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蒼天有眼

第11章 第十一回 小俠又到傷心地

  苗金鳳跌足道:我與南家公子適才上岸,曾見那畜牲與另一少年,聯劍合鬥赤煉狗盜,不料為狗盜詭計所騙,向前追逐,失去蹤跡!   老人想了一想道:賢媳曾見孫兒麼,他倆來天姥尋覓那魔頭,也是老夫指點他們來的!   苗金鳳一聽,喜道:公公也見過那畜牲麼?對了,公公怎知那魔頭匿身天姥,如何見過畜牲?   鏡湖老人微微輕吹一下,乃把經過說出。   說話當晚在寶島上,方洪猝聞親娘託身邪派,一氣之下連娘也不認了,遽爾出走。   方洪得紫府真傳,輕功本俏,加以在哀忿之下,恐別人追到,是以腳程加快,展眼之間,已下海灘。   他此來並非為求舟楫渡海離去,而是面對慘變,不想活下去。   方洪竟然想到自殺,以為自殺乃是大解脫,一了百了。

  他到海灘,顧然準備投入緣波,讓海水淹死自己。   他非不熟水性,投海豈會淹死?但他卻自有主意,到得水裏以後,自點穴道,不是能自殺成功了麼?   方洪此時不立即跳下碧海,乃是因有牽掛,要知他本屬忠義少年,一生守信,他不即死,乃緣父仇未雪,師門過節未了,是以再三躊躇,這時間,他的心情也著實矛盾之極!   癡癡呆呆在海灘站了半晌,終於下了決心,一長身便待落下茫茫滄海。   驀地裏,背後嚦嚦鶯聲陡響,那是一把少女聲音,卻是充滿憂鬱哀傷味道。   方洪怔了一怔,立刻憬悟到是誰在叫他了。她是秦寒梅妹妹麼?她怎會跟綴至此,叫起自己來呢?   這少年猶恐因念生幻,疑真疑假,方才他確曾念及青梅竹馬之年的伴侶寒梅妹妹!

  一旋頭,已見秦寒梅眼孕淚痕,影綽綽地站在跟前。她來得毫無聲息,連方洪這樣修為的人也不覺察?   其實,秦寒梅功力雖有增進,尚未臻履土無聲地步,只緣方洪方寸已亂,神智迷惘,功力難免大打折扣,故而聽而不聞。   方洪長嘆一聲:你,你,寒梅妹妹,怎會夤夜上海灘來,當真冤孽!   寒梅泣道:洪哥哥,你千萬死不了,你爹爹之仇未報,赤城門衣缽傳人,端賴你發揚光大,還有我   說到這理,這小妮子頓時羞澀地垂下頭去,喃喃道:你死了,我豈能獨活,罷了,洪哥哥,你若尋死,咱一起去罷,省得我無依無靠!   果真情深似海,這席話出諸秦寒梅哀心,惋轉淒絕,方洪那會聽她不懂,不由墮淚道:罷了,寒梅妹妹,你一來,我可死不成啦!

  寒梅提一提頭,含淚道:你這人也太偏執,怎地好端端便來尋死!   方洪劍眉一揚,憤然道:我家血海深仇,全因邪派而起,妹妹諒也知詳,可恨我親娘,晚節不保,竟然投歸陰陽魔宮,陰陽門臭名四播,盡人皆知,我娘成為邪派之主,你試想想,日後教我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秦寒梅方才不在廣亭,對苗金鳳投入陰陽門一段動人情節沒有聽到,便已隨了方洪離開。她年事尚輕,對邪正派別認識不深,聽了方洪的話,也只好欷噓嘆息,說不出什麼話來。乃力勸方洪泯了死念,情願偕其結伴同行,遠遠離開中土,到一處荒天僻地過那隱居生活。   方洪深愛寒梅,見其情深如許,乃答應下來,兩人遂覓舟渡海,好在寶島之中,帆檣如林,他倆又不是要找什麼華麗大船,一葉扁舟,於願已足,是以雖在昏夜,也輕易覓到。

