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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卅七 五毒病姑

七步干戈 上官鼎 13905 2023-02-05
  其心從死裏逃生,他用計逃出天魁之手,心中卻並無半點得意之情,他自行走江湖以來,所會高人不少,可是像天魁這種令他招招受制的高手,卻是絕無僅見。   他武功雖是傳自父親,但從未見父親施展過,他邊走邊想,心中尋思這天魁只怕是生平所見第一高手了,自己一些精妙怪招,威力奇大,然而對天魁,卻如石沉大海,不見功效,這主要原因,只怕功力相差太遠了。   他這人沉著多慮,雖在新敗之下,並無半點羞怒,且能冷靜分析一下敵我形勢,真是天生奇才,如果換了齊天心,八成是和天魁拼命,就算僥倖逃去,此刻也只是在計畫如何雪恥出氣了。   其心走了很遠,他知天魁縱有通天之能,也不能憑空越過那絕壁深淵,是以暫時放心,他心中想道:怪鳥客原來就是上次張家口冒充姓齊的闊公子跟班的人,真是出人意料,他和天魁也有關係,他約我決鬥,原來安排下這種陰謀,想制我於死命,天座三星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竟會親自出手對付我一個無名小卒,這倒是奇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實他哪知道,從他掌震莊人儀、鐵凌官,在張家口和郭庭君、羅之林交手,露出了昔年震駭湖海的絕傳功夫震天三式,早被怪鳥客許為僅見的對頭,這才誘他到了青龍山,想除去他以絕後患。   其心走著走著,沿著山上小徑向東走去,他亂闖亂走,運氣倒還不差,竟走了一條捷徑下山,他心想蘭州城不能再作逗留,便乘夜東行,直往開封而去。   他這次從中原到了蘭州,原本是想弄清楚怪鳥客的來路,而且他知父親董無公西行崑崙,還存了想和父親碰面的念頭,不然以他如此持重的人,豈會為爭名鬥氣遠遠跑到西北,想不到幾乎喪了性命,這倒是未能預料。   其心心想那天魁如果一路趕來,自己真還難以避過,打是絕對打不過的,這東行之路又只有這一條大道,不如先在途中找個地方隱伏幾天,等那天魁和怪鳥客都走過去,自己再動身。

  他出江湖以來,雖是小心翼翼,倒還從未退縮過,此時對手實在太強,其心心知硬拼徒然自尋死路,太不划算,不如先避一下。   次日他經過一個靠山的小村,便裝作西行患病行旅投宿下來,他估量天魁及怪鳥客一定還在蘭州城內搜尋自己,是以潛伏村中,小心翼翼不露痕跡。   他內功精湛,裝起病甚是真切,北方人寬和忠厚,他投宿那家主人殷殷照顧,其心心內大是感激。   這日下午薄暮冥冥,村中家家人家炊煙升起,一片寧靜氣氛,忽然山中傳來陣陣淒厲虎嘯豹吼之聲,其心聽著豹嚎,驀然想起數年之前,自己目睹南海豹人伏誅的一幕,他靈光一閃,心中忖道:對了,這世上似乎只有那青衣怪客能和天魁一拼,甚至可以說是勝過天魁也不一定,我這幾回心中惶惶,怎麼竟忘了青衫怪客,只道天魁是天下無敵的了。

  他轉念心生一計忖道:那姓齊的闊小子和青袍怪客關係一定不淺,如說有人能出手抵住天魁,除了青袍怪客而外,只怕再無第二人,只須想法讓那姓齊的小子和怪鳥客幹上,那青袍怪客豈會袖手旁觀?   其心並不知青衣怪客和齊天心的關係,他只憑推斷,倒被他料得全中,他心中反覆忖道:要想個法子讓齊天心出手,以他那種大少爺脾氣,這事倒並不困難,只是那青袍怪客和他倒底是何關係?若不肯為他樹此強敵?這天魁行事陰鷙,功力深不可測,看他模樣非殺我不可,我有此大敵,處處惶然不安了,非設法消此心腹大患不可。   這是虎嘯豹嚎這聲漸漸隱約遠去,想是這些猛獸已返深山,其心聚精會神,只顧安排一個妙計,好使天魁受挫,不覺天色已黑,其心忽然想起,上次在張家口,齊天心也是要尋怪鳥客霉氣,這真是大好機會了。

  他心中盤算一定,不由大感輕鬆,那主人的孩子捧了兩碗稀飯送來,其心這幾日來心中都甚惶恐,食不甘味,這時心事一去,竟覺那小米粥又香又甜,他一口氣便喝完兩碗。   這山村村民早起早睡,天一黑便都擁被而眠,節省油燈消耗,其心乘著人們已睡,悄悄走出屋外,漫步向山前走去,這山脈是祁連山分支,高聳入雲,堅巖挺峰,氣勢也頗雄壯,其心仰望山巔,黑茫茫的只見漫天星辰,也不知倒底是山高遠是天高。   他輕吁一口氣,心忖道:那齊天心人雖驕傲凌人,但我總覺他極是親切,以他好事的性格,我找他幫忙,大概不會被拒絕,只要他肯和我聯手,就是青袍怪客不出手,那天魁要想故意逞兇,只怕沒有這等容易了。   他轉念又想道:我定一個計要怪鳥客和齊天心碰頭,如果天魁出手,我出手再幫助齊天心,這豈不是更好?

