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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7.視為心腹

追逐海狼號 朱羽 7317 2023-02-05
  待長谷明川帶領松本千代離開之後,飯田清朋高聲向門外守護的五郎叮嚀道:   五郎,不准任何人進來打擾,我要和金樣談話。   是!門外的五郎應了一聲,也離開了房門口。   呂奇故作不解地問道:   老闆有何見教?   飯田清朋壓低了聲音說:   金樣目光如電,料事如神,今天一整天,可曾發現本組幹部之中有誰行跡可疑麼?   一日所見無幾,尚不敢斷定。   金樣,並非我一心想早些得到你手頭那批貨色。如今警方對你追緝甚嚴,只怕夜長夢多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   那麼?   呂奇知道現在已到了更進一步之時,不待對方提出問題,立即將兩道目光投射在對方臉上,神色凝重地說:   飯田老闆,並非姓金的自高自大,不肯相信朋友,只是為了彼此的安全,想請飯田老闆表示一下態度。

  金樣,你懷疑我缺乏誠意?   話不是這麼說,各有立場,誰都該為自己的利益著想。如果飯田老闆真打算和我合作,那麼彼此就該剖腹傾談;如果只因為貴組目前缺貨,想要那五磅貨色來應付市場,姓金的立刻告訴你藏貨之處,而且還分文不取,從此你我分道揚鑣,免得連累貴組。   飯田清朋微微笑道:   這是什麼話?我自然是要和你長期合作。   那麼,我想瞭解一下貴組的組織情形。   金樣還不能一目了然嗎?   正因為我能一目了然,所以才發覺貴組的內部情況不同於一般組合,而且幹部群中似乎也有特別與普通之分。   噢?飯田清朋兩道目光突然異常明瞭,緊緊地盯在呂奇的臉上,冷冷地問道:你這樣說有根據嗎?

  有!呂奇語氣非常肯定。   請講。   貴組有多少幹部,臂上刺有黑色盤龍;大凡有這種標幟者,似乎都享有特權,但願我沒有看錯。   飯田清朋許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喃喃地說:   金樣目前正被警方嚴密追緝,需要一個存身之所;而本組需要貨色應付市場。你我是基於各自的需要而合作,只要彼此條件對等,均具誠心就行,似乎沒有談到其他方面的必要。   飯田老闆這話說錯了,我姓金的絕不是因為要找存身之所才和貴組合作。說到這裡,呂奇站了起來。我立刻就離開這兒,請派一個隨我去取那五磅貨色,算是我對飯田老闆表示一點小意思。   金樣,飯田清朋走到他面前,語氣沉重地說:你是一個成名人物,而且一向獨當一面。我不打算套住你,而且你也不是輕易能被人套得住的。本組的確有一些不同於其他組合之處。如果你不明內情,合則留,不合則去,聽隨尊意,一旦得悉本組合的秘密,你那時就不能輕率離去了。

  呂奇語氣低沉而有力地說:   飯田老闆,我是仰慕貴組在地獄街之威名而來,既來就沒有求走之心,如果飯田老闆認為姓金的可以信賴,不妨詳告,如果有所顧忌,也不必勉強。而且我保證離開之後不對任何人提及有關貴組的一個字。   金樣,如果就像目前這種情況你我合作的話,你也是一個老闆的身份;但是,當你明瞭某些秘密之後,你就   呂奇接口說:   你不說我也明白,想必還有另一個大老闆在暗中指揮貴組,如果那位大老闆真有肚量,我姓金的也不會在乎什麼名份。   飯田清朋像是作了一番深思熟慮,才點點頭說:   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吧!金樣!你聽說過黑龍會這個名辭嗎?   好像是二次大戰期間貴國一個特務機構的名稱。

  黑龍會並非特務機構,只是在為特務機關效力的一個民間組織,戰後盟國竭力要消滅這個組織。第一代的人物多半受到了戰犯法庭的無情裁判,然而第二代,第三代卻還在繼續為了維持黑龍會這個光榮名稱而努力,只不過沒有公然活動罷了   呂奇故作不解地插口說:   黑龍會是一個政治性的組織嗎?   飯田清朋搖搖頭說:   毫無政治色彩,但是卻是最神聖的民間組織;黑龍會有光榮的傳統,它絕不容許侵犯   他說這種話時語氣特異,目中也有異樣的光彩,顯然他就是一個忠心耿耿的黑龍會份子。   呂奇裝著恍然大悟的樣子,喃喃自語地說:   難怪他們的臂上都刺著一條黑色的盤龍。飯田老闆想必也是黑龍會一份子了?

