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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白羅發表看法

ABC謀殺案 阿嘉莎.克莉絲蒂 6467 2023-02-05
  富蘭克林.克拉克第二天下午三點到達,他絲毫沒有旁敲側擊,談話直入主題。   白羅先生,他說,我很不滿意。   是嗎,克拉克先生?   我絕不懷疑克羅姆是個很有效率的官員,可是,坦白說,他令我厭煩透了。那種自以為是的態度!當你朋友還在徹斯頓時,我就向他暗示了我的某些想法。可是我得把哥哥的事務都處理好,所以直到現在才有空閒。白羅先生,我們應該即起即行   海斯汀一直就是這麼說的!   那就趕快進行吧。我們該著手應付下一場罪案了。   你認為會有下一次謀殺?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當然不是。   那麼好,我這就去動員。   能否詳細告訴我你的想法?   白羅先生,我提議建立一個特殊的行動團體,是由那些遇害人的朋友和親戚組成,聽從你的命令行事。

  Une bome I'dee(法文:這是個好主意)。   我很高興你表示同意。通過群策群力,我們才可能掌握些什麼。而且,當下次警告來臨的時候,只要趕赴案發地點,我們其中一人我沒說一定沒問題或許可以認出曾在上次案發現場附近出現的人。   我理解你的想法,而且我也贊同,可是你必須記住,克拉克先生,其他遇害人的親戚朋友和您不屬同一個生活圈,他們都有工作,儘管他們可能有一個短暫的假期富蘭克林.克拉克打斷他的話。   那就這麼辦,由我一人負擔費用。這倒並不是因為我格外富有,而是我哥哥去世時財產頗豐,這些最終歸屬於我。如我所言,我提議成立一個特別團體,裏面的成員可以獲得與平日工資同等的報酬,當然,還有額外的費用。

  你認為該由誰去組成這個團體呢?   我已開始籌辦此事。我寫信給梅根.巴納德實際上,這有一部份是她的主意。我建議成員包括我自己、巴納德小姐、與那位遇害小姐訂過婚的唐納德.弗雷澤先生,還有一位是安多弗被害人的外甥女巴納德小姐知道她的地址。我不認為那個丈夫對我們會有什麼用處,聽說他經常喝醉;而我認為巴納德夫婦死者的父親和母親參加這樣的行動可能年事嫌高。   就沒有別人了嗎?   嗯,還有格雷小姐。   當他說出這一名字時,臉上微微泛紅。哦,格雷小姐嗎?   這世上再沒人能比白羅更完美地把這點微弱的諷刺融入話中。富蘭克林.克拉克彷彿一下年輕了三十五歲,他看上去像是個害羞的小男生。   是的。你知道,格雷小姐跟我哥哥做事已有兩年多了,她熟悉鄉野村郊的人們和一切事物。我自己則是離開了一年半。

  白羅憐憫起他來,於是扭轉話題。你去了東方?是去中國嗎?   是的。我負責巡迴各地,為哥哥採購貨品。   那一定有意思極了。好吧,克拉克先生,我非常贊同你的主意。我昨天還對海斯汀說,我們需要和相關人士敦睦邦交呢!我們很有必要集中記憶,比較各種說法,然後進行討論、談話,談話,再談話。從某些不加修飾的詞語之中,也許會有足夠啟發的線索出現。   數天之後,這個特別團體在白羅的屋子裏聚會。   他們圍坐著,順從地望著白羅,白羅則像是董事會主席,坐在桌子的一頭。我自己則一一掠視他們每個人,確認和修正著我對他們的第一印象。   那三位小姐全都容貌驚豔索拉.格雷美麗脫俗;梅根.巴納德黝黑濃烈,臉上帶著一種印第安人的沉穩;瑪麗.卓爾身著整潔的黑色上衣和裙子,漂亮、機敏。在三個男人當中,富蘭克林.克拉克身材高大,銅黑色皮膚,挺健談的;唐納德.弗雷澤則沉默寡言,相當安靜,兩個人之間形成有趣的對比。

