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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名演奏

三色貓奇異箱 赤川次郎 16765 2023-02-05
    1   有點奇怪。   在綵排期間,戶川清人一直這樣覺得可是,到底怪在哪裡?   誰也沒有出錯。合奏沒有凌亂,音階也沒走調。   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有甚麼地方不對勁。   可以了。那麼,我想再溫習一下第三樂章。戶川說。   通常所謂的指揮家,應該稍微擺點架子的。但在現實裡,戶川的恩師朝倉宗和,除了必要以外,他都一言不發。   身為指揮界的長老,朝倉知道,像戶川之輩第一次正式出道的新人,而且與日本超一流的S交響樂團合作,通常都指揮得不好。   他聽說S樂團的團員心高氣傲,有年輕指揮家來時,他們會漠視指揮棒而演奏,或者在綵排時有一半的團員不出席總之有意刁難指揮家就是了。

  實際上,朝倉也警告過戶川說︰忍耐一下吧,就當作是新來的職員,在餘興節目表演脫衣舞好了。   然而,在綵排開始前五分鐘,全體樂團團員到齊,對戶川的指示不發一句怨言,也不交頭接耳。技術一流的演奏,使綵排進行得十分順利。   這樣可以嗎?戶川在內心暗自猜疑。   第三樂章最重要的部份,溫習了兩三遍,最後都十分滿意地完成。   不到預定的一半時間,綵排就結束了。   辛苦大家了。正式演出時,請多多關照。戶川向大家行禮,揮著汗走下指揮台。   如此順利的綵排,像做夢一樣。今天的演奏會,朝倉也來捧場,他希望演奏成功。   若照這樣的表現演出的話便沒問題了!戶川在回後台的路上想。   只是那種有甚麼地方不對勁的感覺總不消失。不曉得哪兒不對,總之,他總覺得有些地方有微妙的不同。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戶川喃喃自語,彷彿要開解自己似的。   對一定是緊張的關係,無須放在心上。   戶川離開後,交響樂團的人互相對望,然後露出微笑。其中也有人張開大口而笑。   笑聲一時停止不了。   距離晚上七點的開演時間,還有兩小時。      今天承蒙招待晴美說。   不必客氣。我該謝謝你們的照顧才是。今晚是我徒弟出道的日子,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朝倉宗和拿著酒杯說。   不像六十歲的光滑皮膚、厚胸、高大的身形也與一般日本人有異。除了白髮以外,還能令人感覺到他有壯年的氣魄與熱情。   別客氣,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晴美說,望望兄長片山義太郎。你說是不是?哥哥。   嗯,當然。片山說得相當勉強。蓋因他與古典音樂一向無緣。

  而且,今天是跟朝倉宗和一起聽,總不能在途中打瞌睡。   如果是演奏吵吵鬧鬧不能令人入睡的曲子就好了,片山想。警視廳搜查第一科的刑警聽不懂古典音樂,也沒甚麼好羞恥的,蓋因今天還有一個蒙羞的人在。   片山兄。自稱是晴美戀人的石津刑警說。請看這塊肉的厚度,分不出哪兒是寬哪兒是高。   分不出就默默地吃好了!片山低聲說。還有,拜託今天可別在途中打瞌睡哦。   沒問題!石津挺起胸膛。   真的?   你想我會在吃的途中睡覺嗎?   片山帶著絕望的心情,切開自己面前的牛排。   今晚的音樂會,絕對放心不會睡著的只有晴美,還有另外一個牠正在桌子底下進食。   福爾摩斯,還要吃一點嗎?晴美問。那個世外奇人不,是奇貓,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你已經八分飽了?那麼,要吃甜品嗎?   喵。福爾摩斯點點頭(?)。   那個叫戶川清人的指揮家,是否很優秀?晴美問。   在我的徒弟之中,他的潛質最好。朝倉說。雖然多少有點神經質,但不至於太嚴重,否則不能演奏音樂。   今天是他出道之日,一定很緊張了。   大概會覺得魂不附體吧。朝倉笑了。我第一次上指揮台時,也是這樣的。   朝倉先生也會緊張?   不信?我也有過年輕歲月的呀。朝倉有許多狂熱的女性擁戴者,不由地泛起微笑。   那個我懂我以為朝倉先生一開始就以大人物的姿態出現。   朝倉愉快地笑了。   哎,我說你不過啦來,大家叫甜品好嗎?   朝倉叫來侍應,大家各自叫了甜品。石津叫的是特大號冰淇淋,這又叫片山冒冷汗了。

