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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欲知前面花多少

放縱劍魂 翔子 5184 2023-02-05
  不行,絕對不行。一旁的慕容夫人又氣又惱,高聲叫道:玲兒,別與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打賭。   你說我是什麼東西?費極也有些氣惱。   慕容夫人哼了一聲。   那好,今天我這個東西,就要把你個老東西吃了。費極陰陰地說:我要把賭注加大,如果我贏了,你這個老太婆也要給我當奴隸,嘿嘿。   這句話早惹惱了慕容家的七大高手,他們一向對慕容夫人敬若神明,豈能受此羞辱?那位最年輕、說話聲音最大,情緒最激動的年輕騎士怒吼一聲,拔劍而出,要與費極拼命。神眼先生彷彿能感知到一切似的,藜杖往中間輕輕一擋,攔住了他。   眾人都很詫異。在江湖上,羞辱有時比死更讓人無法忍受,這件事情傳出去,慕容世家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年輕騎士實在不明白,德高望重、急人危難的神眼為什麼會胳膊肘往外拐,不僅不幫他,還阻撓他向費極討公道。

  他不明白,費極心裏卻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儘管在來之前,鄒夕鋒才親口告訴他的神龍見首不見尾,超然物外的神眼居然是錢莊不公開的客卿。   客卿是地位為卿,在錢莊拿俸祿又可以平時不做事、不管事的客人。地位非常尊貴和特殊。   在群雄逐鹿的江湖,鄒夕鋒深知爭奪人才的重要性。錢莊一直在招兵買馬,廣聚賢能,蓄養門客,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客卿,尤其是不公開的客卿,地位更是非常尊崇,僅有鄒夕鋒才知道,才能調動。因為這些人都是世外高人,或是因某些原因不願拋頭露面、卻又有一技之長的人。不到關鍵時候,這些人絕不會出手,更不會讓人知道。鄒夕鋒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動了這些人。他告訴費極之時,也反覆叮囑:必須保密。

  既然要保密,當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為什麼要悄悄告訴費極?因為他需要費極樹立必勝的信心。像費極這種貪生怕死的人,這確實是最好的動力。否則,費極可能找無數的藉口,磨磨蹭蹭,明天早晨才能趕到。   知費極者,豈止空大師,鄒夕鋒是也。      神眼嘆了一口氣:你們走吧。走?費極覺得很奇怪:他們怎麼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我讓他們走的,不可以嗎?不可以。神眼臉色一變,冷冷說:我說話難道也不算數?   大名鼎鼎的神眼先生說話,當然算數。費極不屑地說:可是我帶來的十口棺材怎麼辦?總不能抬回去吧。   小秋在一旁發問:你為什麼半夜三更抬這麼多棺材來?   費極說:不是我想半夜三更來的。他瞄了慕容家眾人一眼:這些人深更半夜在這裏大吵大閘的,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嘿嘿,就是死豬也會被你們吵醒了。

  九口棺材當然是為慕容夫人,天玲兒和所謂的七大高手準備的。費極又對神眼說:莊主讓我給先生帶一句話。   什麼話?莊主說,如果先生袖手旁觀或者不守信用的話,最後一口棺材就是為先生準備的。費極做了個請的手勢,笑得不懷好意:到時,就請先生自己躺進去。   神眼神色黯然,他是因為欠鄒夕鋒一個很大的人情,才做了錢莊客卿的鄒夕鋒曾經救過他兒子一命你可以欠人的錢,千萬也不要去欠一個人的命。現在,也許真到了還命的時候了,他喃喃說:是時候了,該還的總是要還的,就讓我躺進去吧。   費極苦著臉:這口棺材又寬又大,躺著很舒服,我都捨不得出來了,先生為什麼要跟我爭呢。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會給錢莊一個交代。神眼說:不過,你必須放慕容家的人走。

  費極譏諷地說:可能嗎?不是可能,是一定會。小秋說:因為你少算了一個人。誰?就是我。   費極大笑,嘴裏啃的雞骨頭也不由停住了,一身肥肉都笑得發抖,彷彿在聽一個很開心的笑話:你連劍都沒有了,憑什麼?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指著外面披麻載孝的一行人:你以為這些人都是吃乾飯的?他們武功可能沒有你高,可是對於殺人的經驗卻一定在你之上,他們組合在一起,是非常可怕的。   你想得這樣周到。小秋冷笑說:為什麼沒有給我準備一口棺材?   本來我是要準備的。費極說:可是,來之前,莊主說不用了。因為莊主說,像小秋這種用情專一的人,你只要給他說一句話就可以了。   只一句話?是的。費極說:莊主說,你只要告訴他,還要不要二莊主一家平安生活,全在小秋一念之間。你敢威脅我?我並沒有威脅你,當今天下,有誰敢威脅武功高強的菊花小秋?費極說:我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而已。

