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死無對證

第25章 25 我的思考與推論

死無對證 阿嘉莎.克莉絲蒂 4572 2023-02-05
  當我緊跟在白羅身後時,我想:現在終於確定無疑了,亞倫道小姐是被謀殺的,而且泰瑞莎心知肚明。但她就是兇手呢,還是另有原因?   是的,她很害怕。但她是為了自己還是為另一個人害怕呢?那個人會是那位沉默寡言、鎮靜自若的年輕醫生嗎?   那老婦人是不是由人為造成的疾病而致死的呢?   有一點肯定解釋得通唐納森的野心。他相信泰瑞莎的姑姑一死,她就會順理成章地繼承一筆遺產。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也來小綠屋吃了晚飯,那天晚上他可以輕易地故意弄開一扇窗,等到夜深人靜時藉此潛入屋內,把殺人的線拉過樓梯。但是,把釘子釘到踏腳板上的這件事要怎麼解釋呢?   不,那是泰瑞莎幹的,泰瑞莎是他的未婚妻兼共謀。他倆狼狽為奸,這麼一來整個事件就很清楚了。若真是那樣的話,也很可能是泰瑞莎把線拉到那個位置上的。第一次做案並沒有成功,如果那真是她的大作;第二次做案成功了,這次是唐納森更高超的科學傑作。

  是的,這下全都解釋得通了。   然而,還有漏洞。為什麼泰瑞莎脫口說出以人為方式使人體感染肝病的事呢?似乎她沒意識到這樣說會這麼一來,我是越來越糊塗了。我中斷了思索,問道:   白羅,我們到哪兒去?   回到我住的地方。塔尼奧斯夫人可能在家等著我們。   我的思緒又轉向另一個不同的方向。   塔尼奧斯夫人!那又是個謎了!假如唐納森和泰瑞莎犯了罪,塔尼奧斯夫人與她那笑容可掬的丈夫和這起案件有什關係呢?那女人要告訴白羅什麼?為什麼塔尼奧斯急於阻止她來找我們呢?   白羅,我謙恭地說,我是越來越糊塗了,他們不會全都和這起案件有牽連吧?   你說這是一起犯罪集團或家族企業所犯下的謀殺嗎?不是,這次不是,種種跡象歸結起來都看得出是一個人想出來.做出來的。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也非常清楚。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泰瑞莎幹的,就是唐納森幹的,而不是兩人共謀的嗎?那麼會不會是他以某種完全無關的藉口,要她釘上那根釘子呢?   我親愛的朋友,打從我聽勞森小姐的敘述開始,我就意識到三種可能性:一、勞森小姐說的完全屬實。二、勞森小姐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編造了謊話。三、勞森小姐確實相信她自己所講的,但她的指認是根據那枚胸針這我早已對你指出過了胸針是很容易從主人身上拿下來的。   但是泰瑞莎一口咬定胸針沒離開過她。   她那話的確不假,是我忽略了一個極小但極為重要的事實。   這不像你,白羅。我莊重地說。   不像嗎?但人都有疏忽的時候。   歲月不饒人喲!   年紀和疏忽沒有關係。白羅冷冷地說。

  好啦,那你忽略的重要事實是什麼呢?當我們走進大樓入口時,我問道。   我一會兒就讓你瞧瞧。   我們走到白羅的公寓門口。   喬治為我們開門。他搖搖頭,回答了白羅那急切的問題。   沒有,塔尼奧斯夫人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白羅走進會客室。他在屋裏踱來踱去,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電話筒,和德哈姆旅館聯絡。   是的,是的,請。啊,塔尼奧斯醫生,我是赫丘勒.白羅。你夫人回來了嗎?噢,沒有回來。天哪你說她把行李都搬走了還有孩子也帶走了你不知道她到哪兒去了是的,沒錯噢,好極了以我的專業經驗能幫得上你什麼忙嗎?這些事我是有點經驗啦這種事要謹慎處理不,當然不會是的,當然是這樣一定,一定。我會尊重你的要求。