  咦?朝倉揚起眉頭。   怎麼啦?   那位女士在這兒!朝倉向那人揚揚手。   可是,那個年輕女子好像沒看到朝倉的樣子,往另一頭的桌子走去了。   嗚呼,我也失去魅力啦。朝倉故意嘆息。不過,她來這兒幹甚麼?   那位是誰?   我從前的戀人。朝倉說,笑了一下。是少數拒絕我的女性之一。   噢?那麼   她現在是戶川君的太太。   今天的指揮家的太太?可是現在才用飯的話,可能會錯過開演   不,這裡離開會場不遠。不過,她一個人來這兒做甚麼?   他們看著她的時候,有個男人走來,向戶川夫人的桌子走去,跟她面對面而坐。那男人只叫了一杯咖啡。   情形更奇妙了。朝倉說。

  為甚麼?片山問。   那男的是S交響樂團的首席演奏者,叫宮原。   S交響樂團,即是今晚戶川先生所指揮的   對,綵排大概已經結束了吧。而且,大部份團員都在會場中的餐廳用膳的。   他和戶川先生太太很熟稔嗎?   怎會呢?起碼我是第一次看見。   由於朝倉他們的桌子稍微靠內,所以不太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戶川夫人和宮原談了十分鐘左右,宮原一個人先離開。   看樣子,不是十分友好的談話。朝倉說。若是方便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表示接受朝倉的建議,並轉向戶川夫人。   他也贊成?好,我去帶她過來。朝倉起身走過去。   片山沉下臉說︰喂,事情是不是有變化了?他對晴美說。今晚不去比較安全哦。

  現在還說這個?晴美反駁。有事發生比較有趣,不是嗎?   片山嘆息。晴美、福爾摩斯,加上朝倉宗和這麼多演員齊集,不可能甚麼也不發生的。   聽到朝倉的招呼,戶川夫人彷彿嚇了一跳。朝倉單獨和她談了一會,最後把她帶到片山等人的桌子前。   戶川若子。夫人行禮。   今晚,期待你先生的精采指揮。介紹之後,晴美這樣說,不知何故,戶川若子的表情陰沉起來。   跟這些人商量看看。朝倉催促她。   假如我們幫得上忙的話,務必   晴美的話還沒說完,片山連忙打岔說︰不過,無須勉強。   可是,已經遲了戶川若子垂下臉龐,說︰其實,在那個演奏會上,會有麻煩的事發生。   宮原說的吧他為何跑去找你?朝倉問。

  是他約我的,很早以前就約好了。   確實,她是男人喜歡的類型。一般所謂的美人兒,跟男人喜歡的類型是不同的。   她給人一種嬌小玲瓏,用力擁抱也怕會嚇壞她的感覺,最令男人心動。   哼,他也不照照鏡子再講話。朝倉嗤之以鼻。到底他想做些甚麼?   那個我不曉得呀。戶川若子用不安的眼神望住朝倉。老師,我應該怎麼辦是好?   朝倉盤起胳膊。晴美說︰即是說,在今晚的演奏會,他會故意做些破壞的事囉?   大概是吧。朝倉點頭。不過,宮原是樂團的首席演奏者,如果他本身做出明顯失誤的話,他自己的地位也會動搖的。   是吧。   當然,要出錯是很容易。而且,首席演奏者即使節奏快一拍,其他團員也會跟著模仿,到時一定很混亂的。

  先生,請想辦法幫忙!若子鞠躬。戶川對今天的演出孤注一擲的呀!如果第一次上舞台就成為別人的笑柄的話,對他是一種令他再也站不起來的打擊啊!   慢著慢著。朝倉說。S樂團是名門哦,假如那個首席演奏者出現嚴重的錯誤,被人取笑的是他本人和交響樂團罷了,不會傷到戶川君的。   可是   宮原那個人,他怎麼說?晴美問。   呃他要我今晚陪他。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他說我丈夫的指揮棒將會折斷   豈有此理的傢伙。石津說。把他捉來,扭斷他的脖子好嗎?   他又不是公雞不過,那句話,稱不上是恐嚇哦。如果不知道他具體想做甚麼的話,我們無從防備。   說得對。朝倉點頭。指揮者也只負責揮動指揮棒而已,發出聲音的是管弦樂團。指揮者不可能因此而蒙羞

