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善樓警官把警車停在我們辦公大廈前面的黃線上。他說:照相器材,嗯?自以為聰明,是嗎?聰明死了。
柯白莎自車中出來,雙目直視,下顎前戳,眼裡冒火,不向任何人打招呼。
我們魚貫進入電梯。白莎領頭,她一陣風進入辦公室,衝著我們的接待小姐說:那包叫你退回舊金山的包裹還在你那裡嗎?
接待小姐點點頭。
拆開來看一下。白莎說。
接待小姐知道她脾氣,不去和她爭。她打開一隻抽屜,拿出一把剪刀,又在桌上拿起一個包裹,包裹上的地址已改為舊金山的日山照相館。
她把包裹剪開。善樓首先看向用泡沫塑料填滿四周的盒子,他把手指伸進去,掏出那架三十五毫米底片照相機。他皺起眉頭仔細看著。
這是什麼東西?他問。
我說:我們的工作中有時需要照相存證,這只是二手貨很便宜,我就買下了。
白莎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怒視著我。
善樓有些困惑,他把手指再度伸進塑料泡沫下去掏,突然他露出牙齒。嗯哼,嗯哼!他一面掏出一個5x7寸放大紙的盒子,一面說:看看這又是什麼?
善樓把紙盒在他手裡翻弄著,伸一隻手進口袋,拿出一把小刀。
等一下,我說,這是放大紙。只能在完全沒有亮光的暗房裡才能打開,否則跑了光就沒有用了。你真要看,我可以拿進壁櫃,在沒有光線情況下打開來,別
善樓說:多妙少來!我們就要在這個光天化日之下把它打開,大家來看個明白。假如裡面有什麼不能見天日的東西,唐諾,你可有的解釋了。
善樓開始要用他的小刀割開盒子的封口時,他突然停下來,仔細再翻看這盒子,笑著把刀子收回到口袋裡。
我該先想到,唐諾。假如你不先把盒子打開,你又怎麼可能抽掉幾張放大紙,塞幾張千元大鈔進去。你一定是很聰明,用一把很快的小刀,很仔細的工作。白莎。我現在要證明給你看,你的合夥人如何聰明,他有多欺騙你。
善樓一下把盒蓋撕下一大塊,伸兩隻手指把黑紙包著的一疊放大紙統統拉出盒子。
我警告地說:警官,黑紙是絕對不能再打開了。一跑光,全部作廢了。
善樓把黑紙一下撕開,往地下一拋。裡面還有一層白紙。善樓把白紙也匆匆用力撕開來,用手一團,拋向廢紙簍,然後瞪著兩隻銅鈴樣的眼睛,看著手中扇狀分開,五十張開始在變色的照相用放大紙。
我盡量使自己的表情不要顯露出來。還好,善樓和白莎的眼光現在都集中在放大紙上。
這東西有什麼特別?白莎說。
善樓拿起一張放大紙,看一下,仔細看看發光那一面,翻過來看沒有亮光的一面。又拿起三、四張紙,再分別仔細的分開來比較,研究。
真該死!他說。
我走過一邊,坐下來。
善樓猶豫了一下,又回到那包裹盒子,把所有泡沫塑料看過,抖在地上,把盒子倒轉,裡裡外外看過,看有沒有夾層。
他抬頭看白莎,好了,他說,我應該想到這個小渾蛋會做出像這種樣子的事來的。
像什麼樣子的事?
善樓說:白莎,這是一個傀儡包裹,懂了吧?這是一個餌。
什麼意思?
白莎,他當然不敢把五萬元現鈔帶在身邊。因為他知道,一旦給我搜到,那還得了。他想把五萬元放在一件他在舊金山合法購買的商品裡寄到洛杉磯來。不過事實上這小子虛虛實實玩個不停,他想到我會打電話問你,辦公室有沒有收到什麼自舊金山寄來的包裹之類。你當然會老實說有一個包裹從舊金山寄來,於是我會叫你把包裹送到總局來,或者我會到這裡來把包裹打開來。
想起來這一招還真是唐諾的拿手好戲,想出打開後會廢掉的照相紙,他用這一招事後拿來取笑我。他想我會自己掏口袋來賠他錢,然後過兩天自舊金山又會寄來一個不起眼的小包裹,反正那時事過境遷了,他就可以安心地把五萬元拿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偷了五萬元?白莎問。
不是偷,善樓說,他是想找回這五萬元來,然後和保險公司討價還價。
我說:我覺得你對我是有成見的。只要我襯衣的扣子掉下一顆,被你撿到,你一定找一件大衣,把我掉的扣子釘上去,硬說大衣是我的。
善樓開始咬已經濕透了的雪茄煙頭。
善樓,白莎說,你下一步準備幹什麼?
善樓說:我要把唐諾帶走。
白莎搖頭說:不行,姓宓的。你不可以。
為什麼?
