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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人心難測

多情劍客無情劍上 古龍 7419 2023-02-05
  冷風如刀,積雪的屋脊上突有一群寒鴉驚起,接著,屋脊後就響起了一陣清亮,但卻悽涼的鐘聲。   連鐘聲都似乎在哀悼著他們護法大師的圓寂。   李尋歡彷彿第一次感覺風中的寒意,終於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心裏也不知是憤怒,是後悔,還是難受?   等他咳完了,就發現數十個灰衣僧人一個接著一個自小院的門外走了進來,每個人臉上卻像是凝結著一層冰。   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他,嘴都閉得緊緊的,鐘聲也不知何時停頓,所有的聲音都似已在寒氣中凝結,只有腳踏在雪地,沙沙作響。   等到這腳步聲也停止了,李尋歡全身都彷彿已被凍結在一層又一層比鉛還沉重的寒冰裏。   這古老而森嚴的天地,驟然充滿了殺機。

  心湖大師沉聲道:你還有何話說?   李尋歡沉默了很久,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沒有了。   說出來也無用的話,不說也罷。   百曉生道:你本不該來的。   李尋歡又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也許我的確不該來,但時光若能倒轉,我祇怕還是會這樣做。   他淡淡接著道:我平生雖然殺人無數,卻從未見死不救。   心湖大師大怒道:到了此時,你還是想狡辯?   李尋歡道:出家人講究的是四大皆空,不可妄動嗔念,久聞大師修為功深,怎地和在下一樣沉不住氣。   百曉生道:久聞探花郎學識淵源,怎地卻忘了連我佛如來也難免要作獅子吼。   李尋歡道:既是如此,各位請吼吧,只望各位莫要吼破了喉嚨。

  心鑒大師厲聲吼道:到了此時,你還要逞口舌之利,可見全無悔改之心,看來今日貧僧少不得要破一破殺戒了。   李尋歡笑了笑,道:你儘管破吧,好在殺人的和尚並不止你一個!   心鑒大師怒道:我殺人並非為了復仇,而是降魔!   他身形方待作勢撲起,突見刀光一閃,李尋歡掌中不知何時已多了柄寒光閃閃的刀,小李飛刀!   只聽李尋歡冷冷道:我勸你還是莫要降魔的好,因為你絕不是我的對手!   心鑒大師就像是忽然被釘子釘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動,小李飛刀就要貫穿他的咽喉!   心湖大師厲聲道:你難道還想作困獸之鬥?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日子雖不好過,我卻還未到死的時候。   百曉生道:小李飛刀縱然例不虛發,但又有幾柄飛刀?能殺得了幾人?

  李尋歡笑了笑,什麼話也沒有說。   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時候不說話比說任何話都可怕得多。   心湖大師目光一直盯著李尋歡的手,忽然道:好,且待老衲來領教領教你的神刀!   他袍衣一展,大步走出。   但百曉生卻拉住了他,沉聲道:大師你千萬不可出手!   心湖大師皺眉道:為什麼?   百曉生嘆了口氣,道:天下誰也沒有把握能避開他這出手一刀!   心湖大師道:沒有人能避得開?   百曉生道:沒有!一個也沒有!   心湖大師長長呼出口氣,瞑目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心鑒大師也趕了過來,嗄聲道:師兄你你一身繫佛門安危,怎能輕身涉險。   李尋歡道:不錯,你們都不必來冒險的,反正少林門下有三千弟子,只要你們一聲號令,會替你們送死的人自然不少。

  心湖大師臉上變了變顏色,厲聲道:未得本座許諾,本門弟子誰也不許妄動,否則以門規處治,絕不輕貸,知道了麼?   少林僧人一齊垂下了頭。   李尋歡微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絕不肯眼見門下弟子送死的,少林寺畢竟和江湖中那些玩命的幫會不同,否則我這激將法怎用得上?   百曉生冷冷道:少林師兄們縱然犯不上和你這種人拼命,但你難道還想走得了麼?   李尋歡笑了笑,道:誰說我想走了?   百曉生道:你你不想走?   李尋歡道:是非未明,黑白未分,怎可一走了之?   百曉生道:你難道能令極樂峒主到這裏來自認是害死心眉大師兄的兇手?   李尋歡道:不能,只因他已死了!   百曉生道:是你殺了他?