  可是,那男人是這樣說的。若子重複。應該怎麼辦才好?   喵!福爾摩斯叫了一聲。   嗨,老師!傳來一個年輕人的叫聲,一個廿七八歲的青年走過來。   戶川君,已經可以了?   嗯。綵排順利結束了怎麼,你也來了?   嗯。若子裝出笑臉。   如何?天下第一的S樂團?   他們實在願意合作。戶川坐下,嘆息。老實說,我以為很不容易的。可是試過了以後沒有一個團員有投訴。不愧是專業啊。   圍繞桌子而坐的人,除了戶川以外,全都以複雜的視線對望。   綵排以最後的瑪拉為中心。第三樂章,想以自己的作風去演繹。戶川快口說道。   片山驀地產生怪異的感覺。這個叫戶川的男人,他似乎是忐忑不安。   第一次上舞台,緊張是在所難免的,但像他這樣喋喋不休地說話,令人覺得事情似乎不是表面那樣簡單。   戶川和朝倉以音樂為中心談著話。在旁凝視的若子,表情很明顯的不安。   片山也覺得不安因為坐在旁邊的石津早已開始打起瞌睡來。     2   掌聲四起。   石津赫然醒來,拼命鼓掌。   了不起!驚人的演出啊!向晴美搭訕說。   石津,不必勉強啦。晴美忍俊不禁。   那麼,我送你回去吧。石津站起來。   你還是休息一會,還有後半部的節目。   啊當然當然!前半之後有後半,後半之後就去吃飯   別胡說了,出大堂去吧!總算沒打瞌睡的片山催促著石津。晴美和福爾摩斯也慢條斯理地走出來,四個人一齊在大堂休息一會。   朝倉先生呢?片山打著哈欠說。   演奏一完畢他就馬上出去了不過,不是沒有發生令人擔心的事麼?   別發出失望的聲音好不好?   唷,我是覺得好極了呀。晴美反駁。雖然多少覺得有點遺憾。   好口渴呀!喂,石津,去買點飲品吧。   這種差事,包在我身上。石津突然精神起來。   石津去找商店時,片山伸個大懶腰,嘆道︰還得忍一個鐘頭的睏意啊。   聽莫札特的時候,可不能睡著了哦。   莫札特也會睡著的。   片山的反論,通常都是離題的。   那個宮原的話,終究只是恐嚇嗎?   也許。在音樂的世界,本來就有點不守常規的。   上次小提琴比賽的時候,我們不都見識過了?   唔那女孩,現在不知怎樣了?   她在維也納想不想去見見她?晴美嘲諷地說。   別取笑我了。片山苦笑。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   怎麼啦?福爾摩斯。晴美說。   福爾摩斯走到可以望見外面的鑲玻璃牆壁,看著外面。   看到甚麼?咦?晴美也走過去。   喂,怎麼啦?片山問。   剛才跑去外面的好像是若子女士哦。   戶川若子?   嗯是背影,看不清楚,大概是她   是否想起有事要辦?   可是,看她的走路的方式,好像不尋常哦。   喂,算了吧,你別無事生非。   這時,附近的客人喊說︰啊,是朝倉宗和。   回頭一看,朝倉在大堂的人潮中擠過來。   他可能在找我們過去看看。   片山來不及阻止,晴美已快步走過去。沒法子,片山只好跟著走。   嗨,我在找你們哪。朝倉如釋重負地說。跟我一起來。   發生甚麼事?晴美問。   詳情待會再說跟我來。   看樣子是真的有事發生了。   朝倉神色動搖,表情緊張。這真是大件事。   因他是名人,光是走在大堂時,已有人四處跟他招呼。朝倉只是稍微揚手示意,便一直往前行。   走進舞台旁邊,有許多小房間並排著,戶川站在其中一扇門前。   這裡戶川君,有誰進過來嗎?   沒有。戶川搖搖頭。   好這裡是指揮者的休息室。休息時,通常在這裡稍休息一會的。可是,剛才戶川君進來一看   朝倉開門。不愧是指揮家,他知道如何製造場面氣氛。   那裡是個頂多只有六張榻榻米般大(約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間,桌椅各有一張。除此之外,只擺著樂譜架和幾冊書而已。   有個男人伏在那張桌上。   好像死了。朝倉說。   片山走上前替那個男人把脈感覺不到活著的跡象。   總之,我們必須報警。通知警方了嗎?   還沒有。如果現在通知,警察趕來的話,大堂會大混亂。我希望在後半部的節目開始以後才辦這件事。   朝倉的說法很有說服力,叫人不得不服從。   好吧。片山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他不太想碰那屍體;只是跪在地上,從下面窺望。   好像被甚麼插進胸膛。有血。   是謀殺嗎?   有可能。片山站起來。這人叫甚麼名字?   S樂團的團員。戶川說。   從他的服裝可以看出來。   名叫南條吧,是負責打擊樂器的。   所謂打擊樂器,是指大鼓之類   鑼、鈸、三角鐵之類的東西。   這個名叫南條的男人,已是年紀相當的長輩,五十五六歲左右。   朝倉先生,你認識這個人嗎?   當然。朝倉點頭。是個十分認真的人。演奏中,一直盯著指揮者。   是在休息時間被殺的吧。片山說。   那可不一定。   為甚麼?演奏中不能來這兒吧。   前半部的節目是演奏莫札特。他沒有出場。   原來如此。