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蒼天有眼

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投身飛瀑技演分水功

  那陣嘩喇喇的暴響迄未稍減,耿仲謀淡淡地答道:每天交未時,頂上山洪便飛瀉而下,到得申牌時分,山洪自止,日日如是,不足為怪,怎會聽它不到,凌老丈初履此地,難怪覺得詫異了。   那陣萬馬奔騰的暴響原來是山洪下瀉之聲。凌霄子心想道:這地方真怪,道路錯雜如陣,倒也罷了,還有山洪下瀉,那所在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他喃喃自語道:怎地在這萬丈深淵之內,也有山泉流下?   耿仲謀一邊把火烤著鬚子,一邊笑道:人無水火,怎生活著,晚輩擇此棲身,自應先找水源了。   他說著話,忽地失聲叫怪起來。凌霄子挪近一步,問道:什麼事?   眾人也是愕然顧視,但見耿仲謀把手中未烤老怪遺鬍一揚,叫道:陰陽老怪這把鬍子好怪,你們瞧!

  各人走近,定睛一看,只見那些鬍子確是有異尋常,一根根硬如鐵絲,顯然是經過藥液浸過的,再看那些放在瓦礫上烤火的鬍子,竟然變了顏色,本來灰白的鬍子,此刻經火一烤,立變五彩繽紛,十分美觀,大家不由嘖嘖稱怪。   凌霄子看了一會兒,皺眉道:老怪物當真一代奇人,他這部鬍子是用什麼藥液浸成,會變換顏色,這便太怪了!   正說話間,但見耿仲謀又把手中剩下那些硬如鐵絲的鬍子通通放上瓦礫之上烤著,不消片刻,那些鬍子也變成五彩繽紛的顏色。   只是,原來的硬如鐵絲,一經給火烤了,又回復柔軟如常,鬍子本來是最怕見火的東西,只要接近火熱,立刻化為灰燼,可是,陰陽叟這把鬍子卻怪,烤了半天,才見有些變化,漸漸,那般彩色褪了,復其本色。這時,各人卻嗅到一股奇臭難當的滋味,想來必是鬍子上所浸的藥液發揮出來。

  就在這當兒,那些鬍子也已給火烤透,化成一撮白灰。   耿仲謀透了一口氣,輕輕說道:好了,鬍子已經烤成,冷兄弟,勞你把葫蘆拿出來。   冷霜應了一聲,沒有多少時候,已經拿著一個葫蘆出來,走近前把葫蘆遞給了耿仲謀,耿仲謀順手一打開,登時酒香撲鼻,令人欲饞。   原來昔人多用葫蘆瓜瓢子來作為藏酒的盛器,漠外苦寒多瘴,耿仲謀等人到那兒去,自然隨身帶有上等冽酒的了。   耿仲謀打開葫蘆之後,取過一隻小瓢,把葫蘆中的酒斟了滿滿一瓢,連同煆下的須灰,一併送到赤煉人魔跟前,由邊強、冷霜二人扶起那魔頭,給灌了下去。   赤煉人魔已經服過鬍灰,各人乃屏息以待,看看他以後的變化。赤煉人魔此時又倒臥在炕上,緊閉雙眸,一動也不動地,狀甚安詳。

  一盞茶不夠光景,只見赤煉人魔手腳漸漸搐動,他雖然劇毒發作,卻一直並沒有異色,故從表面上瞧不出他有什麼變化,只是手腳既會抽搐了,想來麻木的情形必是減退的了。   再過半盞茶,赤煉人魔已自炕中霍然而興,舒拳弄腿,頭面之際,熱汗直冒,色然以喜地高叫道:多謝耿大哥相救之恩,貧道已經痊癒了。   耿仲謀興奮地答道:是麼?老怪的遺言果然應驗,那太好了。   這其間,谷中各人已然團團攏上來,把赤煉人魔圍在中央,赤煉人魔手舞足蹈,口沫橫飛地說道:那幾根鬍子當真神奇啊!當我服下那些鬍子灰後,身上血液便急遽運行,本來的沖脈是逆轉而流,也便在這時走回頭路,變成順流了。   他透過一口氣,續道:那些如沸如騰血液,在八脈之內翻滾了一陣子,漸漸由手足和腳趾開始已有感覺,不再麻木了,前後只兩盞茶光景,渾身癱瘓盡失,唉,這幾根鬍子,當真神妙!