  他掛上聽筒,沉思了一會兒。   他竟然不知她人在哪兒,他想了想,然後說,我想這是真的,他的聲音確實很焦慮。他不想報警,這是可以理解的,是的,我可以理解。不過他也不要我幫忙,這就令人不解了他想找到她,但不想讓我找到她是啊,他不想要我找到她他似乎有信心,認為自己能處理好這件事。他認為她躲不了多久,因為她身上沒帶多少錢,此外,她還帶著孩子。是的,我想不久後他就會找到她。但是,海斯汀,我想我們的動作要比他快才行,這很重要,我認為我們得快點行動。   你認為她真的有點瘋了嗎?我問。   我想她處於過度緊張的狀態。   但是還沒到該進瘋人院的程度吧?   肯定還沒到那程度。   你知道嗎,白羅,我實在不太理解所發生的這一切。

  海斯汀,請原諒我這麼說:你根本是一點都不理解!   看起來有這麼多嗯,枝節問題。   有枝節問題是很自然的。條理清楚的人的首要任務,就是把主要問題和枝節問題分開來。   告訴我,白羅,你是否一開始就認為有八個嫌疑犯,而不是七個呢?   白羅冷冷地回答:   泰瑞莎.亞倫道提到她最後一次見到唐納森是四月十四日在小綠屋吃晚飯,從那時候起,我就在考慮這個可能性了。   我搞不懂我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懂的是什麼?   嗯,假如唐納森打算用科學的辦法用注射的方式殺掉亞倫道小姐,那麼我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採用在樓梯上拉線的這個笨方法。   En verite(法文:老實說),海斯汀,有時我真對你不耐煩啊!其中的一項高度科學性的手法,絕對需要專業方面的知識。沒錯吧?

  是的。   而另一個手法則是個很簡單的辦法婦人想出的辦法就像廣告詞所說的,對不對?   是的,沒錯。   那麼,你好好想想。海斯汀,請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好好地用一下那灰色小細胞。   我照辦了。也就是說,我仰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尤其努力貫徹白羅的第三點指示,然而結果並沒有把事情澄清多少。   我睜開眼睛,看到白羅正注視著我,他善意的目光,像一位護士看待所照料的孩子那樣親切。   好了嗎?   我竭力仿效白羅的樣子。   好吧,我說,在我看來,最初設下陷阱的人,不是那個用科學方法來謀殺的人。   一點都沒錯。   一個受過科學訓練、思維複雜的人,會想利用這種幼稚的陷阱製造那次事故,對這點我相當懷疑,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你的推論很清楚。   我受到鼓勵,膽子大了點,繼續說道:   因此,這個案件唯一合乎邏輯的解釋是:兩起謀殺是兩個不同的人策畫的,我們要破解的是由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所策畫的謀殺。   你認為這未免也太巧了嗎?   你有一回就這麼說過,謀殺案中幾乎總會有巧合的嘛。   是啊,這我不得不承認。   所以嘛。   那你說誰是兇手?白羅問。   唐納森和泰瑞莎.亞倫道,因為最後能謀殺成功,很明顯需要個醫生。另一方面,我們知道泰端莎.亞倫道和第一次謀殺未遂有關,我想,有可能他們是單獨行動互不相關。   你真喜歡說我們知道,海斯汀。我向你擔保,不管你怎麼看,我知道泰瑞莎和這個案子無關。

