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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極目蕭條三兩家

放縱劍魂 翔子 3013 2023-02-05
  朔風吹海樹,蕭條邊已秋。亭上誰家子,哀哀明月樓。自言幽燕客,結髮事遠遊。赤丸殺公吏,白刃報私仇。避仇至海上,被役此邊州。故鄉三千里,遼水復悠悠。每憤胡兵入,常為漢國羞。何知七十戰,白首未封候。   這首詩的作者是唐代的陳子昂,寫的這位戰士過去是一位江湖上的冷血殺手,本是幽燕人,成人後進入江湖,遨遊天下,從事抓赤丸殺官吏、捅刀子替人報仇的行當。   赤丸一典出自漢代,據《漢書.尹賞傳》載,漢代京城長安,有少年結夥遊俠,持刀教人,為人報仇。他們靠抓摸彈丸來分配任務,抓到赤色彈丸殺武官,黑丸殺文官,白丸則料理後事。   後來這殺手為避仇家到了遼海一帶,結果又被徵兵到邊關作戰。從此,故鄉遙遙三千里,面前是滔滔不盡的遼河,每一次外敵來犯,他怒火中燒,又為漢族之軟弱感到羞愧。尤其是他已經血戰了七十多場,而今白髮飄飄卻未得到一個官階。

  陳子昂寫的這首詩,借殺手之口大鳴不平,顯出他所敬仰的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英雄本色。   這也是吳名最喜歡的一首詩,每次誦讀,總感覺就像是為她量身寫的一樣。多年的奮鬥,不知流了多少血,付出了多少常人難已想像的酸辛代價,吳名坐上了刺殺堂堂主的位置,可是她一直默默無聞、無名無姓。   吳名就是無名的意思。她也希望人們都盡量把她忘記,最好永遠不要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在故鄉,吳名有一個體面的、幸福的家庭,是一個公婆面前的好媳婦、丈夫身旁的好妻子、兒女心中的好母親。她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才女。能詩會畫,尤善工筆人物。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她與五口會的刺客聯繫在一起。所以在費極說出她姓卞的時候,吳名就動了殺機,她不能讓家庭的聲譽受到損毀。

  吳名看費極的時候,一直在看他的咽喉、心窩、肝部、動脈這些致命的位置,就似一個將要下刀的屠夫,看得費極頭皮發麻。   漏洞看著吳名,沒有二兩肉的臉上也不禁露出欣賞的眼神。她在宅院後面的閣樓上,視眼目睹了吳名與孫基五條瘋狗之戰。惺惺相惜,也許她們本就是同一類女人。   在這個世界上,捕快越來越像強盜,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強盜越來越像捕快,殺富濟貧除貪鏟惡;名人越來越像妓女,給錢就敢招搖撞騙,妓女越來越像名人,自知之明明碼實價;大夫越來越像屠夫,只認金錢草菅人命;屠夫越來越像大夫,心肝肥瘦分割清楚。   只有漏洞和吳名的世界,多少年來,一直沒有改變。那是刀頭舔血的世界,是無情的人生。   你很冷靜。漏洞說:所以你一殺之後,一直沒有動手。

  我沒有把握,吳名點點頭,在這樣的對手面前,大家心知肚明,該說實話的時候,她就直說:我看不出你的武功,你不但鎮定,甚至已經可以精氣內斂,讓人看不出你的武功。   過獎。   吳名說:你就像一塊石頭,凍得又冷又硬。   這倒是真的,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只有等。等什麼?   吳名說:等你們來殺了我。   我不想殺你,你是一個人材。漏洞說:如果你願意到錢莊來,我一定親自跟鄒夕鋒談,給你一個很好的位置。如果我們能夠聯手合作,會有一番很大的作為。   吳名淡淡地一笑:我倒沒什麼,你旁邊的人一定不會同意。   漏洞轉過頭問費極:為什麼?   費極正在用嘴裏的熱氣去解凍雞骨頭,一邊舔一邊丟下一句話:這個女人是我的。他翻著厚厚的嘴唇解釋:我和她有殺父之仇。