  李尋歡淡淡道:他也是人,所以他沒有躲過我出手一刀!   心湖大師忽然道:你若能尋出他的屍身,至少也可以證明你並非完全說謊。   李尋歡只覺得心裏有些發苦,苦笑道:縱然尋得他的屍骨,也沒有人能認得出他是誰了。   百曉生冷笑道:既是如此,天下還有誰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李尋歡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未想出一個人來。   百曉生道:那麼現在你想怎樣?   李尋歡默然半晌,忽又笑了笑,道:現在我祇想喝杯酒。      阿飛坐的姿勢很不好看,他從來也不會像李尋歡那樣,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他一生中幾乎很少有機會能坐上一張真的椅子。   屋子裏燃著爐火,很暖和,他反而覺得很不習慣,林仙兒蜷伏在火爐旁,面龐被爐火烤得紅紅的。

  這兩天,她似乎連眼睛都沒有闔過,現在阿飛的傷勢似奇蹟般痊癒了,她才放心的睡著。   她睡著彷彿比醒時更美,長長的睫毛蓋在眼簾上,渾圓的胸膛溫柔的起伏著,面靨紅得像桃花。   阿飛靜靜地望著她,似已痴了。   屋子裏只有她均勻的呼吸聲,外面的雪已溶化,天地間充滿了溫暖和恬靜。   阿飛的目中卻漸漸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他忽然站了起來,悄悄穿起了靴子。   美好的事物往往就如同曇花,一現即逝,誰若想勉強保留它,換來的往往只有痛苦和不幸。   阿飛輕輕嘆息了一聲,在屋角的桌上尋回了他的劍!牆上掛著一幅字,是李尋歡的手筆,其中有一句是:此情可待成追憶!   兩天前,阿飛還絕不會瞭解句話的意思,可是現在他卻已知道,只有回憶才是真正永恆的。

  只有回憶中的甜蜜,才能永遠保持。   阿飛輕輕將劍插入了腰帶。   突聽林仙兒道:你你要做什麼?   阿飛不敢回頭看她,咬了咬牙,道:我要走了!   林仙兒失聲道:走?   她站起來,衝到阿飛面前,顫聲道:你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要悄悄的走了?   阿飛道:既然要走,又何必說。   林仙兒身子似乎忽然軟了,倒退幾步,倒在椅子上,兩滴淚珠已滾下了面龐。   阿飛覺得心裏一陣絞痛,他從來未嘗過這種既不是愁,也不是苦,既不是甜,也不是酸的滋味。   這難道就是情的滋味?   阿飛道:你你救了我,我遲早會報答你的   林仙兒忽然笑了起來,道:好,你快報答我吧,我救你,就為的是要你報答我。

  她在笑,可是她眼淚卻流得更多。   阿飛黯然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不去找李尋歡   林仙兒道:你怎知我不願去找他,你為何不帶我走?   阿飛道:我我不願連累你。   林仙兒流淚,道:連累我?你以為你走了後,我就會很幸福麼?   阿飛想說話,但嘴唇卻有些發抖。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嘴唇也會發抖。   林仙兒撲過來抱住了他,緊緊抱著他,像是要用全心全意,全部生命抱住他,顫聲道:帶我走,帶我走吧,你若不帶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這世上能在美麗的女人面前說不字的男人已不多,女人若是說要死的時候,能拒絕她的男人只怕連一個都沒有了。   夜很靜。   阿飛走出屋子,就看到一片積雪的梅花。