  在海上航行只一天,船已抵浙東一處海濱,這處地方離天姥很近,方洪與秦寒梅捨舟就岸,為了行走方便,寒梅也改了男人裝束,與方洪以兄弟相稱。   那一天,他倆正在天姥附近官道行進,竟在一個小小村落裏與爺爺方鏡湖相遇。   相遇之下,方知鏡湖老人乃為跟蹤赤煉人魔而來,老人一路向人查詢,赤煉人魔形貌異於常人,所以一查便著,推測去向,鏡湖老人斷定那魔頭只有兩個去處,一為天姥山,另一為海路之仙靈,仙靈乃單嬋所居,方洪不宜前往,是以鏡湖老人囑其逕赴天姥,海路一道,由他親自踩勘。當下,祖孫兩人,分由水陸搜尋而去。   仙靈海程較近,故待得方洪抵達天姥之時,鏡湖老人已由仙靈回航。老人在仙靈島當然沒有收穫,那其間單嬋與玉簫郎君俱已離開,島上只剩下精舍兩三棟,空無人蹤。

  方鏡湖心慈愛孫,歸心如箭,怎知抵達天姥,孫兒方洪已經下山追蹤赤煉人魔去,祖孫倆碰了個空。老人卻有意外奇遇,在此山南山北交界,無意中救了自己多年不曾會面的媳婦苗金鳳。   方鏡湖把經過說出,告訴了媳婦,苗金鳳也將投入陰陽門一段故事以及赴寶島等等稟知公公。鏡湖老人聽了,長眉一掀道:賢媳若不說出原委,莫道孫兒方洪不諒,老夫也心存狐疑,於今一切明白了,異日如我祖孫相會,自當為媳開解,使你母子和好如初!   苗金鳳立即謝了。   又聽鏡湖老人嘆道:單嬋為前輩女俠,倒有見地,善善惡惡端在人為,其實及門派並無干係!   鏡湖老人又與玉簫郎君廝見了,玉簫郎君前此在江湖上名譽雖不大好,但卻是噪極一時,是以老人雖未與其蒙面,但看扮相以及手中 玉簫標誌,早已瞧料幾分,故脫口呼與媳婦與玉簫郎君並立,果然沒錯,不過當時因大敵當前,無暇思索其他,嗣後赤煉人魔走了,老人才想起此事,心中疑惑,自己媳婦素來賢慧正派,怎與這江湖敗類同行,經過苗金鳳把寶島之事說出,始釋然於心,對玉簫郎君也就另眼相看了。

  相敘既已,鏡湖老人問起玉簫郎君及苗金鳳何去何從?苗金鳳答道:媳婦已是陰陽門的人了,自然要返本門開宗聖地長白天池絕頂修為,不過,因體內真氣未洩,須待史前輩到來吸取,暫時尚須留在天姥,同時本門寶物遺失,事非小可,也須會合武林豪傑,覓那魔頭奪回,方能安於掌門之位!   說到這裏,玉簫郎君插口道:家慈追那魔頭,去已甚久,諒來快要回山了,方老伯如有餘暇,幸稍作勾留,待晚輩為你引見!   卻見方鏡湖抱拳稱謝,笑道:孫兒方洪去向未明,那魔頭才去不遠,老夫委實難在此久作奉陪,尚請公子原諒則個!   語畢,竟是飄然遠行,老人此去,自然為覓孫兒,或跟尋赤煉人魔,可惜皆撲了空,赤煉人魔雖去得不遠,但他並非走旱路,老人又怎知這魔頭詭計多端,會自海道溜掉呢?至於方洪,已離開太遠,故也尋覓不到。

  鏡湖老人走了不久,史三娘與瑩兒果然折回山來,方知她倆走後,山中竟發生如許大事。   史三娘腰鏈舞得嘩喇喇直響,叫道:怪不得老娘和瑩兒追那魔頭不到,原來他是躲藏起來,只是令郎方洪,也不見蹤跡,這倒奇了!   其實,並不為奇,方洪與秦寒梅輕功,俱不在史耿兩人之下,追到岔道時,已是各自走了不同之路而已,這一點,史三娘卻不知道。   瑩兒嘆了口氣道:萬事都是注定,注定那魔頭今天命不該絕,只是苗女俠遺失本門至寶,這事倒很要緊,史前輩,趁早給她把真氣吸出,好待她會集武林豪傑,共誅那罪惡貫盈的魔頭!   史三娘頷首道:瑩兒說得不錯,老娘也有意思及早替金鳳把真氣吸出,即不為失去本門寶物,也須及早返回天池,重整本門門戶!