  他處處細密,料事如神,就如一個飽經江湖歷練的老前輩一樣,地煞董無公,一生豪放無滯,視世間毀譽猶江山清風,天際浮雲,真想不到會生這麼一個足智多謀,城府深沉的好兒子來。   他漫步愈走愈遠,山徑極是雜亂,山風疾起,呼嘯之聲甚是懾人,其心住步佇立,在這夜半荒山,其心並未感到半點恐懼,只是在內心深處,有一種落寞的感覺,近來他已經好幾次有這種不解的心情。   其心默默又吸了口氣,空氣冷凜清新,他腦子一清,又回復現實來,忽然前面火光一閃而滅,黑暗中一團團慘綠微光閃爍,陰森嚇人。   其心心中一震,暗忖這荒山之中,難道還有什麼鬼怪不成,他全身佈滿真氣,站著注視前方,忽聞一陣低沉呼吼之聲,接著咔喳咔喳之聲亂響,其心略一沉吟,恍然大悟,敢請前面遠處是一大群野獸,正在搶食,他心中暗笑自己凝神凝鬼,正想轉身回村,突然一個低低的聲音道:五毒病姑明日便可來此,咱們也可交差了。

  另一個人道:我們守住這株仙草,等病姑一到,她老人家採去煉藥,咱們便可回中原了。   其心只覺後來講話那人口音極是熟悉,他苦思這人口音。那起先發話的人又道:李大哥,你千里奔波,不辭辛勞,奉秦大哥之命,將凌月國主說動了也便夠了,他不過想利用凌月國主來報莊人儀之仇,你卻又去請五毒病姑,這人脾氣乖張,動不動便要害人,你不怕惹火燒身嗎?   心中驀然想起來,他們所講姓秦的只怕就是莊人儀莊上蒙面人,此人一身都是秘密,今日鬼差神使,總算又被自己碰上他的使者,萬萬不能放過了。   那姓李的嘆口道:賢弟有所不知,中原武林以天座三星與地煞最負盛名,而我那仇人就是地煞董無公、天劍董無奇兩人。   另一人道:所以李大哥你搬弄是非,想引起中原武林和西域對拼,以報私仇了。

  那姓李的默然不語,半晌才道:此事說來話長,賢弟生性直率,又未染上江湖氣息,此事不知也罷。   另一人道:李大哥,咱們事後到哪去?   姓李的道:我得回洛陽找杜良笠和莊主小姐。   另一人道:小弟想投奔馬大俠去,聽說馬大俠行俠仗義,小弟跟隨他做些好事,也不枉父母生我一場。   其心只覺此人言語直爽,而且句句都是誠摯肺腑之言,這樣赤誠漢子,怎麼會跟姓秦的一黨。   那姓李的道:賢弟千萬不可如此,馬回回偽善一生,騙得虛名,說穿了賢弟也許會失望得緊。   另一人問道:大哥,你說什麼?   姓李的道:馬回回是個殺師逆徒此事千真萬確,是秦大哥親口告訴於我,而且還有確切證據,不久他便要被人揭穿,身敗名裂。

  其心心中大驚,他下意識一摸懷中,他從冰雪老人手中搶來之血書,竟然已不翼而飛,他這幾口急於趕路躲避,一直沒有注意到。   其心心道:如果這血書落在姓秦的手中,以他陰鷙狡詐,不知要引起多大風浪,這事幾十年來江湖上只怕無人得知,不然馬回回怎能樹此名望?這姓李的又怎會知道?一定是血書失落到他之手了。   其心定神一想,這一路上小心翼翼,絕不可能有人跟蹤而竟未發覺。那姓李的又道:賢弟休要煩惱,令尊臨去時託我這個作哥哥的照顧於你,你只管放心,以兄弟身懷異術,前程豈可限量。   那另一人道:小弟是個渾人,一切都仗大哥指點,只是小弟認為咱們引外國人來欺凌自己人,總是不能安心。   那姓李的乾笑兩聲道:這個這個兄弟你便不懂了,咱們這這只是一種手段嘿嘿一種手段而已,等咱們自己羽毛已豐,還受蠻子的氣嗎?

