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法蘭克福機場怪客

第7章 七、忠告

  瑪蒂達嬸婆望著史鐸夫,眼神烱亮而銳利,史鐸夫之前也注意到她的眼神了,但此時感受更為深切。   原來你也聽過這個說法。她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嬸婆揚起眉毛。   我發誓,說謊的話會死。史鐸夫學小孩子說。   我們小的時候總愛這樣說,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真的不知道。   不過你聽過這個說法。   是的,有人對我說過。   是很重要的人嗎?   可能吧,我想可能是。你所謂重要的人是指什麼?   你近來參加了幾次政府會議,對吧?還代表我們可憐的英國出席各種會議,我相信你一定盡最大努力坐下來跟人討論了。不知你們有沒有談出什麼結果?   沒什麼具體結果,史鐸夫說,參加會議本來就不能太樂觀。

  不過總要盡力而為吧。瑪蒂達嬸婆糾正他說。   理想上如此。可惜現在越是盡力不為的人,往往越無往不利。這又是什麼道理啊,嬸婆?   我哪知道。   你不是每件事都知道嗎?   胡說,我只是東知道一點,西知道一點而已。   是嗎?   我還有幾位老友,幾位具有真知灼見的朋友。當然啦,這幾位多半垂垂老矣,不是耳背就是眼瞎,要不就一腳跨進棺材裏,連路都走不直啦。不過他們人老了心可沒老,腦子還靈光得很。她拍拍自己梳理整齊的鶴髮說,我們發現,目前的態勢頗值得憂慮,情況比以往悲觀多了。   情況一向不都如此嗎?   沒錯,沒錯,但不僅如此而已,現在已經由被動化為主動了,這是我們從周邊觀察的心得,我們覺得事情演變得很糟糕,真的很糟,感覺有人在操弄局勢,非常危險。有人在進行某件事,在醞釀某件事,不單只是一個國家,而是同時在許多國家中進行。他們召集了自己的人馬,而且都是些年輕人,危險就危險在這裏,年輕人願意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可惜他們也很盲從,只要讓他們去搞破壞,讓他們盡情宣洩,他們就會相信自己的信念是對的,世界也將因此變得更美好;他們不但沒有創造性,還有很深的破壞力。有創造力的年輕人會寫詩著書,或作曲畫畫;若是這樣,便不會鬧事;可是他們若一旦為破壞而破壞,魔鬼便會趁虛而入,為所欲為了。

  你說的他們是指誰?   我要知道就好了,我也很想了解真相啊!瑪蒂達嬸婆說,我若聽到有用的消息,一定會告訴你,到時你就可以想點辦法了。   可惜你告訴我,我也無處可說。   事實上你也沒有必要讓每個人知道,你不能逢人就信,別告訴那些白痴官員或政府相關人員或有心從政的人。政客根本沒時間關心天下事,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居住地,只關心選票而已,各個短視近利。他們以為自己在做事,結果卻完全沒有改善,因為那些根本無關人民福祉。而且他們讓人覺得,政治家有說謊的權力。鮑德溫先生不久前不是才說過這樣的名句嘛,他說:我若說實話,就會失去選票。連首相都有這種想法!還好,感謝上帝,我們還有幾個好人,雖然只有鳳毛麟角。

  你有什麼改善的建議嗎?   你問我?問我的意見?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紀了嗎?   快九十歲了吧?史鐸夫說。   才沒有那麼老呢!瑪蒂達嬸婆有點不悅地說,我看起來像九十歲嗎?   沒有沒有,你看起來保養良好,頂多六十六歲。   這還差不多,雖然不是真話。也許我能從那些退役海軍上將、陸軍將領,甚至是空軍元帥身上探到一點消息他們消息很靈通的,因為身邊都還有一些親信,而且這些老傢伙經常聚會,所以消息會傳來傳去.老歸老,人脈還是在的。年輕的西格里德,我們得弄清這句話的涵義。我不知道這是代表一個人、一句暗號、一個組織名稱、一位新出世的彌賽亞或只是一個流行歌手?不過這句話必然暗藏玄機,這戲不是有一段主題音樂嗎?我都快忘了華格納了。她用喑啞的聲音哼了一小段難以辨識的旋律,西格里德的號角響徹四方,對不對?你幹嗎不去弄根直笛來,就是那種小學生在吹的那種,學校有開課的。前幾天去串門子,我們的教區牧師就聊起直笛來了,很有意思的,他談到直笛的歷史,從伊利莎白時期的直笛談起。有的大,有的小,音調和聲音各不相同,非常有趣。聽到直笛的兩個面向,一是直笛本身,有的音色非常優美,二是直笛的歷史,好玩好玩。對了,我剛說到哪兒啦?

