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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玻璃偽鈔模 倪匡 9084 2023-02-05
  高翔和木蘭花,駕著車,沿著公路,一直向北駛去,不一會,便遇到了一輛警車,高翔和警車的警官,作了一個手勢。   那警官也回了一個手勢,高翔拿起無線電話,聽了幾句,道:那輛車子向前駛去,速度十分快,一個便衣警員,已用摩托車追上去了,到現在還沒有聯絡。   他們的車子繼續向前駛去,不一會,便到了一個山坡之前,只見那輛車子,四輪向天,翻在山邊,而兩輛警車,已停在車邊了。   只見兩個警員,正將穆秀珍從車中拉了出來,穆秀珍顯然已昏迷了過去,高翔忙叫道:快召救護車,快!快召救護車!   木蘭花搖手道:不用,她是因藥物昏迷的,別的人呢?   一個便衣探員道:他們登上了一架直升機,走了。   向那一個方向去的?

  向海面去的,我們已通知水警巡邏艇了!   木蘭花轉過頭,向海的那一邊看去,公路的地形十分高,可以望到碧藍的海水一角,當然,她是無法看到那架直升機的。   而木蘭花也知道,直升機飛到了海面之上,一定另有接應,不是水上飛機,就是性能十分優越的遊艇,他們就此遠走高飛了!   木蘭花的心中,感到說不出來的憤怒,在她的心中。是很少有這樣感覺的,但這時她接二連三地遭到了失敗,卻令她有點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   這時,救護車也已到了,幾個醫務人員替穆秀珍注射了一針,果然如木蘭花的判斷一樣,穆秀珍並不是因為翻車受傷而昏迷的,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在翻車之前,便已經受了藥物麻醉的原故,在注射了一針之後。她便緩緩地睜開眼來。

  在她剛一睜開眼來時,她臉上還是一片迷惘的神色,但是不到半分鐘,她的知覺已經完全恢復了,她一躍而起,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仍然望著海,未了轉過身來。   高翔跨過一步,扶住了穆秀珍,木蘭花道:秀珍,經過的情形怎樣?   汽車開到了這裡,那傢伙就用一支針,刺了我一下,穆秀珍喘著氣,我就覺得天旋地轉,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木蘭花道:接著,車子就翻了,幸而你早已昏迷,全身肌肉鬆弛,而且,也未曾作什麼掙扎,是以因禍得福,反倒未受傷。   穆秀珍忙道:那麼這兩個傢伙呢?   他們有直升機接應,已經走了。   穆秀珍用力地頓了頓腳,木蘭花轉過身來,一字一頓地問道:秀珍,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你對他們,可有什麼特殊的線索?

  穆秀珍苦著臉,望著木蘭花。   看她的情形,顯然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木蘭花又道:譬如說,他們曾講些什麼?你必須將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回憶起來,我們只有在這裡尋找線索,去追尋他們了!   穆秀珍道:他們幾乎沒有說什麼噢,是了,那駕車的人曾說了一句,他說:那批貨,將在今午夜交貨,準期不誤。   木蘭花的雙眉盤得更緊,道:午夜交貨?就是那一句話麼?他還說了些什麼?只有這樣一句話,那是不成為線索的。   沒有了,那傢伙是嗯了一聲,又叱道:閉嘴,蠢才。那駕車的也不敢說了。蘭花姐,那一定是首領!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心中,實在亂得可以。   那人能夠在一個照面間,便制住了穆秀珍,首先,他在武術上的造詣,就是非同凡響的,而他又敢獨闖虎穴,自然膽識過人。

  而且,從他安排好逃走的路線,使人難以追蹤這一點看來,他還是一個智力十分高的人,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十分棘手的敵人!   這個敵人,是不是和那三個德國人有關係呢?還是他根本和那三個德國軍官無關?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的一個人?他將在何處印製偽鈔?而那駕車者說那批貨,那又是一批什麼貨,將在午夜交貨,地點又是在什麼地方呢?一連串的問題,令她心中亂得可以。   她想了片刻,並沒有什麼頭緒,才抬起頭來,道:高翔,我們假定他們要的那批貨,是在本市交貨,我想你應該回去作部署,所有的人員,今晚都要出動。   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我們   我知道,這幾乎是沒有希望的,你只好吩咐所有的人員,注意一切可疑的事。我有一個感覺,那司機向那人特別提及那批貨。這批貨一定十分重要,而且既然稱為一批貨,那麼我想,這批貨的體積,一定不會是十分小的,在全市的每一角落注意一切,可能有所發現。

