坐著。她心跳加速,用一種飽含痛苦的哀求目光看著他,試圖從他那兒得到安全的保證。

  保持冷靜,他說,你很安全。我在這兒。   走道裏突然傳出一聲尖叫。   啊,快來人哪,快來人哪!火車起火了!   艾兒希和帕克.潘先生跳起來衝到走道裏。一個斯拉夫面孔的女子正驚恐不安地大叫,車廂前部的一個包廂裏濃煙瀰漫。帕克.潘先生和艾兒希沿著走道跑過去,其他人也全跑過來。那個包廂裏已經濃煙密佈,先到的幾位被煙燻得咳嗽不止,連連後退。列車員出現了。   那包廂是空的!他喊道,不要驚慌,女士先生們,火勢一定會被控制住的。   乘客們驚魂未定,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此時火車正駛過連接威尼斯的大橋。   猛然間,帕克.潘先生轉身從身後聚集的一小群人當中擠出一條路,匆匆向艾兒希的包廂跑去。那位斯拉夫面孔的女子正坐在裏面,朝著打開的窗戶大口大口地喘氣。

  對不起,女士,帕克.潘說,這不是你的包廂。   我知道,我知道。斯拉夫女子說,對不起,我嚇壞了,心臟有點受不了。   她縮回到座位上,指了指打開的窗戶,大口地深深吸氣。   帕克.潘先生站在門口,他的聲音充滿父親般的慈愛,令人聽了心安。   不必擔心,他說,我相信火勢並不嚴重。   不嚴重?感謝上帝!我感覺好多了。她打算起身,我要回自己包廂去了。   暫時還不行,帕克.潘先生輕輕把她按回去,請你再稍等片刻,女士。   先生,這太過份了!   女士,你必須留下。   他冷冷地說。那女人僵直地坐在那兒瞪著他。這時艾兒希走了進來。   好像是個煙霧彈。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可惡的惡作劇。列車員快氣瘋了。他正讓每一個人   她頓住了,盯著包廂裏的第二個人。   傑佛瑞太太,帕克.潘先生說,你那個暗紅色的小箱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我的珠寶。   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它們是否安然無恙。   斯拉夫女人立刻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連串話。她改用法語,以便更適當地表達語意。   就在這時,艾兒希拿起了珠寶箱。   噢!她叫道,它被人打開了。   我要向火車公司起訴你們!斯拉夫女子結束了她的咒罵。   全都不見了!艾兒希大聲叫道,所有的東西!我的鑽石手鐲,爸爸給我的項鍊,還有翡翠和紅寶石戒指,以及一些漂亮的鑽石胸針。謝天謝地,我剛好把我的珍珠項鍊藏起來。噢,潘先生,我們該怎麼辦?   請你把列車員找來。帕克.潘先生說,我保證在他過來之前,這位女士不會離開這裏半步。   歹徒!惡人!斯拉夫女子尖叫著,不斷破口大罵。   火車到達了威尼斯。   此後半個小時內發生的事無須詳述。帕克.潘先生用若干種不同的語言和若干位不同的官員打交道,但均告失敗。那位涉嫌偷竊珠寶的女士同意接受搜查,但結果表明她是無辜的。珠寶不在她身上。   從威尼斯到的里雅斯特(義大利一港口)的路上,帕克.潘先生和艾兒希討論了這樁珠寶失蹤案。   你最後一次看到你的珠寶是在什麼時候?   今天早晨。在我放好昨天戴的藍寶石耳環、拿出一串珍珠時。   珠寶一樣都不缺嗎?   嗯,當然了,我並沒有一一檢查,但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頂多可能丟了一個戒指吧,但僅此而已。   帕克.潘先生點了點頭。   那麼,列車員今天早晨什麼時候收拾包廂的?   我去餐車時隨身帶著箱子。我總是隨身帶著它,除了剛才跑出去那一會兒的時間。   這麼說來,帕克.潘先生說,那位自稱受到傷害的無辜女士蘇貝卡隨她怎麼稱呼自己吧一定就是小偷。但她究竟怎麼處理那些東西呢?她只進來待了一分半鐘,剛好來得及用配好的鑰匙打開箱子,拿出珠寶但是接下來怎麼辦?   會不會是交給別人了?   不可能。當時我已轉身往回走。如果有人從這包廂裏出來,我應該會看到。   也許她把東西扔給窗外某個接應的人。   這個假設非常巧妙。不過事情發生時,列車正在穿越海洋,而我們又在橋上。   那麼,她絕對是把珠寶藏在車上了。   我們來找找看。   艾兒希非常急切地開始四處搜尋,而帕克.潘先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艾兒希責怪他沒有盡力而為,他連忙為自己開脫。   我正在想,我必須在的里雅斯特發一封很重要的電報。他解釋說。   艾兒希愛理不理地接受了這個解釋。帕克.潘先生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落千丈。   你好像有點生我的氣,傑佛瑞太太。他淡淡地說。   嗯,你好像失手了。她反唇相譏。   親愛的女士,你要知道我不是一名偵探。盜竊和犯罪根本不在我的研究範圍內,探究人類的心理才是我的專長。   我上火車的時候是有點不高興,艾兒希說,但是和我現在的情況相比,那簡直不算什麼!我只能放聲大哭。