  那另一人道:大哥既是如此說,小弟雖是不懂,但想來定有道理,小弟一切都聽大哥的便是,除了動手替蠻子殺人外。   姓李的道:這才是好兄弟,你那驅獸之術,普天下之豈有第二人,兄弟你可是好好利用,成就非常之名。   那人道:家父傳授此術時曾說過,驅獸為惡必遭天遣,這狼血草究竟是什麼玩意,每天都得以狼子鮮血灌溉?   那姓李的道:這個為兄的也不知道,反正五毒病姑把這草種交給我們,我們將它種大便交差了,過幾天秦大哥從西域回來,咱們便去找他。   兩人又聊了一陣,其心這才明白,姓秦的原來跑到西城去了,難怪自己遍尋他不著,那五毒病姑又是何人?   他心中疑雲重重,一長身快步上前,走了一會,只見前面山洞之中透出火光,洞前臥著十數隻灰色大狼,一隻隻目光放散,馴服無比。

  他輕身功夫絕倫,裏面的人並未發覺,他右掌一揮,洞內燈火立熄,黑暗中那姓李的已迎面撲來,其心微微一閃,飛起一腳,直踢姓李腰間穴道。   那姓李的身形一挫,閃過其心攻擊,其心右手一顫,五指已扣住對方脈門,他在暗中突起攻擊,已是佔了先機,兩人武功相差又遠,對方自然一招施展不住,便被他手到擒來。   其心冷然道:你是姓秦的什麼人?   姓李的中年漢子瞪眼一瞧,立刻兩目緊閉,其心伸手一點,錯開他經路脈道,姓李的只覺全身痠痛無比,再難忍受,豆大的汗珠顆顆爆出。   其心這幾下動手快捷無比,他順手將敵人放在一邊,忽然風聲一起,其心知道洞中另外一人攻了過來,他不避不退,又依樣飛起一腳。   那洞內之中年約三旬,滿臉忠厚之色,其心手起足落,另一招又將那人逼入洞中,那人情急之下,一聲呼嘯,群狼紛紛立起,目露兇光,作勢欲撲向其心。   其心招式一緊,點中對方啞穴,那群狼見主人一倒,便像待斬囚犯一般,一隻隻頹然臥倒,其心暗暗稱怪不已,心想此人驅獸之法,真是不可思議。   他回頭一看,那姓李的已是痛得臉色發紫,其心心一硬冷冷道:你如果將姓秦的陰謀都講出來,在下也不為難於你。   那姓李的忍不住點頭道:在下認栽了。   其心上前一拍,那姓李的全身痛苦一失,隔了半晌不發一語,其心甚是不耐,只是姓李的似乎面臨生死關頭,全身發顫不能自已。   又過了一會,那姓李的道:目前大勢已定,哼哼,虧你也是武林高手,你現在神氣活現,不出一月,只怕屍首無存了。   其心想不到他考慮半天,竟是說出這種狠話來,他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作勢點姓李的五陰絕穴,那姓李的倒也光棍,他搖手阻止其心動作,侃然道:告訴你也無關係,你知道凌月國主是誰?他就是   他話尚未說完,驀然一陣狂風,一片淡紅色雲彩瀰漫,其心何等機靈,他迎風而上,立在高起的一塊石上,只見人影一閃,一個瘦小的身形直入洞中。   其心運氣全身,只覺並無異狀,那層紅雲卻是愈來愈密,山風雖疾,並不能吹散分毫,他定神一看,四周的草木,都漸漸發白,枯萎在黑暗中顯得十分刺目。   其心心中叫苦不已,他不敢再事逗留,連忙飛奔下山,心中尋思道:只怕是五毒病姑來了,可惜那姓李的剛一吐露真象,便被來人阻住,那紅雲不知是何毒物,叫人心寒不已。   他回到小村中,大不甘心,可是自己血肉之軀,卻是無法和那種毒物相抗,他想起適才情景,如果慢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的了。   他又想到這西北之地,怪異之事極多,父親目下不知身在何方?不禁更是掛念,這一夜輾轉難眠,次晨一大早便告別主人,悄悄又向山裏走去,走了一個多時辰,走到昨夜所至山洞,只見地下白森森的盡是獸骨,靠洞口倒著兩具骨骼,白中透灰,不見一絲血肉,地上也不見血跡。   其心仔細一看,心想這兩具骨骼多半就是姓李的和另外一個人的,姓李的死有餘辜,倒是另外那人吃自己制住穴道,這才中毒而死,不禁大為不忍。   那殘亂獸骨,想是那狼群之遺骸,天下竟有如此毒物,能在一夜之間,把血肉化去半點不餘,真是駭人聽聞。   其心不願多留,他心中只是想著:這五毒病姑是怎麼樣一個人?她如攜毒赴中原傷人,那真是防不勝防,她殺死姓李的多半是為滅口,看來她和凌月國主是一路人啦!   他盤算天魁及怪鳥客今日定已走遠,想到中原如遭此毒姑蹂躪,只怕最先遭殃的又是丐幫諸俠,說不得只有兼程趕回中原,見機行事。   