  原來這裏就是冷香小築,奇怪的是,這兩天興雲莊已鬧得天翻地覆,卻沒一個人到這裏來的。   他們只要搜捕阿飛,為何未搜到這裏?   他們為何如此信任林仙兒?   林仙兒緊緊拉著阿飛的手,道:我要去跟我姐姐說一句才能走。   阿飛道:你去吧。   林仙兒咬著嘴唇一笑,道: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我要跟你一齊走。   阿飛道:可是你的姐姐?   林仙兒道:你放心,她也是李尋歡的好朋友。      她拉著阿飛穿過梅林,奔過小橋,園中靜無人聲,燈光也很寥落,阿飛竟似再也無力拋脫她的手。    小樓上還有一點孤燈,卻襯得這小樓更孤零蕭索。   小樓上黃幔低垂,人卻未睡。   林詩音正守著孤燈,痴痴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林仙兒拉著阿飛悄悄走上來,輕輕喚道:大姐大姐你為何還沒有睡?   林詩音還是痴痴地坐著,連頭都沒有抬起。   林仙兒道:大姐,我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要走了,可是可是我絕不會忘了大姐對我的恩情,我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   林詩音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過了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道:你走吧,走了最好,這裏本已沒有什麼可留戀之處。   林仙兒道:姐夫呢?   林詩音似又過了很久才聽得懂她的話,喃喃道:姐夫,誰的姐夫?   林仙兒道:自自然是我的姐夫。   林詩音道:你的姐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仙兒似乎呆住了,呆了半晌,才勉強一笑,道:我們現在要由近路趕到少林去   林詩音突然跳了起來大聲道:你走吧,快走,快走一個字都莫要說了,快走!快走!   她揮著雙手,將林仙兒和阿飛全都趕了下去,又緩緩坐回燈畔,眼淚已流下了面頰。   低垂著的黃幔外緩緩走出了一個人,竟是龍嘯雲。   他瞪著林詩音,嘴角泛起了一絲獰笑,冷冷道:你們就算到了少林也沒用的,普天之下,已經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李尋歡了      阿飛吃得雖多,並不快,每一口食物進了他的嘴,他都要經過仔細的咀嚼後再嚥下去。   但他不是像李尋歡那樣在慢慢品賞著食物的滋味,他只是想將食物的養份儘量吸收,讓每一口食物都能在他體內發揮最大的能量。   長久的艱苦生活,已使他養成了一種習慣,也使他知道食物的可貴,在荒野中,每餐飯都可能是最後一餐。   他吃了一餐飯後,永遠不知道第二餐飯在什麼時候才能吃得到嘴,所以每一口食物他都絕不能浪費。   這客棧並不大,他們不停的走了一天之後,才在這裏歇下,此刻飯店都已打烊,他們只有在屋子裏吃飯。   林仙兒托著腮,脈脈含情地望著他。   她從未見過一個對食物如此尊敬的人,因為只有知道飢餓可怕的人,才懂得對食物尊敬。   阿飛將盤子裏最後一根肉絲和碗裏面最後一粒米都吃乾淨了之後,才放下筷子,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林仙兒嫣然笑道:吃飽了?   阿飛道:太飽了!   林仙兒笑道:看你吃飯真有趣,你一頓吃的東西,我三天都吃不完。   阿飛也笑,道:但我可以三天不吃飯,你能不能?   他笑的時候,是眼睛先笑,然後笑意自眼睛裏擴散,最後到達他的嘴,就彷彿冰雪緩緩在溶化。   林仙兒看著他的笑容,似也痴了。   過了很久,她忽然問道:你忘了一件事。   阿飛道:哦?   林仙兒道:你的金絲甲還在我這裏。   她解開包袱,取出了金絲甲,在燈光下看來,這眾人垂涎的武林重寶,的確是輝煌爛,不可方物。   林仙兒道:為了看你的傷勢,我祇得替你脫下來,一直忘了還給你。   阿飛看也沒有看一眼,道:你留著吧!   林仙兒目中露出歡喜之色,但卻搖頭道:這是你所得來的東西,你以後也許還會需要它的,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送給別人?   阿飛凝注著她,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道:我沒有送給別人,也不會送給別人,我只是送給你。   林仙兒痴痴的望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和欣喜,兩人就這樣無言的互相凝注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然後林仙兒忽然嚶嚀一聲,撲入了他的懷裏。   室外的風聲呼嘯,桌上的燭火在跳動,她的胴體是那麼柔軟,那麼溫暖,在不停的輕輕顫抖。   阿飛的心已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他一生中從未領略過,如此溫柔也如此消魂的滋味。   他也是男人,而且正年輕。   雖然沒有教過他,但這種事永遠不要別人教的,他緩緩垂下頭,他的嘴唇蓋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唇如火。   在這一剎那間,天地間所有其他的一切都已變得毫無意義,世間萬物似乎都已焚化,時間似也停頓。   她顫抖著,發出一陣陣呻吟般的喘息。   她顫動的身子引導著他的手。   