你沒有拘票,再說
去你的,善樓說,我不需要拘票。他是謀殺嫌犯,我還可以加上半打以上的罪名給他。
你再考慮一下。白莎說。
考慮什麼?
你只要把唐諾帶進警局,白莎說,記者就會包圍你,他們要知道你是為什麼逮捕唐諾的。於是
我沒有逮捕他,善樓說,我只是帶他進去問問。
白莎說:除非你宣布逮捕他,否則他絕不會跟你走的。這種事他太聰明了,在你能收集到所有證據之前,他會迫你在公眾之前出盡洋相。等他全身香香的離開警察局的時候,你會看起來像隻被人耍弄的猴子。
善樓又咬了幾秒鐘雪茄,用生氣的眼神看我,轉過去看白莎。他要說什麼,改變主意,又咬了幾秒鐘雪茄,他點點頭。
白莎,謝了。
倒也不必。白莎說。
善樓轉向我,說:你給我注意了,聰明人。你只要亂動一下一下下,我就對你不客氣,把你關起來,要你好看。
善樓轉身,恨恨地走出辦公室。
白莎說:唐諾,我要和你談一談。
等一下。我說。
我走向我私人辦公室,卜愛茜站在門口,在看著這邊的事態發展。
我用很低的聲音對卜愛茜說:你給我接舊金山照相館的電話,我要和那裡的經理說話。電話接通的時候,我可能在白莎的辦公室裡。你叫對方不要掛電話,通知我一下,我會回自己辦公室和他講話。
你知道那男人名字嗎?她問。
我搖搖頭,說:他是日本人。你說找經理好了,我要他自己和我說話。這時候他們可能已經關門了,萬一真關了門,你試著問他們有沒有下班電話可以找到經理。
卜愛茜看著我問,唐諾,你是不是又惹禍了,而且禍惹得不輕?
怎見得?我問。
她說:善樓拆開包裹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只有我在看你的臉,有一度看來你要摔倒了似的。
我說:別管我的臉,愛茜。我反正自己已經深深陷進去了,說不定,你也被牽進去了。
會不會叫我宣了誓,作對你不利的證言?她問。
萬一他們要你出庭,站在陪審團前面,你只能說實話,除非
我突然不出聲,她仔細看我。
除非我們先一步結婚,是嗎?愛茜問。
我沒這樣說。我說。
她說:我說了,唐諾。假如你要和我結婚,我就不能出庭作證說對自己丈夫不利的話,之後我們再去內華達州辦離婚。為了你,我願意,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謝謝,我告訴她,我
白莎站在大辦公室大叫道:豈有此理!你準備一個下午都嘀咕個沒完?還不趕快來我辦公室!
我就去!我說。
我走進白莎私人辦公室。她把門關上,上鎖,又把鑰匙放進她辦公室抽屜。
這是幹什麼?我奇怪地問。
她說:你要留在這裡,直到他們說你沒有事為止。我不知道你在那裡嘀嘀咕咕和卜愛茜說些什麼,不過假如你是在叫她打電話給舊金山那照相館的經理,我一定要在邊上聽你說些什麼。
你怎麼會想到我要打電話到舊金山找什麼人?我問。
她說:別在我面前玩花樣。我白莎會相信你跑到舊金山去買一盒外面封套拆開過的放大相紙?你買這架照相機的目的是掩護你把放大紙寄回來,不會太引人注意。告訴我,出了什麼毛病了?是不是店裡有人把你放在盒子裡的東西黑吃黑了?
我走到窗口,背對著白莎。我看向街上,心中非常不是味道。
白莎向我大叫道:回答我呀!別光站在那裡拖時間。老天!你不知道目前你糟透了嗎?我從來沒見過宓善樓如此生氣過,你
電話鈴響。
白莎一把撈起話機,她說:他要在這裡接電話。
電話那一端傳來一陣不太同意的聲音,白莎大叫道:豈有此理!愛茜,我告訴你他要在這裡接那個電話,你給我把它接過來,聽到了沒有!
我轉身說:白莎,我不能在這裡接這個人的電話。
白莎說:去你的不能。你要講就在這裡講,不然我根本不讓你講。你給我想清楚,要不要接?不接我就叫愛茜把長途電話銷號。
我看到白莎火冒三丈的眼光,走過去,把電話拿起來,請問是不是日山照相館的經理?
對方回過來的是快速、神經質、結結巴巴的日本式英語:我是經理,沒錯,我是高橋。
我是賴唐諾,我說,我在洛杉磯。你是不是那位賣給我照相機和放大紙的人?
沒錯,沒錯。他急急地向話機說:高橋浩司,經理,日山照相館,請多指教,先生。我有什麼可服務的,賴先生?
