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冤有頭債有主

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衣冠禽獸

  這賊子的魔力委實也太大了,但見玉簫郎君對秋娘笑了又笑,兩眼淫邪之光畢呈,慢慢走到她的跟前,執起她纖纖素手,親了一下,噓寒問暖,煞是親熱恩愛!   秋娘給他這一突變,弄得如癡如呆,怔怔想道:炎哥哥對我仍是一往情深,誰說他是個薄情郎,嗯,對了,那老兒一定和炎哥哥有私怨,要來離間咱夫妻之情!   一轉念便離題萬丈,秋娘差點把昨宵的事坦然告訴玉簫郎君,幸得她人還精細,明白如將事情抖出,老人已去遠了,玉簫郎君也奈何他不得,萬一弄巧反拙,對自己反而不利,因此把話硬生生地咽到肚子裏去。   玉簫郎君忽冷忽熱的態度,把秋娘逗得撲朔迷離,情難自禁,這賊子當真有情,或者餘情未斷?原來玉簫郎君為人最工心計,素常裏便用這個辦法來控制和玩弄女人。何況他與秋娘新婚燕爾,計起日子未及一月,妖花未殘,不能算是玩得膩了,若是當真生了厭心,不把秋娘棄了才怪呢!他對秋娘冷落,乃是做給南玲看的,討她歡心,此刻南玲已經得手,這賊子當然無所忌憚!

  南玲乍見個郎又對秋娘傾心,心頭不由泛起一陣酸意,卻是不敢發,理虧本來在己,是她橫刀奪愛啊!   但南玲這小妮子心計也工,不遜她的親娘桑龍姑,只見她小眸子一轉,已然有了計較,也不著形跡,裝做歡歡喜喜地與玉簫郎君及秋娘有說有笑。   天色大白,破廟裏非長作勾留的好去處,一行三眾,乃繼續動身,一路向四川進發。途中,玉簫郎君已不再對秋娘有所忌憚,公開和南玲勾搭,大享齊人之福,秋娘也只好逆來順受。   約莫走了兩個多月路程,已然舟下三峽,直放漢中,瀏覽三峽湍流奇觀,又有美人相伴,玉簫郎君自是樂極忘形,南面王不易了。   這天已到三峽下游,離采石磯不遠的一處所在,是個小鎮甸,名叫萬花村,只緣近處遍植好花美草,每值花開時節,燦爛奪目,蔚成一片奇景,因是得名。

  三人入得村來,但見百花齊放,芬香撲鼻,不由耳目一新。這百花村倒是個大村落,富庶大戶也多,所以紅牆綠瓦,隨處可見,玉簫郎君游目四顧,心念怦然又動。   這賊子竟又起了淫邪念頭,他知道這種山明水秀所在,美人必多,他想在此稍作勾留,以便獵艷吊吊膀子。好在玉簫郎君為人自負,以為自己生得一張甜甜臉孔,女人見了,沒有不愛慕之理,因是不屑幹那採花下三濫的勾當,這才免了許多美女的禍劫。   村落裏沒有客寓可資打店落宿,三人只好揀一大戶人家借歇些時,那家大戶在村之東隅,是村裏有名氣的人家,主人中過舉人,因此,一村之人,統叫他做舉人公而不名。   舉人公見來的客人是個俊朗書生,又攜有如花美眷,自是不疑惑他。這位主人一生也恰是好客,因而殷勤招呼在舍間小住。

  玉簫郎君對舉人公詭稱兩個女的是他妹妹,一同入川訪友,舉人公也深信不疑,便把南玲與秋娘帶進內眷,給夫人小姐們引見,自己卻陪著玉簫郎君在外堂閒話,並且打掃了一間雅緻乾淨西廂,已備給玉簫郎君安歇。   玉簫郎君口舌便繪,讀書雖不多,卻頗能討人歡心,因此和舉人公竟是一見如故,和洽異常,從言談口氣中,這賊子卻打聽得到舉人公膝下只有一女,只才二八年華,正是妙齡之年,含苑待放,他竟然興起非非邪念,便待存心染指,擷下這朵猶未見面的花朵。   玉簫郎君想到這裏,不禁有點心癢難熬,但他不知舉人公之女究竟是何樣貌,只知她的小名叫做宜君。單聽這名字,玉簫郎君已覺有些飄飄然了。   他心念在轉:好歹今晚更往探一探,可恨南玲和秋娘,一入內堂便忘記出來,否則先向她們討些消息也好!

