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利,你能給我五百英鎊嗎?
羅利盯著琳恩看。她站在那裏張著嘴,臉色蒼白,因為奔跑而上氣不接下氣。
他依然坐著,帶著寬慰的語氣,彷彿在對一匹馬說話:別急,別急,輕鬆點,寶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要五百英鎊。
如果你是為了那件事,我自己會辦。
羅利,我不是開玩笑。你能不能借我五百鎊?
事實上,我已經透支了。那台新的曳引機
沒錯,沒錯,她把那些農務瑣事一把撇開。可是,如果你手裏非有一筆錢不可,你一定會想辦法去籌的,對不對?
你要這筆錢做什麼,琳恩?你惹什麼麻煩了嗎?
我要錢是為了他她頭一甩,往背後山丘那座方正豪宅一點。
亨特?到底為什麼
是我媽。她向他借錢,她她現在手頭有點緊。
確實,我想也是。羅利的口吻聽起來充滿同情。真是難為她了,真希望我能幫她一點忙。可惜我幫不了。
我不能容忍她向大衛借錢!
別這樣,寶貝。事實上,付這筆錢的是羅莎琳。話說回來,這又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還說有何不可,羅利?
我不懂羅莎琳為什麼不能偶爾為我們紓困解圍。戈登叔叔沒有預留遺囑就死了,置我們於困境之中。如果羅莎琳識相,她應該知道她有必要拉大家一把。
你沒有向她借錢吧?
沒有呃,那是兩回事。我不能大搖大擺跑去向一個女人借錢。這種事你不會喜歡。
你難道不明白,我不喜歡欠大衛.亨特的人情?
可是,你並沒有欠他,那不是他的錢。
事實上,那就是他的錢。羅莎琳完全聽任他擺佈。
噢,我想也是。可是法律上,那些錢不是他的。
別說了。你不願意借我錢還是不能?
琳恩,你聽我說。如果你真的遇到困難,無論是遭到勒索或是負債,我會不惜賣掉土地或牲畜幫你解圍。可是,這無異於狗急跳牆。事實上,我現在只差沒負債而已。再說,我們不知道這個可惡的政府下一招會是什麼每個路口都設路障,各種表格壓得人喘不過氣,有時要填到半夜,真叫人受不了。
琳恩語帶怨恨地說:
噢,我知道了!要是強尼沒有遇難就好了
他大喊:
別把強尼扯進來!不要談他!
她瞪著他,一臉的驚異。他的臉脹得發紅,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琳恩轉過身子,慢慢走回白屋。
媽,你難道不能把錢還回去嗎?
真的不能,琳恩,親愛的!我拿著錢直接去了銀行,然後就把錢還給了亞瑟、保德漢和奈柏維。奈柏維說話越來越難聽了。噢,我的天,總算可以喘口氣了!我已經失眠不知道多少天了。羅莎琳確實很體諒人,態度也很好。
琳恩挖苦地說:
我想,從現在開始,你會常常去看她。
我希望我不必去,親愛的。我會努力省吃儉用,這一點你很清楚。可是,當然,如今物價如此之高,而且情況越來越糟。
沒錯,而且我們也會越來越糟。繼續乞討吧。
愛蒂拉臉紅了。
你這麼說太不厚道了,琳恩。我跟羅莎琳解釋過,我們過去一向依賴戈登。
我們本來就不該依賴他,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們不該依賴他。琳恩接著又說:他是有理由瞧不起我們。
誰瞧不起我們?
那個可厭的大衛.亨特。
真是的,馬奇蒙夫人不失尊嚴地說道:我就不懂這和大衛.亨特如何看待我們有什麼關係。幸好今天早上他不在犁溝居,要不然我敢說,他一定會影響那女孩的。她真的是完全任他擺佈。
琳恩換了一個姿勢站著。
媽,我回家的第一天早上,你對我說過:如果他真是她哥哥的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噢,那個,馬奇蒙夫人看來有點尷尬。呃,外面有些閒言閒語,你知道。
琳恩帶著詢問的目光等母親說下去。馬奇蒙夫人咳了一聲。
那種年輕女人那種女淘金客(當然,可憐的戈登完全上了當),通常私下都有個呃自己的男人。假設她對戈登說她有個哥哥,然後發電報到加拿大或是他待的地方,這人再出現,戈登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她的親哥哥?可憐的戈登,毫無疑問,完完全全被迷住了,她說什麼就信什麼。於是,她哥哥就跟著他們來到英國,而可憐的戈登還一無懷疑。
琳恩激動地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馬奇蒙夫人挑起眉頭。
真是的,親愛的
他不是那種人。而她,她也不是。她或許有點笨,可是她很善良,真的,她很善良。這純粹是大家心思不正。我告訴你,我不信。
馬奇蒙夫人一臉肅然地說道:那你也不必這樣大嚷大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