  大家不要吵了。天玲兒忽然說:我們會走的。費極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不可能吧?你們怎麼走?天玲兒笑瞇瞇地說:因為我還沒有考問你啊。你一定會贏嗎?   我經常輸的。天玲兒說:不過,我和家裏的豬打賭倒是從來沒有輸過,你信不信?她咯咯咯地嬌笑:我還要加大賭注。加什麼?加你手裏的雞骨頭。   不行。費極一連搖頭:本來拿給你啃一口還可以,要賭這塊骨頭,卻是萬萬不行。   不行就拉倒,我就不和你賭啦。天玲兒翹著嘴。   我們講好要考的嘛。費極苦著臉,彷彿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天玲兒大聲說:你幹不幹?   我能不幹嗎?費極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完全是一張黃鼠狼給雞拜年、貓捉老鼠的表情。他就怕天玲兒不賭,在穩操勝券的情形下,費極當然不會放過一切戲弄對手的機會。他不想結束得太早,要好好享受那種看人受難的樂趣。

  那好。天玲兒故意吞了一下口水說:你先把骨頭給我。   費極立刻將拿骨頭的手收回去,舌頭趕快又在上面舔了幾口,才說:現在還不行,你又沒有贏。   你以為我真的想吃?我是拿回家去餵豬。天玲兒做了個鬼臉:你那模樣,我還看不上眼呢。說完,從衣袖裏拿出一面小銅鏡扔給費極:自己照照吧,如果我是你,乾脆找根繩子上吊算了。   費極在棺材裏伸出油膩膩的肥手接住扔來的小銅鏡,居然真的在那裏照起來。照了一會兒,彷彿對自己的尊容很滿意:我都不敢照鏡子了,因為長得實在是太帥了,自己看著都喜歡,柳慕永見到我,可能都要自卑,說不定都要拿把刀把自己的脖子抹了。說著嘆了一口氣:幸好我心地善良,很少到江湖上行走,不然,真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啊,唉。

  天玲兒睜大眼睛看著他,實在不敢相信有臉皮這樣厚的人。厚顏無恥這個詞就像是為他量身定製的,再貼切不過了。   實事求是地說,費極的樣子並不醜,只是長得很有創意,很有特點,很提神,很抽象,很無辜,很對不起大眾整體給人的形象就是肥得出奇,異常畸形和膨脹,一張臉更是又白又胖又大,不僅外形不準,而且比例也沒打好。就像是屁股換成了臉,完全突破了人類想像的極限。如此相貌,足令天下野獸汗顏。這種造型還敢出來見人,也算是很有勇氣了。   費極本人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難為情。天玲兒倒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甚至還有一點喜歡,拍手說:你給我做玩具好不好?   費極一時怔住了,有人叫他去搶錢、去放火、去殺人,卻從來沒有人叫他去做玩具,再怎麼扮豬吃象,也扮不下去了。他斷然說:不行。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彷彿說話會傳染,費袖說話也變得像個小女孩似的饒舌不講理:反正就是不行。

  當玩具有什麼不好?天玲兒嘟著嘴:很多人想做,我還不願意呢。   你的意思是,給你做玩具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哦?是啊。為什麼你會選中我做玩具呢?因為我喜歡你啊。天玲兒脫口而出。   望著天玲兒天真無邪的樣子,費極說不出話來,彷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實實在在的東西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湧動。他不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從長大起就不知感動為何物。從來只有人恨他、詛咒他、厭惡他,甚至想殺他,剝他的皮,喝他的血,一向是人人得而誅之、必欲除之而後快,卻從來沒有人說喜歡他,何況是一個充滿童真的小女孩。   喜歡這種感覺從來與他無緣。      我們開始考了一行嗎?天玲兒說。   不行!一聲斷喝,老態龍鍾、步履蹣跚的慕容夫人忽然像張開翅膀的蝙蝠一樣飛了起來,身手之矯健、敏捷,與剛才那個顫巍巍的老太婆完全判若兩人。如果不是親見,誰敢相信?