其心不再遠留,兼程趕路,一路上並未見天魁及怪鳥客蹤跡,知道他們已經走遠。這回過了天水,正是正午時分,只見原野上牛羊成群,水草青蔥肥美,牧人悠閒地騎在馬上,偶而吆喝幾聲。   其心行得口渴,便向那些牧人討口水喝,這時正是午飯時刻,散在四野的牧人都騎馬回來,草原中間放著一口大鍋,有人已開始生火,燒沸一鍋水,將揉好的麵削入鍋中。   其心要了水,牧人留他吃麵,他急於趕路,謝了眾人,正待上馬東行,忽見羊群中一亂,一個病容滿面的中年婦人,趕著兩頭瘦小綿羊,從山上下來,直從羊群中通過。   那中年婦人有無氣力地道:快給我挑一百條精壯公羊。   她雖說話有氣無力,可是一派命令的口吻,那些牧人見她形容枯槁,倒不好惡言相對,其中一個牧人道:現在是羊群產哺繁殖時節,咱們的羊是不賣的。   那中年婦人不住冷笑,半晌道:好,不賣便不賣,我再給你們機會,待會後悔就來不及了。   那些牧人不再理她,紛紛坐下開食,其心覺得奇怪,不由停下看那中年婦人到底意欲如何,那中年病婦忽然一聲驚叫,手中所牽雙羊脫繩奔入羊群之中,這草原上密密麻麻何止萬頭綿羊,半刻之間,便混入羊群中,再也難得分辨。   那中年病婦不住尖叫道:你們賠我的羊,賠我的羊。   那牧人中有一個年輕的上前道:這位大娘也真奇怪,你自己拉不住你的羊,這個怪得誰來?   那中年病婦只是亂嚷,一個年長收人道:大娘,你一個女人家我們也不為難你,你就隨便捉兩頭羊去算了。   那中年病婦也不稱謝,上去便要抓羊,那些年輕牧人,要不是見她是女子,早就上前圍毆了。   那中年病婦行動遲頓,抓了半天,好容易才抓住一頭綿羊,她忽然驚叫道:怎樣好生生一條羊忽然死了。   其心定神一看,一隻肥羊果然直挺挺倒在地下,眾牧人上前一看,那綿羊嘴角潰爛,再一查看羊蹄,每個蹄中都有一粒紅點。   眾人驚叫道:口蹄瘟!口蹄瘟!   那年長的牧人臉色慘白,呆呆望著羊群,忽然身子一仆,倒在地上,幾個青年連忙上前扶起,每個都是驚怪失色地叫道:爹爹,你怎麼啦?   那老牧人舒了口氣道:完了,完了,咱們辛苦幾年的功夫完了,不出十天,這一群綿羊就會死光,咱們原指望這群羊賣了還債,替新兒取房媳婦兒,唉!一切都完了。   他說著說著,白髮亂顫,再也說不下去,那中年病婦不動聲色站在一分,那樣子好像在看好戲一般。   其中一個少年道:爹爹,咱們趕快把患病的羊殺光,也許還來得及挽救。   老年牧人道:來不及了,目下只有將羊群趕到枯草原去燒死,不然這口蹄瘟傳播起來,西北再無牲口了。   那中年病婦忽然冷冷道:不用趕到枯草原去,老頭子,只要你便宜點,我可以將這群羊全部買下。   那老牧人一怔,不知她到底是何意思;中年病婦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大包,解開一抖,金晃晃的有數十錠赤金,紛紛落在草地上。   那中年病婦道:你只要答應,這些金錠便全是你的了。   那老牧人強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注視著那堆金綻,他知有了這些金錠,一切困難便可解決了,他想到欠人家債的痛苦,又想到新兒的媳婦兒,心中怦然而動。   其心也是不解那中年病婦到底是何用意。那老年牧人放目四望,只見草原千里,一片碧草,想到自己初來此處還不是自身無長物,這偉大草原替他娶了妻子成了家,只要有生命,只要有草原,不還可以從頭再幹起嗎?   他再瞧瞧自己三個兒子,只見他們臉上對那病婦都是厭惡之色,並不注意地下的黃金,老牧人一陣慚愧,目中一陣神光,像是疲乏的老兵,打勝了一場艱苦戰爭的心情一樣,他緩緩道:這個我可不能答應,這口蹄瘟傳染之快,不消半月,草原上再也見不到牲口吃草了。   那中年病婦用手拾起金綻,她不住拋在空中,又落在地下,她冷然道:老頭子,你是決定了嗎?   老牧人肯定地一點頭,忽然之間,他覺得年輕起來,他望著羊群,又望望老繭叢生的雙手,只覺心安理得。   那中年病婦又是那句老話:不賣就賣,待會後悔來不及了。   其心心念一動,忽然想到這羊群突然發瘟,只怕和這中年病婦有關,但再厲害之瘟疫,也不會如此厲害,立刻即能傳染。   