  語已,領下諸人步至北山,玉簫郎君已知他娘要往何處,不由皺眉叫道:娘,南山景色幽美,宜乎修為,北山貧脊不堪,居住無味!   史三娘哼了一聲,說道:為娘修成絕技,乃在北山一線天中,人豈可忘本,北山雖是一派窮山惡水,卻宜苦修,山南遍長奇花,只堪玩賞,喪人心志,你年紀也不小了,怎地這般糊塗?   玉簫郎君唯唯,事實上他對一線天深谷,十分厭惡,那陣陣霉臭,那冰冷荒涼情景,怎能教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感到興趣呢?但他娘偏要回去,玉簫郎君也是無可如何。   一行人等,遂跟下史三娘,回抵一線天谷底之中而去。   在谷底度過約莫旬日光景,史三娘因苗金鳳要事在身,務須早日離開天姥,乃先予措理,逐日給她吸取體內真氣,且將混元一氣功相授,須知混元功這門技業,源出陰陽宮,苗金鳳今後既為掌門,豈容不習,因是史三娘乃毅然相授。

  旬日一過,苗金鳳體內真氣已除,對混元一氣功基本心法口訣,練功竅門也已緊記心上,爾後不須指導,自己也可練習。只緣要務絆身,心急如焚,不敢多所羈留,乃向史三娘道謝,便待偕著瑩兒離開天姥。   這一番,她倆決心浪跡江湖,務要把方洪與秦寒梅找到,同時訪尋赤煉人魔蹤跡。只是海闊天空,人海茫茫,怎生找去?   苗金鳳出了一線天谷底,卻不取道下山,反往山崗跑去,而且越攀越高,竟然想升絕頂。   耿瑩兒心中詫異,問道:苗姑姑,不下山想到那兒去?   瑩兒因與苗金鳳相處有日,不再客套呼她做女俠,而效南芝改口稱為姑姑了。   苗金鳳端然答道:上代掌門單師叔塚墓近在咫尺,理應前往拜祭一番,此去茫茫歲月,不知何時始返天姥!