  聽了赤煉人魔的話,各人也自嘖嘖稱異不已。   凌霄子心事滿懷,對赤煉人魔傷毒已癒的事,卻不怎樣在意,赤煉人魔的話才說完,他淡淡地道:好了,何必大驚小怪!   他叫了一聲道:耿兄台!   耿仲謀旋過頭來,笑著望望凌霄子一下,答道:凌老丈有何見諭?   凌霄子道:兄台可否帶老夫到那山洪瀉發之處看看,唉,這地方真怪!   耿仲謀怔了一怔,自忖道:怎地這老頭對當務之急全不理會,有此閒情尋幽探秘?   嘴巴裏卻笑道:怎會不可以?咱既居停此間,一飲一食全得靠那所在,你不說晚輩也會偕你前往觀看的,而且,我每天必到那兒練功!   凌霄子聞語大奇,到山洪裏去練功,是練的什麼功?不由大感興趣起來。

  他不禁追問道:耿兄台,你到那裏練功?   耿仲謀點了一下頭,笑笑道:凌老丈,請隨晚輩來,和老夫到那兒瞧瞧!   凌霄子滿肚子狐疑,隨在耿仲謀之後,偕同一干人等,步出居停之所。   一出那洞谷,眼前便是倏倏交錯縱橫的小路,凌霄子細辨了一眼,已見耿仲謀朝正中的一條小路朝前疾奔,看來這人對此地的路徑已然瞭若指掌了。   走了一程,凌霄子再一展眼,心中又是一詫,來時眼前那密如亂絲的小徑已不知那裏去了,只剩下一條平坦的大道。   這其間,山洪瀉發之聲越來越嘹亮,各人只覺耳畔轟隆轟隆地一陣緊似一陣,就在此時,只聽得耿仲謀對凌霄手叫道:凌老丈,到了!   拐過一處谷巖,凌霄子眼前一亮,此處別有天地,但見眼前一片曠地,約莫千畝寬左右,四周遍長奇花異草,還有叢叢果樹,那些果子,凌霄子見所未見,每顆都是其黑如墨,有拳頭般大小,也不知叫什麼名字,這他倒不大留神,他此來要看的,卻在正中的一幅谷壁之上,谷壁竟然通天。

  轟隆暴響便是發自這幅大谷壁上了,那兒是一條極大極大的瀑布,山洪自頂往下而衝,其力極巨,賡續而流,因成瀑布,瀑布寬約數十丈,長不可測,倒懸下來,宛如一條銀布子,水花飛濺,銀星點點,煞是奇觀。   凌霄子望了一會,偶低頭看去,卻見瀑布之下,竟是一條小河,蜿蜒曲折,瀑布倒瀉下來的水,一流到小河,便順河水而逝,也不知流向何方?   半晌,凌霄子才開口道:耿兄台就在此間練功?   耿仲謀頷首道:不錯,我就在那瀑布之下練功,每天我到這兒來,都在未申二個時辰之間,行功完了,順便取些水回去應用!   凌霄子聞言大驚,皺眉暗想:瀑布沖下之勢,何止億斤,一個人怎能就站在水裏來練功!   琢磨之下,心中不由大震,他已想起八駿門用為鎮派獨步武林神功的分水犀內元真修心法來。

  這種心法,凌霄子耳聞已久,卻未親睹,據其所知,練此功的人,必要有極渾厚的內功根柢,才能練得成功,是以八駿中人,能此者寥寥無幾,難道當前這個青年人能此神功?   可給他猜中了,耿仲謀正是箇中能手,因為他自幼家學有自,且經紫府門調教,加以他天資聰穎,報仇立志,因在投入八駿門時內功已臻純青境地,他師傅見其生性純厚,是個可造之材,是以乃把此種神功之武笈相授,由他自行練習,在他苦心孤詣學習之下,竟告成功。   其實,就是八駿前掌門,耿仲謀的師尊也不諳這門技業,是以才把心法武笈相授,不料師傅學不成的,徒兒倒學成了,故耿仲謀乃成八駿派中此種垂絕的神功唯一的傳人了。   凌霄子正尋思間,偶抬頭,卻見耿仲謀目灼灼地緊盯著自己,正待開口回答,不料耿仲謀已先說話了。