  高翔呆了半晌,才點頭道:好。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是我們不應該放棄任何可能,即使是蠢辦法,也一定要試一試的。   高翔的情緒,本來十分之差,但被木蘭花這樣一說,他又鼓舞了起來,道:好的,我立即回警局去部署一切,你呢?   我和秀珍回家去,安妮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而且,花禿子也該來找我了,我想,除非偽鈔不在本市印製。否則像他那樣的人,一定可以得到些風聲的。   高翔道:好,那我們隨時聯絡!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登上了一輛汽車,駛回家去,一路上,木蘭花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駕著車,穆秀珍起先還忍著,也不說話,後來,她實在忍不住了,才道:蘭花姐,如果在那個花禿子身上,也得不到線索,那我們怎麼辦?

  可是,穆秀珍將同樣的話,說了兩遍:木蘭花仍然不出聲,她只是將車子開得飛快,一直到了家門口,才突然停住了車子。   然後。她打開了車門,推開鐵門,叫道:安妮!   她立刻聽到了安妮的回答,但是當她一聽到安妮的聲音之後,她便知道,在家中,一定又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不但是木蘭花聽出了這一點,連穆秀珍也聽出來了!   安妮的聲音之中,帶著哭音,如果不是神經極度緊張,安妮的聲音,是絕不會如此之難聽的,木蘭花連忙快步向前奔去。   她還怕有什麼人在屋中,是以奔到了屋前,停了一停,閃到窗前,向前看去,看到只有安妮一個人在,她才放心了些。   她伸手推開了窗子,跳了進去。   安妮一見到木蘭花,不由自主,哭了起來,叫道:蘭花姐,你終於來了,我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來了!

  木蘭花奔到了安妮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道:什麼事?   這時,穆秀珍也衝進來了,連聲道:什麼事?安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安妮忍住了眼淚,道:廚房中有人。   木蘭花一怔。立刻轉頭向廚房望去,道:你發射過催淚彈?   這時,屋中還有相當濃烈的催淚彈氣體的味道,是以木蘭花可以知道安妮發射過催淚彈。安妮點頭道:是的,他們自後門逃走了。   穆秀珍大大鬆了一口氣,道:他們已經走了,你哭什麼?快別哭了,你看,我也回來了,等有機會,我們就可以抓住敵人了。   安妮抹了抹眼淚,道:秀珍姐,你回來了,我很高興,可是剛才我實在很害怕,那個花禿子一進廚房,就突然沒有了聲音。   什麼?木蘭花立時問,那個花禿子來過了?

  是的,他他是一個胖子,是不是?   安妮,你快告訴我,他說些什麼,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你必須詳細地,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告訴我。木蘭花嚴肅地吩咐著。   安妮已經鎮定了下來,她吸了一口氣,將花禿子來到之後所講的話,以及在廚房中有了聲響,他走進去看看,尖叫了一聲,便突然沒有信息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   木蘭花用心地聽著,穆秀珍好幾次想要打岔,但全被木蘭花制止,等到安妮講完,木蘭花才道:那麼廚房中是什麼人,你未曾見到人?   我始終未見到。   木蘭花揚頭道:秀珍,快通知高翔,叫他人,盡一切可能找花禿子,找到他,事情就可以明朗了。在廚房中的那人,花禿子是認識的。   穆秀珍去打電話,木蘭花來到了通向廚房的門前,推開了門。廚房中催淚毒氣的味道更濃烈,令她不由自主,咳嗽了幾聲。

  後門開著,花禿子和那個神秘人,顯然是從後門逃走的,木蘭花跨出了後門看了看,沒有什麼發現,可是當她退回到廚房的時候,卻看到在門上的一個鉤上,掛著一條半寸寬的布條,從那楔形的形狀來看,布條是衣服鉤住了被拉下來的。   那是一條花布,從花式來看,大約是一花的夏威夷衫,據安妮所述,花禿子正是穿著花夏威夷衫來的,那麼自然是花禿子匆忙離去時留下來的。   現在,木蘭花心中最大的疑問就是;何以花禿子一見了在廚房中的神秘人物,便一聲不出,立刻跟著他離去呢?   那個帶走花禿子的神秘人物,和挾持穆秀珍,劫走那小玻璃粒的人,自然是同黨,他們兩人一起偷進廚房來,一個在穆秀珍進廚房之際,突然出手將之制住,而另一個則一直躲在廚房中,可能另有企圖,恰好在花禿子進去,一見面就認出了他來;是以兩人才又一齊離去的。那麼,這人等在廚房中,想做什麼呢?

