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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回 深陷機謀

三國異俠傳.卷八 蕭玉寒 9339 2023-02-05
  趙子龍心中吃驚,為防萬一,他也不敢多飲,以免酒醉誤了大事。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有多沉重,孔明是蜀國的棟樑,國家的命脈,若他有甚折損,他趙子龍便死一千次亦不能抵償!因此他又怎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但孔明的師妹雕雪,卻因難得一見孔明如此開懷暢飲,心道:師兄必定已厭倦了競逐天下的征戰生涯,已萌歸隱江湖,與我攜手暢遊天下的意念了。師兄因此才如此欣然。雕雪心中轉念,不由樂得俏臉緋紅,芳心如吃蜜糖,由心胸甜了出來。她也不向孔明勸阻,反而知情識趣的向孔明連番敬飲,一面格格嬌笑不絕。   趙子龍越發吃驚,他向雕雪示意,要她勸阻孔明莫再貪杯,雕雪卻毫不理會,依然陪著孔明痛飲。趙子龍的眉頭不由深深皺緊了。

  不知不覺間,孔明不由沉沉大醉,伏在桌上,呼呼睡著。雕雪也有六分酒意,俏臉緋紅,說話的口齒也不清楚了。   趙子龍見狀,心中不由大慌。他忙向司馬芝道:芝妹!此地不宜久留,你快扶雕雪姑娘上客房歇息,須小心在意,千萬不可讓她出外醉酒鬧事。   司馬芝點點頭,道:我知道!但諸葛大哥此刻大醉,十分兇險,誰來照顧?   趙子龍道:義兄由我照應!芝妹已亦須小心,洛陽城中曹軍人多勢眾,千萬不能暴露義兄的行蹤。   趙子龍說罷,吩咐店小二結了賬,然後便和司馬芝分別挽扶孔明、雕雪上客房。   趙子龍將孔明抱在懷中,進入客房,放在床上。孔明一動不動,和衣便沉沉大睡去了。   趙子龍才暗鬆口氣,心道:義兄酒醉或有好處,他待在客館中,決比外出而犯險要安全多了。但他仍不敢大意,搬了一張木椅,對著客房大門,按倚天劍而坐,嚴密戒備,以保護熱睡中孔明的安全,趙子龍此時,就連他心愛的芝妹,亦不得不拋在一旁了。

  此時,司馬芝挽扶雕雪,走入客房,她把雕雪和衣放在床上。雕雪上樓時尚有幾分清醒,但身子剛躺在床上,便呼呼的睡著了。   司馬芝不由又好笑又好氣,心道:子龍哥哥要我守在雕雪姐姐身旁,不許她出外醉酒鬧事,但瞧雕雪姐姐沉醉的模樣,只怕睡上一日一夜不會甦醒呢!子龍哥哥為維護他義兄諸葛大哥的安全,也未免大小心謹慎了!轉念又暗道:子龍哥哥為他的義兄,為了他的什麼國家大事,他的心胸已被填滿了,哪還容得下我司馬芝?而且他聽說我將會與兄長相逢的訊息,也不提不問,無動於衷,他心中哪有我司馬芝的影子呢?哼哼,你趙子龍不關心,我便不可以獨自前去尋兄長麼?諸葛大哥既然判斷我那哥哥司馬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料事如神,又怎會有差錯?看來哥哥必定就在這洛陽城中啊!

