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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只是當時已惘然

放縱劍魂 翔子 6303 2023-02-05
  黃昏。   血色黃昏。暮秋的黃昏總有一種滄桑的美麗。一抹斜陽,一地金黃。   遠處,暮歸的牧童,橫坐在牛背上,吹著悅耳的長笛,時而激烈、時而舒緩,笛聲悠揚,連綿不絕。小秋側耳細聽,卻是名曲《夕陽簫鼓》。   農舍飄起了晚炊,炊煙嬝嬝娜娜,悠悠渺渺,四周小橋流水、竹籬環繞,一農婦露出白玉般的玉臂,正趕著雞群進巢。   小秋癡癡地在旁邊看了很久,是不是觸景生情,忽然有點厭倦了流浪、厭倦了江湖、厭倦了沒有終點的奔波,想要一個寧靜的港灣,停泊疲憊寂寞的心靈?這何嘗不是所有江湖人夢中的歸巢。良久,小秋不禁發出慨嘆:   真是世外桃源啊。   農婦聞聲詐驚,一溜煙躲進屋,一會兒,卻又探出了一個頭。

  小秋是被牧童的笛聲引來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牧童,能吹出《夕陽簫鼓》這樣的曲子,不能不引起他的好奇。   中原本就是人傑地靈的地方。   小秋本來只想討杯水喝,但看到如此俊俏的農婦,正巧丈夫又沒在家,你說,他想不想留下來?於是,一向用最少的悔恨面對過去,用最少的浪費面對現在,用最多的夢想面對未來的小秋就留了下來。農婦紅著臉答應了小秋的借宿。晚飯很豐盛,農婦還殺了隻雞。桌上當然有酒,農婦還陪小秋喝了幾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何況如此秀色當前。   燭光搖曳,春色無邊。農婦的臉怎麼起了紅暈,莫非她喝醉了?   農婦忽然醉倒在小秋的懷裏。小秋意亂情迷。   燭光下農婦俏眼朦朧,如絲如霧,小秋不是柳下惠,自然準備要有下一步的行動。農婦卻忽然雙手一摟,似要圈住小秋的頸。

  小秋當然非常樂意這樣的舉動,甚至主動低下了頭。   農婦手到半空,忽然中途一變,閃電般地連點了小秋胸前的七處要穴,既快又準。小秋只覺一麻,頓感全身無力、功力盡失、不能動彈。   你長得很好看。農婦笑吟吟地撫著小秋的臉,膩聲道:你是不是菊花小秋?   小秋又只有苦笑,他終於明白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大多數男人都願意跳進去的圈套。   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荒郊野外,怎麼會連一個小小的牧童都會吹《夕陽簫鼓》那樣難的名曲?田園農舍,怎麼會有這樣萬種風情的農婦,丈夫恰巧又不在家?而農婦看上去不再像良家婦女,倒像是花街柳巷的妓女,無論見了誰都會主動向別人拋媚眼,浮現在她美豔的臉上的是一痕淫褻的、狎昵的倩笑

  聽說小秋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精靈聰慧,武功卓越。農婦道:依我看還不是一條又笨又蠢的大色狼,哈哈哈。   邊說邊拿出一把又長又大的剪刀。剪刀除了裁剪衣服,在有些女人手裏,同樣是殺人的利器。除了專吃小孩,不吃大人的王三娘,江湖上還有誰用如此怪異的武器?   這把又長又大的剪刀有一個很動人的名字三娘剪。   王三娘沒有用剪刀剪下小秋的頭,卻很溫柔地慢慢抬起小秋的腳,脫掉靴子,用那把剪下過很多人頭的、江湖上著名的三娘剪給小秋仔細地修起了腳。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小秋恐怕死也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有誰會相信?   王三娘看出了小秋的疑惑,道:小秋,你是不是有許多話想問?   小秋點點頭,他的頭還能動。