  飯田清朋點點頭說:   不錯!從現在起,你也是黑龍會一份子。   我?呂奇面呈驚色,心中卻在狂喜。   你必須參加,否則   呂奇接口說:   我懂規矩,否則就得死,可對?   金樣,你說對了。   呂奇輕笑著說:   飯田老闆,並非你的話威脅了我,而是我覺得加入一個組織我就會受到那個組織的保障,比起我一個人孤軍奮鬥要安全得多。不過,這事並非兒戲,我必須先見見那位大老闆。   大老闆也得要見見你,說到這裡,飯田清朋語氣一沉:金樣,如果大老闆認為你不夠入會的資格,你也是死路一條。萬一有那種結果,請別怪我,是你自己選擇的啊!   放心吧!我自信絕對夠格。   飯田清朋點點頭說:

  好!我們現在就走。不過我要警告你,在你的身後有無數支槍監視著你,希望你不要開玩笑。   呂奇以一個輕鬆的聳肩動作代替了答覆。   飯田清朋在起身離座之前,伸手在桌下摸索了一陣,呂奇心裡有數,那一定是按動了某一個警號系統的電鈕,先一步通知他的部下準備押解自己去見那個藏在幕後的指揮者。   那麼,所謂黑龍會的總部必然在另一個地方。不管是乘車或步行,呂奇都自信能記清楚方位。   結果卻大出呂奇的意料,原來飯田清朋和另外兩個手中端槍的大漢一前一後地夾著他走進了樓下的地下室。呂奇不禁暗暗驚疑,原來飯田組所在地的這間樓房看上去不大,其中竟然還有如此多的秘密設置,不得不使呂奇對這個瘦骨嶙峋的黑色人物刮目相看了。

  進入地下室後,呂奇再次感到訝異,因為他方才的判斷又告落空,現在他們置身之處,並非地下室,而是一條地下通道。在現代化的都市中,無不佈滿了如蜘蛛網一般的地下水道,在網狀的地下水道中再修建一條屬於自己的地道,不被工程機構及警署發覺,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由此可見,對方的組織異常龐大。   呂奇想仔細觀察一下地道的建築情形,然而飯田清朋手裡那支手電燈的光圈僅能照亮路面。他突然想到,這條地道可能是在二次大戰期中所建造的,那時黑龍會是日本特務機關的核心份子,又是日軍情報戰場上的核心份子,建造一條秘密地道並不是難事。大戰結束時,日軍的情報檔案於一夜之間完全焚燬,首腦人物紛紛切腹自殺,自然不為外人所知了。

  呂奇暗中估計,在地道中業已走了二百碼左右,而且還轉了不少彎,卻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不禁微微吃驚地說:   飯田老闆,非常令我吃驚。   他故意加重語氣,希望能從對方口中瞭解一些情況。   是指這條地道而言麼?飯田清朋的語氣有些傲然。   嗯!這是一件偉大的建築工程。   說來你也許不信,這條地道是日本官方建造的,現在官方卻又千方百計地想加以破壞。   想必建造在二次大戰期中。   你說對了!   還有多遠?   就快到了。   飯田老闆,大老闆是怎樣一個人物?   金樣,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   你沒有見過嗎?   見過,可是他戴著面具。   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人。日本女性永不會成為統治者。   你稱大老闆為統治者?   這就是黑龍會的最高使命,統治全人類,甚至全宇宙。   呂奇心中不禁暗暗一動,這種高調和美人局首腦X夫人所喊出的口號完全一樣,莫非二者有連帶關係?在東京花月座劇場跟踪的人氰化鉀藥丸將這些連結起來,呂奇已肯定這個日本特務的餘黨絕對和美人局有關,那麼?   突然,飯田清朋的話聲打破了他的沉思:   金樣!如果你能通過大老闆的面試而參加組織,你應該感到驕傲,因為你已成為偉大統治者的部下   如果不能通過大老闆的面試呢?   你將要被殺,但你也應該感到驕傲,因為你是死在一個偉大統治者的手裡,那是無上榮幸的事。   我明白,不過我希望得到前者的驕傲。