  但聽耿仲謀笑道:凌老丈,你不相信晚輩的話麼?   他已從凌霄子所流露出來的神色,窺探出這老兒對自己會分水犀心法不予置信,是以才一語道破。   凌霄子給他一語說破,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囁嚅道:耿兄台一代奇才,老朽怎敢妄斷!   話未畢,忽聽耿仲謀高聲叫道:凌老丈如不相信,晚輩就給你試一試看!   一長身已然朝著那急遄無倫的瀑布中鑽了進去。凌霄子這一夥四人,俱齊齊驚叫起來。   叫聲未落,但見水花飛濺中,自瀑布裏探出一個人頭來,那頭顱正是耿仲謀,各人不由地急拿眼注視。   慢慢,耿仲謀的身形也呈現出來,他已立在瀑布撞擊下的小河之上,小河甚淺,深僅及身,簡直是條小澗,就在此時,怪事出現了。

  但見耿仲謀渾身熱氣騰升,結為氤氳,他所站之處,並無半滴水浸入,他雖在瀑布之中,但流下山洪對他好像甚是懼怕,分由兩旁疾瀉,他所站的地方,河水也給分隔開了,這麼一來,那幅大瀑布便分成兩條小瀑了。   這時,耿仲謀聚一身功勁於兩掌,左右急撥,那些本待攏近他身畔的水,經一撥,都分開了去,凌霄子看得真切,才知水所以給分開,原來是受耿仲謀掌力所阻,不由大驚失色。   要知那瀑布流下之勢,既有億斤之力,如此看來,耿仲謀的功力豈非在億斤以上,果然如是,則武林有誰還能勝得過他,何庸如此辛苦去覓陰陽門的秘笈呢?   當前這老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須知水力雖強,因其質地柔軟,不比實物;再說,耿仲謀所用分水犀神功乃是借勢使勁,並非真勁,即利用一方水力去克另一方水力的心法,不是以本身真元來和水力相拒。凌霄子既不明就裏,自是驚駭欲絕了。