  王三娘解釋道:我每吃一個人之前,總要把他修整一下,洗得乾乾淨淨的。   小秋很奇怪:你不是專吃小孩,不吃大人嗎?   王三娘很高興,笑道:因為你是大名鼎鼎的小秋啊,你的肉是唐僧肉呀。   小秋居然成了唐僧肉?他忙道:我屬猴的,猴肉很臭的。   王三娘修完他的腳,又開始修他的手:猴肉洗乾淨,一樣味道不錯的。能吃到大情聖、大俠士小秋的臭肉,說不得,只好破例一次了。   小秋除了怪自己運氣不好之外,還能說什麼?他現在是豬年過得跟豬一樣等著挨宰了。江湖上的人如果知道小秋被一個女人清蒸了下酒,許多人一定會載歌載舞,奔走相告,一定會笑掉大牙。   修完了,王三娘彷彿很滿意,將小秋抱了起來。一個大男人被一個性感、豐滿的女人抱在懷裏,那會是一種什麼滋味?

  那當然是每一個正常男人樂意的,願意體會的。   儘管是在生死關頭。   小秋立刻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他的頭就靠在王三娘飽滿的胸脯上,輕飄飄如墜溫柔鄉。假如此刻他的手能動的話,會做什麼?   可惜小秋的手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王三娘把他抱入了側室。   側室很大,熱氣騰騰,一間巨大的房子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木澡盆,盆裏早已裝滿了熱水。   猴肉當然要洗乾淨才能變成唐僧肉。是誰說唐僧肉吃了會長生不老,會成仙?如果有朝一日找到這個人,小秋一定會將他大卸八塊,剁成肉泥,丟進臭水溝餵狗。   王三娘將小秋放進澡盆,熱水立刻浸滿了小秋的全身。她開始給小秋解衣服。   小秋馬上叫了起來:喂,你要幹什麼?

  王三娘吃吃地笑,一臉的淫蕩:當然是給你洗澡啊。   你別亂來。小秋大叫起來。   王三娘已經脫了小秋的上衣,她的手已經   就在這時,門吱一聲被人推開。   碎步走進來的是一個婷婷玉立的青衣少女,一進屋就掩著嘴笑。   王三娘臉色變了:朱珍,大路你不走,偏走到老娘這兒來了,你活膩了罷。   朱珍故意板著臉,正色道:我是受你丈夫委託,來此捉姦的。說到捉姦兩個字,朱珍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別得意,老娘並不在乎你的毒。王三娘哼了一聲:小秋還在老娘手裏。   朱珍吐了吐舌頭:這種臭男人你也要?   小秋聽得直冒苦水,這女人在馬車裏說他是大笨蛋,現在又說他是臭男人為什麼每次遇到美麗的女人頭就要變大?

  專吃小孩,不吃大人的王三娘,朱珍瞟了一下小秋:看來應當改成一切通吃王三娘了!   王三娘冷哼了一聲,顯得有恃無恐,她知道朱珍的目標是小秋,只要小秋在她手裏,朱珍用毒必然會投鼠忌器。朱珍像看出了王三娘的心思:你是不是在前面鎮子王老實的店舖裏買了一支蠟燭?   王三娘不由看了一眼桌上正燃燒的蠟燭,鼻子裏哼了一聲:別唬我,蠟燭怎麼可能有毒?   蠟燭本身當然沒有毒。朱珍解釋:王老實其實一點都不老實,他只不過在蠟燭裏加了一點點東西而已。   什麼東西?七星草。   七星草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草,人一旦中了它的毒,會全身糜爛而死。   蠟燭一燃燒,毒性就會揮發出來,朱珍悠然道:一切通吃的王三娘看來又要改成一切不吃王三娘了。