  司馬芝心中轉念,不由有點嗔怒,出去尋兄的念頭變得十分強烈。她見雕雪仍躺在床上呼呼入睡,料想她一時片刻,絕不會醒來,自然更不會出外醉酒鬧事。她不由微哼了一聲,向房中的窗口掠去。她向外探頭一望,但見窗口外面,便是洛陽城的一條繁華街道,車來人往,十分熱鬧。   司馬芝見了,心中不由一陣焦躁,暗道:雖然諸葛大哥吩咐我安心等候,但他又知否我盼望與兄長重逢,已等候二十多年了?若再如此空等下去,只怕再過二十年也難與兄長相逢啊!這街道十分繁華,必定是洛陽城當地人聚居的地方,為甚不趁機下去打探兄長的下落?   她心念電轉,也不及細思,呼地一下,便躍出窗口,越窗而去。她的輕功本就十分精妙,單單憑著一條軟繩,她也可以借力攀天,演出一幕天宮偷桃的戲技,從窗口到地面的短短十丈距離,又怎能難得住她?只聽呼地一聲,街上的行人也沒來得及抬頭察看,司馬芝便已俏生生的站在繁華的洛陽大街了。

  司馬芝但見街上商舖林立,商販人來人往,大挑小擔的在街上奔走。這一切都引不起司馬芝的興趣,她的目光落在街道左面的一幅牌匾上,只見牌匾上面刻著:百年字號洛陽茶舖等八個金漆字。   她眼神不由一亮,暗道:這洛陽茶舖,既然是百年字號,裏面的掌櫃、伙計,必定都是久居洛陽城的土人,對城中的人事,必定知悉甚詳,為什麼不進去打探一下兄長的下落?   她心念甫動,腳下卻已如行雲流水,飄移到洛陽茶舖的門前了。幸而街上的商販,忙著看顧生意,誰也沒有留意到這位歡樂之女,否則,必定會以為她是天仙降世驚鴻一現了。   司馬芝施然走進那洛陽茶舖,但見鋪裏面人客滿座,有酒有肉有茶供應,說是茶舖,其實是一家色香味俱全的酒館食肆。

  司馬芝剛一踏進,在茶館的大堂站腳未暖,正在飲酒喝茶吃肉的人們,也不知是誰首先有一股強大之極的吸力,把整間茶館客人的目光,全部吸住了。   司馬芝心中微感奇怪,暗道:洛陽人怎的如此古怪,見外鄉人便如見了怪物似的?   她也不知道,其實是她的那副歡樂之女的嬌態,令茶館的客人著了魔力,以為九天仙女降凡塵。   客人中男子老的見了,皆抱怨他自己年已老邁,怎地少時沒遇上這般麗人?年輕的心神皆醉,暗道:若可與這位仙女略作親近,便短命十年也甘心。女賓中老的不由恨自己不能生出如此俏麗迷人的女兒,否則自己必定將貴為王妃丈母的尊貴身分。女賓中少的卻暗地羨忌,心道:若自己擁有這姑娘的笑貌花容,哪還有擔心自己的情郎拋棄自己嗎?這一切,客人自然誰也沒表示出來,只是著魔般注視。

  司馬芝卻渾然不覺,她走到櫃檯前面,向坐櫃的掌櫃笑笑,嬌聲道:老闆,請問你是否洛陽的本地人呢?   那茶館老闆年已五十多,大概見慣場面,對司馬芝的那副快樂仙容,並不怎的入迷,他目注司馬芝一眼,才呵呵笑道:姑娘問這幹麼?難道姑娘是孤身入城,探親不遇,迷了路麼?   司馬芝一聽,便斷定此人必定是洛陽城中的老土人了,因為若非如此,他絕不會一眼便辨出自己是外來人了。她心中不由一喜,暗道:我與兄長重逢機緣,或許真的到來了,因此我頭一個探聽的,便遇上洛陽當地人!她心中興奮,臉上的笑容便更加快樂動人,老掌櫃雖然上了年紀,又見慣世面,但乍睹司馬芝此時的笑容,心中亦不由一盪,神思一陣莫名其妙的歡欣。

  司馬芝嬌聲道:是啊!我的確是入城探親,但可惜我與城中的親人已分別二十多年,他原來居住的地方,已被毀,變作一片廢墟了。司馬芝從雕雪的口中得知,洛陽城在十多年前,曾被董卓一把火燒成廢墟,不但皇宮被毀,連城中的民居亦無一倖免。她因此判斷,她的兄長若真的流落洛陽城,那必定是在洛陽被大火焚毀重建之後,便順勢用此藉口探問。   果然那老掌櫃一聽,便相信了司馬芝的確是前來城中尋親,因為以她的年紀,若非有親人在洛陽,絕不會知悉這一段烈火焚城的慘事舊聞。老掌櫃定了定神,同情說道:姑娘,實不相瞞,老朽亦是被那場大火奪走了三位親人!哎,往事如夢,不提也罷。姑娘的親人是誰?可還記得居住的地方?又姓什名誰呢?