他正自沉吟,那老牧人長子道:爹爹,只怕是那女人的羊帶來的瘟疫。   他此言一出,提醒眾人,大家對那中年病婦都怒目而視,那中年病婦只是冷笑,眾人更是有氣。那個老牧人緩緩道:這口蹄瘟隱伏牛羊體內,十天才會發作,天命如此,咱們也不能怨人,孩兒們,吃完了咱們快趕羊到枯草原去。   這時羊群不斷悲鳴,一時之間草原上氣氛極是悽愴。那中年病婦道:你是真的不肯賣的了。   老牧人不再理她,眼見數年心血漸漸毀去,老牧人真是欲哭無淚了。那婦人指著後面,忽然尖叫道: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數隻老羊病得痛苦,竟然互相撞擊而亡。   那中年病婦手飛快一揮。其心此刻對中年病婦大起疑心,對她動作十分注意,只見那婦人揮手,並無半點異狀,那些牧人回轉身來,繼續從鍋中撈麵,才吃了數口,忽然砰砰之聲大作,十幾個牧人一個個麵碗掉地,直僵僵倒斃地下。   其心心想那中年病婦揮袖定有陰謀,待他想起警告眾人不要吃時,已是遲了半刻,他眼見此慘劇,竟是不能阻止,心中又急又氣,臉上卻是神色不變,靜觀那中年病婦動作,心中暗思此人恐怕就是五毒病姑了。   那中年病掃驀地哈哈狂笑,從地下抬起一根鞭子,在羊群中亂揮,只一刻便將羊群趕散,她立在草原當中,笑了一陣,又忽然大哭起來。   其心見她神智不清,心想此時除她正是良機一刻,他輕步上前,只見那中年病婦哭得淚若泉湧,似乎悲不可抑,他不由一怔,忽然哭聲一止,那中年病婦驀然轉過頭來,厲聲道:小子,你以為我沒有看見你,老娘見你生得不討厭,不像北方人,放你一條生路,你非要送死不成?   她說得又快又軟,其心這才聽出還是江南口音,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對答之話。那病婦又道:小子你還不滾?   其心冷然問道:你就是五毒病姑了?   那病婦人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其心沉聲道:那晚上在山上洞裏施毒的也是你了。   中年病婦一字不改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其心慢慢運氣,待真力遍佈全身,就是千鈞之擊也傷他不得了,這才緩緩道:如果是的話,在下可可容不得你。   那中年病婦大叫一聲,雙掌平推過來,其心心想要給你一點厲害瞧瞧,當下也是雙掌平推,四掌相接,其心突然想起一事,雙袖一捲,掌勢硬生生收回,直拂對方面門。   那中年病婦見對方極是機智,雙掌一沉一錯,右手雙指點向其心咽喉。   其心見她招招致人死命,心中不敢大意,他處處要防對方下毒,攻擊自然收住三分,那中年病婦武功也頗不弱,一時之間,竟無敗象。   其心對五毒病姑這個名號根本就不熟悉,可是適才見她手段毒辣,早已把她認為就是五毒病姑,而且已安下心要替江湖除害,那病婦見其心武功高絕,自知力量無效,她忽然倒退三步,其心不敢怠慢,也追前三步。   其心揮開掌勢,不容對方有絲毫喘息機會,那中年病婦突然一個踉蹌,左肩閃動一頓,其心乘隙掃了一指,那中年病婦順勢向左邊倒竄而起,她身形尚未落地,其心已是先跟了過來。   那中年病婦在空中飛快地一抖雙袖,身子才落在地上,其心已跟著落在她身前,只見頭上一朵紅雲急速罩下,眼看就要被罩住,其心身子一曲,那紅雲恍若是活的一般,也跟著急速一沉,其心驀然往後便倒,身子離地只有數寸,雙腳後跟運勁,倒竄一丈以外,那朵紅雲已端端罩在中年病婦身上。   那中年病婦道:小子,你本事不錯,我破例放你走啦!   其心道:你肆意害人,我豈能袖手不管?   那中年病婦道:小子,你懂得什麼,天下武林中人皆該殺,而西北這地方的人更是人人該殺。   其心道:剛才那羊群發瘟是你弄的鬼?   中年病婦點點頭道:我五毒病姑做事豈有不敢承認的。   其心忖道:此人果然就是五毒病姑,我倒要小心了。   五毒病姑又道:老娘培養三年,才培養了這兩條病羊,真可謂集萬種病毒手一身,比起那口蹄瘟何止萬倍。   其心道:你和那老牧人有仇嗎?   五毒病姑道:有仇?嘿嘿,整個北方人都該殺。   其心顧忌五毒病姑身邊紅色毒雲,五毒病姑對其心武功也甚忌憚,兩人竟一問一答談了起來。   