是這樣安排的嗎?   對呀。因為即使出去了,也只是坐在那裡而已。   糟透了。戶川嘆息。   有人取代南條君嗎?   問題就在這裡。瑪拉的樂章相當難,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馬上接手可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那麼,時間不多了,你快去跟他們練習一下吧。朝倉說。   是的。   其他的事交給我辦。只要說南條君突然生病就行了。   就這麼辦。戶川走了出去。   片山想,在死者面前,朝倉師徒二人還能商量代奏者的事,他實在跟不上他們的專業精神。   對了,那件事怎麼樣?晴美問。   對戶川君的妨礙?那個還沒有半點頭緒。   會不會就是這件事?片山說。   怎會呢?晴美說。不管怎樣妨礙都好,也不至於殺人的。   說的也是。那麼是尋仇嗎?不過,也可能跟那件事多少有關係的,否則他不會跑到這個房間。   各位!朝倉的手搭住片山和晴美的肩。請務必幫忙解決這件事,作為給戶川君出道的祝福。   偵察命案又不是中元節或歲除的代用品,片山在內心喃語   這時,福爾摩斯喵的一聲叫了。牠坐在桌面上。   怎麼啦?晴美望望福爾摩斯說︰哥哥!有字啊!他寫下甚麼哦?   字?片山窺視。唔他寫下甚麼哦?   南條的手指,指著桌面上留下的字跡看出是個キ字。   是キ嗎?不單止這樣吧。   猜到甚麼人的名字是キ字開頭的嗎?   這個嘛片山充份表現出他優柔寡斷的性格。   還有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朝倉說。   甚麼呢?   不見戶川太太的人影。不知她去了哪兒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夫人在甚麼地方聽演奏?晴美問。   舞台的走廊。她應該是跟音樂事務所的人一起的。   我來的時候,她不在。也許在某處歇息吧,但她通常會在舞台旁等候丈夫退場,向他說辛苦你啦甚麼的慰問一番。   原來如此,奇怪哪。   若子為何從會場跑出去呢?   也許她看到甚麼看到甚麼?不知道。   朝倉先生。晴美說,那個叫宮原的人說要搞破壞,你認為前半部演奏的曲子如何?   沒甚麼特別,依我聽來,是很好的演奏。   是嗎?   序曲的演奏中,法國號有點走音,那個程度的錯誤是理所當然的,若不是耳朵很好的人,即使聽了也察覺不到的。   那麼,假如有問題的話   大概是在後半部的節目中吧。   會是怎樣的問題呢?   朝倉搖搖頭。不曉得對了,可以借這件事為藉口,向宮原問問話呀。   片山連忙說︰請等一等搜查方面希望完全交給我們辦。   好吧。隨你喜歡。   朝倉似乎也沒十分拘泥於自己的主意。   有誰知道這件事?片山問。   我和戶川君,還有一個事務所的人。發現屍體時,那人和戶川君在一起。   我想聽聽那個人怎麼說。片山說。休息時間還有廿分鐘。我想借用隔壁的房間,跟他談一談。   那等於臨時的搜查總部囉,不做不行啦。朝倉好像對這宗案件很感興趣的樣子。   發生意外時,受責備的是我啊,片山在心中嘆息。   不過,也有一個好處不必聽後半部的演奏。   朝倉離開後,片山敲敲腦袋發牢騷︰真是,怎麼搞的嘛?   有啥法子?沒有朝倉先生的協助,搜查工作也無法進行呀。   話是這麼說   噢!   怎麼啦?   石津怎麼了!他一定到處找我們了。晴美說。      石津兩手抱著三個裝了冰可樂的紙杯,在大堂裡跑來跑去。   奇怪他們去了哪兒?他四處張望。   晴美小姐不會撒謊的。一定是發生了甚麼無可奈何的事情。   石津執拗地在大堂裡走來走去,但一直看不見片山等人的影子。不久,冷冷的杯使他的手麻痹起來。   必須找個地方把杯放下來。石津嘀咕著打量四周。   可是,通常在這樣的音樂廳大堂,即使有地方坐,也沒地方擺東西。   坐的地方已滿座,又沒地方擺東西,沒法子,石津只好忍住寒意,雙手拿著紙杯站著。   他們怎麼搞的他嘆息,驀地轉過頭去   有啦!   他見到一張類似櫃台的桌子,可是,它在會場外面。   稍微遲疑了一下,想到總比讓冷飲跌掉的好,於是石津決定走到外面去。   終於放下手中的三個紙杯,石津用力甩一甩手。   啊,好冷!他哈哈地呼著氣,暖和下來時,感覺終於回來了。   喂。有人喊。   嗄?   前面站著兩名穿工作制服的年輕人。   這張檯要搬去對面的,請把那些杯子拿開。   