我漂亮的手鐲,還有訂婚時愛德華送我的訂婚戒指。   你一定為你的珠寶保過險了吧?帕克.潘先生插了一句。   保險了嗎?我不知道。也許是吧,我想是保過險了。但我對那些東西很有感情,潘先生。   火車開始減速,帕克.潘先生向窗外張望。   的里雅斯特,他說,我得去拍電報了。      愛德華!   列車到了史坦堡,艾兒希遠遠看到她丈夫從月台上快步走來,一下子變得精神煥   發。此時此刻,連珠寶的失竊都被拋在腦後。她也忘了自己在吸墨紙上發現的可疑字句。現在她忘記了一切,只記得她和丈夫已經分離了兩個星期。儘管他有點嚴肅、有點一本正經,他仍然是個迷人的男人。   他們剛要離開車站時,艾兒希覺得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她轉過頭去,原來是帕克.潘先生。他溫和親切的臉上蕩漾著和善的微笑。   傑佛瑞太太,他說,半小時後你能到托卡蓮飯店來找我嗎?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艾兒希遲疑地看著愛德華,然後為二人引薦。   這位,呃,是我丈夫這位是帕克.潘先生。   我想你太太已經說了她珠寶失竊的事情,帕克.潘先生說,我一直在盡我所能地幫她找回來。我想再過半小時,就會有些消息的。   艾兒希的目光徵詢地望著愛德華。他立刻回答道:   去吧,親愛的。托卡蓮飯店是吧,潘先生?好吧,我保證她會準時抵達。      半小時後,艾兒希被帶入帕克.潘先生的私人客廳。他站起來迎接她。   你對我非常失望,傑佛瑞太太,他說,你不必否認。嗯,我不會假裝是一個魔術師,但我會盡力而為。看看這裏面是什麼。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小硬紙盒遞給她。艾兒希打開它。戒指、胸針、手鐲、項鍊,全都在裏面。   潘先生,多麼神奇啊!這這簡直太棒了!   帕克.潘先生謙虛地微笑著。   很高興我沒有讓你失望,親愛的女士。   噢,潘先生,我真的是羞愧難當!從的里雅斯特開始,我就對你態度惡劣,但是現在你把珠寶全找回來了。你是怎樣找到它們的?什麼時候?在哪兒?   帕克.潘先生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說來話長,他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事實上,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為什麼不能現在告訴我?   出於種種原因。帕克.潘先生說。   艾兒希不得不滿懷好奇地離開了。   等她走後,帕克.潘先生戴上帽子,拿起手杖,來到培拉的街上。他一邊走一邊對自己微笑,直到來到一家小咖啡館門前。那時候的客人不多,從那裏可以俯瞰金角灣(土耳其歐洲部份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海灣,構成伊斯坦堡港口)。在另一邊,史坦堡的清真寺廟在午後天空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多采多姿。景色真美。潘先生坐下來叫了兩杯咖啡。咖啡很快送來了,味道又濃又甜。他剛剛喝了自己面前那杯一口,一位男子就坐到對面的座位上。此人正是愛德華.傑佛瑞。   我幫你點了杯咖啡。帕克.潘指了指桌上那個小杯子。   愛德華把咖啡推到一邊,他從桌上探過身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問。   帕克.潘先生陶陶然享用他的咖啡。   你太太已經告訴你她在吸墨紙上的發現吧?沒有?噢,她會告訴你的,她只不過是一時忘了。   他說了艾兒希的發現。   很好,這件事和即將到達威尼斯時發生的怪事剛好符合。出於某種原因,你在幕後操縱了這起珠寶盜竊案。但為什麼要說最佳時機是即將到達威尼斯的時候呢?這似乎毫無道理。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呃,代理人自己選擇時間和地點?   突然間,我恍然大悟了。你太太的珠寶在你離開倫敦前就被人用假珠寶掉了包。但是這個解決辦法你並不滿意。你是個品格高尚、謹慎盡責的年輕人,你擔心某個佣人或其他無辜的人會受到懷疑。失竊事件必須確實發生在在某個地方以某種方式發生,但不能牽涉到你的家人或朋友。   你提供那位執行者一把珠寶箱的鑰匙和一顆煙霧彈。她要在適當的時間製造假火警,以引起混亂,然後衝進你太太的包廂打開珠寶箱,把假珠寶通通拋進大海。她可能會受到懷疑甚至是搜身,但因為珠寶不在她手上,所以不會有任何證據對她不利。   所以,選擇地點的重要性變得不言而喻。如果珠寶是被拋到鐵路沿線上,那它們很可能會被發現,於是選擇一個火車駛過海洋上方的時刻便成了關鍵所在。   同時,你在這兒安排出售珠寶的事宜。只要竊案發生了,你就可以將珠寶脫手。但是我的電報及時送達你的手中。你遵從了我的指示,把珠寶送到托卡蓮飯店等我來處理。因為你知道不照我的話來做,我就會依言把此事交給警方處理。你也依照指示來到這兒見我。   