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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黃金長笛

惡魔吹著笛子來 橫溝正史 5176 2023-02-05
  第一個被叫到客廳的是菊江。   嚇了我一大跳!我一點都不知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田一偵探呀!昨天晚上真是失禮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進門就一直彎著腰,不斷地向金田一耕助道歉。   因為玉蟲伯爵遇害,菊江換了一套黑色的喪服,化了淡妝,但卻一點都看不出悲傷的情緒。   金田一耕助故意用很嚴肅的語氣說:   菊江小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喲!請你務必確實回答警官的問題。   金田一耕助的口氣就像是在訓誡惡作劇的小學生一樣,菊江嚇得趕緊把脖子縮了縮,吐吐舌頭。   等等力警官問她姓名、年齡、籍貫時,她都很爽快地回答。   可是當問到她與被害人的關係時,菊江卻有些不高興,她瞪了等等力警官一眼,板起臉說:

  我是他的小妾。   這下子等等力警官反而不好意思了,不過他仍接著問:   喔!原來如此,那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關係?   菊江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   大概是我十六歲的時候吧!那時我在新橋做藝妓,才去不久,是他把我捧紅的。   客廳裏的員警們突然發出一陣吃吃的笑聲,倒是菊江一副若無其事、老僧入定的樣子,絲毫不理會他們的嘲笑。   等等力警官也許覺得這個女人不太好對付,所以也就沒有繼續問別的事情,很快就把重點放在昨晚的命案上。菊江也很爽快地說:   金田一先生回去之後,我就去叫爺爺喔,所謂爺爺就是我那個當家的,我叫他趕緊去休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生氣,什麼話都不肯聽,反而還訓了我一頓,我只好一個人先去睡覺了。

  那時大概幾點鐘?   金田一耕助插嘴問。   十一點多吧!不過,我也沒特別注意。   那個時候東太郎和阿種他們在哪裏?   他們大概是不想挨罵,所以先去睡了。   因此你出去後,房間裏就只剩玉蟲伯爵一個人了?   嗯,對啊!   說完,菊江又吐了吐舌頭。   那時玉蟲伯爵怎麼樣呢?   我剛剛說了,他非常生氣,而且還一直自言自語的,不知道在發什麼牢騷。   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這樣了嗎?   不,他是在卜卦之後才變成那樣的。一定是那個火焰圖案引起的!總之,他好像一直很擔心,而且還怕得發抖呢!   菊江說著,又瞥了金田一耕助一眼,接著說:   這對爺爺來說,不,我是說我那個當家的,可是非常稀罕的事喲!我很少看到他怕成那樣的。

  那麼,你離開之後又做了些什麼?   我馬上就上床了。剛開始我還在等我那個當家的回來,可是左等右等都沒見到他,於是就這樣不知不覺睡著了。不過我先聲明:我是開著燈等他的。   然後你在三點左右醒了?   是的,我一睜開眼就嚇了一跳,因為那時燈還是亮著的,挺刺眼的,而且我那當家的也不在床上。我心想:他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徹夜不眠啊!於是我就去那個房間看看,發現電燈還是開著的,門也從裏面鎖上了,不管我怎麼叫,都沒有人回答,我才站在那個臺子上,從氣窗往裏面看,沒想到竟看到他躺在地上。   那時你有什麼想法?   當然是腦溢血啦!他有高血壓的毛病,所以我才叫他早點休息的。   那麼,你有沒有向沙盤那邊看?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圖案?