  木蘭花立刻想起。安妮曾說,廚房中是響起了罐頭落地的聲音之後,花禿子才進去看個究竟的,罐頭罐頭木蘭花連忙抬頭,向架上放看的許多調味品看去。   她才一看去,便立即發現,幾乎所有調味品的罐蓋,都被打開過了,她隨手拿了一罐鹽下來,用手指在鹽粒中撥動了一下。   她立即發現,在鹽粒中,混雜著一些亮晶晶的:微帶青色的結晶粒,這種結晶粒,混在鹽中,如果在煮菜需要放鹽時,是絕不容易發覺的。   但這時,木蘭花卻一眼就可以認出,那是劇毒的氰化物,如果服食之後,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就可以置人於死命的!   看到了這些摻雜在鹽粒中的氰化物晶體,木蘭花自然可以明白那人在廚房中是幹什麼的,那人在調味品中下毒,企圖謀殺她們三人!   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那是因為敵人方面的行事太詭秘,太毒辣了!   木蘭花拿著鹽罐發呆,穆秀珍已帶著安妮走了進來。木蘭花將鹽罐遞給了秀珍,道:你看,有人想要毒死我們!   穆秀珍向監罐中一看,也嚇了一大跳。   木蘭花又道:將廚房中所有的食物,皆棄去   她話剛講完,只轉見安妮叫道:蘭花姐,你看,這裡有一粒銅鈕扣!她伸手指著水盆下面,那粒銅鈕扣就在地上。   那水盆下面的空隙。勉強可以塞得下一個人,那人可能是躲在這下面的,但由於過於擠迫的原故,所以掉下了一粒銅鈕扣來。   而那個挾制穆秀珍的人,木蘭花將他的模樣記得十分清楚,他的身上絕沒有什麼銅鈕扣的,那麼這銅鈕扣自然是另一個人留下來的了。   到目前為止,這可以說是唯一的線索;敵人方面有一個人,是穿著一件有銅鈕扣的衣服,然而這個線索,卻等於沒有一樣!   木蘭花抬起了那顆鈕扣,看了一眼,放進了袋中。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望著木蘭花,她們異口同聲地道:蘭花姐,他們想害我們,那證明他們要在本市展開活動,他們要在本市印製偽鈔!   木蘭花也剛好想到了這一點,她立刻同意了兩人的看法,道:你們說得不錯,那麼,今天午夜的這批貨,一定也是在本市移交的了。本市確實是印製偽鈔的好地方,和世界各地都有貿易關係,現鈔的流通又多,而且,可以獲得第一流的印刷設備!   可是本市的範圍如此之大!穆秀珍苦笑著說。   木蘭花的雙眉緊蹙,道:但是如果我們知道了這批貨究竟是什麼時,那麼,範圍就可以縮小許多,查起來也容易得多了。   蘭花姐,安妮道:會不會是那六副偽鈔模?   不會,那六副偽鈔模,一定已經在他們的手中了,所以他們才知道非要那玻璃粒,那批貨也一定是印製偽鈔所不可缺少的   木蘭花講到了這裡,停了一停!   然而,那一停,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她們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內,異口同聲地叫出了一個字來:紙!   穆秀珍興奮地道:蘭花姐,那一定是一批印製偽鈔特別需要的紙張,沒有這種特製的紙張,版模再好也是沒有用的。   而這種紙,安妮立刻補充,一定直接自英國和美國偷運出來的,他們可能是出高價,和兩地的罪犯連絡,才買到手的。   木蘭花雙掌互擊,道:好了,那我們偵查的範圍,便少得多了!她回到客廳,拿起電話,撥通了高翔的號碼。   然後,在電話中,她道:高翔,我們想到了,今天午夜,將會有一批印製鈔票要用的紙,到達那一批罪犯的手中,可有什麼飛機或船,是今日午夜之前到達本市,而又是從英國或美國來的麼?我想那批紙,一定是今晚才運到本市的。   高翔的聲音十分興奮,道:那簡單多了,我立刻去查,還有一件事,蘭花,我們剛接到一項車禍的報告。那是一輛小房車,跌下了懸崖。   車中是什麼人?   就是那三個德國人,兩個當場死亡,一個身受重傷,送到了醫院,昏迷不醒,正在對他進行急救,但希望十分之微。   嗯,那三個德國人和安泰保,也是被犧牲的人,我以為安泰保是被那三個德國人所殺的估計,是弄錯了的。   我也是那樣想,安泰保可能也是給那夥人殺死的。可是那夥人是什麼人呢?蘭花,你可有了任何線索沒有?高翔問。   有,但這兩點線索,並不會有多大的用處,我只知道,第一,這夥人中有一個人,是認識花禿子的,他可能是印偽鈔的累犯,我們應該對所有偽鈔的累犯,展開調查。第二,這個人在我的廚房中下毒,並且留下了一粒銅製的鈕扣。   銅製的鈕扣?高翔反問。   是啊,你可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沒有,但是,最近流行的上裝,是時興銅鈕扣的,那人可能是一個十分注意衣著的人。高翔提供他的意見。   可能是,我等你的電話。