  王三娘臉色有些變了,手一抓,就扣住了小秋的咽喉,厲聲道:快拿解藥來!   本小姐不拿!如果你不拿解藥,老娘立刻殺了小秋!   朱珍笑吟吟地看著小秋道:這種大色狼早就該殺了,免得貽害人間。   小秋差點成了唐僧肉,現在又成了貽害人間的大色狼。他的咽喉被抓住,聲音還能發一點出來,他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聽。   王三娘順手就給了小秋一耳光,罵道:虧你還能笑得出來。   胡老闆和四爺把你看得這麼重,朱珍有點惋惜:依我看還不是一條又笨又蠢的大色狼。   語音未落,門外一人嘿了一聲,應道:不錯,不錯,地地道道一條又笨又蠢的大色狼!   聲落,門裂,一個龐然大物從裂開的門中走進來是一頭又高又壯的黃牛,牛背上橫坐一個小小的牧童,正是吹《夕陽簫鼓》的那位。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小秋就是被這位牧童的簫聲所引,來到這個又好客又美麗的杏花村。   巨大的房間,巨大的澡盆,現在又多了一頭巨大的黃牛。   道個小小的牧童是不是沒有發育?可他為什麼會有喉結?牧童手一拋,一樣東西從他手裏拋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圈,是一個人頭,王老實的人頭。   朱珍一見牧童進來,瞳孔裏立刻露出一種無比厭惡,恐懼的神色,彷彿看到的是一條毒蛇。   王三娘臉現喜色:你知道他是誰?邊說邊討好地看著牧童:他是老娘的情夫。言語間透出幾分炫耀。   朱珍不屑地啐了一口。   以前是,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牧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許沒有表情就是最可怕的表情。