  司馬芝一聽,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二十多年來,我連兄長的模樣亦未見過,又怎知他居住的地方?她微嘆口氣,幽幽說道:他是我哥哥,他自幼年入洛陽謀生,分別已二十多年啦!我又怎知他居住的地方呢?   司馬芝此時的神情楚楚可憐,惹人同情。那老掌櫃正在沉吟思索,卻有鄰近的一位客人接口笑道:姑娘放心!我乃洛陽府中的衙差,洛陽城中之人,我多半認識,只要說出名姓,我必可替姑娘找尋。   司馬芝向這人一看,但見他是一位中年人,滿臉正氣,身穿官眾衙差服飾,料定他絕非惡人一類,不由大喜道:這位差人大哥,我的兄長姓司馬,乳名一個兒字,因此我只知他叫司馬兒,年紀當在三十歲上下。尚請差大哥費神尋找,好嗎?   不料這衙差一聽,卻連連搖頭,苦笑道:難!難!難!若換了別的姓氏,無論陳、李、張、王、何,均易尋找,但這司馬姓氏呵,卻是千難萬難。

  司馬芝一聽,不由大奇道:衙差大哥!為什麼偏這司馬之姓難尋呢?   這衙差道:姑娘有所不知,洛陽城中,陳、李、張、王、何等大姓之人千千萬萬,偏偏姓司馬的並無一人啊!除非是那派來督建新宮的司馬懿大人吧!但姑娘千萬小心,切莫胡亂打探,司馬大人的身分太尊貴,乃當今太子曹丕的老師,萬一被人將你誤作是吳、蜀兩國的奸細,對司馬大人圖謀不軌,姑娘生命便危險了。   司馬芝一聽,不由一陣失望,心道:洛陽城中民眾,既然無人姓司馬,那兄長又怎會在城中呢?她不由苦笑道:多謝差大哥關照,但我兄長出身貧苦,怎會成了富貴之人?我又怎會去打探這位司馬大人呢!哎,既然洛陽城中並無兄長蹤跡,我還是往別處地方打探吧司馬芝說時,她的腳下已如踏蓮花,悄無聲息的一掠而退,眨眼便飄出茶館外面的街上去了。

  茶館中人,包括那老掌櫃、衙差在內,均被司馬芝輕靈如仙的身法震駭,本來人聲嘈吵,此刻卻鴉雀無聲,一片靜寂。好一會,那老掌櫃、衙差等人,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叫了一聲:莫非是仙女臨世嗎?怎可惜失向仙女求福的機會啊!兩人茶也不喝、酒也不飲,生意也不顧,搶先奔了出來。   後面的數十客人,亦一擁而出,爭先恐後的追蹤司馬芝的去向。   司馬芝在洛陽城大街上行雲流水般飄移,她心中充滿失落的感覺,她至愛的情郎趙子龍,為了他那見鬼的大局,將她冷落不理,她出來欲尋找思念了二十年的兄長,卻又被當頭一盆冷水,澆得她心兒也冰冷了。她在心神恍惚中,竟不自禁的施展出她那絕頂的攀天輕功,並運用在平坦的街道上,自然十分驚世駭俗,街上的來往人眾,均停住了腳步,瞧得目瞪口呆。但司馬芝卻渾然不覺,連後面追擁上來的人潮,亦毫不察覺。   終於,在她身後瘋狂追趕上來的人潮,猶如水浪般呼地將她淹蓋了。   司馬芝不由失神地叫道:你!你等為甚阻住我的去路?   那追上來領先的衙差,慌忙向司馬芝打躬作揖,一迭連聲的說:不敢!不敢!我等只是不捨仙女去得太匆忙,錯失了向仙女求福的機會,才追了上來,向仙女拜求,萬望仙女不吝賜福!   