其心道:原來你只知道向普通老百姓逞兇,要是遇到真正武林高手,卻是連動都不敢動了。   五毒病姑怒道:小子!你別臭美,你自命高手嗎?老娘收拾你起來,只怕連骨頭也難剩下了。其心不斷激她出來打鬥,那五毒病姑也頗機警,口中罵得甚是惡毒,雙腳卻是半步不移,他一時間想不出妙計,只有和她乾耗著。   五毒病姑自言自語喃喃道:三十年前我向西北狗討一杯羊乳給病人吃,都受盡冷嘲熱譏而不得,現在嘿嘿,大草原上靠牛羊吃飯的都得餓死啦!   其心問道:什麼?   五毒病姑道:告訴你這小子,好教你長長見識,我那兩個病羊都是乳羊,現在正是羊群產哺之時,只要吃了我那病羊的奶,嘿嘿,就是病羊了啦!別的羊再吸又是病羊了,嘿嘿,那可不只兩隻了,如此下去,不消幾天,小子,你看如何?   她陰森森說著,神色得意已極,其心早已猜到她這陰謀,可是卻不相信兩隻病羊有如此破壞力,聽她如此一說,只覺此事大有可能,那萬頭病羊已被五毒病姑趕散,此時怔怔無計可施。   五毒病姑又道:牛羊死光,靠牛羊吃飯的人也就差不多了,嘿嘿,我本無意動手殺那老頭,他卻要將我那兩頭病羊燒死,說不得只好下毒手了,我不沾一點血腥,哈哈,草原上至少有一半人要餓死,真是有趣得緊。   其心聽得作聲不得,他一著之差,目下已無可收拾,其心暗怪自己,心中忖道:我是愈來愈沒有勇氣了,適才只因要弄清事態,有把握再下手,想不到造成如此大錯,如果剛才是齊天心,他早就出手了,也不會弄成這個結果。   五毒病姑喃喃道:孩子,你死得不怨,姆媽替你報仇了。   她柔情蜜意地說著,似乎真像在對面前孩子說話,其心驀然想起一計,忖道:目下只有到草原上去到處警告牧羊人,看到野羊一律殺死免得傳染。   他無暇再和五毒病姑相持,騎馬便走。五毒病姑忽然叫道:喂!只要你依我一事,我可設法解過此危,只預服了我的藥,那好的牛羊便不會傳染了。   其心心念一動,立馬停行,忽然想到此人心如毒蠍,為了昔年別人不給她一杯羊杯,竟施下如此毒計,和她交易,無異與虎謀皮,她多半是想阻礙自己前往草原各處警告,當下一提馬韁,忽聞五毒病姑又道:你只要依我這帖上所為,我五毒病姑一定不會食言,那預防法子就寫在背後啦!   其心回身一看,五毒病姑擲來一張貼子,其心正待伸手去接,忽然跨下馬腿一軟,竟然臥倒地下,其心一震之下,雙袖一揮,那硬紙貼落在座騎背上,上面白白的當中繪了鮮紅骷髏,那馬背立刻烏黑一大片,皮毛盡潰,已然氣絕身死。   那五毒病姑見計未得逞,她開口冷冷道:小子你倒機警,命也不小。   其心心中震驚無比,他知目下危機重重,一個不當心便要遇害,五毒病姑真有鬼神不測之機,舉手投足都是詭謀,他在馬背上小心留意。剛才馬立之處,草色枯黃,原來五毒病姑在退後時讓馬立之處沾上了毒藥,難怪座騎中毒倒斃了。   董其心趕忙落地,腰身一曲,竟然橫裏飛出丈餘,他這招身法是從崑崙的龍飛九天的輕功身法演變而出,雖是比不上龍飛九天在空中灑灑自如,折飛倒轉,可是施展出來,就如疾矢般,可以突然直角改向而飛,也是駭人聽聞了。   五毒病姑忍不住喝聲采,其心落在地上,他本想說句硬話只要有我董其心在中原,你休想在中原逞兇。後來想想空談無益,於是一言不發便走了。   其心施展輕功在大草原上跑了一天,總算找到幾批牧人,他苦口婆心的告誡,那些牧人懷著半信半疑的眼光瞧著他,其心感到無可奈何,便啟程而去。   他這一路上十分小心,生怕五毒病姑跟來暗中下毒相害,又數次認破五毒病姑之計,他盡量夜間行路,食物飲水都試之再三這才下口入肚,走進關中,一路上江湖漢子都眉飛色舞地談著近來武林一件大事,西域西天劍神在少林寺鎩羽而歸,而挽救少林寺的竟是少林棄徒丐幫第十俠醉裏神拳穆中原,少林方丈打破百年之例,重收穆中原入門。   董其心很是高興,他知穆中原天性雖是無滯,可是對於被趕出少林門牆,一直耿然於心,此番他捨命救援少林,只怕也是這個心思。   其心直向開封趕去,他這段路上固然沒有撞上天魁,那五毒病姑似影子般跟蹤而來,這回他經過一個小鎮,忽見街角圍著幾個大漢,其中一個粗壯大漢正用皮鞭抽打一個稚齒男童,其心氣惱,可是那幾個人都是袖手旁觀,那男童上身赤裸,鞭起鞭落,身上條條血痕,其心心中雖是氣惱,可是那些大漢臉上冷漠一片,既無憤恨之色,更無同情之色,他心中起疑,暗想這幾個大漢難道木雕泥塑不成?   