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道:秀珍,你在家中,和安妮兩人,好好地注意著,害我們的人。可能會進一步來使卑鄙手段的。   一聽得叫她們在家中,秀珍就不高興,她嘟著嘴,道:蘭花姐,敵人方面,在今天晚上,既然有一次重大的行動,我們也該全力以赴才是。   木蘭花沉吟了一下,道:可是   她一面說,一面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十分聰明,立刻知道了木蘭花的意思,她吸了一口氣,勇敢地道:蘭花姐,你和秀珍姐一起去辦事好了,我一個人是不怕的。   木蘭花笑道:你剛才還嚇得哭出來了呢!   安妮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我在見到你以後的事,事實上,我我一個人在家中,靠著我的輪椅,也不會有什麼人能害我!   穆秀珍大是高興,連忙握住了木蘭花的手,搖撼著,道:蘭花姐,你聽到了麼?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動,不必在家中守著。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好。   穆秀珍歡呼了一聲,跳了起來。   安妮的臉上,出現了十分難過的眼神,嘆了一口氣,道:可惜我是一個廢人,要不然,我也可以和你們一起去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低下頭來,望著她自己瘦小的、沒有行動能力的雙腿,淚水不禁落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十分乾澀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一時間想不出什麼話去安慰她才好。木蘭花裝著未曾聽到安妮的話,她道:安妮,家裡可能有壞人上門,你最好不要睡,這樣罷,你代我回覆許多不相識的朋友的來信,也是消磨時間的好辦法。   安妮仍然含著淚,點了點頭。   木蘭花又笑了起來,道:安妮,你可知道,我每天都收到很多不相識人的來信,最有趣的是一個傻女孩,有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叫白蓓蘭,一連給了我三封信,在信中和我講了很多事,還說焦急地等著我的回信,但是,三封信中,根本都沒有回信的地址!   安妮聽了,也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對於安妮的關懷,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的,聽到她破涕為笑,兩人的心中,才算是放下一塊大石。   而就在這時,高翔的電話來了。   高翔在電話中道:蘭花,我已經調查過了,今天午夜以前,有兩班飛機,是分別從英國和美國飛來的,而且,還有一艘巨型郵船,在今晚十時到埠。   木蘭花道:好,我和秀珍到飛機場去,你到輪船碼頭去,我相信交易一定是立刻進行的,因為出售紙張的人,怕夜長夢多。   我也是這樣想,我們應展開最嚴密的監視。高翔道。   木蘭花又道:這一大批印製偽鈔的紙,體積當然不會太小,但是也不可能太大,想像之中,至少應該有兩隻中型的手提箱,而這樣的兩箱紙,是十分沉重,絕不是一個人所能夠提得起來的,我們注意的範圍,應放在沉重的物體上面。   高翔道:我知道了,你們需要助手麼?   不需要,我和秀珍兩人,足可以應付得了。還有,高翔,那個翻車幸得不死的德國人,他是在哪一個醫院之中?   市立第一醫院,你想去看他麼?   是的,如果他已能開口講話,我希望在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線索,至少,也可以知道那破壞偽鈔模的來龍去脈!   高翔沉默了一會,才嘆了一聲,道:我們這次所獲得的線索,實在太少了,簡直就像是在大海中撈針一樣!   木蘭花本身,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她卻不得不鼓勵高翔,道:高翔,別氣餒,我們總算有了一些線索,比完全沒有線索好些,花禿子有下落了麼?   還沒有。   好,請你繼續偵查。木蘭花放下了電話,轉過頭來,道:安妮、秀珍,你們兩人,輪流休息一會,今天晚上可能整晚得不到睡眠的!   安妮關懷著道:蘭花姐,你自己呢?   我?木蘭花笑了起來,在一個疑難的問題,還沒有眉目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我現在到醫院去了。   她向兩人揮了揮手,便向門口走去。   