  王三娘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幾乎不敢信自己的耳朵,好像沒做成情人是一件讓人受不了的事。   你為什麼不早下手殺了小秋?牧童道:你可知道後果?   王三娘顯然知道後果,從她臉上的恐懼就知道了,不過她內心還有幾分僥倖,她畢竟曾給了牧童許多生理上的快樂。   這種僥倖並沒有持續多久。王三娘只覺眼前一花,牧童在面前一晃,她胸口立刻一麻,所有的感覺一下子就突然消失了。死人是沒有感覺的。   小秋看得很清楚,牧童飛起,出手,躍回,全部動作幾乎在一剎那間完成。只一下子就用橫笛點中了王三娘的死穴。   朱珍也看見了,她當然沒有小秋看得清楚,她只看見一瞬間王三娘就倒下了,牧童好像根本沒有動,一直還橫坐在牛背上。   這是什麼武功?   第十七個。牧童喃喃道,他直盯著朱珍的胸:王三娘是我的第十七個情婦。   朱珍臉色也變得和王三娘一樣蒼白。   牧童色迷迷地解釋:你就是我第十八個情婦。   朱珍自知自己絕沒能力在瞬息之間取王三娘的性命,牧童武功實在高出太多。她眼裏恐懼之色漸濃,是不是想起了有關牧童的種種傳說?   傳說牧童特別變態,特別喜歡凌辱、毒打女人。對付女人花樣之多、方法之層出不窮、殘酷之程度,連昔年號稱天下第一色魔的陰山老魔也自嘆不如。任何女人,只要落在他手裏,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牧童,就是專門牧女人的惡魔。   牧童不懷好意地看著朱珍,就像是在看一隻煮熟的鴨子。朱珍忽然想嘔吐,她只希望一輩子不要遇上這個人。   毒仙女最擅長的就是使毒。她絕不能坐以待斃,如果落在牧童手裏,她連想都不敢想。她的全身忽然泛起了一陣霧祁連山下清風寨二百一十七口人就全死在這種箱裏。霧散開,充塞了整間屋子,朱珍也立刻躍起,縱向澡盆裏的小秋。   霧,只能阻擋牧童一時。只要解了小秋的穴道,就有對付牧童的機會。   可惜,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朱珍剛躍起,牧童就鬼魅般閃過來,手輕輕一揚,就抓住了朱珍的纖足,橫笛一點,就點住了朱珍的麻穴。   牧童抓住朱珍的纖足一拋,朱珍就飛起,掉在巨大的澡盆裏,掉在小秋身邊。   道種毒霧也能對付我?牧童獰笑道:現在該我對付你了。   朱珍想咬舌自盡,嘴剛一動,牧童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腮,牙腮一錯,再想自盡也是不可能了。以牧童對付女人經驗之豐富,豈能輕易讓她死?   牧童會怎樣牧朱珍?   牧童邊脫衣服,邊逍遙自得地淫笑道:哈哈哈,小秋,我就讓你多活一會,讓你看一齣好戲。   牧童脫衣服的速度真快,他頃刻間就將自己脫了個乾乾淨他的某些地方倒還像個男人,還有男人的某些特徵。   朱珍終於感到絕望,終於體會到了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牧童那張邪惡、可怕的臉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說不出的醜陋。急促的呼吸、色迷迷的淫笑,在朱珍聽來更是異常刺耳、異常噁心。   牧童呼吸越發急迫,這麼清新、美麗的少女,他還是頭一次牧。他變得急不可耐,赤條條地撲向朱珍。朱珍閉上了眼睛。   巨大的澡盆,水波蕩漾的水裏,忽然伸出了一雙有力的手,箭一般扼住了牧童的咽喉。   牧童的臉立刻抽搐,變形、僵硬,喉骨碎裂的聲音與他的呼吸一起驟止,然後,他整個人就像皮球一樣彈了回去,砰地一聲撞在牆上。   除了小秋,誰會有這麼有力的手?朱珍睜開眼,就看到了小秋滿是笑意的眼睛。   小秋故意嘆了一口氣:唉,一場好戲沒有看到,實在是可惜,可惜啊。朱珍的臉立刻紅得像是滿天的彩霞,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為什麼一些女人總以為小秋是色狼?總以為可以將小秋玩弄於掌心?江湖上有這種想法的女人並不少。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則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這句話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正確。   朱珍既有脫離魔掌、劫後重生的喜悅,又不能理解小秋為什麼能動。他不是明明被王三娘點了穴道嗎?   其實,她應當知道,如果小秋輕而易舉就被人點了穴道,如果小秋這麼容易上女人的當,他已經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自然,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再找他了。   小秋給她解了穴。看到牧童醜惡的屍體,朱珍一腳踢了出去,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個變態!死得好!活該!   小秋不以為然地說:對這種垃圾,你根本沒有必要罵的。   為什麼?   小秋笑著說:如果有一條瘋狗咬你一口,難道你也要趴下去反咬牠一口嗎?   朱珍頭一昂:我喜歡罵,怎麼樣?   小秋不說話了,好像女人一說喜歡,就是最好的理由。   澡盆的水很熱。巨大的浴室,巨大的澡盆,還有一位無論從哪方面看都美麗清新的少女,有多少人能夠經得住這種誘惑特別是在衣服濕透以後。   小秋是個男人。一個很正常很健康的男人。朱珍忽然覺得特別熱,她感覺小秋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女人在這上面總是特別敏感的。   同樣是眼神,小秋的眼神和牧童的眼神給朱珍的感覺卻很不一樣。牧童的眼神留給她的印象只有恐懼,而小秋的眼神就像一道能擊穿她內心深處的閃電,觸動了神經,這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   小秋看到的是一張美麗絕倫的臉,健康的笑容,高聳的胸、纖細的腰,以及浸在水裏想看又看不清楚的部位。甚至能夠透過濕的青衣,看到胸上那淺淺的乳暈,甚至還能感覺到,在他目光注視之下,朱珍的臉在發燙。   小秋艱難地移開了視線。儘管很艱難,小秋還是扭過了頭,這是君子和色狼之間最大的區別。   朱珍心裏忽然充滿柔情。難道在剛剛經歷過生與死的考驗之後,人的感情會變得更加脆弱?變得更容易溝通?兩人一時竟無話可說。   四周一片空寂。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個澡盆真是大。良久,還是小秋打破沉默:如果在澡盆下面藏四個人,一定非常容易。   從一走進這間屋子,她就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可是無論怎麼觀察,這個澡盆都不像是藏匿了四個人。朱珍吃了一驚,   更令她吃驚的是,澡盆下面忽然響起了一陣炒豆般的響聲,澡盆忽然從四個方向裂開。四個人,四把刀,從澡盆的四個方向射出。   四個渾身夜行服的黑衣人,四把寒光閃爍的精鐵緬刀。   小秋的手輕輕在水面上拂了四下,輕柔得就像是在拂情人的臉。四道極細的水柱,猶如四柄利劍從澡盆裏射出,衝破四把刀組成的刀光。   四聲慘叫響起,四個人從四個方向飛了出去。   朱珍驚訝得嘴都合不攏,此時,她才終於明白胡老闆為什麼會下一道無論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都要找到小秋的命令。   這關係到青龍鎮一百零八家賭場、十三家妓院能不能開下去的生死攸關的問題。   這是也關係到一場巨大的風暴能不能平息下去的大事。   而他們所要的卻只不過是一個承諾。菊花小秋的承諾。   一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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