於是,石津又陷於抱杯而立的困境。   糟糕他喃語。   會場大樓的背後是公園,在裡面的散步道上有板凳。   放到那邊去好了。   雖然離會場遠了些,但沒奈何,石津往那張板凳走去。   然在千鈞一髮之際,那張板凳被一對情侶佔領了。而且,他們甫一坐下,就完全漠視石津的存在,逕自開始熱辣辣地親熱起來。   總不能一直站在那裡。為了尋找其他的板凳,石津再往公園裡面走去。   夜間的公園,彷彿是為情侶而設。   總而言之,所有的板凳都滿座了。石津抱著冷飲,繼續往深處前進。   他媽的!他嘆息。沒有一張空的嗎?   他停步,驀地望向左手邊,沿梯級上去有個類似休憩所的地方,好像沒人。   好,就上去吧。上去一看。有個穿鮮色禮服的女子在上吊。   啊,對不起。他說,然後大叫︰不好啦!   在救人以前,他還能先把紙杯好端端地擺在石台上,畢竟是石津為人的作風。     3   我叫松木。那名音樂事務所的職員鞠躬致意。   他還很年輕,大約廿七八歲吧,眉清目秀,相當精明的青年。   呃,是你發現屍體的吧?片山說。   這裡是發現死者的休息室隔壁的房間,同樣的大小,同樣的結構。   可以這樣說吧。當時我和指揮戶川先生一起走進這裡不,隔壁的房間。然後   你馬上肯定了?   嗯,我替他把脈,怎樣看都像是死了。戶川先生叫我去通知朝倉先生,我便去找他了。   你找到他了?   我一走出房間,便看到朝倉先生走過來。省掉找的工夫。   請等一下。戶川先生比樂團的其他人先回到這兒嗎?   松木想了一下。不,稍後。他好幾次向掌聲回禮,然後催促一下樂團,這才走進舞台走廊。戶川先生和別人交談了一會,回到這裡時已蠻遲了。   這麼說來,其他團員也有機會殺南條了。   當然有必要先證實一下,南條個人私底下是否有被殺的理由。   你認識南條這個人嗎?片山問。   認識。因他是S樂團最老資格的人了,基本上大家都認得他的。   私人交情呢?   我和他完全沒有私交。松木說。我認為你去問其他團員會比較好。   就這麼辦。片山點頭。可以了。改天再正式替你錄口供。   那麼,我要做後半部表演的準備工作。   松木站起來,從外套的口袋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汗。   福爾摩斯從躺著的椅子上抬起頭來,牠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突然瞄準正要開門的松木,一下子衝過去。   怎麼啦?福爾摩斯咦,有香水味道。還有字母縮寫是W.T哪。   好像不是松木的英文縮寫哦。片山說。這條手帕是誰的?   那個這個松木語塞。   慢著。晴美說。W.T,不是戶川若子嗎?   一眼看出,松木的臉色轉白。   怎樣?片山問。   招供吧。晴美更兇。   喵!福爾摩斯也恐嚇一番。   知道了。松木垂下肩膀。這個是在南條先生的屍體旁邊撿到的。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請說詳細一點。   不沒有更詳細的,僅此而已。   你為甚麼撿起它?有所隱瞞吧。   呃嗯。   怎麼回事?   松木垂下眼睛,說︰我是戶川太太的擁戴者。   擁戴?她又不是藝人。換句話說,你喜歡她,對吧?   也可以這麼講。   只能這麼說哦。   對不起。   於是,你用這條手帕做把柄,恐嚇戶川夫人,要她跟你好   沒這樣的事!我絕對沒有那種居心。   待會我就替你錄口供。你意圖湮滅證據,已是重大的罪哦。嚴重的話,可能會變成與兇手串謀的同黨。   不會的!松木白著臉,似乎快暈倒了。   你現在可以離開了不過,假如你藏起來的話,馬上會被指名通緝。   明白了。松木揮著汗離去。   哥哥,為何如此刁難他?你平時不會這樣的呀。晴美說。   沒有哇只是稍微嚴厲一點罷了。   是嗎?晴美點點頭。   怎麼?   因為他長得俊朗的緣故吧,男人的嫉妒心好可怕。   片山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宮原。   他順序看了片山、晴美,以及福爾摩斯一眼。啊,敲錯房間了對不起。說完便準備出去。   等等!你是宮原先生吧。   嗯。   是我叫你來的。   可是他們說是刑警先生叫我還是你的名字叫刑警?   片山憤然出示警察證。      振作些!石津猛力搖那名年輕女子。   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才剛剛上吊,還有氣息,只是因為受刺激而暈厥過去了。   