  當晚吃過夜飯,舉人公便教下人引領他入西廂安歇,玉簫郎君心念宜君,那裏還睡得著。二鼓一過,這山村所在,已然萬籟俱寂,悄無人聲。   玉簫郎君推開窗門,往外四下眺望,今晚上恰好月黑風高,連天上的星,也不知躲到那裏去,這光景,正是夜行人的好機會。   他不假思索,袍袖飄飄,一長身便已穿窗而出。舉人公這所房子好大,一共三邊,每進隔著一個大院,他所居停之所,乃是在外院,明知中院內院,俱屬內眷所住,卻是不知宜君住的是那個院中,更不知那間房子。   只好盲目摸索,每間房子都去窺探,不過這也棘手得很,因為每間房子並非全亮著燈火,而且都是蒙頭而睡,斷不能每張床都去掀開鋪蓋細看。   玉簫郎君盲目翻過幾間房頂,並沒有探出什麼端倪,心中忽然轉念,想道:何不引南玲出來一問,也許可以知道!

  這主意一打定,陡地跳下院子裏,撿下一袋子小石塊,沿著兩院櫛比房頂,一邊向前奔闖,一邊投石問路,卜卜聲中,已經進入內院,倒也怪道,怎地不見南玲出現?   其實南玲所住正是這個院子裏,她和宜君只隔一房,房中還有秋娘,秋娘因是個尋常女子,旅途困頓,一倒頭便已酣睡如死,那裏聽得到玉簫郎君投石之聲。   可是南玲乃武林高手,像這般投石問路的伎倆,她怎會不覺察,是早已聽到了,只緣她也忒聰明些,本來她初時尚想趕上房頂,看看什麼人來踩踏,後來一轉念,自忖:必是炎哥哥搗的鬼,且別管他,說不定他又瞧上人家什麼內眷啦,真作孽。要不是他也不要緊,天下高手,豈有投石問路之事,那不笑死人了!   索性不去理會,裝做聽而不聞。玉簫郎君那袋石頭快要擲完了,仍引不出南玲來,心中焦躁,在房頂呆了一會,無奈只好到處輕輕低呼:玲妹妹,玲妹妹,你的炎哥哥在房頂,快快出來相會!

  南玲心中暗自好笑,銀牙一咬,想起舊日在破廟中光景來,越想越是酸氣橫溢,醋勁沖天,越發不去理他。   玉簫郎君心中詫然,但他也非傻子,像他這般往還頻頻,又投石又呼喚,用的又是內功真元的傳音入密功夫,料南玲不會聽不到的,只見他濃眉一揚,冷冷一笑,尋思道:好賤人,你竟敢來戲弄我,喚你不出,激你出來便是!   他竟用起激將法來,俗語道:請將不如激將,玉簫郎君倒也乖巧。他竟在屋上,振嗓大呼:宜君妹妹,炎哥哥來,快快亮燈廝會!   南玲心中早有計較,這計較並非今晚聽了玉簫郎君如此無賴,方琢磨出來。而是在兩個月前,破廟中,見他與秋娘親熱情景,已然定下來了。   她輕輕地推著秋娘,秋娘好夢方酣,乍給驚醒,心問何事,南玲在她耳畔輕輕響著:你聽,是什麼在叫喚?

  秋娘尖起耳朵一聽,失聲罵道:原來是那冤家,又妄想吃天鵝肉來啦!   南玲說道:你知道就好,且休管他,看他狂到什麼地方去?   仍是沉著應付,不動聲息,但玉簫郎君這聲聲叫,卻叫出亂子來啦!   因他聲大而洪,一振嗓,直震得嗡嗡作響,雖引不出南玲,卻已驚醒一人,此人便是與南玲宿處只一牆之隔的舉人公大小姐宜君。   宜君房中還有一人,她並非獨睡,是由她的母氏陪著睡覺。舉人公虛有善名,為人也是好色,一共娶下五房太太,宜君生母排行第三,年紀只在三十才過,乃是得娘半老的婦人,而且,長得艷色迫人,可惜已失去舉人公的寵愛,才會陪著幼女而眠。   那婦人乍被驚醒,立刻亮起燈火來,她的心中滋疑,際此更深人悄的當兒,房上怎會有人聲聲喊著自己女兒名字?正驚異間,窗前白影一飄,一個極其秀逸,俊朗的少年書生已然影綽綽地站立在她面前。