你一定記得,我說,我買了一架二手貨照相機,還有一盒放大紙。
他說:喔,是是已經送去機場了。我派人專程送去的,最快的空運。
包裹是來了,我說,但是我買的東西沒來。
包裹到了?他問。
是的。
但是,你買的東西沒到?
是的。
抱歉,我不明白。
我說:我買的是特別的一盒放大紙。寄來的那一盒不是我買的那盒。封口有人動過手腳,是開過封套的。
開過的?
開過的。
喔!抱歉,真抱歉。這裡發票存根上什麼都記清楚的,我馬上再寄一盒完全一樣的。不會錯,立即寄。
我不要另外寄一盒紙來,我說,我要我買的那一盒。
我不懂。
我告訴他:我認為你才清楚得很。你聽著,我要我原來買的那一盒,你聽懂了嗎?
我們願意立即送一盒全新的來,非常快。抱歉,不幸的意外。也許你買了之後,有人拆開來看過,會不會?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後來在櫃臺底下發現5x7的放大紙。非常抱歉,請原諒,我們會補救的。
你聽著,我說,請你仔細聽。我要原來那一盒紙,我要那盒紙很快寄過來。要是我拿不到,會有大麻煩。大麻煩!你懂嗎?
是,是。已經夠麻煩了。紙的事抱歉,馬上到。再見。
他那一頭把電話掛上了,我掛上電話,看向白莎。
狗娘養的!白莎自喉頭發聲道。
我?我問她。
他。她說。等了一陣,又加上一句,你也是!
她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唐諾,你應該知道,怎麼可以和日本人打交道。我相信他們可以看透你的腦袋。就像我可以看透報紙沒有報導出來的另一面一樣。
那架相機買得很便宜的,我說,我認為是贓貨。
白莎貶了兩下跟皮。她說:便宜個鬼!你買那照相機本來就不準備用它拍照。現在你來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買照相機?
我看最好我不要告訴你,我說,我可能情況不太好。
白莎說:應該是我們情況不太好。你希望不被別人知道,寄下來給你的,到底是什麼證據?
那不是什麼證據,我說,宓善樓說的沒錯,那是五萬元現鈔。
白莎張大了嘴,雙目睜得很大。
五萬元。
五萬元。我說。
唐諾,不可能的。你怎麼可能那麼短時間
宓警官沒有錯,我說,那傢伙在運一隻衣箱。我變點戲法,他拿了我的箱子,我拿了他的箱子。五萬元原在他的衣箱裡。我有一個想法,這可能是他們為我設的圈套,所以我買了一架相機和一些放大紙。我偷偷的趁經理在為我取一些我要的照相機零件時,在櫃台下把放大紙抽出了幾張來,把五十張千元大鈔塞進盒子裡去。我告訴他們,我要立即寄回辦公室。我叫他派專差去,我到的時候,包裹也要到。
你真笨,白莎說,這種奇怪的行為,他不起疑心才怪!
不,不是的,我說,我對相機一再挑剔,測試,對那包紙,只是常事一件。照相機是重要的東西,我離開的時候,他正在叫他的一位職員專門跑機場。
白莎大搖其頭說:唐諾,你一直是個有腦子的小渾蛋,但是有的時候你做出事來,聰明過頭,反而變白痴了。你為什麼不選一家美國人開的店呢?你鬥不過日本人。別看他們左一個鞠躬,右一個鞠躬,他們眼睛瞄呀瞄的像毒蛇捕食。我們美國人大而化之。那些日本人什麼都看得透。珍珠港,還沒有教訓夠你?你自己也當過水兵的。
我說:你有偏見,白莎。各國的人都有好有壞。日本人看我們這種兩目直視對方眼睛,握手,互拍對方的肩膀,好像熱誠得不得了的樣子,才可能認為虛偽得不能再虛偽。你形容的日本人鞠躬,只是他們見面,分別時的禮儀而已。你怕他們,是因為他們比你聰明。
白莎被氣兩眼冒火。她說:去你的,他們沒有欺騙過我,他們卻欺騙了你。
我說:爭吵沒什麼用。包裹進來時你見過。像不像有人動過手腳。
她說:老天!不可能有這回事。包裹包得好好的,寄件人的橡皮戳清清楚楚地印在面上和牛皮紙袋封口上,寄到我們辦公室註明由你收拆。所以我才拆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我根本沒有機會知道裏面是什麼東西。我才把外面打開,電話鈴就響了,是宓警官來電。我就立即出動找你去了。
現在,我說,我們真是裡外不是人了。
白莎:裡外不是人!何止如此。我們自油鍋跳出來,又掉進火坑裡去了。唐諾,一定是你被跟蹤了。假如不是那個渾蛋日本人,一定是另外有人在跟蹤你。跟進了照相館,或是在店外隔著玻璃窗看你。那個人也許製造了機會對那個包裹
白莎看到我臉上的變化,怎麼啦,想到什麼唐諾。
我說:有個女人!我想起來了,我一走進那照相館,就有一個漂亮女人跟進去,東問西問那些照相機。她是在靠近門的另一側櫃台裡,我是在店面靠裡的二手貨部分。
她什麼長相?白莎問。
我搖搖頭。
白莎突然生氣地說:少來這一套。你看到一個漂亮女人,而你說不出她長相?