不過,在石津的大力搖晃下,只要當事人還沒死去,通常都會醒過來。   戶川若子張開眼睛。   啊我   好極了!你沒事吧?   嗯你是   我是石津呀!記不記得?   呃   振作些!不能隨便上吊的呀!那對不起你的頸哦!   若子做了幾下深呼吸。對不起   要我幫你做點甚麼?   嗯。   有甚麼話,不妨說出來。   我可以請你講話稍微輕聲點嗎?   石津紅著臉裝咳。   他讓若子喝了一點紙杯裡的可樂,喝完以後,她終於安靜下來。   抱歉。我做了一件傻事。   總之,活著就好了。如果死了,明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不能吃飯。   對不起可以帶我回會場去嗎?   可以呀。你想我怎樣做?揹你?還是抱你?不然就用手挽著   怎麼可能?若子笑出來。   她捉住石津的肩膀邁步,在公園的出口處止了步。   怎麼啦?石津問。   隔了一會兒,若子說︰我殺了人。      宮原揚聲大笑。   笑有令人聽了愉快,以及聽了不愉快兩種。宮原那種笑可說是後者的典型。   即是把人看作傻瓜的笑法。   那位太太說那種話?真是傑作。   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片山說。你真的這樣說了嗎?   我是說了可以聽成是那樣的話。   甚麼意思?   因為即使我無意那樣說,對方也會擅自解釋成那樣。   即是說你並沒恐嚇戶川若子了?   當然。   可是晴美說,你說過叫那位人家的太太今晚陪你吧!   嗯。那個呀,宮原泰然地說。日本應該沒有通姦罪的。警務人員插手管人家個人的戀愛,不是很奇怪嗎?   晴美向宮原露出一副想咬死他的表情。   你有妨礙戶川先生指揮的意圖嗎?片山問。   她把我的話聽成那樣的意思嗎?他笑。   不是嗎?   我只是說,我希望你先生不會在第一次演出時在舞台上蒙羞。你是說我不能勉勵別人?   換句話說,你沒有妨礙表演的意圖?   妨礙音樂會進行是件可恥的事。我怎會故意做那種不名譽的事呢?   原來如此南條先生的事   剛才我聽朝倉先生說了。哎,嚇了我一跳。   你很靈通嘛。   當然了。作為一個首席演奏員,必須好好掌握每一個團員的事才行。   他有與人結怨嗎?   那是個很好的人,只是為人太認真了,有些時候稍微囉唆了些。不過不至於被殺的。   有頭緒誰會是兇手嗎?   完全沒有。宮原搖頭,對了,後半部表演即將開始,我必須去準備可以嗎?   請便。片山聳聳肩。   那麼宮原正要步出房間時,回頭問︰這位小姐是誰?   我妹妹。   原來如此。未婚?我想請你吃一頓飯。   我有殺男人的習慣。晴美說。   宮原走出去時,剛巧戶川迎面走進來。   不見內子的影子,她到哪兒去了呢?   呃剛才,有一個好像是你太太的人走了出去。   去了外面?   嗯。我只是晃眼間看到而已。   她為何跑去外面表演快要開始了。   她會馬上回來的放心。   可是戶川皺眉頭。   這時,門打開若子站在那裡。   若子!你上哪去了?戶川捉住妻子的肩膀。   對不起,戶川。若子垂下頭。   不,那倒沒甚麼,只是你不在場的話,我指揮也沒氣力呀。   不是的。若子搖搖頭。   怎麼說?   若子望著片山,說︰殺死那個人的兇手,是我。   片山站起來。晴美一臉不能置信。福爾摩斯表情不變。   你說甚麼?戶川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   是我殺的。若子繼續盯著片山說。   慢著,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該走了。你必須指揮瑪拉。   我辦不到啊!你做出那種荒謬的事   門又打開,松木探頭進來。   戶川先生,拜託!   戶川束手無策地凝視妻子的臉。     4   糟糕。朝倉鮮有地說洩氣話。   在殺人現場的房間。   片山伴著戶川若子走進來。   你殺了那個人?   是的。   為何?   那個我認錯人。   認錯人?   是。若子點頭。   即是說,你以為南條先生是宮原   是的。前半部的演奏結束後,我想到宮原可能會來這裡,於是進來看看。   為何你會這樣想?   因為前半部的演奏甚麼也沒發生,假如他不在演奏上使外子失策的話,我猜他可能用其他方法來威脅他,於是我想到,他大概趁休息時間跑來這裡。   