愛德華.傑佛瑞用哀求的目光望著帕克.潘先生。他是個英俊的青年,個子高大,皮膚白皙,下巴圓潤,眼睛又大又圓。   我怎麼樣才能讓你明白呢?他絕望地說,對你來說,我一定和一般的小偷沒什麼兩樣。   一點兒也不。帕克.潘先生說,剛好相反,我認為你是非常誠實可靠的人。我習慣把人分為不同的類型。而你呢,親愛的先生,自然是屬於受害者那一類。來吧,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四個字,敲詐勒索。就是那麼回事。   嗯?   你見過我太太。你看得出來她是多麼純潔天真,對罪惡一無所知。   是的。   她的心地非常單純。一旦她發現我做過的一些事,她一定會離開我。   是嗎?這不是問題所在。你究竟做了什麼,年輕的朋友?我猜和女人有關?   愛德華.傑佛瑞點了點頭。   在你們結婚之後,還是之前?   之前噢,之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也沒有,這正是這個故事殘酷的地方。事情發生在西印度的二家飯店裏,有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一位羅塞特太太在那裏逗留。她丈夫是一個脾氣惡劣的人,動不動就變得非常粗暴。一天晚上他用手槍威脅她,她都快被嚇瘋了,逃出來跑到我房間裏。她她央求我讓她在我房間裏待到天亮。我我還能怎麼辦呢?   帕克.潘先生注視著面前這個年輕人,他也問心無愧地回視,目光中充滿了正直和誠懇。帕克.潘先生歎了口氣。   換句話說,傑佛瑞先生,你被騙了。   難道   是的,沒錯,一個老掉牙的把戲,但對有俠義心腸的年輕男子總是能發揮作用。我想當你宣佈你即將舉行婚禮的時候,敲詐也就隨之而來了?   是的。我收到一封信。如果我不交出一定數目的錢,他們會向我未來的岳父揭露一切,說我如何離間這位年輕女子對她丈夫的感情;別人如何見她進我的房間;她丈夫要提出離婚訴訟。真的,潘先生,整件事把我說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   他心煩意亂地抹了抹前額。   是的,我明白了。所以你付了錢。而他們仍然不時來敲詐你。   是的。這次實在是走投無路。我們的生意受到經濟蕭條的嚴重打擊,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現金。不得已我想到這個辦法。他端起他那杯已經變涼的咖啡,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然後一飲而盡。我現在該怎麼辦?他可憐兮兮地問,我到底該怎麼辦,潘先生?   我告訴你該怎麼辦。帕克.潘先生堅決地說,我會對付那些折磨你的人。至於你太太,你得趕緊回去告訴她實情,或者至少是一部份實情。你唯一應該隱瞞的事情,就是發生在西印度的真實情況。你必須對她隱瞞你是嗯,中了圈套,正如我剛才所說。   但是   親愛的傑佛瑞先生,你不了解女人。如果一個女人必須在傻瓜和唐璜之間做出選擇,她每次都會選擇唐璜。而你的太太,傑佛瑞先生,是一位性情純真、品格高尚的女士。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中,她所能獲得的唯一刺激,就是相信自己挽救了一個浪子。   愛德華.傑佛瑞張大了嘴巴瞪著他。   我是認真的。帕克.潘先生說,現在這個時候,你太太依然愛著你,但從我看到的跡象告訴我,如果你一直給她這種誠實正派的印象,甚至變得更加單調乏味,那麼她很可能不會再愛你了。   去跟她說吧,我的孩子。帕克.潘先生慈祥地說,坦白一切我是說,盡你所能地捏造一些事情。然後解釋說自從你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決心痛改前非。你甚至偷錢去付給他們,為了使這些事情不傳到她的耳朵裏。她會滿懷激情地原諒你。   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原諒   真相是什麼?帕克.潘先生說,根據我的經驗,它通常是破壞計劃的事情!你必須對女人撒謊,這是婚姻生活的基本法則。她喜歡這樣!去求她原諒你,我的孩子,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我敢說以後每當有漂亮女孩來到你身旁時,她都會警覺地看著你。有些男人不喜歡這樣,但我想你不會。   除了艾兒希以外,我對別的女人不感興趣。傑佛瑞先生簡潔地回答道。   好極了,我的孩子。帕克.潘先生說,不過如果我是你,這一點絕不會讓她知道。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一個對她死心塌地的男人。   愛德華.傑佛瑞站起身來。   你真的認為   我非常確定,帕克.潘先生堅決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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