  那書生也似有些錯愕,他料不到穿房入內,所見的竟是一個婦人,而不是那什麼宜君小姐,要是宜君,諒必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子!   然而,他兩眸才轉,忽地亮了起來,那婦人年紀並不很大,不過三十甫出頭,但卻十分騷蕩,眉梢眼角,春意盎然,他竟也因此動了失諸桑榆,收諸東隅的淫邪心念來。   那眼波,那俏臉,多誘人,多可怕啊!   婦人才與玉簫郎君打個照面已然給引得愣住了。這也難怪,看模樣舉人公少說也在耳順之年,似此衰翁,怎能愜那狼虎年華婦人之意呢?   玉簫郎君眼睛一轉才過,立刻溫柔一揖,抱歉道:娘子,叨擾了!   婦人盈盈一笑,百媚頓生,襝衽道:相公好說了,不知相公夤夜抵此,有何見教?

  顯然婦人已經給玉簫郎君這份魔力所弄得神迷意亂,夤夜穿房越居,安有好的道兒?玉簫郎君略一怔神,笑吟吟道:在下正是今天路過貴地,蒙員外老伯見愛相招,留宿府上的人,只緣在下有兩個妹子,寄棲內宅,半夜思念,特來廝會而已!   越說越糊塗,婦人卻因在情迷意亂之中,倒不覺察玉簫郎君語無倫次。啊!了一聲,說道:相公原來就是那老不死的佳賓,失敬,失敬!   說著,柔情萬種,騷媚刻骨,忙著引領玉簫郎君在房中坐地。   玉簫郎君一雙眸子,賊忒忒地四處溜動,目光一落到床上,淫邪之色,頃刻泛上臉際,心中大喜起來。   原來床上坐著的是一個絕色少女,秀眉斜飛入鬢,秋水為神玉為骨,臉似初開百合,眼如半宵星辰。