  說話之間,充滿憂鬱哀傷,瑩兒那知她的心事,頷首道:難得姑姑有心,本門尊長寶塚,豈容疏忽,禮無不敬,我陪你上去弔祭便是!   兩人並肩而起,各展輕功,展眼間已然攀上南山絕頂,這地方,正是當日單嬋物故下葬之處。   怎知才履絕頂,苗金鳳展眼一看,不禁變了顏色,連連跺足叫道:哎喲,好端端的一座塚墓,怎地變成這個樣子!   又喃喃自語道:是誰人到來發墓盜屍!   一長身便已掠到,朝那堆散亂不堪黃土看去,但見那具簡陋棺木已給挖出,單嬋屍身也給暴拋荒野。   此時,瑩兒也已瞧清楚了,問道:這位便是單嬋前輩了,唉,她一如生前,倒沒有變,她,她是埋葬在此麼?   瑩兒在十多年前曾見過單嬋一面,那時她還是個孩子,是以認得。   苗金鳳不答她話,跨前幾步,便在那具已然折斷的空棺上摸去,摸了好半晌,忽面現失望之色,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魔頭幹的好事,本門寶物,已然遺失殆盡,這怎麼好?   語訖,竟然放聲哭了起來。   耿瑩兒吃了一驚,急詢其故,才知原來空棺之內,藏下陰陽魔宮武學秘笈以及掌門遺諭,也自擔憂不已。   這時,苗金鳳猶不知為赤煉人魔盜去的秘笈,並非真本,而是數十冊毒書,蓋她自接受遺物以還,因事務倥傯,未暇翻閱,只原裝不動,藏在棺內,以俟寶島報訊之事了結以後,才再回來取出,怎知遲了一步,給赤煉人魔捷足先登,這也是上蒼不負忠義,苗金鳳當時若把秘笈打開,勢必和赤煉人魔一般中了劇毒,此亦不幸中之幸了。   苗金鳳因本門遺物盡失,且眼見本門尊長暴屍郊野,一時不由悲愴起來,自顧不絕哭泣。   過了半晌,才聽瑩兒勸道:寶物不失也失了,傷心也是無益,姑姑還是下山踩踏那魔頭蹤跡,再作理會!   事已至此,就是不用瑩兒勸解,苗金鳳也會下山幹她正事去。   當下,瑩兒協助苗金鳳,草草將單嬋遺骸掩埋,既竣,苗金鳳長嘆一聲道:單師叔合有此劫,我本來待找到小兒方洪之後,回長白時攜同師叔屍體,移葬本門勝地,怎知要遭暴屍之厄!   瑩兒也是一陣欷噓,沒有說話。掩埋單嬋之事一了,兩人才結伴下山,離開天姥。   一路行來,不知不覺已離天姥甚遠,天姥本在東海之濱,苗金鳳迂迴走路,自東往西,乃向川陝地界。   這一天已經走了半月之久,耿瑩兒心中牽掛,前師葛衣人囑她在找到師妹秦寒梅以後,即行返回唐古喇山,以備協同上雪嶺,助覓玄玄子。   耿瑩兒心中暗自盤算,只有一個半月光陰,赤城天姥三撥人比武之期便屆。葛衣人和史三娘早有約定,所覓到的玄玄子,最遲要在此一個半月之前交去,始趕得及應用,而自川陝逕赴唐古喇山,即使急趕,也得半月,時間委實迫促,恐誤所約,是以瑩兒此際已動回山之念。   當下,乃把心事告知苗金鳳,又道:苗女俠單行獨處,難免寂寞,要尋的對頭,武功不弱,晚輩實在不大放心!   苗金鳳想了想,皺眉道:唐古老前輩與史前輩所約之事,我也在場,乃急不容緩,我訪尋的人,至今全無眉目,不知要訪尋到那一天,瑩姑娘既有要務,但請自便就是,不必以我為念!   瑩兒兀是過意不去,囁嚅道:若有一些線索,晚輩幫姑姑訪尋了再走無妨,就是半點眉目也沒有!   苗金鳳搖搖頭道:也不是全無眉目,我取道川陝,並非無因,乃緣赤煉惡賊的老巢,正在川陝邊界的莽蒼山,我料那魔頭奪得秘笈以後,別無好去處,必然逃回老巢,覓地潛修。況且我兒方洪追蹤那魔頭不到,也會來莽蒼一踩,是以我此來料定,即使訪不出赤煉惡賊的蹤跡,諒可與我兒相會!   瑩兒對這一帶的地方並不熟,問起離莽蒼尚有多遠,苗金鳳笑道:出了這個墟集,前面的崇山峻嶺便是莽蒼之西,那魔頭巢穴乃在嶺東,嶺東地險人稀,最多毒蟲猛獸,是以赤煉惡賊才踞為巢穴!   瑩兒嫣然一笑,說道:姑姑何不早說,距離既近,且不耗時,晚輩安有就此請別,不相臂助之理?   苗金鳳點點頭說道:那也難怪,我不說你怎會知道,罷了,既有心前往一探,便當加緊腳程!   二人腳程加快,匆匆穿墟出集,才出墟集,面前已是嶺遮雲天,崇拔無倫,瑩兒一看那座高山,的確是雄偉不過,心下想到:莽蒼為天下有名大嶺,當真名不虛傳!   