  一個人為保護自己的子孫,往注會煥發出平時難以想像的力量。   慕容夫人江湖經驗非常豐富,一直在悄悄地觀察。她看到對方人多勢眾,氣定神閒,顯然有備而來;更令人可怕的是,她聽到其他九口棺材裏居然有均勻、穩定的呼吸!   神眼沒有說錯,一個練武的人氣息均勻,無論長短、次數都會因人而異,形成一定的規律。越穩定越輕微越均勻的呼吸,武功越可怕。這九口棺材裏躺的人當然不是死人有了死人怎麼能裝慕容家的人這些人顧然比抬棺材的人厲害得多。   所以,在神眼攔住慕容家的年輕騎士的時候,慕容夫人非常理解神眼的聽力比她還高得多,怎麼會聽不到棺材裏的呼吸?   神眼不是在阻攔年輕人,而是在保護他!慕容夫人知道,就事論事,以天玲兒小小的年紀,就算是有一點小聰明,又怎麼能與奸猾無比、毫無道德可言的費極爭輸贏?即使僥倖贏了一兩局,也恐怕無濟於事。

  所以,她要拼,以這條老命來拼,為子孫拼出一條生路來。擒賊先擒王。要解今日之困局,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拿下費極。   她嘴裏彷彿在喃喃唸著某種招魂的咒語,人一飛起來,纏繞在身邊的無數蝙蝠也立刻跟著她,黑壓壓一片,潮水一樣蜂擁而上,飛向費極的那口棺材。   蝙蝠是一種奇怪而又通靈的冷血動物,是唯一真正能夠飛翔的獸類。牠們雖然沒有鳥類那樣的羽毛和翅膀,飛行本領也比鳥類差得多,但其前肢十分發達,上臂、前臂、掌骨、指骨都特別長,並由牠們支撐起一層薄而多毛的,從指骨末端至肱骨、體側、後肢及尾巴之間的柔軟而堅韌的皮膜,形成蝙蝠獨特的飛行器官翼手。   這不是一群一般的蝙蝙,而是最陰暗、醜陋、嗜血的血蝙蝠!血蝙蝠是一種可怕的夜間動物,不用眼睛,可以在黑暗中飛行。牠們的胸肌十分發達,胸骨具有龍骨突起,鎖骨也很發達,體型相對巨大,具有奇特的吸血本領。牠們可以本能地辨別出人或其他動物,一邊搧動翅膀一邊輕輕咬破襲擊目標的皮膚。因為傷口極小,所以受害者感覺不到疼痛。於是,吸血蝙蝠便不停地吸吮這個小口直到對方不動為止。   這些是慕容夫人精心挑選、訓練、培育的吸血蝙蝠,在吸血的同時還能傳播一種極厲害的、特殊的病毒,只要有一隻咬了你一小口,後果就非常嚴重。嚴重得你會後悔見到過這種動物。      不用慕容夫人下令,慕容家七大高手一見夫人飛出,立刻拔劍、飛身,一齊揮劍殺向抬著費極棺材的八個大漢。長期的配合,形成了極好的默契。動如脫兔,聲勢驚人。   這些人幾乎已經是慕容世家的全部精英。神眼沒有阻攔,也沒有幫手,只是仰起頭,無奈地深深嘆了一口氣,突起的眼球一片茫然和悲哀。   難道他已看到了此戰的結局?      屋裏只有一口棺材,一個人,八個抬大。慕容世家的人在這一瞬間,明顯佔了先機、佔了上風。   費極平靜地躺在棺材裏,對於眼前發生的情況根本不在意,正眼也沒有瞧一下,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啃著雞骨頭,眼中卻露出深深的譏諷之色。      初春的時節,晝夜溫差很大,深夜很冷,也很寂靜,風勢卻比冬日減緩了不少。   平靜的屋子裏,忽然捲起了一陣急風,吹得呼呼作響,昏暗的燭光閃了一下,頃刻就熄滅了,屋裏陷入了黑暗之中。黑暗中刀光劍影,一陣拳腳聲、刀劍聲、急促的呼喝聲、怪異的慘叫聲、噗噗噗的東西落地聲,然後,響起天玲兒一聳短促、刺耳的尖叫,最後就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四周寂靜,長街上披麻戴孝、送終出殯的一行人仍靜靜地站在6屋外,紙錢滿天飄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良久,火摺子重新打燃,一雙穩定乾燥的手慢慢點亮了火燭。   點火的人是小秋。   昏暗的燭光照射下,慕容世家的人個個像石頭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屋中。有的劍才剛刺出一半,有的刀還在空中,有的一隻腳還未落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人人臉上都是一副驚訝、不解,不敢相信的樣子,當然,還有恐懼。   天玲兒躲在神眼的懷中,神眼慢慢地摸著她的頭,輕言撫慰。費極躺在棺材裏,繼續張著肥厚的嘴唇,用舌頭舔著那根永遠也啃不完的雞骨頭。   剛才黑暗的片刻之間,屋子裏究竟發生了甚麼樣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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