  她,她莫非就是那宜君小姐?平簫郎君心下不斷在打轉:這回可注定我郎君艷福無邊了,哈哈!就一箭雙鵰也復何妨!   這賊子眼見心謀,竟想淫人妻女,床上那少女初時給玉簫郎君突如其來驚得愣了,嗣聽她的娘和對方談話,才知來人乃是爹爹今天招待的貴客,這才敢偷眼向玉簫郎君望去。   誰知不望猶可,一望也跟著她娘一般著迷了。   世人竟有如斯美男子?他,他莫非潘安再世,天人下降!宜君心中打滾,直如小鹿亂撞,不知是喜是驚的滋味!   這其間,玉簫郎君也已瞧清楚宜君了。故意吃驚地問:娘子,請問這位姑娘是誰?   婦人笑答:她是小女宜君,正是剛才相公在屋上頻頻呼叫的人!   玉簫郎君稍微一怔神,佯作詫異之色問:誰呼叫令嬡名字?   婦人暗自吃了一驚,掠一掠青絲,作回憶之狀,喃喃道:我方才在酣睡朦朧中,明明聽得有人在呼小女之名,莫非是因夢幻所致?   玉簫郎君笑道:在下既未與令嬡會過一面,更不知令嬡芳名,從何呼起!   婦人想了一想,頷首道:我也覺得奇怪!陡然間,她想起一事,問玉簫郎君道:相公夤夜穿窗到我房裏,想來必非常人啦!   玉簫郎君得意一笑道:實不相瞞,我輩乃遊方俠客,偶經貴地,幸虧你家是積善之家,否則,嘿嘿!雞犬不留啦!   語已,傲睨自得,他竟言出恫嚇,軟硬兼施了!   玉簫郎君一邊說著話,一邊身子往那婆娘緊緊挪去,一對眸子,不斷在她母女臉上溜動,直如催眠。她母女二人,給玉簫郎君這雙眸子所放射出來的光芒,深深吸住,她倆六神無主,方寸已亂。   這時,玉簫郎君這賊子,已打定了歹毒念頭,先壞婦人的名節,再奪稚女貞操,危機已迫眉睫,頃刻之間,便要演成倫理慘變的大悲劇啦!   那婦人如醉如癡,任由玉簫郎君擺佈,只聞嬌喘細細,只見流霞飛頰,眼泛春意,卻不聽她開口說話!   玉簫郎君索性也不說話,一把摟住婦人,輕呵細撫,那婦人也自投懷送抱,輾轉嬌喘,看來玉簫郎君要一逞獸慾,乃在指顧間事了。   猛地裏,隔房傳來聲聲清笑,更有人在房外擂門如搗。   玉簫郎君與婦人各吃一驚,一驚之下,婦人已然清醒過來,忙一把推開玉簫郎君,顫聲低呼:相公,這事使不得!   玉簫郎君冷笑一聲,喝道:誰?   隔房南玲的聲音已然響著:你這薄情賊子,敢私通人家妻室!   門外卻是一個蒼老聲音,叫道:阿三,君兒,快快開門,待我捉那採花淫賊!   接著,人聲喧騰起來,分明舉人公已經集合一府家丁,合力來捕捉玉簫郎君了。   玉簫郎君心中恨道:我來此人不知鬼不覺,員外怎會知道,必定是南玲那個賤人暗中通傳出去的!   他隨著哼了一聲,叫道:南玲,你叫什麼,有本領的就過房來,和郎君較量較量,在隔房大呼小叫,吃什麼乾醋!   陡地左袖一揚,嘩喇喇地一聲便向房中一張雲石妝台拂去,那妝台乃是尋常之物,怎禁受得住這賊子那一拂,登時碎了數段坍在地下。   他顯了這一手,可把宜君母女嚇住了,婦人正想說話,玉簫郎君已搶先說了。只見他一拂過後,呵呵的笑了一陣,又挪進前去,摟起了婦人親了一口,輕聲道:別管外面事,他們奈何不了郎君!   這賊人恃技淫行,色膽包天,縱使東窗事發,他也要巧取豪奪,強耍硬來!   此時婦人已如夢初覺,那裏肯就範,死力掙扎,但那裏能掙得脫,就如在虎爪下的羔羊,嘶聲呼救!   宜君這時也瞧出不對勁來,幫著叫喊,她那清脆悅耳銀鈴般嗓子,又勾引起那賊子的淫念啦!   玉簫郎君驀地一轉念,忽地駢指如戟,便向婦人脈道戳去,只聞一聲悶哼,婦人已是頹然倒地不起,給那賊子點中穴道了!   他一轉身,便已發出袖招,宜君和他相距本來不遠,陡覺身前一股勁風襲到,要閃已是不及,那股勁風也怪,打了一個旋轉,便將她直捲進玉簫郎君的懷裏了。   那賊子俯下首去,深深地親了宜君一下,然後便褪裳遞衣,要施輕薄。   宜君猝逢強暴,直嚇得花容失色,連喊聲也叫不來,只好聽其擺佈。   玉簫郎君恫嚇道:你若不乖乖聽郎君的話,我教你和那妝台一般,粉身碎骨。嘿,至少也如你娘,倒地不起!   宜君一聽提起她娘,不由痛哭起來,哀然叫道:嗚嗚!我娘莫非命已殞了?   玉簫郎君獰笑道:哭什麼,還沒死呢!如果你不聽郎君的話,沒死郎君也要把她弄死呢!   宜君畢竟年幼,那受得了那賊子一番唬嚇,登時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掙扎呼號,其實要反抗也是徒然。   