  我沒注意到,因為從氣窗外看不到呀!   不,應該看得到,而且還很清楚呢!   是嗎?那就是我沒注意到。   你知道那個圖案所代表的意思嗎?   不知道。為什麼爺爺唉呀!真對不起,我說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那個圖案為什麼會讓我那個當家的這樣震驚,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知道那個徽章意思的人好像滿多的喲!   菊江說到這裏不禁眉頭深鎖起來。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下問:   接著你馬上就去叫東太郎是嗎?之後的事我們已經聽目賀醫生和東太郎說了,不過,這其中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呢?   菊江略想了一下後說:   啊!對了,金田一先生,聽說阿種和秋子夫人都親眼見到已經過世的椿老爺了。

  金田一耕助的心跳似乎立時加快了許多。   嗯,對於那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不是個迷信的人,我想,那天我如果沒有和秋子她們一起去東劇場的話,一定會認為她們是神經病。不過話說回來了,在東劇場的那個人真的和椿老爺長得一模一樣哩!當時我一看到他就嚇得頭皮發麻,因為椿老爺已經死了啊!   那你是不是認為那個長得像椿老爺的男人昨晚來這?   有可能喲!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到處都有和你長得相像的人吧?有這麼一個就夠你受的了。   那你覺得那個男人就是椿英輔,還是只是長得像他呢?   菊江愣愣地盯著金田一耕助,過了一會兒,身體突然微微顫抖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金田一先生,您就饒了我吧!我雖然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是你這麼一問,突然讓我有種不安的感覺

  真對不起,那麼請你去把阿種找來。   菊江離去後,等等力警官和刑警們開始議論著這個女人,大家都一致認為菊江是個很難對付的女人。   總而言之,這個女人對她丈夫的死一點都不悲傷;不但不悲傷,而且還很無所謂的樣子,更糟的是,她完全沒有想要掩飾的念頭。   不知是誰下了這個結論。   過了一會兒,阿種就來了。   阿種的出現,就好像豔陽高照的大晴天突然變得烏雲密佈似的,談話變得困難而且壓抑。   因為阿種並不像菊江那樣對答如流。雖然她對姓名、年齡,以及在這個家待了多久等等問話都回答得很流利(聽她說在這個家已經待了六年了),但是一問到關於椿英輔的問題,她就會緊張得語無倫次起來。   阿種的說法如下:

  當時目賀醫生命令她去叫新宮利彥來,而由於時間緊迫,因此她出門時忘了帶手電筒。   雖然那天晚上的雲滿多的,但仍然可以透過飄移的雲層看到月光,因此庭院裏並不算太黑。   阿種小跑步穿過花園,正在樹林間行走時,突然聽到某種聲音,嚇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那是笛聲,長笛的聲音。   阿種心想大概是自己聽錯了,但是接著,她又聽到一聲短音。   阿種頓時覺得全身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不住地顫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問:   誰?是誰在那裏?   突然,不遠處的草叢裏,竟有一個人影站了起來。   阿種見狀,嚇得心跳都快停住了,她想大聲喊叫,卻怎麼都叫不出來,只是全身抖個不停,整個人好像被釘在那裏似的,甚至連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樹林裏很暗,她只知道對方是個身材中等的男人,至於面相,根本看不清,那人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嘴邊,朝阿種吹了一個輕輕的短音   那分明是長笛的聲音!而且正好當時烏雲移開了,月光照在那個人的身上。   阿阿阿種,你看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了嗎?   金田一耕助上氣不接下氣地問,等等力警官也緊咬著拿在手上的筆桿,盯著她看。   此時客廳裏充滿緊張的氣氛,大家都把視線集中在阿種身上。   沒有!沒有!   阿種非常痛苦地皺著眉,喘了一口大氣。   月光只是照在那個人的背上,所以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可是可是   阿種又喘了一口氣,才勉強說出:   可是,我看見那個人嘴邊的長笛,那長笛還閃閃發光呢!那是是黃金長笛呀!我家主人最珍愛的黃金長笛也是也是跟我家主人一起失蹤的黃金長笛

  阿種再也忍耐不住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源源不斷地流出。   這時,現場陷入一片凝重的氣氛裏。   大家都覺得屋子裏陰氣逼人,每個人都不由得抱緊自己的胳膊,眼睛環顧四周,似乎是想看看身邊是不是有什麼鬼魅陰魂。   停頓了片刻,金田一耕助終於打破沉默。   阿種,你認為那個人就是你家主人嗎?還是有人故意裝成他的樣子來嚇你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阿種一邊搖頭,一邊說:   我只知道那支長笛是我家主人的,雖然雖然我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是那張那張哀怨、憂鬱的臉,真的好像我家主人,而且後來夫人和信乃婆婆也   這件事我們等一下會直接問她們兩人。對了,阿種,後來你怎麼做的呢?