  你叫我去弄一把樂器。   是啊,去弄根直笛,練一練西格里德的號角那一段。你一向很有音樂細胞的,應該學得會。   嗯,這跟拯救世界的大業好像沒什麼關係,不過我想我可以勝任。   把直笛先練好,因為啊她用眼鏡盒子敲著旁邊的小桌子,說不定可以用它打動敵人的芳心,讓他們接納你,而探到一點內幕。   你點子倒是不少。史鐸夫欽佩地說。   到我們這種年紀,除了出點子外,還能做什麼?老嬸婆說,我們既不能到處逛,也不能出門去聊天,連到花園蒔花散步都有問題。只能坐在椅子上,想點有的沒的。再過四十年哪,你就知道這種滋味了。   你剛提到一件事,我很感興趣。   只有一件啊?瑪蒂達嬸婆說,我講半天,你只對一件事感興趣?真是的。是哪一件?

  你說我可能藉直笛打動敵人的芳心,是嗎?   這可能是一條路,到時候就憑你的判斷去分辨好人與壞人了,然後設法探查其中的秘密。你要學著去滲透,然後挖掘,就像蛀蟲一樣。她緩緩說道。   那我晚上豈不得吱吱亂叫了?   差不多吧,沒錯。我們家東廂就曾經長過蛀蟲,花了不少錢才把蟲除掉。想框正世界,也是要付出極高代價的。   豈止是很高的代價而已。史鐸夫說。   那倒無所謂,瑪蒂達嬸婆說,人們在乎的不是花大錢,但花錢才能打動他們,反而是你東省西摳時,他們就不陪你玩。這是天下人的通病,我們英國人哪,一直都沒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英國人能做大事,能打天下,建立龐大的帝國,可是卻不擅於經營。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已經不需要帝國了,我們也體會到了這點,帝國太難經營了。羅比教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羅比?聽起來有點耳熟。   羅比.薛漢。我的老友,左半身已經不能動了,可是還能說話,借著助聽器也能聽得很清楚。   他還是世界知名的物理學家,史鐸夫說,原來他也是你的老友啊?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瑪蒂達嬸婆說,你大概很訝異我們竟然是朋友吧?我們有許多共通處,非常談得來。   嗯,真想不到   想不到我們居然會談得來嗎?沒錯,我對數學一向半竅不通,幸好我們小時候,女生不用念數學。羅比才四歲時就很會算了,人們說這是很自然的。羅比很健談,他向來很喜歡我,因為我很幽默,經常能使他開懷大笑,而且我也是個很好的聽眾。說真的,他的觀點也確有許多獨到之處。   是喲。史鐸夫冷冷地說。   別挑剔了。莫里哀不就娶了自己的女佣,過得幸福無比嗎?一個聰明絕頂的男人,根本不會想找個聰明絕頂的女人聊天,那會累死人的。他寧可找個可愛、能讓他開心的小傻瓜聊天。我年輕時長得也挺人模人樣的。瑪蒂達嬸婆得意地說,我自知沒什麼大學問,也算不上知識份子,但羅比總說我很有那根筋。

  你很可愛,史鐸夫表示,所以我才喜歡來看你,你說的事,我都會記住。你應該有很多事可以告訴我的,可是顯然你不打算說   等時機對了再告訴你吧。瑪蒂達嬸婆說,我會把你的事放在心上的,隨時讓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下星期要到美國大使館參加宴會是不是?   怎麼你連這個都知道?我是收到了請帖。   而且也答應要去了。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他好奇地望著她問:你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   噢,是梅莉告訴我的。   梅莉?   梅莉.柯曼,美國大使夫人,很迷人的一位太太,身材嬌小,美麗大方。   噢!你是指梅德莉.柯曼哪!   梅德莉是她的教名,她喜歡人家喊她梅莉。我們在電話上談義賣會的事,這位夫人哪,簡直是小一號的維納斯,美到無以復加。

  這種說法倒很有意思。史鐸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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