房外撞門聲更急更大力,玉簫郎君那有暇去理會它。正在這千鈞一髮危急之際,窗前一片紅光耀眼,一個穿紅衣的少女已然闖進來,那姑娘見到當前這幕狼狽活劇,也不畏羞。   只見她杏眼圓睜,柳眉倒豎,一長身便已掠到眼前,嬌叱道:薄情冤家?我給你拼了!   話聲未落,手中蛇鞭一亮,已然點到,玉簫郎君此時赤上半身,已無袖可揚,迫得一卸身,棄下宜君,閃過那姑娘這一招。   玉簫郎君乍見對方來勢,直如瘋虎,且蛇首異音雜作,撩人心中靈竅,自己挾為絕技的流雲飛袖又因上身沒有穿衣,施展不得。百忙中,振嗓一叫:玲妹妹休動手,有話好說!   眼睛卻直盯在南玲臉上,南玲的目光一與他接上,心頭忽地一顫,手中鞭不由自主地垂下來,氣呼呼地大罵一頓。   那賊子的眼波可作怪,竟能把兇狠成性的南玲剋制住了。南玲罵道:冤家,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玉簫郎君雙眸一轉,深深對南玲一揖道:是哥哥錯了,只緣妹子不在,一時按捺不住,才做出如此禽獸行為,做哥哥的向你賠不是,下次不敢了!   不斷地打恭作揖,狀至卑諂無恥。   南玲嬌叱道:趁我不在,你就可以胡作妄為啦?   這小妮子,委實下不得手,廢掉心愛的人兒,聲雖厲已內而荏。玉簫郎君是何等人物,那會有聽不出的道理。他莞爾朗聲一笑:其實妹妹也怪不得哥哥,我剛才在房頂一路而來,不是頻呼玲妹之名麼?   這賊子巧辯也辯得好,南玲之氣稍平,悻悻道:就是找我不著,也不該幹出這般無恥勾當!   霎忽間,玉簫郎君已然披上外衣,恢復翩翩如樹臨風的俊朗風姿,正待再說話,外進忽地一聲暴響,員外已率領眾家丁,合力破門闖進了。   玉簫郎君一瞥,不由心中冷笑,袍袖飄飄輕輕向前一拂,那撥撲到房中的人,給他這一拂之力,登時往後倒栽,有如給狂風掃中,跌得腦破肉裂,門牙也碰掉了幾隻,幸虧這賊子志不在傷人,只用二成真力而已。   就在這一拂迫退圍襲眾人的同時,玉簫郎君另一隻袖向床上一捲,便把宜君捲到懷中抱起,一長身已向窗外急闖。   這一來,南玲才知上當,橫裏蛇鞭打出,便待阻攔玉簫郎君。那賊子衣冠已整,兩袖也使得出紫府門的絕技了!只見他袖兒一抬,如封似閉,迫開點來蛇鞭,一翻腕手中多了一管玉簫,原來他那玉簫是藏在大袖底裏,剛才不穿衣,所以連玉簫也不能亮出。   玉簫郎君一晃身,手中兵刃狠狠便已砸到南玲面門,南玲吃了一驚,腳下蟠龍繞步,這招來得猛而詭,她不能不卸身躲過,就在這一躲,玉簫郎君已挾下宜君竄到外邊,南玲怔了一怔,隨著跟闖到院子去。玉簫郎君已然上房,口中不斷嘿嘿冷笑,叫道:玲妹妹,休想追得著你的郎君哥哥啦,待哥哥把這小妮子玩膩了,自然會來找你!   南玲銀牙咬碎,要追時,玉簫郎君已然去遠了。無奈只好逕回天姥。   且說這家大戶,鬧了好一陣,直到玉簫郎君和南玲已走,才檢視屋宇,財物倒沒有損失,只是不見了一個寶貝女兒和第三房太太赤身裸體,癱軟地上。   舉人公心知太太中了賊人的武功,卻不曉如何解救,正搓手焦急間,陡聽隔房傳來一聲聲幽幽啜泣,員外這才憶起這撥賊人中尚有一個女的未走,不由心頭火起,遷怒秋娘了。   他暴喝一聲:來人,快趕去隔房把那女賊捆了,待明兒送官究辦!   大夥兒又趕到隔房來,一看不由愕住了,但見秋娘如梨花帶雨,不住價地抽噎揮淚,各人心中奇怪:一男一女賊人,武藝端地非凡,穿房入屋,如履平地,他看當前這小姑娘卻是文弱怯生生地只望著各人發抖,莫非不會武技?眾人本來心中對她存有幾分忌憚,這時卻不怕了。   只聽得一陣吶喊,也有幾個精壯漢子,一竄前便把秋娘捉住,秋娘一介弱女子,又不懂武功,那能抵抗,只好任由擺佈,口中直呼道:冤枉啊,冤枉!我不是和他們一路的!   舉人公拿眼端相了秋娘一下,心中微微地蕩瀾著,只見當前這姑娘艷比桃花,美似含苞初放的花蕾,一雙大眸子,閃著瑩瑩淚光,瑟縮其間,楚楚可憐。   舉人公本也登徒之流,見了秋娘這模樣兒,竟然色心頓起,心想:這雌兒倒不錯,待我唬她一唬,拿她來開開心也是不錯!   這老賊也是人面獸心,與玉簫郎君不過在百步與三十步之間。他這刻已轉歹毒念頭。但聽他一聲嘿嘿冷笑過後。兩眼一翻,指著秋娘罵道:好狗賊,也不打聽打聽這兒是什麼地方,容你們來此撒野,喂!小賊人,你的兩個同夥逃到那裏去,從實招來!   這與間,秋娘已給家丁們反綁雙手,捆在正中一根圓柱上,聽了員外的叱罵,不住地又叫起冤屈來!   