  漏洞手一揮:從今之後,一筆勾銷。   可是。費極做出委屈的樣子說:她剛才殺了錢莊八大金剛之一的孫基,這很難向莊主交代啊。   這是我的事。漏洞瞪了費極一眼:你自己貪生怕死,見死不救,還好意思在這裏嗚呼咆哮。   費極不說話了。該當小人的時候,他就當小人,該裝傻的時候,他就裝傻。   你們不用爭了。吳名說:為什麼你們就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費極張大了嘴:你還能不願意?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我知道,可我的答案是不願意。吳名說:五口會中沒有背叛的吳名,只有背叛的死人。   五口會對於叛徒的懲罰,吳名是很清楚的。這麼說吧,就是你如果作了叛徒,你會慢慢地品嘗完所有人類可以想像出的酷刑有些你絕對想不到。那時候,你可能還活著,但只剩下一口氣。你一定會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有一片落葉隨著雪花一起上下翻飛,慢慢地落下來。就在落葉落在漏洞眼睛前面那千分之一的剎那,吳名張開雙臂,如鬼魅般飛到了漏洞面前,就像是情人見面激情的擁抱。   這是死亡的擁抱。她把握住了最好的出手時機。吳名用了殺手最高級的、不輕易使用的一擊必殺絕技。   一擊必殺要符合兩個條件:一、極強的攻殺威力,這是一擊必殺的前提。二、必須攻擊敵人的要害,這是一擊必殺的保證。   吳名攻向的是漏洞後腦與頸部之間的動脈,一擊取命,志在必得!她用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削水果的小刀子。動作非常簡潔。   技術上的優點正在於簡潔上,越簡單的東西越容易把握,經過每天數千次的重複,多年練下來,吳名的腦子裏只要意識到一個殺字,刀子就會自動刺出去,而且任誰也無法阻擋、躲避!這是殺手的最高境界。

  吳名沒有用嘴,對付漏洞嘴是不行的。漏洞這樣的石頭人,世人沒有第二個,對付她的方法也不能用第二種。用嘴這種方法剛才已經在孫基五條瘋狗上用過了,對手已經了解。   吳名用的是最直接的一種,她的刺殺經驗豐富之極。   如果換成別人,這一擊必殺之下必定又多了一個亡魂。可今天遇到的是漏洞,一個專門負責研究紕漏的人。   在落葉將落未落至眼睛前面萬分之一的剎那,漏洞就感覺到了危險,說是感覺,是因為當時她確實被擋住了視線。   漏洞立刻護住了身上的要害部位,尤其是腦頸部。   吳名一手抱住她,小刀順勢下滑,滑向了漏洞的大腿內側,輕輕一揮,一刀切斷了動脈,鮮血立刻似箭一樣湧出來。   溫柔得就像情人如風般溫柔的撫摸,擊向腦頸部只是虛招,切往大腿內側的才是實招。這裏同樣是人體最脆弱最致命的部位之一。

  變招之快,動作之狠,舉世無雙。等到漏洞感應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這時候,吳名看到了漏洞的兵器,一根小小的牙籤。   漏洞幾乎在中刀的同一瞬間,也用力將牙籤插到了吳名的左眼上。然後就出現了,他幽靈般出現在吳名的身後,用一條毛巾纏上了吳名的脖子,拉緊,吳名掙扎抽搐,雙手揮動一陣,停在了空中,全身的肌肉突然全部失去控制,沒有插上牙籤的右眼眼珠子暴凸而出,舌頭也吐出來了。   吳名用一根牙籤和一條毛巾殺死了費極的父親費里,她死的也很特殊漏洞和費極同時用一根牙籤和一條毛巾殺死了她。   漏洞也倒了下去。   一直等到吳名一動不動的時候,費極才敢鬆開毛巾,走到前面去看吳名的臉。奇怪的是,吳名的臉上居然有絲奇怪的欣慰的笑容,就好像她沒有白死。暴凸的眼珠和扭曲舌的頭顯得異常恐怖。

  殺過那麼多的人,這還是費極所見過的最可怕的臉。費極忍不住想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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