我說:這個女人我真的說不上來。那個日本男人去拿相機給我看的時候,我正全部心思在想辦法把五萬元裝進放大紙紙盒裡去。我向他又要相機,又要套子的。
好吧,白莎說,有人盯上我們。你把衣箱掉了包,你把姓童的箱子裡五萬元拿出來之後,箱子放哪裡了?
我說:我用假名葛平古租了一個房間,那是在金門橋大旅社。我把事情安排到進可以聽姓童的電話,退可以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童達利來電話了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死了。
白莎想了一下,怎麼可能警察沒有想到有人在搞鬼,趕到金門橋大旅社來,把那個葛平古當場捉住?
因為葛平古不在那裡。
為什麼不在?
殺手先一步把他綁走了。
老天!白莎大叫道:有警察在追你,說你謀殺了人。又有兇手在追你,向你要回五萬元還有一個漂亮女人,你不知道她是誰,穩穩坐在家裡,奶罩裡有五萬元贓款。
這就是我說的裡外不是人。我承認。
他奶奶的!白莎說。
長達幾分鐘白莎沒有吭氣。但是五萬元是一筆大數目,她終於還是開口了,五萬元五萬元老天!唐諾,你已經把鈔票弄到手了!我們可以拿一萬五千元獎金!你為什麼要把它從手指縫漏掉了呢?
有一點我研究不出來,我說:什麼地方肯定有個漏洞。童達利是知道童海絲來過這裡的。
白莎道:童海絲l看我下次見到她不找她算賬!
你讓我來對付她,我說:她對我有信心,而且
白莎大叫道:對你有信心!她把你繞在指尖上玩。她用假睫毛向你眨兩下,笑一笑,把大腿翹起來,給你看一點肉,你呀!就躺在地毯上打滾了。
唐諾,你能不能腦袋裡有點理智?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層衫。除非女人一開始就喜歡你,否則男人連一壘也上不去,哪能得分。那個女人是在吊著你玩,她哪是對你有信心。好吧!告訴我,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壞消息?
我搖搖頭,說:目前沒有了,但不久我還會碰到的。
她喊道:你還會碰到!你碰得還不夠嗎?你把我們偵探社陷入困境,把我們和宓警官的關係搞成敵對狀態,又把你自己變成謀殺嫌犯,弄不好你還會屈打成招。最壞的是五萬元經過你手又泡了湯,你不說實話你就被套牢了。你一說實話警官就可以把你關起來你竟還敢站在這裡說你來對付她你不怕凶手盯了你屁股後面咬!
這一邊由我來對付童海絲這小妹子,你給我馬上回舊金山。你要是找不回那五萬元,你就別回來見我!
我在想。我說:那個連愛玲也許是個答案。
再見到那個跟你進照相館的女人。白莎問:你會認得出來嗎?
有可能。我說:但是不一定,沒有把握,我只知道她年輕,好看,穿得很好。
你告訴我,白莎說:你在店裡的時候,她是不是始終都在店裡?
是的,不過自始至終她只給我背影看。
你離開的時候,她還在裡面,是嗎?
是的。
你要走出店門,一定要經過她,是嗎?
是的。
白莎說:你記不記得她聞起來是什麼味道?照你所形容的女人,應該是會抹點香水的
我搖搖頭,說:我記不起來。
還有一件事你可以做,白莎說:你先想個辦法去弄一張連愛玲的照片。
我已經有幾張她的照片,我說:泳裝照,盛裝照和裸照。
白莎說:嘿!既然如此,你還要我教你怎樣做偵探嗎?把這些渾蛋照片帶去舊金山,去那日本人開的照相館,找到那個接待那女人的店員。給他看相片,問他照片裡的人是不是那天問照相機的人。假如是的,你打電話給我,我馬上趕去,看我來整這個渾女人。這種場合呀!就用得到我了。換你就不行了,給你看點腿,你就可以繞在她指頭上轉了。你叫她給我大腿看,她的大腿不如我膝蓋粗。唐諾,就算你愛白莎,你給我快快走。宓警官不是笨人,他一想通馬上會回來的。快走吧。
我說:白莎,我們真是心靈相通,我也認為越早走越好。
白莎道:那就快滾呀!你馬上要叫我吊銷執照了,而你還站在這裡嘰嘰呱呱沒完。
我開始走向門去。
我不敢告訴她,那個日本照相館原先就是替連愛玲拍這些宣傳照的。白莎說得對,這次我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