司馬芝被人潮淹住,前行不得,她心中本就十分失落,卻路被阻,更感惱怒,她不由嗔道:衙差大哥!你無法替我尋兄,我也不怪你,你在此胡說八道什麼?我我本無福氣,有甚福賜給你等啊!   但衙差等不肯相信,仍苦苦的糾纏,司馬芝進又不得,退又不能,心中十分惱怒,她幾乎忍不住要出手傷人。   就在此時,街道的北面,忽地馳出一隊車馬,馬隊在前,車駕在後,風馳電掣的向這面駛來,眨眼便駛近不到二十丈了。   馬上的兵士見去路受阻,厲聲大喝道:太子出巡!眾人速避開讓路!否則立斬毋赦!   但衙差、老掌櫃等人,只顧向司馬芝苦苦求福,竟誰也不知大禍將至。   馬隊中當先衝上一名錦衣侍衛,他也不打話,猛地抽佩刀,向擋在馬前的人揮刀便劈了下去!可憐這人正延頸盼求賜福,根本不知人頭立刻便要掉落。   司馬芝恰好面向北而立,她一眼瞥見馬上侍衛,不分青紅皂白,揮刀便劈,不由大怒,她尖叫一聲:無緣無故,怎的硬要殺人啊!身形驀地沖天而起,快如閃電,向馬上侍衛施了一招。   那馬上侍衛但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時,不但他的座騎嚇得僵立不動,他手上的佩刀亦不翼而飛。馬前俏立著一位紫衣姑娘,俏麗如仙,他的佩刀卻已落在俏麗紫衣姑娘的手中了。   那錦衣侍衛不由心膽俱寒,他雖然久經戰陣,才被選為護衛太子的錦衣頭目,但卻根本未遇上這等武林神技,一位柔弱的女子,竟可以閃電般在他手上奪過佩刀!暗道:此女若想殺我,只怕我的人頭已掉落十次了。   他雖然心中驚駭,但職責所在,又不敢退縮,只好向司馬芝厲聲喝道:何方妖女竟敢阻攔太子出巡車駕!你不要命麼?   司馬芝惱怒道:他們圍在路上,因我尋兄而起,並無心冒犯太子車駕!怎可不分青紅皂白,便斬人腦袋!我尋兄不遇,尚且如此失望,若掉了腦袋,豈非更痛苦麼?她也不理錦衣侍衛是否聽得明白,只管按她自己的思緒說話。   那錦衣侍衛不由聽得一呆,心道:這妖女必是瘋了,說話怎的如此顛三倒四、亂七八糟?但又被她的閃電神功震懾,連座下戰馬也僵立不動,無奈只好笑道:你這妖女!你尋兄便尋兄了,怎的聚眾鬧事?可知阻太子車駕,乃斬頭死罪?   這錦衣侍衛話音未落,後面一隊數十騎已一擁而上,向錦衣侍衛大叫道:校尉大人!太子車駕已近,不可拖延!與這等賤民多說什麼?快下令將他們驅殺。   錦衣校尉無奈,只好把手一擺,道:眾侍衛聽令!將阻路的人驅走!不走者殺毋赦!   眾武士立刻一擁而上,馬撞槍掃刀劈,聚集的人眾嚇得雞飛狗走,稍慢一步的,不是被戰馬撞倒,便是被刀槍所傷。   司馬芝見狀不由大怒,她也不知厲害,竟飛身而起,赤手空拳,便與眾侍衛激鬥起來,不料後面的侍衛又擁上一批,為數足達百人,將司馬芝團團圍住,弓箭手亦疾奔而至,張弓搭箭,對準司馬芝,只要箭矢一發,在箭雨之下,任司馬芝輕功絕世,亦必難逃萬箭穿身,司馬芝卻不知死活,為救路上的民眾,依然與近百武士纏鬥。   眼看弓箭手已蓄勢以待,只要露出空隙,箭雨便向司馬芝疾射而發。   就在此時,後面車駕中,其中一輛疾馳而近,車簾猛地一掀,露出一位神色深沉、目光炯炯的男子,他向被圍困的司馬芝瞥了一眼,忽然大叫一聲道:眾侍衛聽令!