她的肌膚細緻,光滑,火一般發燙。   她的髮髻已凌亂,長裙已撩起,整個人都似在受著煎熬,她兩條修長的,蒼白的腿已糾纏在一起。   阿飛整個人都似乎已將爆裂。   在朦朧的燈光下,她瑩白光滑的腿上已起了一粒粒寒慄,腿雖然是蜷曲著的,纖巧的腳背卻已挺直。   世上只怕再也不會有一種比這更誘人的景象。   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滾燙的呼吸噴在他耳朵上,用牙齒輕輕咬著他的耳垂,咬得他靈魂都已崩潰。   汗珠一粒粒流過他的臉,他緊張得直抖這是他第一次,埋葬了二十年的情慾將在這一瞬間爆發。   他們不知何時已滾到床上。   阿飛本是個最能控制自己的人,但現在卻再也控制不住了,到這種時候,還有誰家少年能忍得住?   他解開了她的衣服。   她已完全赤裸!   他壓上了她的胸膛,已能感覺到堅挺的乳房在他胸膛上磨擦,他像是已變成了一隻野獸。   但就在這時,林仙兒忽然推開了他,重重的推開了他,驟然不意,竟被推倒在床下。   他呆住了。   只聽林仙兒顫聲道:我們不能這樣做不能這樣做   她蜷曲在床上,緊緊抱著棉被,流淚道:我雖然也忍不住,可是我們現在若若不能忍耐,以後一定會後悔的以後你一定會將我看成一個淫蕩的女人。   阿飛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緩緩站起來。   他已完全冷卻。   林仙兒忽也滾到地上,抱住了他的腿,流淚道:求求你,原諒我,我我這樣做只是為了我們以後的日子,我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是麼?   阿飛咬著嘴唇,終於輕輕嘆了口氣,道:你這樣做是對的,這是我的錯,我怎會怪你。   林仙兒道:我知道你你現在一定很難受,你現在若一定要,我我也可以給你,反正我遲早總是你的。   阿飛撫著她的頭髮,柔聲道:你可以忍,我為甚麼不能忍,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林仙兒偷偷地笑了。   因為她知道驕傲而倔強的少年,終於完全被她征服,此後必將永遠倒伏在她腳下。   阿飛抱起了她,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在他心中,她已是純潔與美的化身。   她已成為他的神祇。   阿飛已走了。   林仙兒躺在床上,還在偷偷地笑。   能征服一個男人,的確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      突忽間,窗子開了,冷風吹入。   林仙兒坐了起來道:什麼人?   她問過這句話,就立刻看到一張臉,臉上發著慘綠色的青光,在夜色中看來就像鬼魅。   夜深人靜,忽然有這樣一個人在窗外出現,就算是膽子很大的男人,只怕也要被嚇得魂不附體。   但林仙兒又躺了下來,既沒有驚呼,也沒有被嚇暈,只是靜靜的瞧著這個人,臉上甚至連一絲驚懼之色都沒有。   這人也在瞧著她,一雙眼睛就像是兩點鬼火。   林仙兒反而笑了,悠然道:你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話剛說完,這人已到她床前。   他的身材高得可怕,臉很長,脖子也很長,脖子上卻圍著一層白布,使得他全身都僵硬起來,又像是個僵屍。   但他的動作卻又靈活,又輕掠,誰也看不出他是如何掠入窗戶的,林仙兒瞧著他的脖子道:你受了傷?   這人瞪著眼,卻閉著嘴。   林仙兒道:是李尋歡傷了你?   這人臉色變了變,厲聲道:你怎麼知道?   林仙兒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以為你能殺死他的,誰知反而被他傷了。   這人臉上的青氣更盛,道:你怎知我要殺他?   林仙兒道:因為他殺了丘獨,丘獨是你的私生子?   伊哭鬼火般的眼睛盯著她,過了半晌,才一字字道:我也認得你。   林仙兒嫣然道:哦,那可真是榮幸得很。   伊哭道:丘獨死的時候,青魔手已經不見了。   林仙兒疲乏道:的確不見了。   伊哭道:他將青魔手送給了你?   林仙兒道:好像是的。   伊哭怒道:他若未將青魔手送給你,又怎會死在李尋歡手下?   林仙兒道:你並未將青魔手送給我,卻也傷在李尋歡手下了,是麼?   伊哭咬著牙,突然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   林仙兒非但還是不害怕,反而笑得更甜了,柔聲道:就算他為我而死,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因為他認為很值得。   燭火在她的臉上閃動著,伊哭嘴角露出一絲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值得?   他突然將她身上的棉被掀了起來,露出了玉身酥胸。   兩點鬼火緊緊盯在了她身上。   林仙兒媚笑道:你看我值得麼?   林仙兒清楚,要想讓伊哭這樣的人拜倒在自己腳下,只有拿出女人征服男人最可靠的最原始的一手,況且自己向來也是以此為樂的。   伊哭突然反手一掌摑在她臉上,接著,就緊緊抓住了她的肩頭用力擰著她的身子   伊哭一拳打在她小肚子上,嗄聲道:賤貨,原來你喜歡挨打。   林仙兒竟也沒有痛苦之意,卻充滿了渴望。   伊哭道:你不怕我?   林仙兒道:我為什麼要怕你?你雖然醜得可怕,但卻還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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