四十分鐘,木蘭花已經在市立第一醫院的一間病房之外了,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正在對木蘭花翻來覆去地叮囑。   那醫生道:傷者的傷勢,十分嚴重,最好你不要和他講太多的話,我給你十分鐘,小姐,你如果和他談得太多,會導致他的傷勢惡化!   我明白,你放心好了!木蘭花一面回答著,一面推開了門。病床上躺著一個面色十分蒼白的人,鹽水瓶倒掛在架上。就放在病床之側。   而床上的傷者,卻是睜大了眼睛的,看到了木蘭花進來,傷者的眼睛眨了眨,有了反應,喉間也發出了一下微弱的呻吟聲來。   木蘭花直到了床前,她還沒有開口,傷者已經用含糊不清的聲音道:謀殺謀殺他們殺了安泰保又要殺我們我的同伴呢?   木蘭花略俯下身子,簡短而有力地回答道:他們全死了!   傷者立刻閉上了眼睛,他的面部肌肉,也起了一陣抽搐,發出了一連串的呻吟聲來,道:他們他們成功了。   木蘭花將頭俯得十分低,道:不,他們沒有成功,因為你還活著,你可以擊敗他們,告訴我,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那傷者久久不出聲,可是口唇卻不住地顫動著,過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在一旁的護士好幾次想要開口,但都被木蘭花用手勢制止了她出聲。   終於,在那傷者口唇的一陣劇烈顛抖之後,自他的口中,吐出了微弱的聲音來,道:他們是安泰保找來的,他們的首腦份子叫叫做貝泰   貝泰?木蘭花反問著。   而木蘭花的心中,也十分疑惑,因為這個名字,對她十分陌生。而安泰保之所以會找到了那個貝泰,當然是因為貝泰是一個累犯,可以協助他們印製偽鈔之故。很難想像有一個累犯的名字,是木蘭花所不知道的,是以木蘭花反問了一句。   那傷者喘了幾口氣,道:是的,貝泰BETTA,貝泰,你知道麼?我直到安泰保死了之後才知道那是一種熱帶魚的名稱這種魚就是著名的暹羅鬥魚   當木蘭花聽到那傷者念出了那幾個英文字母之後,她已完全明白了,BETTA,貝泰,暹羅鬥魚,那是一個亞洲最兇惡罪犯的外號!   暹羅鬥魚是一種性格十分凶狠的魚,當兩條雄魚相遇時,猛烈的爭鬥便展開,幾乎不等到有一方死亡,是不肯休止的。   而這個被稱為暹羅鬥魚的犯罪分子,他是靠黑吃黑起家的,在泰國,他是第一號的凶險分子:其它所有的犯罪分子,不是被他併吞了,成了他的部下,就是被他消滅了。而貝泰自己,卻高居在上,平時是絕不露面的,是以他究竟是什麼模樣,也沒有人知道!   那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木蘭花自然也知道,作為一個對手來說,那是第一號兇惡,難以應付的敵人。她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道:安泰保為什麼會找貝泰那樣的人來合作呢?和他那樣的人合作,你們簡直是自討苦吃!   那傷者苦笑了起來,道:我們不知道開始的時候,我們實在不知道,而貝泰卻可以使我們印製的偽鈔,通行整個東南亞!   木蘭花並不出聲,的確,以貝泰在東南亞的勢力而論,他要將印製如此精良的偽鈔流通出去,那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   傷者又喘了幾口氣,才又道:你們中國人有一句成語是什麼?叫做引狼入室,是不是?我們真是引狼入室了,他在知道了我們的計劃之後,便開始了他的陰謀,而我們還不知道,直到了安泰保出了事,由安泰保保管的六副偽鈔模失了蹤,我們才知道   傷者的神思,漸漸激動起來,呼吸聲呼嚕呼嚕,十分駭人,但是他還繼續道:可是我們知道,那六副模是沒有用的,必須有一個小玻璃粒鑲上去才有用,而那個小玻璃粒,安泰保是帶在身邊的,貝泰他一定不知道這一點!   木蘭花的心中暗嘆了一聲,沉聲道:你是說,你們和貝泰,是在本市會面的?   傷者道:我們不知道誰是貝泰,我們和四個人會面,其中一個身形很高的人,似乎是首領,但也沒有人稱呼他為貝泰。   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這正是貝泰一慣的手段。   木蘭花將頭俯得更低了些,問道:那麼。你們已開始購買紙張了麼?什麼時候到貨,你可知道麼?   那傷者困難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一切,在我們的合作上全由貝泰負責他說可以弄到真的紙張。   木蘭花還想問什麼,但是病房的門被打開,那位老醫生滿面怒容地走了進來,道:行了,小姐,傷者已超過他的負擔能力了!   木蘭花並沒有再說什麼,就退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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