太子有命,留下活口!就因這一聲令下,箭雨才沒驟發,司馬芝才避過萬箭穿身之危。   領頭的錦衣校尉連忙向車駕上的男子俯身道:是!司馬大人!錦衣校尉的話音未落,正與錦衣侍衛激鬥的司馬芝,卻猛地尖叫一聲道:等一等!本姑娘待會再與你等拼鬥!她身形一轉,掠出包圍圈,向車駕男子這面疾飄而至,身法輕靈之極。   眾錦衣侍衛遵了留活口的命令,又不敢輕發弓箭,因此司馬芝才能十分輕鬆,便脫出了眾侍衛的包圍。   司馬芝身形一沉,在那下令的男子車駕前面一丈遠處悄立不動,目中卻精光灼灼,落在車駕的那男子身上,心神恍惚,喃喃說道:好啊!又來了一個司馬大人!未知這司馬大人姓甚名誰呢?   車上的男子不知怎的,剛才遠遠的一瞥,心中便生一點思憶,暗道:若我胞妹尚在人世,只怕與此女一般年紀!此時近處一看,他心中不由一動,頓生一種親切的感覺,因為他忽然發覺,這女子的容貌,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他把手一擺,示意在後面重新圍立來的錦衣侍衛退後。然後才從容的一笑道:我乃當今太子曹丕的少傅司馬懿表字仲達,姑娘難道以為有另一個司馬大人麼?   司馬芝一聽,不由失聲道:司馬大人!你!你真的叫司馬兒麼?   車駕上的男子,果然是當今魏曹的太子少傅司馬懿。他奉了曹操的令旨,於古都洛陽督建一座新宮更始殿,曹操又派太子曹丕親自重鎮督建,曹操安排子孫取漢立魏的意圖不言而喻。因此司馬懿不敢有絲毫的輕忽怠慢,日以繼夜督率近萬民工、工匠,修建新宮,他亦深知,他日後的運命前途,便落在曹丕的掌握中。因此竭心盡力,扶助曹丕,曹丕因而對他十分倚重。   此時,司馬懿聽司馬芝失聲叫出司馬兒三字,他心中不由一跳,似乎意料幾分,眼前的女子是誰了!但他卻絕不輕易露於形色,呵呵笑道:姑娘聽錯了。我之名乃喻示美德之懿,並非等閒的兒子之兒也!未知姑娘如何叫出了司馬兒之名?你與這司馬兒又有甚干連呢?   司馬芝聽說他並非司馬兒,心中先就一陣失望,也不想再逗留,喃喃的嚷了一句道:你並非司馬兒!那便非我失散二十年的兄長了!既然如此,還在此多說什麼?就此告辭!司馬芝說走就走,身形欲飛射而起。   司馬懿一聽,心頭卻如遭一股熱流沖擊,頓感一陣迷惑、興奮、猶豫!他已可判斷眼前的姑娘是誰了。因為這女子不但樣貌與他有三分相似,而且他記得自己兒時的乳名恰好是司馬兒這名女子既然稱司馬兒是她失散了二十年的兄長,那她必定是司馬兒的胞妹了!司馬懿心思縝密,又十分精明,這一點簡單的道理,自然不難推斷。   但因此他卻一陣猶豫!暗道:我兒時身世微賤,雖然魏王曹操不嫌,但太子出身尊重,若被他知悉我的身世,他還會尊重我這位太子少傅嗎?萬一失去了曹丕的信任,那我的前途事業,便必定立刻付諸流水矣!我為之奮鬥了二十多年的前途事業,怎能因為胞妹的突然出現而毀於旦夕!他猶豫之際,竟不加挽留,任由司馬芝失望而去,但也並無下令錦衣衛士出手傷她,在司馬懿的內心深處,他情願眼前的一切並沒發生,讓一切往事成為過去,永不再出現,以免有損他的大業前途!   