  驚駭之餘,凌霄子又在轉他的歹毒念頭了。   他肚裏說:此人神功如此,如不早除,終為老朽獨霸武林之患。   這老兒也好沒道理,技不如人也便罷了,卻興殺人之念。不過,他一路而來所轉的歹毒念頭,耿仲謀似有警覺,故才會領他至此,顯一顯神功,教他死了這條心,詎料,他要除去耿仲謀的心,為此而益切了。   約莫過得半頓飯光景,才見耿仲謀冒著滿頭大汗,自瀑布中飛身而出,返回原地。他才落穩身形,只見赤煉人魔與凌霄子已雙雙翹起拇指,大予讚揚,耿仲謀忙不迭地抱拳回禮,連稱:不敢!   行功既過,又取過應用的水,這撥人又自來路返回居停的山谷中。這天晚上,耿仲謀為盡主人之誼,乃取出美酒和一些乾獸肉出來饗客,表面上大家吃喝得十分暢快,歡談至洽,骨子裏卻各懷鬼胎,凌霄子雖有剔除耿仲謀的心,因凜於這青年人的武功技業,卻不知要怎樣下手才好?   赤煉人魔呢?耿仲魔對他雖有救命之恩,但這魔頭生來就是無義無恥的卑鄙傢伙,不惟不想圖報大德,反而為了耿仲謀顯過這手驚人神功而大感沮喪。   他不斷反覆尋思道:耿仲謀這小子有此功力,看來陰陽門秘笈將來必落他手,我赤煉道人挖空心思,到頭來卻造化了這小子,著實可恨!   一念至此,他也興起謀害耿仲謀的心意,幸而力有未逮,凜於對方和自己功力相差太遠,故一時也是無法可想。   這一晚各人歸寢,一宿無話,翌日晨起,眾人各自修習了一會功課後,便聚到耿仲謀的帳幕來閒話了。   閒話中,凌霄子著著實實地誇讚了耿仲謀的分水犀神功為武林無儔外,並試探他道:耿兄台,像你這般身手,還怕什麼天下高手?我想   他眨一眨眼,把話說下去道:就是紫府掌門唐古老兒親到,或者史三娘以及令姊瑩兒姑娘到來,未必便是兄台對手,依我看,合三人之力也不一定能操勝券,不知耿兄台遠避漠荒,是何緣故?   耿仲謀不知其詐,聽了話微微一嘆息,喟然道:若以三人來和晚輩比較,晚輩功力尚差得遠呢,怎能不遠走躲避人家,別說合三人之力,即以一對一,晚輩也只好自認不濟!   此語一出,凌霄子那得不驚,他數十年隱居不出,修成絕技,以為天下無可與其抗衡,不料再出道來,江湖上竟如此多能人,且屬後生小輩,長江後浪推前浪之說,信有可徵了。   凌霄子聽了話,沉吟道:耿兄台,你的話可是當真的麼?   耿仲謀笑了一笑,還未答話,已聽赤煉人魔搶著道:耿大哥之語倒不虛,史三娘與唐古兒我俱見過,誠為天下頂尖兒高手,不過,以耿大哥的身手來和他們較量,若說尚差得遠,我倒不大相信呢!   耿仲謀敞聲大笑道:在下所習技業,除去八駿門的外,餘悉出自紫府宮之授,試問又如何能戰勝唐古拉鐵呢?再說,我那不肖姊姊,自獲武林奇人花妖不傳之秘以後,不僅在下一人難與其敵,但觀天下如雲高手,想與頡頏,諒也並無幾人!   他這席話,竟連八荒前輩凌霄子也不瞧在眼內,凌霄子心中微微有氣,但此老狡獪成性,自是不會露出詞色,但聽他連迭呵呵笑道:耿兄台,誠如尊言,則咱倒要找個安全之所,躲它一躲才是。   耿仲謀頷首道:凌前輩的話不錯,不過,咱如找得一個好所在,把陰陽門的七十二種絕技練成,則又不同了,到那時,何懼什麼史怪婦與唐老兒!   凌霄子心中動了一下,自忖道:此人雖然精明,畢竟年事尚輕,何不將計就計。   心念打定,乃道:以耿兄台抵塞外日子不淺,尤其是在此托托山中,可曾找到什麼修為的好去處?   耿仲謀笑道:不用找了,好去處就在眼前,請隨我來,包叫你稱善就是!   當下,一行五眾,便偕同耿仲謀向前走去。這兒是托托山中一派奇景勝跡,塞外苦寒貧瘠,全是黃砂遮天的地帶,此地卻是和暖如春,四季皆然,遍地奇花異草,鳥語花香,宛如春臨江南,凌霄手早已大感詫然,這時默默無言,隨著而行,但在他心中,卻又有一番打算。   大約走了十來里之譜,到得一處,凌霄子眼底忽地一亮,但見這兒又是別有天地,在此隆冬時光,身上忽覺暖烘烘一陣熱,心下十分奇怪,又動問起來了。   凌霄子道:怪啊!這兒怎地忽然好像轉了夏季,我那棉襖子也濕透了。   邊說邊解衣寬頻,看他那頭面之間,果然熱汗奔流。不但凌霄子叫著悶熱,就是其餘各人也都紛紛減衣,耿仲謀見問,微微一笑道:再走上五十里,便是在下暫寄之地,到得那裏,老前輩自然知道,此刻先別問就是。   凌霄子心中雖然疑團重重,聽了耿仲謀這般說,也不好意思再詰問下去。無奈何又隨著向前趕路。   