  白羅當然不肯放過機會地講了一小段話: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都知道我們在此碰面的原因。警方正在盡力追查罪犯,我呢,則以不同的方式進行調查。在我看來,讓那些與此案具有個人關係的人也可以說,那些對死者有個人了解的人們再進行接觸,可能會獲得外在調查所無法獲取的結果。   在此我們有三樁謀殺案;死者分別是一位老太太,一位年輕小姐,一位老人只有一件事把他們三個人聯繫在一起,那就是,殺害他們的是同一個人。那也表示,有同一個人曾在三個不同的地點出現,並可能被一大堆人看到過。無需多說,他必定是個有狂躁症且病入膏肓的瘋子。同時很顯然的,從他的外表和行為舉止絕看不出他具有這些症狀。這個人儘管我說的是他,但要記住男人或是女人都有可能有著惡魔般的瘋狂、狡猾。到目前為止,他成功地掩蓋自己所有的行跡。警方掌握了一些模糊的線索,可是他們還是無法據此採取行動。

  無論如何,一定存在著一些清楚而明確的線索。舉一個特別的比方,那個兇手,他不可能是在半夜抵達貝斯希爾後,便碰巧在海灘上發現一個以B為姓氏開頭的年輕小姐   我們一定得探究那一點嗎?   是唐納德.弗雷澤在講話,那些話從他口中擠出來,透著內心的苦楚。   我們有必要對每件事都探究一番,先生。白羅說,轉身向著他。你不能為了感情救贖而抵制回顧,我們有必要探究此事,對這些細節重新審視。如我所說,ABC並不是機緣巧合碰到貝蒂.巴納德,他一定經過刻意的挑選,再進行預謀。也就是說,他必然事先對這個地方進行過偵察。他已獲得了一些資訊,譬如在安多弗做案的最佳時間,貝斯希爾的環境,卡邁科.克拉克爵士的習慣。就我來說,我絕不相信會完全沒有沒有一點細微的線索,可助我們識別他的身份。

  我假設有某個人或者,也可能是你們每一個人知道某些他們並不認為自己知道的事。   由於你們的聯合,遲早會有線索顯露出來,展現出料想不到的特殊意義。這就好比拼圖遊戲,你們每個人可能只是握有毫無意義的小紙塊,可是這些小紙塊重組起來以後,會將整個畫面的特定部份顯現出來。   盡會說話!梅根.巴納德說。   嗯?白羅疑問地望著她。   你剛才說的,都只是些空話,完全沒有意義。   她講話的方式十分強烈,我認為這與她的個性有關。   語言,小姐,是思想的外衣。   哦,我倒認為這有道理。瑪麗.卓爾說,小姐,我真的是這樣認為。當你在談論事物的時候,你可以逐漸把理路弄清楚,這是常有的情形。有時,你做出了判斷,可是並不了解那是如何產生的。談話能以某種方式引導出許多事情。

  人說多言壞事,那與我們這裏追求的恰恰相反。富蘭克林.克拉克說。你認為如何,弗雷澤先生?   我倒挺懷疑你那些說法的實用性,白羅先生。   你怎麼想,索拉?克拉克問。   我認為多加討論這種做法頗能奏效。   就假設,白羅建議道,你們已整裡過案發前的回憶。克拉克先生,你先開始吧。   讓我想想。卡邁科遇害那天早晨我出海去,捕了八條鮎魚,海灣風景非常怡人,我在家吃午餐,吃的是愛爾蘭燉肉。在吊床上睡午覺,然後喝茶,寫了幾封信,錯過了郵遞時間,便開車去潘頓寄信。然後是吃晚餐,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又重新讀了一遍E.耐斯比特的書,那本書我在孩提時代就很喜歡。然後電話響了   可以了,克拉克先生。現在回想一下,你那天早晨去海邊的路上碰到什麼人沒有?