不料就在此時,一輛華麗的車駕疾駛而來,車駕未停,車上的男子已大聲叫道:此女來歷不明,不可放她離開!我親自審問清楚。此人正是太子曹丕,他剛才遠遠的一望,已被司馬芝輕靈如燕的嬌軀迷住。他悄悄命車駕駛前一段,凝神一看,不由一陣神魂飄蕩,但感他宮中的妃嬪,包括他早年乘亂所納的甄氏,與眼前此女相較,簡直是小星星與光華燦灼的月亮!此女有如一輪明月,照得曹丕一陣目眩,心神皆醉。他眼見她要離開,慌忙疾馳上前,下令將她留住。   眾錦衣武士一聽太子令下,誰敢怠慢,立刻呼地一擁而上,把司馬芝團團圍住。   司馬芝心中本就因失望而惱怒,此時見去路被阻,不由大怒,尖聲大叫道:誰敢阻我,我便殺誰!   司馬懿見狀,心中不由十分矛盾,他既欲司馬芝快點離去,帶同他那微賤的身世永遠逝去。但又知她若想要強行突圍而走,必定難逃一死,因為在弓箭手的箭雨之下,就算絕頂高手,亦必會萬箭穿心而亡!他無奈只好從車駕中一躍而出,他自幼跟隨收養他的義父學武,武功根基亦十分深厚,身手自然亦十分敏捷。他一掠而上,站在司馬芝面前,輕聲道:姑娘稍安毋躁!來人乃太子曹丕,你必須小心回話,自然可安全離去。   不知怎的,司馬懿這一出聲勸止,司馬芝便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她的惱怒亦不由減緩。到底為什麼,司馬芝自己也不知道,心道:或許是他與兄長同姓之故吧!她心中轉念,便打消了強行突圍的打算。她輕移蓮步,飄近曹丕的車駕前,向他福了一福,道:民女路過此地,拜見太子殿下!   曹丕在車中見司馬芝婀娜而至,咫尺之間,更覺她嬌艷如仙,他但感他宮中的妃姬,在司馬芝面前,均變作殘花敗柳了!他不由心中一蕩,欣喜的緩聲道:免禮!姑娘貴姓?來自何處?入洛陽作甚呢?   司馬芝此時心神稍定,才猛地憶起,在洛陽客館中,尚隱有諸葛大哥、子龍哥哥、雕雪姐姐等人,特別是諸葛大哥乃身為蜀國丞相,曹軍必對他恨之入骨,假如被曹丕發覺他的行蹤,必出動大軍圍捕,那不但諸葛大哥凶多吉少,連子龍哥哥為保護孔明,亦必九死一生了!她不由一陣驚駭,心神也更清醒了,她不敢再任性而為,向曹丕小心地回話道:民女姓馬名芝,乃揚州人氏,入洛陽為尋兄。誤阻太子殿下車駕,尚請恕罪。   曹丕呵呵笑道:不知者不罪,何況馬姑娘乃無意誤犯,又何罪之有呢?你既入城尋兄,未知乃兄可有著落?   司馬芝微嘆口氣,道:並未尋訪得著。   曹否見狀,不由大笑道:馬姑娘不必憂心,你只須說出令兄名姓,我一聲令下,九州境內,必可為你尋著兄長。   身旁的司馬懿一聽,不由暗吃一驚,心道:若她說出司馬兒之名,必將惹曹丕懷疑,追查之下,我的身世便暴露了!但又無法正面阻止,無奈只好向司馬芝道:馬姑娘!務必小心留意。你既然姓馬,你的失散兄長,自然亦是姓馬了。   司馬芝微一點頭,道:回太子殿下,民女的兄長亦是姓馬,但民女只知他的乳名叫兒!天下之大,況且已失散了二十多年,只怕已難尋覓,不必勞煩太子殿下費心了。   司馬懿一聽,才不由暗鬆口氣,心道:她如此回答,婉轉得體,曹丕或會放她離開了。   