  我也有這個願望。飯田清朋說,在我的觀察下,你是一個非常精銳的幹部,有你,可以增加組織的實力。   說到這裡,前面突然出現了熠亮的綠色燈光,呂奇看到了一座緊閉的鐵門。他恍然大悟,同時也感到吃驚。黑龍會的總部在地下,難怪田中老虎無法查到他們的巢穴了。地面上是聞名的地獄街,那麼這裡該是名實相符的地獄城。現在已將要走進去,然後展開一場生死追逐。想到這裡,呂奇非但心情未感覺緊張,卻相反地吁了一口長氣,不愧是一個幹練的安全工作人員。   飯田清朋在鐵門前停下,在門旁一個鍵鈕上按動了一下。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喝問:   幹什麼的?   飯田清朋回答說:   帶領新進人員面見大老闆。   等一下。   呂奇並未對這些電子設備感到吃驚;目前日本是世界上電子工業最發達的國家,黑龍會手裡有各種非法事業可以賺進暴利,然後再添設這種電子化的裝置。   過了一分鐘,鐵門自動打開,門內有兩個荷槍大漢。分左右站定,其中一個告訴飯田清朋說:   大老闆正在議事廳,請直接去。   飯田清朋向呂奇及另外兩個大漢擺頭示意,四個人跨進了鐵門,兩個大漢手中的槍則交給守衛的人暫時保管。由此可見,大老闆對任何人都不會加以輕信,連飯田清朋也不例外。   穿過一條三十碼的走廊,眼前豁然開朗,呂奇看到了五顏六色的燈光,他知道那些都是儀器的指示燈;那麼,石原長津和大島龜一郎二位博士被置留在此地的可能性非常大,呂奇不禁暗暗高興。   議事廳約莫有一百坪左右,正對著進門處的牆壁邊放著一把金碧輝煌的座椅,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金色的衣袍,面上戴著一副形同魔鬼的面具。呂奇知道對方必然就是飯田清朋所說的大老闆了。   在大老闆的身後站著八個男子,四個人穿著現代服裝,手端輕機關槍;另外四個人則穿著日本古代武士服裝,腰掛長刀。呂奇一看他們的眼神,就知他們是一流的槍手和高段劍士。   有一個女子面對大老闆而立,只見她長髮披肩,身段美好,雖然未見她的面部,呂奇也可以猜想到她的姿色也必然不壞。   大老闆見他們進來,揚手揮了一下,示意他們就站在進門處,然後又以嚴厲的聲音問道:   洋子,妳有什麼解釋?   那個名叫洋子的女人語氣誠惶誠恐地說:   報告大老闆,根據早先的情報,對方將乘坐國泰航空公司班機飛來東京。我在羽田空港已安排好了狙擊手,想不到對方臨時退票,換乘了其他班機,這不是事先可以預料的。   可是,事後不是又在銀座發現了踪跡嗎?   當時不敢肯定,所以先派人跟踪,想不到跟踪者被對方發覺,還好我們的人服毒自殺   洋子,妳知道妳疏忽職守嗎?   我知道,我待罪圖功。   告訴妳,因為妳的疏忽,J.A.S.的工作人員可能已經在我們的附近潛伏,這都是妳造成的。   是!   洋子,妳應該懂得組織的紀律。   我懂得。她鎮定地回答,然而她的雙肩卻在輕微地顫抖,顯然她已預知她將得到什麼懲罰。   那麼,還有什麼話說嗎?   請求大老闆給我機會   機會只有一個,如同人的生命一樣,只能活一次。你已經放過了一個最好的機會   他的話聲未落,突然一個網狀鐵籠自上而落下,將名叫洋子的女人罩住,洋子發出一聲驚駭的低呼。   呂奇面上的神色平靜已極,因為他知道稍一不慎就會使自己找上死亡的道路。從洋子和大老闆的對話之中,他已發現此地就是美人局的外圍據點,只要他所擔當的任務能夠順利完成,其他的他無法顧及,也無力顧及,自然他不去關心面前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將遭到何種命運。   洋子忽又發出一絲悽厲的尖呼,呂奇雖說無法去關心她;然而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不禁心驚肉跳。原來那個網狀鐵籠的上端連結著一根皮管,此刻那根皮管內已經爬出來無數的黑綠色毒蛇,正向洋子展開了猛烈的襲擊。呂奇認得出那種毒蛇是盛產在南洋一帶,專喜吮食動物鮮血的竹葉青。看來這個大老闆具有極為殘酷而又暴虐的性格。   洋子全力拍打著,但是卻挽救不了她的性命。毒蛇的唾液隨著利牙很快地進入她的血管,幾乎在幾秒鐘之內就麻痺了她的神經中樞,她萎頓地倒下,使那些毒蛇嗜到了一頓美食。   洋子軀體內的血液很快被蛇群吸盡,蜿轉扭曲的毒蛇又爬回了皮管,大老闆則仰首發出了令人心悸的狂笑。   鐵籠重又上昇,洋子屍體倒臥之處的活板突然抽開,屍體落了下去,呂奇彷彿聽到了水聲,也許那裡面還餵著食人鯊,一個陷入地獄城的女人,在頃刻之間不但喪失了她的生命,連肉體也突然消失了。   