  碰到許多人。   你能記得一些事嗎?   什麼也不記得了。   你確信嗎?   嗯,我想想,我記得有個相當胖的女人,她穿著條紋的絲綢外衣,我納悶哦,她還帶著小孩為何兩個年輕人帶隻狐狸狗在海灘上扔石頭。哦,是的,那個長著黃頭髮的小姐在沐浴時尖叫。真好笑,這些事情是如何回想起來的?簡直像是在沖印照片。   你起了個好開頭。那天晚些時候,你在花園,還有去郵局的情況呢?   園丁在澆水去郵局的情形?我幾乎撞上一個騎腳踏車的人,那個笨女人遲疑不決,對著一個朋友大叫。我想,那就是全部了。   白羅轉向索拉.格雷。   格雷小姐?   索拉.格雷用她清晰、生動的聲音回答:   我早上為卡邁科爵士處理郵件,見過管家。下午我想是在寫信和做針線活。回憶起來挺困難的,那是蠻普通的一天,我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令我感到驚奇的是;白羅沒有再問。他說:巴納德小姐,你可以回想起最後一次見你妹妹的情形嗎?   那大概是在她死前兩週。我回去過週六、週日。天氣很好,我們去哈斯丁游泳。   你們大部份時間都在談些什麼?   我給她一些忠告。梅根說。   還有什麼別的嗎?她說了些什麼?   她說她手頭拮据,因為買了一頂帽子和幾件夏裝。談了一會兒唐的事她還說不喜歡米莉.希格利,就是那個餐廳裏的女孩。我們又嘲笑了那位開餐廳的梅里恩我記不起還有些什麼   她沒有提到她可能要與什麼人會面?請原諒,弗雷澤先生。   她不會對我說的。梅根沒好氣地說。   白羅轉向那個一頭紅髮、下頜方正的年輕人。   弗雷澤先生,我希望你能暫時回到過去。你說過,發生命案那天晚上你曾去過餐廳。你的主要目的是在那兒等待,好看著貝蒂.巴納德出來。你能否想起你等在那裏的時候,注意到誰嗎?

