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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變身 東野圭吾 3218 2023-02-05
  回到住處門口,我舉起手正要敲門,手卻停了下來,因為我聽到屋裏隱約傳出交談聲。我再次豎起耳朵傾聽,這次卻甚麼也沒聽見。是錯覺嗎?   敲了幾下門之後,屋裏傳來輕聲回應,不久門打開來,直子一臉不安地看著我。   妳剛剛在聽廣播嗎?我問她。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喔,那是電視啦。我剛才在看新聞。直子回答。我心想,這個時段有新聞節目嗎?卻沒多問甚麼。   坐下來之後,我告訴她剛才在醫院問到的事,關於醫師針對京極的症狀也就是我的症狀所做的解釋。   伊底帕斯情結啊。嗯看來她對這個名詞似乎具備專業上的認識,的確有這個可能。   這麼一想,有些狀況就能解釋了。好比我深深受到京極的妹妹吸引,這一定是因為京極對妹妹也有伊底帕斯情結吧。

  直子對這個意見好像也沒有反駁的意思,聽了之後不發一語。   總之,這下子就能夠完全理解京極的狀況了。那傢伙扭曲的意識到底要走向哪裏,也就等同是我的大腦改變的方向。   得想辦法讓這樣的改變停下來呀。   不,我大概沒救了吧。我說:我自己的狀況自己最清楚。我的人格真的慢慢被京極取代了,音感變得敏銳,但愈來愈不會畫畫,從這一點就能明顯看出變化的方向。   千萬不能放棄!一定有出口的,我們一起找出來吧。所以,你有任何想法都要告訴我哦,說不定能夠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線索呢。   妳說這話是為了研究嗎?還是   當然是為了你呀。她打斷我的話,我希望努力讓你恢復自我。別擔心,一定能恢復的。

  我握著直子的手。她有些驚訝,卻沒有拒絕。   妳的意思是要我相信妳?   是啊,相信我吧。   直子我的手一使力,猛地將她拉到身邊。她輕聲驚呼,身子沒站穩,我順勢摟住她的肩,妳不會出賣我吧?   我怎麼可能出賣你。   我湊上去吻了她,然後直接讓她躺下。我的手隔著輕薄的襯衫,感受著她不算雄偉的胸部。   你想要我?直子的臉色略顯蒼白。   對。我說。   我就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技巧拙劣且粗魯地和直子做愛。我胡亂扯下她的衣服,所謂的前戲也只是隨便舔了舔她的身體,加上下面的小兄弟呈現我從未經驗過的硬挺,我只想快點插入,結果她的陰道根本還沒完全濕潤,我的陰莖便一點一點硬往裏頭擠。對直子來說,這不會是一場能夠得到快感的性愛,但從我胡亂插入到達到高潮,她全程都緊閉著嘴和雙眼,默默承受。

  我滿身大汗用力抱緊她,在腦袋深處感到麻痹的瞬間射精了。接下來兩人仍緊貼著好一會兒,我凝視著她虛脫的表情,終於明白為甚麼我會愛上這個女人。先前沒察覺到,現在才發現,直子和京極亮子有某些感覺很相似,這同時也表示她長得頗有京極母親的味道吧。   我心想,和直子上床的行為,或許就代表我的大腦已經受到京極控制了。      我覺得還是有辦法的。直子在我的懷裏說:腦部移植委員會裏集合了所有腦神經醫學方面的權威,就算沒辦法完全治好,若只是讓症狀不要繼續惡化,對他們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那些人信不過。我說:我可不想被他們利用,當作沽名釣譽的工具。   你不用相信他們呀,只要相信我就好。我先去探路,如果有值得一試的做法再告訴你。也就是說,我可以當傳話的角色。

  他們可能連妳也騙耶,事實上妳也曾上過他們的當吧?   沒問題的,我沒那麼好騙。   妳為甚麼這麼關心我?   這還用問嗎?她的手貼上我的胸口,因為我喜歡你呀。   或許我該問問她,一個腦袋快瘋掉的男人到底有甚麼吸引力,但一想到這個疑問,頭好像又要痛了起來,於是我刻意要自己想別的事。   有件事要拜託妳。   甚麼事?   書架最上面那一層,左邊數過來第二本,是植物圖鑑吧?其實那只是書皮,裏面是我現在在寫的日記,我想儘可能客觀記下自己變化的過程。   直子聽了便盯著書架,低喃著:是喔,原來那是日記啊   怎麼了?   沒有,只是先前覺得怎麼有本書被刻意套上其他書的書皮。