她分辯道:我不是和他們一路的啊!我本是個賣唱的,只因一時糊塗,教那薄情郎的花言巧語騙上了!這,這不幹我的事,老伯怪錯人了!   舉人公仰天呵呵大笑:捉賊捉贓,誰叫你和兩賊一起到我這兒投宿,誰有空去理會你和他們一路不一路!   兩眼又是一翻,怒叱道:如不從實招來,先教你一頓好看的,再送到衙門裏,辦你一個盜匪罪名,哼,盜匪是要押到刑場取決的,你知道嗎?   這一唬,可教秋娘魂飛天外了,殺頭豈是當耍的事?她又不迭地哀求,教員外饒了她!   那老賊見時機已成熟,裝成為難的樣子,沉吟道:照說捉到賊人,送官究辦,這是律法啊!嗯,看你小小年紀便淪為匪人   一轉腔,他續道:也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作賊,不過,哼,如果肯悔改從良,舉人公也可放條生路你走!   說到此處,聲調一軟,溫和地問:喂,姑娘,如果老夫網開一面,你要怎樣報答我!   老賊也是工於心計,他要染指秋娘,卻不在用強,而用威迫利誘手段,使秋娘乖乖就範,這樣,他就不會蒙上乘人之危的嫌疑,反像做了一樁好事!   秋娘心焦意煩,方寸已亂,那能洞悉其奸,心下不自願地琢磨:我是個窮女子,又沒金銀珠寶,如何報答人家!   心中想著,口裏說出:老伴寬洪大量,赦免小女子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只緣身無長物,報答之事,只好期諸來世,銜環結草的了!   舉人公臉色一沉,冷冷道:來世之事,誰人知道,姑娘,你別說這些漂亮話了,老夫不上你的當!   秋娘心中一驚,囁嚅道:然而,小女子如何報答老伯大恩?小女子端的身無長物!   舉人公又端視了她一眼,笑吟吟地答:誰希罕什麼金銀珠寶,這些俗物,我家多的是,哈哈,我只望能得   老賊雙眸連翻幾下,才慢吞吞地說下去:我只希望能得到一朵善曉人意,解語之花啊!   哎喲!秋娘驚叫起來:天下花草都是死物,怎會通靈,若老伯這般說來,除非花木已經成精,否則必是一件寶物,小女子到那兒弄來呢!   這可憐的小妮子,讀書不多,那知老賊以花喻人之意,倒是率直驚叫而出。   舉人公心中既好氣又好笑,心忖:這孩子諒來不大讀書,用暗示之法,徒費光陰,不如直說,看她答不答應!   老賊主意打定,雙眉一蹙,對秋娘道:你怎這般傻,我是以花喻人啊!   秋娘心中亮了些,還是不敢肯定,反覆呢喃:你是指人,不是說花?   對!舉人公笑將起來:我不但是指人,而且所指的人就是你。唉,你長得如此美貌,真的千嬌百媚,直似一朵解語嬌花,教人見人愛,哈,哈,哈!老夫對你這朵解語嬌花,端的   老賊呵了一陣朗笑,笑聲中棄滿淫邪味道,事態已然明朗,秋娘縱不讀書,那會還不明白。   她大吃一驚,心下揣道:多歹毒的世人心腸啊!原來這老賊也懷上壞心眼兒,要污我清白之軀,可知我這一身已給了那冤家薄情,古道節女從一而終,怎好苟且!不由面現難色。   秋娘哀然道:小女子已是羅敷有夫之身!這怎麼可?   舉人公臉色又沉了下來,說道:不怕押赴刑場,把腦袋殺下來!   秋娘暗咬銀牙,答道:烈女從一而終,若要小女子做這般苟且的事,萬萬不能!   言語之間,倒極堅貞,舉人公倒瞧不出這個江湖女子如此貞烈,霎時間心火又焚了上來,冷冷哼一聲:我好意勸你相從,你卻不聽,這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嘿嘿,這事也由不得你作主。老夫不先教你嘗點厲害,你也不知老夫手段了!   語才已,振吭猛喝一喝:來人!   登時,從人群中閃出兩名打手,每人各執一桿皮鞭,兇神惡煞地已到得舉人公跟前,對他喝了個肥喏,齊聲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舉人公睜開那對三角豺眼,指著秋娘獰笑道:給我把這賊人收拾收拾,看她還能倔強不!   兩打手一聲暴雷般地吶喊,手中鞭呼地望空一掃,一走前,兩人鞭子齊飛,竟如雨點般地打到秋娘身上。秋娘吃了這頓毒打,但覺全身疼痛難當,嘶聲大叫,漸漸聲音低了下來,只聞微弱呻吟,她那如美玉般的嬌軀,已然斑斑血跡,無一寸肉完好的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