行行重行行,又走了十多里,那熱氣越來越濃,四周的草木,益發茂盛,且所長的,盡是溫熱地帶的植物,凌霄子雖未足履塞外,但卻走遍大江南北,對溫熱地帶的光景,自是瞭若指掌,此刻不由疑竇頓生了。   他心中自忖道:耿仲謀這小子要帶老夫上什麼地方去呢?   正尋思間,忽聽耿仲謀叫道:凌老前輩,你可曾聽過塞外一處叫霞光洞的地方?   凌霄子心中一亮,笑道:如此說來,耿兄台是要帶我們到霞光洞去的了。   耿仲謀頷首道:不錯,在下早已擇定該處,作為藏身之所,在那兒,料中原來人,必不易找到!   凌霄子喃喃道:我在關外時,曾聽武林前輩說過,塞外的確有一處叫霞光洞的勝地,不過據說到霞光洞必須涉險,要闖過風火水三險,始能抵達,殊不料到那寶洞竟是在此托托之中。   耿仲謀大笑道:老前輩說的不錯,要進入霞光洞,確是須歷風火水三關,惟要闖過,也不困難,只要能知其中秘奧,在下來去自如,便是已掌握其中秘奧!   聽得凌霄子皺眉不迭,一剎間,另一個念頭陡然興起,好奇之心大熾,口中敷衍幾句,腳程加快,他要看耿仲謀如何闖過那風火水三險,如何帶他到霞光洞中去。   說說行行,忽睹前面紅雲一片,光亮萬丈,而各人身上,益覺奇熱難當,凌霄子把手朝紅光閃動之處一指,道:前面那片紅雲,莫非便是霞光洞了!   耿仲謀把頭搖動,道:那是天火,霞光洞距天火尚遠,在天火之前,我們必須歷過一險,才可到得天火,經過天火,又得重歷水關,此刻說是霞光洞,未免太早!   凌霄子恍然道:要歷什麼險,莫非指風火水中之風關,越過風關,再抵天火,闖了火關,又得冒那水關,耿兄,老朽說得對也不對?   耿仲謀道:對,在下所指,就是這個意思!   凌霄子抬頭四顧一下,但見當前崇山重疊,峻嶺入雲,那片紅光,正是起自山后,只看他,把眉心緊攢,肚裏尋思道:什麼風關,這兒卻是半點風兒也沒有!   心中正琢磨間,陡聞耳畔起了聲聲轟轟隆隆巨響,不由瞪眼傾耳諦聽,口中道:那是什麼聲音?   耿仲謀笑道:這就是咱先要闖的一關了,那風關便在此崇山峻嶺之後,那陣陣狂風,猛烈極了,只為給這一帶的大山所阻,是以才發出這般巨響來。   凌霄子微微色變,喃喃道:當真有這般厲害,那麼,咱哥兒數人如何越過!   當前幾個人中,八駿三雄早已到過霞光洞,自然不覺詫異,但凌霄子與赤煉人魔卻未經歷,不但凌霄子有點憂忌,赤煉人魔更是擔心。但聽搭腔叫道:耿大俠,風關頃刻便到,你還是趁未抵該地,先把闖關奧秘相示為妙,以免危險!   耿仲謀略一偏頭,看了他一下道:只要你緊跟在我身後,包保萬無一失,赤煉道長,你已覺得懼怕麼?   赤煉人魔那骷髏般的臉,頓時一紅,低下頭去,不敢再問了。   眼前崇山峻嶺,別無坦途可走,要向前行,只有攀沿到山嶺之巔,但見耿仲謀身形暴長,一掠已然數丈,瞬眼間已然爬上一片削壁,那輕功,高絕同儔。凌霄子見了,也暗自讚嘆。   眼下數人,無一庸手,不消多大工夫,俱已沿著削壁猱升,到得嶺之半途。   耿仲謀忽地身形一頓,停了下來,隨後的人見狀,也俱止步。   耿仲謀吩咐道:各位將達山巔,切勿造次急進,須看我行事,否則有粉身碎骨之虞!   赤煉人魔最是膽小,正待動問,但見耿仲謀把話說完,身形一長,又已住上猛地猱升,相距各人已經甚遠。   在場諸人,均不願後人,是以各展卓絕輕功,跟綴而升。   過得頓飯光景,凌霄子偶抬頭仰望,只見距離山巔已經極近,心下不由惕然起來。   耿仲謀早告訴他,將登臨絕頂之時,不可輕躁急進,以免招來粉身碎骨之災,他心下極明白,這大抵就是要闖越所謂風關之險了。   他再偷眼看顧耿仲謀一下,但見這個武林中的高手,此際身形也已漸漸緩了下來。   咦,耿仲謀似乎在找尋些什麼東西,只見他身形宛如一枚螺旋,團團地在削壁轉動,轉啊轉,轉了好半晌,才慢慢地靜止,然後掉頭往後向眾人一望,陡地喝道:諸位請跟在我身後,慢慢上去。   凌霄子一馬當先,才長身已到得耿仲謀背後,定睛看時,不禁恍然大悟。原來耿仲謀手中多了一根古藤,那藤說小也不小,足有兒臂粗細,攀將起來,恰盈一握。   那根藤子十分奇怪,大異常規,乃是貼壁而長,蟠纏蜿蜒而上,人要握著它,就得俯身爬行,耿仲謀此時也確在壁上爬行。凌霄子一悟之下,暗自笑道:我還道有什麼卓絕本領闖過風關,原來是憑著一根藤子!   