  阿種用袖口擦了銀眼淚,哽咽地說:   我真是笨蛋!當時我應該立刻走上前去才對,像主人那樣脾氣好又疼我的人,我應該向他打聲招呼的,可是可是,我卻不敢   阿種聳著肩,抽抽搭搭地哭著說:   那時我實在是嚇呆了,幾乎連滾帶爬地逃到新宮先生那裏。   那你有沒有對新宮先生說,你看到了一個很像椿英輔的人?   當然說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後來大家在去沙卦室的途中時,一彥少爺還到附近去看了一下,結果連個人影也沒有發現   從阿種的口氣聽來,她好像深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椿英輔。   如此一來,這件事就更玄奧詭異了,大家都緊繃著臉,想不透這件事的原由。   好吧!阿種,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金田一耕助儘量掩飾心中急躁的情緒,故意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吻問道:   玉蟲伯爵遇害後,你有沒有從那個房間的氣窗向裏面看過?   阿種拼命地搖頭。   沒有,實在太可怕了,我根本不敢看。   那你知不知道還有誰看過那個房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目賀醫生、東太郎和菊江他們都看過那個房間。   對了!美彌子小姐和一彥少爺好像也看過。   新宮先生呢?他沒有看嗎?   他啊!他是一個膽子非常小的人,甚至比我還膽小,怎麼敢看呢?   一提到新宮利彥這個人,阿種臉部的線條就緊繃起來,也許是厭惡的關係,那緊繃的臉頰上隱約可看到肌肉在跳動。   嗯,謝謝你。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好的   阿種兩眼無神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後,慢慢站起身來。   要不要我去叫哪位到這裏來?   不用了,我們現在還有點事要商量,等一下我們再派人去叫。   好的。   阿種恭敬地彎腰行了禮後,正準備要出去,卻突然像被釘子釘住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客廳的門口。   原來有一個員警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他手上拿著一樣東西,引起了阿種的注意。   警官!這個東西掉在庭院後的防空洞裏,不知道是不是和這樁案子有什麼關聯。   那是一個長約一尺,寬有七八公分,有點老舊的皮盒子。   金田一先生,這個盒子是裝什麼的?   嗯,我也不太清楚。   金田一耕助正要把它拿過來仔細看時,阿種卻慌慌張張地問:   對不起,可不可以讓我看一下?   接著她便用顫抖不已的手拿過盒子。   這個是是我家主人用來裝長笛的盒子呀!不信你可以給美彌子小姐或一彥少爺看,他們一定更清楚!   裝裝長笛的盒子?但是長笛那麼長   金田一耕助有些不解地問。   那支長笛可以分成三段,所以   阿種的眼睛裏閃著淚光。   你確定這是椿英輔用來裝長笛的盒子嗎?   等等力警官聽到,立即搶過盒子,把蓋子打開檢查。   突然,他好像變成一個化石似的,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盒內。過了半晌,他蓋上蓋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朝阿種望去。   阿種,謝謝你,現在你可以走了。   要不要我去叫美彌子小姐和一彥少爺來呢?   喔!不必了,等一下我們會叫他們來。   阿種的身影消失後,金田一耕助馬上衝到等等力警官的身邊,拉住他的手。   喂,警官,那個盒子裏有什麼?   等等力警官又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打開盒子。   盒子裏貼著一塊布還有這個東西。   說著,他用手挾出一隻鑲有鑽石的金耳環,金田一耕助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力警官對那個拿皮盒子進來的員警說:   澤村,你現在拿著這只耳環到銀座的天銀堂去調查一下,看是不是一月十五日那天失竊的珠寶之一。千萬不要講這是在哪裏找到的,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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