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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黑暗歷險 倪匡 5078 2023-02-05
  四時三十分,高翔和雲五風便已經到了機場。   他們兩人在機場見了面之後,雲五風第一句話就道:高先生,我四哥說,他有些事,還要在德國停留兩天,今天不來了。   高翔陡地一呆,道:他什麼時候說的?   今天早上的長途電話。雲五風回答。   高翔又呆了半晌,思潮起伏。昨日,木蘭花便已經感到事有蹺蹊,那或者只是一種敏感,那麼,今天就絕不是敏感了。   一定已有什麼意外發生了!高翔的心中,已敲響了警鐘,他又問道:那麼,保玆博士呢?也不來了麼?   不,四哥說,保玆傳士還是依時來到,博士說,像蘭花小姐的那種情形,不能太耽擱得久了,所以他必需先趕來。他是一個胖子,有五十多歲,戴著金絲邊眼鏡,又是德國人,我們是很容易在人叢中認出他來的。

  高翔點了點頭,道:好,這情形,我要向蘭花說一說,我看,這其中可能有意料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雲五風吃了一驚,道:你是說我四哥   現在還不能肯定,高翔安慰著雲五風,但總是事有蹊蹺,四風他有說出為什麼要在德國多留兩天麼?   說了,那是工廠中的事,他要出席一個德國光學工業家的年會,那對我們的工廠今後的業務,有很大的幫助,所以要多留兩天。   那的確是雲四風的聲音?高翔再問。   是的我想是的,雲五風遲疑了起來,你知道,長途無線電話,聲音並不是太清晰,但那實在是四哥。   高翔嗯地一聲,走向一個電話間,接通了木蘭花的電話,將雲五風剛才所講的話,向木蘭花報告了一遍。   木蘭花的聲音,在電話中聽來十分緊張,她道:高翔,千萬小心那個保玆博士,我看這其中,一定有十分重大的陰謀!

  會不會雲四風真的有事?   你錯了,你以為雲四風是重財輕義的人麼?他為了可以親耳聽保玆博士說我的雙眼有希望,他會寧願拋棄所有工廠不要的!我想,四風一定已在德國遭到了意外,接連兩次電話,都是有人摹仿他的聲音。   聽得木蘭花將事情講得如此之嚴重,高翔的心中,也不禁大吃一驚,道:那麼,這個保玆博士,他   他自然是假冒的!木蘭花立時回答。   高翔看到雲五風正在向他打手勢,他忙道:我知道了,我會小心應付的,那是不是要將他帶到你這裡來。   當然要!   好了,再見。   高翔放下了電話,推門而出,雲五風立時迎了上來,道:飛機已到了,我們快去迎接保玆博士,使他可以早一點去檢查蘭花小姐的眼睛。

  高翔和雲五風一齊向前走去,他是警方的特別工作組主任,要通過關閘,當然是毫無問題的。他們出了閘口,飛機已然停止,旅客們也魚貫下機了。   不多久,他們立即認出了保玆博士!   那是一個十分肥胖的德國人,他的行動,看來十分顢頇,正在一個空中小姐的扶持下,自機上走下來,高翔和雲五風兩人,連忙迎了上去。   雲五風首先開口,道:保玆博士?   保玆博士點頭道:是我,你是雲先生的弟弟?雲五風道:正是,博士請和我們一起上車,我已為博士安排了酒店,但是請博士先去替病人進行檢查。   好的,好的!保玆博士點著頭,他兩頰上的肥肉,隨著點頭而上下顫動著,高翔則一直不出聲,直到保玆抬頭向他望來,他才道:我叫高翔,是警方人員。

  他這樣講,是特地看一看對方反應的。   但是在保玆的肥臉上,卻只現出了十分驚訝的神色來,道:哦,是麼?   我是病人的好友。高翔又解釋著。   保玆博士又點著頭,看來他是一個十分和氣的人,雲五風接過了他手中的一隻提箱,三人一齊向外,走了出去,不一會便上了車。   三十分鐘之後,他們已經在木蘭花的家門前停了下來,而穆秀珍早已在鐵門前等候,他們一到,便拉開了門,讓他們走進去。   當他們走進客廳的時候,木蘭花已十分安詳地坐在沙發之中了,在沙發之旁的,則是坐在輪椅上的安妮。   安妮的神態,有些緊張,她正在不斷地咬著指甲。   木蘭花略欠了欠身,道:博士,要你遠道前來,真不好意思。