待得上了嶺半,烈日已經西斜,此時正值暮春天氣,處茲高山之上,涼意仍存,苗金鳳與瑩兒一上荒嶺,輕功已然展開,疾馳快跑,呼呼風響中,當真快如奔馬,到了東西交界,額面之間,已稍微冒汗。   苗金鳳低低道:到了,那惡賊老巢,距此只有二里地遠,瑩姑娘千萬留神,免得打草驚蛇!   瑩兒笑了一笑,輕輕應道:知道了,但請姑姑放心!   兩人又翻過幾處山丘,苗金鳳忽然停下,指給瑩兒看道:在那叢林左側的兩棟房子便是了。   瑩兒沒有答話,腳下一蹬,紫府門絕妙輕功已然使出,輕飄飄地闖進叢林,苗金鳳雙眉一陡,一長身便也跟著躍去。   陡然間,但聽嚦嚦笑聲,起自赤煉人魔居停屋頂,分明是一個婦人的聲音,那婦人叫道:妙啊,你們也來了,要得手可不成,須教姑娘答應!   此時瑩兒與苗金鳳剛好闖進林裏,隱下身形。苗金鳳聽了心頭猛一怔,想道:怎地此處有女人聲音,莫非那惡魔又從什麼地擄來女子,脅迫為徒?   從方洪口中,她已得知三個師妹,俱死在赤煉人魔手裏,除非那惡賊新收徒弟外,何來有此女子?   瑩兒今年已二十多歲,卻是孩子心性,聽了對方叫嚷,竟然吃吃笑了起來,低低道:好大口氣的傢伙,姑娘倒要見識見識是何方好漢?   苗金鳳噓了一聲,道:別胡嚷,也許是那赤煉惡賊誘敵之計,想來又是誰家不幸的孩子啦!   一想起,心中不由悵觸起來,自悲身世,推己及人,豈容其不愴然莫禁呢?   但聽瑩兒仍然笑個不停,斷續道:不,我料當前這人,與那惡賊並無干係!   苗金鳳怔了一怔,皺眉一問道:不是那惡賊的人,似此蠻荒野嶺,誰家女孩,夤夜抵此何干?   瑩兒笑道:姑姑,你沒聽見嗎?那人語氣,竟像和咱一樣,抵此必有緣故!   叢林外的人,又是迭聲連呼,叫道:何方鼠輩,怎地不敢亮相,要待姑娘把你們掏出來不成?   瑩兒畢竟年輕些,比較好勝,一聽對方罵戰,禁不住對苗金鳳道:姑姑在此等等,待我出去看看!   話才落口,身形已然冉冉騰了出去,身形才穩,一看對方,心中不由愕然起來。   但見當前那女人,年紀比自己至少要大上十歲,卻長得柳眉鳳目,肌膚勝雪,極之美麗,手裏擎著一管用精鋼打成的大毛筆,神威熠熠,看來竟是武林高手。   瑩兒雙眉緊蹙,自忖道:赤煉人魔乃邪惡人物,怎地會有如此清逸絕俗弟子?   再看對方,卻覺那女子一臉正氣,全無半點邪氣,正待開腔打話,對方已然先開口了。   那女子叫道:是那一條線上的朋友,也曉得到莽蒼來找尋寶物,敢請亮萬!   瑩兒越聽越奇,莽蒼藏下什麼寶物?繼而心頭一亮,肚裏笑道:原來這女子夤夜抵此,是為了什麼勞什子寶物!   瑩兒朗聲道:姑娘姓耿,名字叫瑩兒,你又是何人?到來莽蒼找尋什麼寶物?   對方略一怔神,秀眉飛揚,叫道:尋什麼寶物你不知道?倒來騙我,嘿嘿,要不是為了那寶物,你深夜來這荒山做甚?   瑩兒心思最巧,雙眉一陡,不由琢磨出試探對方的計較來。   她若無其事地淡淡道:這是姑娘的地方,怎麼來不得,你與莽蒼毫無淵源,反來問我,這倒奇了!   這一試探,果然應驗,立見那女子臉色陡然一變,大聲嚷道:好啊!原來你這妖女便是那魔頭的人,今晚找他不著,把你廢了也不枉此行了!   語始竟,大毛筆已然呼呼使開,一時樹搖石動,功力倒是不淺。   瑩兒一試已知對方並非與赤煉人魔一路,同時也知那魔頭並不在此山中,可是對方是那一路的,看她使出家數,也是不知。   這其間,對方已經迫近,瑩兒雙袖一揚,正待接下,陡然間,那女子大毛筆一撤,竟然站著不動,細意看了瑩兒一眼,喃喃自語道:看你長得眉清眼秀,一表堂堂,怎地也跟邪魔一路,莫非受了赤煉惡賊所迫,要是如此,便請直言,姑娘救你一救!   對方猜測竟與瑩兒心事一模一樣,俱是誤會對方為匪人。瑩兒心中好笑,卻故意道:不瞞姑娘說,我給赤煉道長擄至莽蒼已經一載,此刻他老人家已收我為徒,練成絕技,不用煩勞姑娘費心,不過,我師功力極深,幸喜他老人家今晚不在,哈,要不然你倒要吃苦頭了!   頓了一頓,瑩兒又道:姑念你年幼無知,姑娘暫且饒你一遭,喂,還不快快下山,要在這兒等死麼?   竟然出口相戲,那女子為人高傲,那裏耐得下瑩兒出言相譏,不由氣得桃腮發赤,叫道:好個不識抬舉的丫頭,姑娘不出手教訓教訓你,還道天下無人!   