然後?   我悄悄開門一看,那個叫南條的人在裡面。可是那只是背影。而且他們不是穿同樣的衣服嗎?我以為他是宮原,若子嘆一口氣。於是,我怒上心頭就殺了他。   無論如何這令人難以置信。   不管怎樣失策的殺人計劃,也不會連對方的臉孔也不確定就動手吧。   但是,你一旦殺了人,你的丈夫會更難受啊。朝倉說。   那個我也明白。可是,當時我已經氣昏了頭腦,沒考慮到那個地步。   門開啟,松木探頭進來。   呃開演時間,延遲十五分鐘。   是嗎?朝倉點點頭。如果戶川君真的不行的話,我來指揮總之,多等十五分鐘吧。   知道。松木關門。      石津還在大堂裡,手裡握著兩個紙杯。   大堂現在空蕩蕩的,可以坐下來了。他手中的可樂已走了汽,而且暖了許多。   石津覺察到,大概是有事發生了,片山和晴美才會走開。   可是,要找人時,如果對方走動著而自己也走動的話,兩邊都會找不到對方的。但若其中一方按兵不動,總有找到的時候。   石津帶著那個信念繼續坐在大堂。   因為其中一杯可樂請戶川若子喝掉了,所以現在可以兩手各拿一個紙杯,拿起來輕鬆得多。   可是,問題又來了。這兩杯給誰和誰喝   到了開演時間了,石津還一個人孤零零地拿著兩杯飲品坐在大堂裡,打掃的嬸嬸不由好奇地望望他才離去。   有座位坐,石津本來想趁機睡一覺,又怕紙杯掉下,為了晴美只好忍耐忍耐。   突然,石津皺了皺眉。除了自己以外,又有一個人走到大堂來。   好不識趣的傢伙,石津喃語。自己留在大堂的理由是因為手中拿著可樂杯。但那男的甚麼也沒有拿,而且,樣子有點古怪。   好像心神不寧的樣子,是不是想上廁所?若是的話,他走的方向不對。   那人完全沒發覺石津,穿過大堂,往大堂對面的通道走去,然後消失了也許對體積太大的東西反而不留意。   石津覺得耿耿於懷。   然後咦?他瞪大眼睛。   就像跟蹤剛才那男人似的,福爾摩斯也穿過大堂走過去了。   這事必有蹊蹺!   石津站起身,兩手仍舊握著紙杯,跟在福爾摩斯後面。      兇器呢?片山問。   嗄?戶川若子吃了一驚。   兇器,你用甚麼刺死南條先生?   啊那個是刀。嗯。   刀?丟在哪兒了?   我氣昏了頭腦,忘記了。   她以為甚麼都說氣昏了頭腦就能講得過去。片山嘆息。   你懂嗎?太太,即使你隨口胡謅   真的是我殺的!真的   總之,請你留在這兒。   片山把若子留在房間裡,自己來到走廊。   怎麼樣?晴美問。   不是她。話不對勁,她在庇護著甚麼人。   庇護誰?她丈夫?   大概是吧。即是說,她去到那個房間見到屍體,大吃一驚,以為是丈夫做的,於是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她故意把手帕掉在那兒的呀。   是吧。怎會那麼湊巧掉了手帕呢?咦?片山瞠目。   嗨!兩位!是名探貓君叫我來的。   來者是南田驗屍官。   南田先生?你怎會在這兒?   你不知道我喜歡古典音樂?廣播說延遲十五分鐘開演,我便到走廊抽煙,這貓君卻跑到我腳畔喵喵叫哪。   南田先生,你也聽瑪拉?晴美一臉難以置信地說。   老實說,票是人家送的,聽說是免費的,我就想來聽聽了發生了甚麼事?   好像是命案,我正想聯絡你。   是嗎?好,讓我看看。   在這裡。   片山把南田帶去發現屍體的房間。   晴美對後面慢慢地走過來的福爾摩斯說︰你呀,眼睛好銳利。   喵嗚福爾摩斯優哉游哉地叫了。   哎,福爾摩斯,這次遇到殺人事件,你倒十分悠閒呀知道兇手是誰嗎?   福爾摩斯不作答。   那個叫南條的人寫下的キ字,叫人好生猜疑你認為呢?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閉起眼睛。   還有,令人在意的是那件搗蛋的事。朝倉先生認為那個叫宮原的人做不出來但我卻認為他可能會   可是,如果那不是令演奏失敗,到底是怎樣的妨礙呢?是指揮台調轉了放,還是指揮棒噴火之類?   怎會呢?   不會是那種孩子氣的惡作劇。大概是使身為音樂家的戶川受到傷害的事吧。   不懂。晴美喃語,驀地抬起臉來。咦,外面發生甚麼騷動?   從大堂那方傳來聲浪,好像是對罵的聲音。   過去看看!福爾摩斯!   晴美率先跑過去。   在大堂正中央,有兩個男人在扭打。一個是事務所的松木,另一個是宮原!   然後,站在一邊觀望的,是不知何故兩手握著紙杯的石津。   石津!阻止他們!晴美奔上前。   嗨,終於見面了!石津眉開眼笑。   