  保玆博士微笑著,道:先給我一杯水,可以麼?   穆秀珍斟了一杯水來,博士喝了兩口,拉鬆了領帶,道:好,我們可以開始了,先解開紗布來再說。保玆博士一面說著,一面向木蘭花走去。   然而,當他來到木蘭花的前面,雙手揚了起來,還未曾碰到紗布之際,木蘭花已揚起手來,手中的一柄槍,槍口已陷進了他的肥肚之中。   保玆博士大吃了一驚,道:小姐,這是為什麼?   其餘各人也陡地一驚,他們也都不知道木蘭花突然之間,會有那樣的行動!   是的,剎那間,只聽到木蘭花一個人的聲音,只聽得她一字一頓地道:因為你不是保玆博士,你是誰?   保玆博士現出一副又是氣惱,又是無可奈何的神氣,他轉過頭去,道: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我從德國來

  你的確從德國來,但是你不是保玆博士,木蘭花仍然堅持著,如果你是的話,那麼你應該可以答覆我一個有關眼睛的問題!   保玆博士的臉色變了一聲,道:我我不明白   木蘭花不等他講完,便已然冷冷地道:歐洲人稱之為麥粒腫,中國人稱之為偷針眼的眼病,正式的名稱是什麼?   保玆博士道:這真太可笑了,難道我不知道麼?   那麼,請說!   保玆博士道:那自然是眼睛發炎!   木蘭花像是對這個答覆滿意了,她點了點頭,然後又道:那麼,有一種眼病,稱為毛囊皮脂腺發炎,是不是要嚴重得多?   當麼,那當然嚴重得多,保玆博士回答。   高翔,木蘭花立時叫著,將這胖子的雙手,反扭到背後去,胖子,毛囊皮脂腺發炎,就是麥粒腫,你露出馬腳來了!

  那胖子一聽,立時身子向後一縮。   可是也在這時,木蘭花手中的槍,發出了克列一下響,保險掣已被扳了下來,同時木蘭花冷笑道:別動,先生!   胖子汗如雨下,高翔早已踏前一步,將他的雙臂,反扭了起來,加上了手銬,然後,關始搜查他的身上。   雲五風著急道:蘭花小姐,他是假冒的,那麼我四哥呢?   木蘭花道:在這傢伙的身上慢慢問,會問出來的。   那胖子這時,已怪叫了起來,道: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   他未曾再叫下去,穆秀珍已跳上下去,叭叭兩聲,在他的肥臉之上,重重摑了兩掌,喝道:你是說,還是不說?   胖子忙道:說了!說了!   高翔喝道:那就快說!   胖子喘著氣,道:有人給我一千美金代價,叫我來的,我是一個失業漢,那人說,只要我檢查一下病人,滴幾滴眼藥水就可以了。

  他叫你滴什麼眼藥水?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醫生,那眼藥水在提箱中的藥箱內。   穆秀珍將提箱打開,取出藥箱來,再打開藥箱,箱中全是醫藥儀器,胖子轉過頭去,道:就是那瓶,有黃色標籤的。   穆秀珍取了出來,木蘭花已吩咐道:交給化驗室去化驗,那個叫你假充保玆博士的,是什麼人,照實說。   是兩個中年人,像是東方人,他們先給我五百美金,替我準備了機票和護照,其餘一切,我全不知道,真不知道了!   木蘭花道:如果事成了之後,你怎樣向他們報告?   我打一個電報給他們。   地址是   漢堡機利士文街六十三號。胖子回答著。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手中的槍也放了下來。   穆秀珍忙道: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用手托住了額角,她想了片刻,才道:喂,你在假冒保玆博士之前,叫什麼名字?   那胖子忙道:卡德勒,我是麵包師。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高翔,放開他。   放開他?高翔奇怪地問。   是的,放開他!讓他離去。木蘭花重複著說。   高翔遲疑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遲疑多久,他就打開了手銬,用力在卡德勒的背上推了一下,喝道:滾!   卡德勒匆匆向前奔出了幾步,到了門口。   但也就在此際,只聽得木蘭花冷冷地道:慢一慢,你可有考慮到,你未能完成任務,會有什麼結果麼?   卡德勒呆了一呆,他顯然未曾考慮過一點,他呆了許久,才道:我至多不再要那另外的五百美金!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太天真了!卡德勒先生,託你來行兇的人,是一個黨徒遍佈全世界的犯罪集團,你完不成他們的委託,唯一的結果便是被殺!