  因為我不想讓其他人發現。我說:所以我想拜託妳的是,萬一我完全失去了成瀨純一的心,請妳幫我扔掉那本日記,別讓任何人看到。妳也一樣,在那天到來之前,我希望妳千萬別偷看。   直子抬起頭,你才不會失去自己的心呢。   我當然希望那樣,但我必須面對現實,我應該總有一天會被京極完全取代。就算努力維持成瀨純一的記憶和意識,性格還是會變成另一個人,到時候,我就要去那間精神病院報到了。   直子閉上眼猛搖頭,不會有那種事的。   我也不想這樣。不過今天去看了那家醫院的狀況,其實環境還不差,我覺得那裏很適合讓我度過下半輩子。總之,妳能答應幫我這個忙嗎?   她看看我,又望向書架,最後終於輕輕點了一下頭。好吧,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但我相信那天永遠不會到來。

  抱著夢想到最後失望也愈大。   就算那樣也沒關係,反正我不會放棄希望的,只不過   只不過?   我覺得把那本日記扔掉有點可惜,畢竟在學術上應該具有很高的價值。   是嗎?我凝視著直子的側臉。她的鼻梁就像滑雪的跳台,勾勒出美麗平緩的弧度,雙眼閃爍著深邃如湖泊般的詭異波光。見到這,我的胸口頓生一股凝重的不祥預感,好像吞了重重的鉛塊,但我決定忽略這股感覺。   我告訴她,今晚可以留下來過夜,直子卻說明天一早還有事得處理,就回去了。待在她離開之後的屋裏,我回味著她柔軟的膚觸和火熱的鼻息。不可思議的是,對於做出背叛小惠的事,我居然絲毫沒有罪惡感,難道連成瀨純一的良心也正在消失中?   得記下今天的事才行,這可算近幾天來最重要的一天。該寫下的內容很多,包括確認控制著我的乃是伊底帕斯的化身,以及我無法戰勝控制,和直子上了床。此外,直子就是伊底帕斯的母親。

  但是當我正要打開日記本,我發現了一件怪事,感覺架上的書好像換了位置,像是英文字典被塞在一個我自己不可能擺放的地方。   我接著打開抽屜檢查,也有相同的感覺,似乎有人動過。至於是誰,嫌犯當然只有一人。   這種感覺很差,我不願意進一步想這件事,卻被我發現了關鍵的疑點,那就是電話。電話不同於我平常習慣的擺法,整整轉了九十度,我是絕不可能擺成這樣的。   我想起先前在門口聽見交談聲,直子說她在看電視,莫非她其實是在打電話?打去哪裏?為甚麼得瞞著我?   這時,我的腦中又浮現她剛才說的話,她說把日記扔掉太可惜了,還說在學術上有很高的價值。日記是我為了自己而寫,又不是為了其他人,難道她不懂這一點?如果淨想著那本日記在學術上的價值,她跟堂元那伙人又有甚麼兩樣?

  我想起電話話機有重撥功能,於是拿起話筒,按下重撥鍵。響了幾聲之後,對方拿起話筒。   東和大學,您好。聲音愛理不理的,應該是警衛吧。我掛斷電話,心臟急促跳動。   不愉快的感覺在胸中逐漸蔓延,我努力克制自己對直子的起疑。她說她喜歡我,她敞開身體接受了我,我得珍惜這項事實。   回過神時,我發現自己又彈起那架紅色鋼琴,只要一按下琴鍵發出琴聲,我的精神狀態就能恢復平衡。但沒多久,琴聲被隔壁一群學生的吵嚷聲蓋過,我忍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受不了,走到外頭朝隔壁房門猛地踹一腳。臼井大驚之下出來應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威嚇說再吵就殺了他,臼井嚇得拚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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