大毛筆已然使用寒鴉戲水一式,筆身一抖,宛如點點寒星,逕朝瑩兒身上要穴戳到。   那招法當真妙極,內行人一看便知是上乘武功,瑩兒心中微微一震,腳下三爻六變,只一挪步,便已閃了過去,也不還招,只是嘻嘻而立。   那女子咦了一聲,大毛筆竟垂了下來,反覆呢喃:耿瑩兒,耿瑩兒,我怎地沒有聽師傅說過?   那女子也有師傅?以她技業功力看去,做得上她師傅的必是武林什麼前輩了。   瑩兒一聽,臉色忽地一變,沉聲問道:尊師何人?耿瑩兒並非邪道,早才所說乃是戲言,務請姑娘海涵則個!   瑩兒態度大變,她知再戲弄下去,萬一真個翻了臉不好,是以由詼諧變為壯端。對方愣了一愣,正想說話,驀可裏,林子裏有人大叫道:瑩姑娘別和這位姑娘開玩笑啦,我倒知道她的出處!   語才畢,已見苗金鳳身如飛燕,自林中斜斜躍出,落到當地。   瑩兒偏頭一問:苗姑姑,你知這位姑娘出處?   苗金鳳點點頭,說道:我在林子裏看這位姑娘出手,已知她的家數出自何人!   一別頭,她對那女子道:姑娘尊師可是三十年前,武林鼎鼎有名的鐵筆書生前輩?   對方似是吃了一驚,傲態盡斂,點點頭反問道:不錯,家師正是鐵筆書生。耿瑩兒也是一驚,叫道:你,你原來便是鐵筆前輩高足?   家師正是文輝前輩,前輩何人?怎會一看便知。   尤文輝名滿天下,瑩兒年幼,雖未得見,但卻早已耳聞其人。   其實這女子與苗金鳳歲數相差不遠,也有三十多歲人了,所差別的是苗金鳳因歷經折磨,雖然今年不過四十出頭,卻像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婆了,滿頭白髮,稱苗金鳳為前輩,似乎不當。   苗金鳳聽罷,哈哈一笑,說道:尤老前輩名滿武林,生平俠義,尤為後輩景仰,我雖後學晚輩,對他老人家大名,倒是如雷貫耳,他也是以大毛筆為兵刃,刻下武林用此為武器,只他一派,姑娘如非與他有些淵源,怎會也使大毛筆?   那女子黯然道:可惜他老人家已經謝世十幾年了。   頭一抬,竟然淚承於睫,問道:前輩法諱怎生稱呼?這位姑娘名號倒請教了,只是不知出自何人高足,剛才她施展的輕功,兀是高妙絕倫   話未了,苗金鳳已經哈哈笑道:當真不打不相識,姑娘,我叫苗金鳳,早年倒是那魔頭的徒弟,不過已經脫離師門,改投鏡湖老人門下,今天到來莽蒼,正為   說到這兒,苗金鳳覺得自己掌執陰陽宮門戶一事,深恐對方誤會,不便直說,乃轉腔道:正為要報血海深仇之故。   一別頭,指指瑩兒道:姑娘不知她出自何人門下麼?哈,她便是鼎鼎有名的西域武林之宗,唐古喇山紫府宮掌門的愛徒,昔年名重一時的武林高手耿鶴翔前輩的愛孫!   那女子叫道:果然名門子弟,不同凡響,瑩姑娘是千手如來之後?   瑩兒笑眯眯地應道:不錯,女英雄芳名尚未賜教呢?   至是,那女子才自我引見,說道:我本是個無名小輩,姓朱,賤字潔馨,拜在鐵筆老前輩門下已迄十年多了。於今謬任龍蜃幫主便是!   列位看管!諒必意起,做書人在十三集時,曾經敘過鐵筆書生舟中收徒,收一漁女為徒,此人正是龍蜃幫爪牙阿牛之女,嗣後各事了結,鐵筆書生優遊林下,才想起朱潔馨,乃親至遼東李家溝把那漁女帶走,之後,朱潔馨便隨侍左右,學武習文,匆匆十餘年,直到尤文輝歸道山以後,這女孩子才出來闖江湖,事距此時,已然二十年以上了。   朱潔馨這個名字,在苗耿二人耳中,的確是陌生。苗金鳳沉吟道:這倒難怪了,我人在江湖上甚鮮聽聞姑娘名號,原來深藏清修,那怪不得啦!   當下,也把自己與赤煉人魔的過節,約略告訴朱潔馨。   朱潔馨邊聽邊作凝思之狀,忽然問道:令郎大名可是叫方洪的?   語出驚人,苗金鳳心頭一顫,她已成了驚弓之鳥,當前女子忽然提起愛兒名字,又未說明原委,是凶是吉?苗金鳳愛子心切,不期心中震動起來。   她急切地問道:正是,朱姑娘問起他做甚,莫非他   語未竟,而驚惶之態畢呈,朱潔馨一瞧便已瞧出,笑道:我與令郎有一面之緣,故爾問起,聽說他已與其盟弟前赴長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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