大老闆狂笑了一陣,這才向飯田清朋問道:   飯田,這人是誰?   飯田清朋恭敬地回答說:   他就是黑豹金鎮奎。   帶他來幹什麼?   他願意參加我們的組織。   噢!?大老闆轉過頭來望著呂奇。過去你是一個獨當一面的人物,怎麼突然要想到參加我們的組織?   呂奇冷冷地回答說:自然是有原因的。   請說出來聽聽。   一來因為我目前已走投無路;二來則因為我不滿意多年我所建立的一點成就,想好好地大幹一場。   以前你指揮別人,現在要聽別人的指揮,你會服氣?   呂奇依舊語氣冷冷地說:   在幾分鐘之前,我還不太服氣。然而,我現在已死心塌地的接受大老闆任何指揮,雖死無悔。   那是什麼道理?   因為我親眼看到了大老闆處置一個失職的幹部,大老闆的作為正是我私心所崇拜的典範。   你可曾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如此處置你?   如果我有失職之處,甘受任何制裁。   嗯!很好聽說你是一個打鬥全才。   願受測驗。   大老闆未再說話,只是伸手在座椅的扶手上按了一下,牆壁上一塊活板立刻滑開,裡面擺滿了日本長刀。   呂奇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傲然地走過去,拿了一把長刀。待他旋轉身來時,本來站在大老闆身後的四武士之一,已經走到大廳的中央,雙手高舉長刀,擺好了架勢,兩道冷電般的光芒投射在呂奇臉上。呂奇一瞥之下,就估計對方在劍道上的功夫最少也有四段以上的段位。   呂奇在這方面有很高的造詣,而且雄心勃勃,雖沒有輕視對方,卻也沒有怯弱。舉起長刀,嚴陣以待。   大老闆冷聲道:   我要看看黑豹的威名是否虛傳   他的話聲未落,執刀武士就大吼一聲,身形猛撲,晶光閃閃地舉刀向呂奇兜頭劈下。其勢威猛已極。   呂奇知道對方用的是一招大頭砍,然而他發覺對方的刀鋒微微右偏,顯然無意傷他,只想削去他一片衣袖教他落敗,自然這種比試,也沒有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能甘休。   可是呂奇卻下了狠心,如果只在刀法上比功夫,他未必能贏過對方。他決定在一動刀之初就置對方於死地。地獄街的不良份子人人該死,如此也正好表現出黑豹金鎮奎的殘忍性格。   心志既決,身子也就紋風不動,等待對方撲到近前之際,突然將身子一蹲,摔刀橫掃。   對方發出一聲厲呼,身子倒摔出去,腹下血漬如同泉湧,連肚腸都從剖口處迸裂出來。   呂奇目睹之下也不禁感到心悸,但他卻絲毫不露聲色,刀尖著地,雙手握住刀柄,一句話也沒有說。   大老闆沉聲說:金鎮奎,對方在刀法上留有餘地,你怎麼反而揮刀殺他?   呂奇冷冷地說:   這就是他該死的理由。   這話怎講?   對敵人仁慈,就是自取死路。   有道理,大老闆語氣間已透露出嘉許之色。你的刀法好,出手也狠,應該是個好幹部,現在將刀放回去。   呂奇放回長刀,大老闆向他身後站立的另外三個武士一揮手,他們立刻丟棄長刀,吼叫一聲,同時向呂奇撲過去。   呂奇懷著懲惡洩忿的心情,所施展出來的空手道更見威力,不到三分鐘,那三名攻擊者全部躺下了。   大老闆嘿嘿地大笑道:你那一招威勢凌人的飛燕三日月蹴,的確名不虛傳。好!你殺了我一名幹部,剛好由你來遞補。   呂奇轉過身去,以恭敬的聲音說:   深願效勞。   好!大老闆連連地點著頭說:我立刻召集重要幹部,隆重辦理你的參加組織儀式。   他一面以右手按動座椅扶手上的鍵鈕,一面以左手向飯田清朋抬了一下,後者立刻走過去,在距離那把金碧輝煌的座椅前約莫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大老闆顯然在向飯田清朋陳述什麼,飯田清朋也在低聲報告。呂奇雖然竭力想知道對方在談些什麼,無奈他們交談的聲音太小,而且兩下距離太遠,他連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   不過,呂奇卻看見大老闆在頻頻點首。由此可見飯田清朋目前所作的陳述,對他是有利無害的。   他不禁吁了一口長氣,目前已經算是逐漸接觸到問題的中心;也可以說是逐漸接觸到死亡的邊緣。成敗?生死?不但要靠機智,也要靠運氣。那是呂奇目前所不能預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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