那圈中漢子見其心來到,抽打得更是精神,其心大起疑心,他神色不動,上前就地拾起一根枯柴,右手一振捲住那大漢皮鞭,一拉一放,那大漢再也立身不住,仰面四腳朝天翻跌在地。   眾大漢一齊狂笑,那漢子惱羞成怒,翻身起來,惡狠狠瞪著其心,卻是不敢行動,他轉眼又瞪那男童,一口氣罵了十句粗話,猶似不能消氣,順手拾起一塊石子,向那孩子頭上砸去。   其心明知有詐,畢竟忍耐不住,他一伸手拉開那男童,忽然面前烏光一閃,那男童竟乘勢五指抓向其心面門,這一下又近又疾,那男童手指上套著尖銳鋼環,其心看似閃無可閃,其實他早就胸有成竹,右掌五指一彈,那男童呼地發彈飛起,半空中五指鋼環直射其心,其心哈哈一笑,長袖連揮,將那鋼環擊落,那些大漢一陣呼嘯,走得無影無蹤,其心見地上那鋼環藍中透烏,分明是淬了劇毒。   其心也不追趕,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又是五毒病姑詭計,如果自己一個大意,真會遭那孩子暗算,那孩子年紀小小,瞧他那暗器手法竟是不弱,五毒病姑神通廣大,行蹤又極詭密,看樣子她早跟定自己,自己卻沒發現,明暗之間便吃了大虧,只有更加謹慎了。   他出了小鎮,前行是一片密茂棗林,那棗子半紅半青,色彩極是鮮俊,其心沉吟一會,唰地拔出背上長劍來,他自行走江湖,從未用過劍子與人對敵,這時怕禍生不測,竟持劍而行。   他長劍在手,自忖隨便遇上什麼兇險,都是可以應付,走了不久,只見前面一顆大樹,樹皮被人割下,上面劃了一個箭頭寫著幾個大字:死亡之路。   其心微一沉吟,昂然照著箭頭所指方向而去,心中忖道:這疑兵之計豈騙得倒我?   他心中雖如此想,卻不敢疏忽半點,走了半天,並無異狀,忽然前面一亮,已然穿出棗林。不遠之處又是一片林子,其心心想這林中又暗又密,最易遭到暗算,雙足一併,呼地一聲躍上樹梢,踏枝而行。   忽然他身形一停,前面樹枝上吊著一具女屍,伸舌突目,神色極是可怖,其心放目四周未見異狀,他仔細一瞧,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竟是五毒病姑。   其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一路上有若冤魂不散跟著自己的五毒病姑,竟然會吊死在此。   其心只覺這林子似乎隱藏著重重危機,他步步為營猶覺時時刻刻大禍即將臨頭,他對天魁大戰時,雖是心寒,可是還冷靜想法逃走,這時竟感一股涼意直冒上來,一生之中,他是第一次感到恐懼。   那五毒病姑屍身吊在樹上,隨風晃動,她原病容滿面,此時伸舌突睛,更是難看嚇人,其心遠遠地繞過樹梢前行,他才一走遠,那吊繩一斷,五毒病姑好生生地落在地上,她喃喃道:這小子好生賊滑,只要他走近十尺之內就是大羅神仙也難逃我桃泥之毒,這小生能從五毒病姑手中數次逃走,本事倒不小。   其心又前行數里,發現林內草木狼藉,似乎不久有人在此打鬥過,其心踏著樹枝憑空飛渡,這種走法雖是快捷,可是連番挺縱,真氣消耗不少,額角已見汗珠,只見林中草木愈來愈是雜亂,突見地上血跡殷紅斑斑灑在下面小徑上。   其心前望這片林子至少還有十數里方圓,他提氣前縱,那血跡漸漸稀落,林中樹木愈生愈密,下面是一片黑黝黝的,什麼也瞧不清楚。   突然背後風聲一疾,其心從一株樹躍到另一株,身子正在凌空,他力聚下盤,硬生生在空中打了個圈,身子尚未轉過,一刻已是循聲劈去,呼喇一聲,兩物墜地,其心運神一瞧,原來竟是一頭巨大蝙蝠,鮮血所濺之處,草木盡枯,瑩瑩放著磷光。   其心將長劍在樹皮上擦了擦,心想這蝙蝠血中劇毒,一定是五毒病姑的伎倆,可是她卻已吊死樹上,難道她是詐死不成?他想到此,覺得大有可能,更是不敢大意。原來那五毒病姑身懷瑜伽異術,練就一種緩慢呼吸,可以閉氣個把時辰。   再往前行,眼看密林漸稀,其心知道快走上大道,走到寬闊大通,不但對方難在暗中下手,就是事起倉促,也是較易應付,足下不由加緊,幾個起落已來林子盡頭,只見陽光一亮,道旁又是斑斑血跡。   其心順著血跡一看,不遠之處一人,背著他靠石而坐,那血跡一直到達大石旁邊,顯然那人受傷所流,其心悄悄繞到旁邊去一看,當下就如雷轟頭頂,身子一晃,幾乎翻下樹來。   