  卡德勒全身的胖肉,都發著抖,他道:我只不過是來滴眼藥水,我不是受委託來行兇的,你們弄錯了!   木蘭花沉聲道:我們絕不會弄錯的,那所謂眼藥水,一定是致命的毒藥,我相信,你一回去,一定立即會被暗殺的。   卡德勒驚懼欲絕,忙道:那麼那麼我我   木蘭花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你,你已完成任務了,照預先的約定,打電報到那個地址去報告。   卡德勒遲疑道:那你們肯幫我隱瞞?   可以的!這是兩利的事,我們可以引對方上鉤。五風,我看卡德勒先生已答應了,你送他到預訂的酒店去,卡德勒先生,鎮定些,他們在這裡,也會有人在監視你的,你這樣面色蒼白,可不是好的現象。   我的面色卡德勒驚叫起來,你你他們說,你是什麼也看不到的,可是你卻   卡德勒驚詫得難以說下去,木蘭花已在吩咐雲五風道:五風,當心一些,那一定是吉蒂的安排,吉蒂的人也可能在這裡出現的。   雲五風道:我知道,可是四哥   你放心,我立即請高翔到德國去,有那個地址做線索,他再和國際警方合作,那是不成問題的。你別擔心。木蘭花安慰著雲五風。   雲五風苦笑了一下,和卡德勒一齊離去。   木蘭花在他們離去之後,又道:高翔,你要盡一切可能,趕到德國去,現在最好的估計,是四風為他們所軟禁了,最壞的估計唉,那是無法設想的,你到了德國之後,別忘記隨時和我聯絡,我等你消息。   高翔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蘭花,小心你自己。   木蘭花道:你別牽掛我,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高翔仍是有點不放心,但是雲四風在德國,既然已遭到了意外,他是絕不能不管的,他必需盡快地趕到德國去!他已經打算好了!駕駛小型的噴射機,利用和國際警方的關係,可以免卻許多麻煩,他可以在二十小時左右,趕到漢堡的。   他心中暗嘆了一聲,向穆秀珍揮了揮手,走了出去。   高翔一走,木蘭花立時說道:秀珍,雲五風原來替保玆博士訂的酒店,是什麼酒店?你可知道麼?   好像是藍天酒店。   你現在就去,監視這胖子的行動。   不行,穆秀珍立時叫了起來,高翔走了,我如果再離開的話,那麼,你便只有一個人了,那怎麼行?   木蘭花和緩地道:秀珍,你這樣講,不怕安妮會不高興麼?   安妮只是一個小孩子!穆秀珍抗議著。   然而我卻不是小孩子了,有安妮和我,已經足夠了,你快去,我想卡德勒裝出那一副可憐相,也是奸謀中的一部份。   為什麼你這樣想?   你想,吉蒂是貝泰的情婦,她和貝泰在一起多少年,為何會行動這等魯莽,這件事的破綻十分多,她想利用那胖子來害我,那是沒有可能的;剛才。我不想雲五風捲入漩渦,是以才未曾提起這一點來,你快去吧。   穆秀珍想了一想,道:好,我去看看。   要小心!木蘭花叮囑著。   穆秀珍大聲答應著,收拾了一些應用的工具,也走了。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房間中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聽得安妮低聲道:蘭花姐,我們該做些什麼?   等著木蘭花回答。   安妮有點莫名其妙,道:等什麼?   有什麼發生,就等什麼。   安妮更加不懂了,但是她卻也不再問下去,她也不去開燈,天色越來越黑了,公路上的路燈,已然亮了起來,郊外一片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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