  前面有許多人在走動,我什麼人都記不得了。   對不起,你可不可以努力想一想?人無論腦子裏在想著什麼,眼睛總是在機械性地進行注視不需用智力,卻相當準確   年輕人固執地重覆:我什麼人也不記得了。   白羅歎口氣,轉向瑪麗.卓爾。我猜你接到過姨媽的信?   是的,先生。   最後一封信是在什麼時候接到的?   瑪麗思索了一會兒。兇案前兩天,先生。   信中怎麼說?   她說那個老魔鬼不斷騷擾她,她狠刮他一頓鬍子抱歉,先生,用詞不雅氣走了他。她還說希望我星期三過去,那是我的假期。她說我們去拍照,因為我剛好要過生日了,先生。   想到某事可能是那未及舉行的生日歡宴瑪麗的眼中湧出淚花。她哽咽著抽泣,然後又表示歉意。   請原諒,先生。我也不想如此失態,我知道哭是沒有用的。我只是想起了她,而我很期盼那次聚餐。想起來就令人傷心,先生。   我理解你的心情,富蘭克林.克拉克說,那些小事情,比如聚會或是一件禮物,常會令人產生各種情緒及聯想。我有一次見到一個婦女被車輾過,她剛買了些新鞋。我看到她躺在那兒,擦破的包裹內露出那些古怪的高跟鞋,使我吃驚的是,它們看上去竟那樣哀婉動人。   梅根帶著渴切的暖意說:   的確如此,確實如此。貝蒂死後也一樣。媽媽買了些長統襪想做為禮物就是出事那天買的。可憐的媽媽,真是身心崩潰了。我看到她在那堆襪子前哭泣。她一直說:我是為貝蒂買的,我是為貝蒂買的,可她從未穿過   她聲音微微顫抖,身子向前傾斜,直勾勾地看著富蘭克林.克拉克。他們之間有一種陡然產生的憐惜之情,一種患難與共的友誼。   我能理解,他說,我深刻理解,它們已成為難以消受的往事回憶。   唐納德.弗雷澤不安地挪動身體。   索拉.格雷則轉變話題。   我們不是要做些計劃嗎,為了即將來臨的事?她問。   當然。富蘭克林.克拉克神色恢復正常,我想,一待那時刻來臨那第四封信到來時,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在那之前,我們每個人都得去試一試運氣。不知道白羅先生認為有什麼需要重新調查?   我倒是可以提些建議。白羅說。   好,我來記錄。他拿出筆記本,請講,白羅先生。第一   我認為那個女服務生米莉.希格利,可能知道些有用的東西。   第一,米莉.希格利。富蘭克林.克拉克記錄下來。   我建議採取兩種處理方法。你,巴納德小姐,可以試試我所謂的攻勢調查法。白羅說。   我想你認為那符合我的風格吧?梅根澀澀地說。   去跟那個女孩吵場架說你知道她一直很不喜歡你妹妹,而你妹妹也把她的一切告訴你了。如果我預料得沒錯,那將引起一陣反擊。她會告訴你,她對你妹妹的全部看法!如此一來,有用的線索便會出現。   第二個方法呢?   我是否可以請你,弗雷澤先生,向那個小姐表示些興趣?   有那必要嗎?   不,沒什麼必要,只是一種可以嘗試的調查方法。   那就讓我試試身手好嗎?富蘭克林問道,我有過頗多的經驗,白羅先生。讓我想想看,我與這個年輕小姐能做些什麼。   你已經有自己的事要做了,索拉.格雷尖刻地說。   富蘭克林的臉沉下來一點。   是的,他說,我是。   不過,我認為目前你還無事可做,白羅說,格雷小姐呢,她很適合   索拉.格雷打斷了他的話。   您知道,白羅先生,我已離開了達文郡。   噢?我不懂。   格雷小姐十分好心地留下來幫我清點物品。富蘭克林說,可是她當然比較喜歡在倫敦工作。   白羅眼光尖銳地從他掃向她。   克拉克夫人怎麼樣?他詢問道。   我欣賞著索拉.格雷微微泛著紅暈的臉頰,幾乎沒聽到克拉克的回答。   她狀態極差。順便說一句,白羅先生,我在想,您是否能去達文郡一趟,去看看她?我離開之前,她向我表示她想見您。當然,她常常接連幾天都不能見人,不過,您如果願意碰碰運氣當然,費用由我支付。   當然願意,克拉克先生。就後天去,如何?   好,我會通知護士,她會把藥準備好。   至於你,我的孩子,白羅說,轉向瑪麗,我想你可能在安多弗可以有點成績。接觸一下小孩子。   小孩子?   是的。小孩子不太樂意與外人交談,可是你姨媽的街坊鄰居都認得你。那裏有許多孩子在玩耍,他們可能注意到誰出入過你姨媽的商店。   那格雷小姐和我要幹什麼呢?克拉克問,如果我不去貝斯希爾的話。   白羅先生,索拉.格雷說,第三封信上的郵戳是什麼地方蓋的?   普特尼,小姐。   她想了想說:   SW十五區,普特尼,就是那兒,不是嗎?   說來奇怪,這次報紙上居然印對了。   那似乎顯示ABC是倫敦人。   表面上看來,是的。   我們應該引他出洞,克拉克說,白羅先生,我去刊登一則廣告怎麼樣?內容如下:ABC,急告,強大氣壓。你的行跡已被密切追蹤,給一百鎊讓我閉嘴。XYZ。這樣做的確十分莽撞,但是,可能會引他出洞。   這倒是有可能,沒錯。   可能會誘使他襲擊我。   我認為這很危險,也很愚蠢。索拉.格雷尖聲說。   您認為如何,白羅先生?   試一下也無妨,我認為ABC太過狡猾,不會回應。白羅微笑。我覺得,克拉克先生,你其實如果我這樣說並未冒犯的話本質上還是個孩子。   富蘭克林.克拉克看上去有點窘迫。   噢,他說,趕緊查閱他的筆記本,我們有個開始了。事項一,巴納德小姐對米莉.希格利。事項二,弗雷澤先生對希格利小姐。事項三,安多弗的孩子們。事項四,廣告。我並不覺得這會有什麼成效,但在等待的過程中總得找些事做。   他站起身來。幾分鐘後會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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