一瞧出端倪,凌霄子此人年事雖高,人卻好勝,陡地兩腳朝壁上一點,便已翻越耿仲謀,正待朝巔峰之頂飛身上去。   但聽得耿仲謀暴喝一聲,道:凌老前輩休要冒失,這樣上去使不得啊!   可是,凌霄子身形奇快,只一翻騰已出絕頂,只聽得駭然大叫與耿仲謀的斷喝之聲交相發出,凌霄子騰上絕頂之身形,宛如斷線風箏,驀地下墜。   這一墜可險極了,下面盡是萬尋深淵,跌將下去,還不落得一個粉身碎骨之局,因為事出突然,且相距又遠,各人要加援手已來不及了。   就在此時,只見耿仲謀把手往腰間摸了一把,倏然撒出,八道金光齊現,眾人正在眼花撩亂與惶然無計之時,急定眼看去。   只見耿仲謀撒出的八道金光,已然緊緊向凌霄子下墜的身形罩去。   原來耿仲謀所撒出的是八根繩子,這八根繩子彩色璨然,乃是用天蠶絲結成的天蠶帶子,這一手,正是八駿門的絕藝,不只用於救人,也可用於制敵。   那八根天蠶帶子,分八個方向朝凌霄子身上纏去,說也奇怪,八根軟綿綿的帶子,竟如有著無比力量,早已緊緊地把凌霄子捆綁起來,吊在半空中盪著,飄啊飄!   凌霄子死裏逃生,急運勁向削壁蕩,正想用手腳把削壁靠住,不料撞到削壁時,試一試手腳,才知手腳已給那八根帶子緊束,動彈不得。   他暗運真勁,便持掙斷捆綁,怎知天蠶絲帶,非尋常繩索可比,任你內勁怎生深厚,也難把它震斷,只有愈著力捆綁得愈緊,既然手腳動彈不得,貼壁攀牢自無能耐,心下一驚,只好由得身軀蕩了開去,飄蕩半天。   此時,耿仲謀已然開口,只聽得他呵呵笑道:凌老前輩,別忙松你身上繩索,因為闖那三關,非比尋常,須得冒極大危險,你老性子又急,在下只好委屈尊駕一下,待到達霞光洞時,再鬆開束縛不遲!   一邊說著,一邊手扯帶兒,慢慢收縮,凌霄子聽出耿仲謀弦外之音,不覺大驚道:這小子倒是深謀遠慮,老夫所不及,莫非他已看出我心中的計謀!   但事到如今,要逞強已無能耐,只好閉著眼兒,任由佈置。   耿仲謀言語既罷,也不再理會這老頭,卻對赤煉人魔道:道長留神,剛才凌老前輩會自頂上掉下的原因,就是他擋不住那神風所襲,給硬生生吹下。其實,我們手裏雖有這根藤子,也擋不住那狂可捲山的神風!   他的話聲未落,赤煉人魔已忙著接口問道:耿大俠這般說來,那我等將如何闖過此一風險之關!   耿仲謀笑道:這便是秘奧了,如不知此中秘奧,要闖越前頭三關,就如登天之難,甚且十之八九,定當落得把命兒陪上!   他拿眼看了天色一下,又道:這陣風險,乃有時辰控制,每天之中,有三個時辰神風不作,咱就在此三個時辰的縫隙中越過,此刻天色已晚,神風歇息的一個時辰再過一會兒便到,雖說神風歇息,餘威猶在,不過比起未歇息前弱得多罷了,是以我等要越過風險,仍須手攀地藤,乃免殺身之禍。凌老前輩功力甚深,才給吹墜而已,若是泛泛之輩,不早已給颳得無影無蹤了。   與耿仲謀同行的冷霜也道:赤煉道兄,耿大哥說得不錯,這兒的神風,只有早,午、晚三個時辰稍慢,若不在此三個時辰闖越,相信天下任何高手,要闖過並無一人。   赤煉人魔唬得一身冷汗,想道:天險如斯,幸得耿仲謀這小子先得竅要,不然全要死在這兒,還練個屁的陰陽門絕學?   忽地裏,只聽得頂上有人呵呵朗笑,這聲聲的笑,凝而不散,在神風狂作之中,竟然有人屹立頂上,而此人竟然能笑得出來,而不給狂風把聲音吹散,難道是神人,難道是鬼魅。   這聲朗笑,聽得各人俱各心頭震,也不由各把頭抬起,向著發出笑聲之處眺望。   但見在巔峰絕頂,已然影綽綽地站著一男一女,兩俱是年紀青青,看去不過三十。他們是何等人物,莫非天人下凡?   那女的身衣紅袍,姿容俏麗,秀髮飄飄,裙裾起舞,那男的也給風吹得袍袖震盪,奇怪的是那力可捲山拔樹的狂風,也只能吹得當前這對男女的頭髮和衣袖飄飄蕩蕩,卻不能動他倆身子分毫,他與她屹立宛如泰山當前,這可教底下諸人大為驚詫了。   耿仲謀三兄弟向上看了半晌,兀是認不得上面的人是誰,可是,赤煉人魔不望則已,一望不由地心膽俱碎,登時臉如死灰,口中吶吶,良久地說不出話來。   他的神態,他的臉色,耿仲謀是何等人物,一瞥已然知道。只聽耿仲謀問道:赤煉道長,你認識頂上那雙男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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