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煙雲 紅色的起點

第31章 四、跟張東蓀展開大論戰

紅色的起點 葉永烈 2014 2023-02-05
  在大動盪之中,分化是必然的。不光是老夥伴胡適轉向,新夥伴張東蓀也轉到了對立面。陳獨秀的《論政治》之中,點了胡適的名,也點了幾個月前還在新漁陽里六號高談社會主義的張東蓀的名。   就在《論政治》剛剛發表,英國的一位名人受梁啟超之邀,來到中國講學。他叫伯特蘭.羅素(Bertrand Russell,一八七二年至一九七○年)。他成為名人,由於他同兼三種身份:他是道地的數學家,曾與懷特海合著《數學原理》三卷,他的羅素悖論對二十世紀的數學產生過頗大的影響;他又是一位唯心主義哲學家,創立中立一元論,在當時被譽為世界三大哲學家之一;他又反對侵略戰爭,宣導世界和平,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曾被判刑下獄,獲得人們的同情和讚頌。這麼一位大名人光臨中國,自然引起一番熱鬧。羅素在中國各地演講,鼓吹基爾特社會主義。基爾特Guild,亦即行會。基爾特社會主義,亦即勞資合作的改良主義。張東蓀是梁啟超的老夥伴,一起創辦《解放與改造》雜誌,同創研究系。當這位由梁啟超請來的貴客前往湖南講演時,張東蓀便專程奉陪。返滬之後,一九二○年十一月五日,張東蓀在他主編的《時事新報》上發表《由內地旅行而得之教訓》。十一月六日,又發《由內地旅行而得之又一教訓》。這兩文驀地引起一番論戰,空前的激烈。與張東蓀的論戰,除了此前《新青年》雜誌上陳獨秀的《論政治》,早在一九二○年五月十六日,《星期評論》第五十號便已刊登署名漢俊(即李漢俊)的《渾樸的社會主義者底特別的勞動運動意見》,批駁了張東蓀在五月七日《時事新報》上發表的《為促進工界自覺者進一言》一文,尖銳地指出張東蓀是走頭無路的社會主義,走頭無路的社會主義者。算起來,這一回是第三次向張東蓀開火,那火力格外的猛烈。張東蓀的文章剛一登出,馬上引起上海共產主義小組的注意,決定立即組織反擊。因為他的文章鼓吹:我們也可以說有一個主義,就是使中國人從來未過過人的生活的都得人的生活。而不是歐美現行的什麼社會主義什麼國家社會主義什麼無政府主義什麼多數派主義等等。所以我們的努力,當在另一個地方。就在張東蓀文章發表的翌日十一月七日,邵力子主編的《民國日報》的《覺悟》副刊連發兩文,批駁張東蓀。兩文的作者分別為望道(陳望道)和江春(李達),言辭空前尖銳激烈。陳望道的《評東蓀君底又一教訓》,那話火辣辣的,指出張東蓀轉向了:東蓀君!你現在排斥一切社會主義卻想開發實業,你所謂開發實業難道想用資本主義嗎?你以為救中國只有一條路,難道你居然認定資本主義作唯一的路嗎?

  東蓀!你旅行了一番,看見社會沉靜,有些灰心,想要走舊路嗎?   我怕東蓀君轉向,社會更要沉靜,又怕東蓀君這時評就是轉向的宣言!   李達的文章比陳望道的更為尖銳,筆下毫不留情。文章的標題便叫《張東蓀現原形》:張東蓀本來是一個無主義無定見的人,這幾年來,他所以能夠在文壇上沽名釣譽的,就是因為他有一種特長,會學時髦,會說幾句言不由衷的滑頭話。   他作(做)文章,有一種人所不能的特長,就是前言不顧後語,自己反對自己。這時因為他善變,所以前一瞬間的東蓀與後一瞬間的東蓀是完全相反的。總之,張東蓀是文壇中一個迎新送舊者。李達翻出張東蓀過去在《解放與改造》雜誌上寫的《我們為什麼要講社會主義?》,與張東蓀的新作相對比,來了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揭露了張東蓀的前言不顧後語。緊接著,十一月八日,《覺悟》的主編邵力子也親自披掛上陣,發表《再評東蓀君底又一教訓》。邵力子畢竟是報人,跟張東蓀是同行,話說得溫和一些,但擺出一層層道理向東蓀君請教,請東蓀君仔細想想。二十多天後十二月一日出版的《新青年》第八卷第四號,乾脆把張東蓀通盤端了出來,刊登了張東蓀的文章和駁張東蓀的文章,還刊登了陳獨秀與張東蓀的往來信件,共十三篇。陳獨秀在這組文章之前,加上了《關於社會主義的討論》的醒目標題。這一批判不僅僅只是批判張東蓀,陳獨秀還發表了致羅素的公開信,對這位世界名人進行批判,勸他不要貽誤中國人因為張東蓀的文章中販賣的是羅素的貨色。

  此後,李達還在《新青年》上發表《討論社會主義並質梁任公》。梁任公即梁啟超。批判的鋒芒,刺向了當年中國的名人、張東蓀的盟友梁啟超了。經過這番大論戰,張東蓀這個曾在新漁陽里六號討論過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人物,向右轉向。一九三四年,他與張君勱在北平組織中國國家社會黨(後來改為中國民主社會黨),任中央總務委員會委員。不過,這個中國國家社會黨沒有幹出什麼名堂來,他便先後去上海光華大學、北平燕京大學當教授。他擔任過國民黨政府參議員。後來,他參加中國民主同盟,擔任中央常委。   一九四九年之後,他擔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委員。一九七三年病逝於北京。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