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幫你拿杯子,快去阻止他們!   嗯。一杯是給晴美小姐的,還有一杯,不知怎辦,正在苦惱   在那期間,松木和宮原還在繼續吵架   你這王八!   你想幹甚麼?   這時候,戶川若子聞聲而至。   啊,這是   嗨,太太。石津說。上吊之後,沒事了吧?   你說甚麼?晴美呆呆地問。   石津把紙杯交到晴美手裡,用力拉開宮原和松木。   這個神經病!宮原惡狠狠地罵。   到底發生甚麼事?晴美問。   這個松木把我叫到舞台走廊,我一出通道,就突然捱揍不是已經開始了嗎?待會我會好好還禮的!   宮原走開後,晴美向松木︰幹嘛做那種事?   我聽朝倉先生說了。他說這傢伙要向戶川先生做出嘔氣的事來妨礙演出。我一時怒上心頭   全是容易生氣的人,真傷腦筋。晴美苦笑。雖然我也想揍他一頓。   在團員之中,許多人都這樣想哦。松木說。他恃著自己是老大,頻頻逞威風擺架子。居然想對戶川先生這般有望之士作出嘔氣的事,無法饒恕!   他打算怎樣做?   那個我不曉得。我正想設法逼他講出來。   戶川若子噙著眼淚說︰給大家添了麻煩,萬分抱歉。   總之,請你說出真相吧。晴美說。你並沒有殺南條先生,對嗎?   遲疑一會,若子點點頭。   那麼,到底是誰   我一直以為是外子做的,於是想到如果我自殺了,大家就會以為是我做的,那位石津先生及時救了我。   唷,石津,你好偉大呀!   不。謝謝。石津莫名地覺得難為情。是託可樂的福。   晴美無法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這時,片山、朝倉、戶川、南田等人前後來到。福爾摩斯也在一起。   哥哥,如何?   我沒話好說。片山說。   怎麼啦?   那不是謀殺!   啊?可是   是咳出來的血,擴散到衣服的胸部啊。南田悠閒地說。因受到這個刺激,他本來衰弱的心臟就撐不住了。無論怎麼看,都不能說他是被謀殺的。   哥哥!晴美狠狠瞪住片山。   有啥法子?當時看起來好像是被刺死的嘛。   你還算是刑警嗎?   喂,在眾人面前   朝倉笑著說︰總而言之,這樣子說誰也不會為難了。   戶川!對不起。我以為若子欲言又止。   算了。這樣一來,我可以放心指揮他們演奏瑪拉了。   戶川擁吻若子。朝倉在旁嬉笑,片山和石津慌忙移開視線。   晴美和福爾摩斯呢?當然眼睜睜地盯著戶川他們。      管弦交響樂團的成員們,早已齊集在舞台上,只欠首席演奏者和指揮家。   觀眾席的騷動也漸漸平息下來。   那個キ字,總是令人耿耿於懷。晴美說。   是的。不過,也許沒甚麼特別意義。片山說。   若是那樣,那個叫南條的人,為何跑進那個房間?說不定,他是打算跑去告訴戶川先生,關於宮原準備怎樣做出嘔氣的事呢。   那我就明白了。朝倉點點頭。換句話說,那個キ字也是   坐在晴美大腿上的福爾摩斯,突然抬起頭來,在朝倉的手掌上慢慢地寫出一個好像是字母的東西。   朝倉有點困惑地看看福爾摩斯,然後喃喃地說︰是嗎?我知道了!   怎麼啦?   那不是キ字。他在還沒寫完以前,心跳就停止了。   那麼,是甚麼字?   不是字。是符號,他想寫的是高半音符#!   #?   這就有分曉了。宮原那傢伙,他和全體團員預先串通,把全部演奏的樂曲升高半個音。   全部升高半音?   普通的人聽的話,大概完全聽不出來。可是,如果指揮者在不知情的情形下指揮那是天大的衝擊啊!   指揮者也不知道嗎?   實際上,聽說外國的交響樂團,偶爾在綵排時也會開玩笑地這樣做。不過,如果在正式演出時開那個玩笑   有甚麼辦法沒有?   掌聲湧起。宮原,跟著是戶川,步出舞台來了。   已經太遲啦。朝倉喃語。   戶川手拿指揮棒,面對交響樂團,全場靜寂。   指揮棒上揚。強勁的管樂主音吹響了。   那是正確的音哦。朝倉低聲說。   片山等人一眼看出,宮原駭然的神情其他團員根本不看宮原一眼。   是嗎?其他團員反抗宮原了。片山如釋重負。宮原蒼白著臉,拎起小提琴。   這將是很出色的演奏會。朝倉喃語。   晴美和片山相視點頭。福爾摩斯閉起眼睛,彷彿沉醉在音樂中。   石津快睡著了。一邊打瞌睡一邊迷迷糊糊地想,到底是誰和誰喝掉那兩杯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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