山風林林吹著,那人鬚髯飄起,兩目緊閉,臉上白慘並無半點血色,早已死去多時,那寬廣額門,那挺直高鼻,還有那一襲灰衫,顯得如此凝灑,這不正是自己天天惦念的爹爹?這不是名滿天下的地煞董無公嗎?   其心揉揉眼睛,眼前影像並未半點改變,不錯,絕對錯不了,他只覺熱血一齊上湧,接著就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雙手發顫,右手劍子抖動發出沉悶之聲,這一刻,什麼都不能想,就連上前去查看父親的傷勢也想不到,但就只有這短短一刻,翻湧的激動慢慢平靜了,復仇的怒火倒使他異常冷靜起來。   他心中忖道:我此時衝動神智昏亂,敵人暗算豈不大是容易,其心啊其心,這是生死關頭啊!你千萬不能再衝動了。   他覺得口中一鹹,嘴唇上的鮮血滴入口中,心中更加冷靜,他轉望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動群木,蕭蕭不絕。   他凝視著父親遺容,心中又微微發痛:不成,這時候再也不能亂了心神。其心心中狂呼著:什麼是我目下該做的,將父親遺體埋葬嗎?是了,總不能讓父親曝屍荒野。   他躍上樹枝向前走去,驀然一個念頭上來,且他心中忖道:如果對方在父親屍首上下了什麼詭計,我豈不是著了道兒?   他沉吟之間,忽然發現一樁事情,胸中狂跳不已,他心中想道:我雖數月未見父親,爹爹難道愈來愈年輕了?   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莊人儀莊上那件假製父親面孔的人次面具的事來,忽然抓住了一根依附之物,喜得心中發抖。   他心中存此念頭,再看那石邊之人,愈來愈不像爹爹,地煞董無公殘身多年,容顏大是憔悴,只有其心知道,而那靠石之人,雖然像極爹爹,可是依稀之間,還是個中年秀士。   其心痛思一消,心地更是清晰,他想道:五毒病姑怎知道我是地煞的兒子,這詭計一定又是她擺下的。   他頭也不回在前便去,他走後不一會林中又閃出一男一女來,那男的相貌出眾,端的頭角崢嶸,步履之間,直是龍行虎步,威儀非凡,那女的卻正是五毒病姑。   那男的道:此子心思周密,真是千百年來少見之奇才,病姑,你安排的計謀又失敗了。   那五毒病姑平日何等狂妄,可是在這中年男子面前,卻是恭敬已極,她輕聲道:妾身自信能逃過五毒病姑手中的人,只怕還很難得找到。   那中年漢子沉吟一會道:此人在悲哀之下,猶能如此持重冷靜,假以時日,中原武林重鼎非此子莫屬。   五毒病姑道:妾身負責除去這人便是。   那中年漢子道:在下也未料到,我昨日碰到叫你安排此計,原以為一定能成功,想不到功敗垂成,不知道被他發覺了什麼不對。   他說話很是柔和,可是他卻有一種指使之氣,那五毒病姑只有聽的份。   中年漢子沉吟半晌道:今晚你再守在此地,據我看來,此子雖生疑念,可是畢竟親情連心,晚上只怕還要來探查。   五毒病姑連連應是,那中年漢子心中暗道:此子身負失傳絕藝震天三式,看來地煞董無公已練成這至上掌功,我本有把握打敗地煞,可是對這震天三式卻是毫無把握,好歹要從此子身上探出這掌法之精妙來。   中年漢子揮揮手道:病姑你守在此,看看我所料如何?   五毒病姑連道:陛相公料事如神,一定錯不了的。   那中年漢子微微一笑道:你可要小心,莫要洩了我的底子,我潛入中原一年多,對中原武林尚未調查清楚。   那五毒病姑道:相公神出鬼沒,豈是中原人士所能料到,妾身接到西天劍神託姓秦的相邀之書,為煉狼血丹耽擱了半月多,不知西天劍神怎樣了?   那中年漢子道:金南道總是太急,他這次攻少林受挫,我也懶得見他。   五毒病姑道:他也是惦念陛不相公安危,一去一年多並無消息,恰好天禽天魁又來相邀,這才傾力而去。   那中年漢子道:天劍在少林寺,金南道他們怎能成功?病姑,以後要靠你的手段了,狼血草效力如何?   五毒病姑道:任是大羅金仙,也能使他迷失本性。   那中年漢子點頭讚許,他緩步走出林中,心中卻又蘊藏了另一個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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