不料曹丕卻十分熱心,欣然說道:不然,我甚樂意為姑娘尋覓!但須花時日,姑娘須耐心等候。這樣吧,馬姑娘且先隨我返回行宮,安心住下,再等候你兄長的消息。   司馬芝一聽,才猛地醒悟,這曹丕自見面時,便一直對自己目光灼灼的,半分也不肯轉移,他必定已對自己動念,不懷好意了司馬芝心念電轉,眼前浮出子龍哥哥神威凜凜的身影,她不由俏臉一寒,斷然說道:多謝太子殿下的好意!但民女已無心在洛陽城中逗留,打算離開上別處尋訪兄長的下落,因此不必太子殿下為我費心了。   曹丕見司馬芝態度決絕,竟敢當眾違逆他的太子令旨,不由得惱怒說道:馬姑娘!我令出如山,豈容你違逆!我本一番好意,馬姑娘幸勿自取其辱。   司馬芝見曹丕語帶威逼,以大欺小,心中不由大怒,她也不顧得罪了太子有何後果,冷笑一聲道:那太子殿下打算強逼我接受你的好意嗎?   曹丕亦冷哼一聲道:我令旨已出,你若不領我的好意,自然只好強逼了。   司馬芝道:手腳是我自己的,當今之世,誰阻困得住我。   曹丕一聽,不由大笑道:你雖然身手快捷,或許逃得出眾武士的圍困,卻絕逃不出我的萬支弓箭。若姑娘不知好歹,拒不領情,只管逃走試試。   司馬懿見司馬芝本來說得好好的,忽然又與曹丕鬧翻了,心中不由一陣吃驚,暗道:你若真的強行離開,曹丕的個性最為執著,但凡他看上的,得不到他也會將之毀滅你若真的逃走,便必死無疑了不知怎的,司馬懿此時卻不由一陣心痛,也不知是否他與司馬芝血脈相連的緣故。   他轉而又暗道:曹丕似已被她迷住了!曹丕不久便是堂堂的魏王身分,甚至是九五帝皇天子之尊,她既然是我失散二十年的胞妹,若能晉身為魏王妃,那麼我司馬懿豈非便為國舅大人?而且,如此一來,不但她可保全生命,我的隱憂亦可一掃而去了。   司馬懿心念電轉,便忽然插口,向司馬芝道:馬姑娘,實不相瞞,我亦知道令兄一點線索,只要你留在洛陽,安心等候,我或許會為你尋著你兄長的下落呢。   司馬芝一聽,不由大喜道:若然如此,當真好極!那我便先返城中客店,等候司馬大人的訊息好了。   司馬懿一聽,忙道:不然!據我所知,你的兄長似乎是官場中人,因此你暫時留在太子行宮,聯絡較為便捷,務請姑娘三思,免誤了你尋兄之事。   司馬芝想了想,心道:這司馬大人對我並無惡意,反處處為我開脫,看他照應,再憑我的輕身功夫,諒曹丕也不敢對我逞強而且留在他的太子行宮,聯絡通訊果然更為方便,更不暴露諸葛大哥等人的行蹤了司馬芝心中轉念,便欣然的格格嬌笑道:如此,那先多謝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曹丕見司馬芝已回心轉意,肯隨他回宮,不由心花怒放,呵呵大笑道:好!好!馬姑娘善體人意,我必定為你出力尋兄便是。   於是,不一會,司馬芝便被擁上馬車,與太子曹丕、太子少傅司馬懿一道,在數百錦衣侍衛的簇擁下,風馳電掣地駛向太子行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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