  但是勞森小姐不是那麼說了嗎?   她說的就只是她說的,僅此而已。   但是她說   她說、她說你總是把人們說的當成經過證明、可以接受的事實。現在你聽著,我親愛的朋友,我那時不就告訴過你了,勞森小姐說的有錯,不是嗎?   沒錯,我記得你這麼說過,但你不知道錯在哪兒。   我現在知道了。我這個人多愚蠢啊!再過一會兒我就讓你知道,唉!我當時應該立刻就明白的。   他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硬紙板,用剪刀剪著這張硬紙板,並向我示意先不要看他在幹什麼。   耐心點,海斯汀,我們等會兒就來做個實驗。   我有禮貌地把眼睛轉到別處去„   過了幾分鐘,白羅發出滿意的呼聲。他把剪刀放在一邊,把碎紙片扔進字紙簍,然後穿過屋子走到我面前。

  現在還不要看,我要把一樣東西別在你的外衣翻領上,請你再把頭轉過去。   我照他說的做了。白羅滿意地結束這一段工作,然後他輕輕地拉著我穿過房間,把我帶到隔壁的那間臥室裏。   現在,海斯汀,你對著鏡子看看自己。你是不是別著一枚鑲有你名字縮寫的時髦胸針?只不過,bien entendu(法文:當然了!),這胸針不是鍍鉻製品,也不是不銹鋼的,更不是黃金或白金製的,而是用不值錢的硬紙片做的!   我對著鏡子看自己,然後笑了。白羅的手真是罕見的靈巧。我別著一枚和泰瑞莎.亞倫道的那枚非常相似的胸針是用硬紙板做的一個圓盤,上面是我的名字縮寫字母AH。   好啦,白羅說,你滿意嗎?你是不是有了一枚鑲有你姓名縮寫的漂亮胸針啊?

  可不是嗎,真漂亮呢。我表示同意。   雖然它不閃亮,也不反光,但你承認從遠處也可以清楚看到鏡子裏的這枚胸針吧?   毋庸置疑。   說得對,懷疑不是你的特點,輕易信任才是你的特性。現在,海斯汀,請脫下你的外衣。   我感到有點奇怪,但還是照做了。白羅也脫去自己的上衣,穿上了我的,他一邊這樣做,一邊轉身走遠了一點。   現在,他說,你看著這胸針,別再看鏡子了仔細瞧瞧有著你姓名縮寫字母的胸針,在我身上變成什麼了?   他突然向四周晃動了幾下,我盯著他看,一時還不大理解。終於我恍然大悟!   我真是個蠢蛋!你看,胸針上的字母是HA,根本不是AH嘛。   白羅重新穿上他的衣服,把我的外衣遞給我。這時他微笑著說:   你現在知道勞森小姐說的錯誤在什麼地方了吧?她說她清楚看到泰瑞莎別的胸針上有泰瑞莎名字的縮寫字母,但她是從鏡子裏看到泰瑞莎的,所以,假如她真的從鏡子裏看到了名字的縮寫,那兩個字母其實應該要左右倒過來的。   呃,我爭辯說,或許她知道是倒過來的。   我親愛的朋友,你是現在才想到這一點吧?要是你早想到,你就會叫道:哈!白羅,你弄錯了,胸針上的字母其實是HA,不是AH。可是你當時沒有說。而我得說,你比勞森小姐聰明多了,你想,勞森那樣一個笨拙的女人,半夜突然醒來,睡意未消、迷迷糊糊的,她能夠辨認出鏡子裏的字母TA實際是AT嗎?不,不可能的,那和勞森小姐的智力根本不符。   但她一口咬定是泰瑞莎。我慢慢地說。   你越來越接近答案了,我的朋友。你記不記得我向她暗示,說她沒看清楚樓梯上那人的面孔,她立刻說什麼了?   她硬扯到泰瑞莎的胸針,她忘了她提供的線索是從鏡子裏看到的,這讓她所說的事情成了錯誤的資訊。   電話響起來,白羅走過去接電話。   哪位呀?是的當然。可以,我有空。我想下午吧,好,兩點,好極了。   他把電話筒放回原處,微笑著把頭轉向我,說:   唐納森醫生急於要和我談談,他明天下午兩點會來。我們的探案工作又有了進展,我的朋友,我們又有進展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