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洛陽西行四百里山高縣縣城的醉仙樓,菜餚精美,獨步豫西,今晚明亮的燈光下,坐滿了各形各色的酒客,乍看之下,不下兩三百人。
但是,今天晚上喧聲如沸,有的人甚至說得口沫橫飛,都談論著一件事。
那些人談的,是王老爺子的獨子王貴,昨晚被人打死在留香院的事。
打死人的是馬魔王的高足,鐵掌太歲丁彪。
這位太歲出道以來鮮逢敵手,尤其一雙鐵掌,更是無堅不摧,死傷在他手下的高手,不知凡幾。
何以酒客談得如此帶勁?
那是因為王貴一死,不但王家的萬貫家財沒有人承繼,就是他那一群嬌妻美妾,不知道要如何安置?
正在全樓酒客談得興高采烈的時候,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只見一個神情慌張的壯漢,奔上樓梯口,揮動著雙手,道:大家快去看快去看呀!
附近幾桌的酒客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結結巴巴,紛紛寬慰的說:老兄!別謊!別緊張,有話慢慢講
酒保掌櫃的也都跑來問道:看什麼呀?
有人卻叱罵道:別聽他狗吠!
壯漢氣得一跺腳,吸了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大聲道:王老爺貼出榜文,誰能打死鐵掌太歲丁彪,賞銀萬兩
話未說完,全樓轟地一聲,客人俱都驚得由位子上站了起來。
幾位酒客立即歡聲嚷著道:好消息!我們趕快去看。
說話之間,紛紛離坐而去。
其餘人等也紛紛離位奔向梯口,頓時之間,桌翻椅倒,杯盤墜地,亂成一團。
許多酒客順手把銀錠子往身後扔,接著喧囂的酒客也走光了,留下的是滿樓的桌椅殘餚,滿地的破盤銀錠。
掌櫃的正待呵斥幾個酒保去拾地上的銀子,突然就在他們幾個人的身後角落裡,嗤!的發出一聲冷笑。
幾個酒保和掌櫃的一驚,不由啊!了一聲,回頭看去,這才發現較黑暗的角落裡,還有一位酒客在那裡自斟自飲。
只見那位客人,滿頭亂髮,古銅色的面龐下,蓄著一圈的鬍子。
但這位客人長得劍眉入鬢,朗目有神,穿著短衫褲,露出了結實的胸脯。
他那胸脯的肌肉上,刺著一頭張牙舞爪的雄獅。
一柄光禿的木鞘單刀,橫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幾個酒保和掌櫃的都愣住了,看不出這位客人的來路,更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紀。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剝著花生,一粒一粒的丟進嘴裡。
由於這位客人不怒而威,自然有一股懾人英氣,幾個酒保和掌櫃的,沒有一個走過去。
最後,有位老練的酒保,嚥了一口唾沫,強自一笑道:您您沒去
那位客人淡然問:去哪裡?
掌櫃的見那位客人開腔了,趕緊哈腰含笑道:去看王老爺子的榜文!
那位客人眼皮一抬,道:榜文有什麼好看?
掌櫃的心中一驚,深怕說錯了話找來麻煩。趕緊堆笑哈腰,道:是!是!榜文不好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那位客人突然抬起頭來,沉聲道:誰是太歲?
幾個酒保和掌櫃的一哆嗦,都畏懼地望著對方不敢吭聲!
那位客人哼!了一聲,舉杯飲乾了酒,拿起桌上的木鞘刀,丟了一塊碎銀子在桌上。
掌櫃的趕緊含笑哈腰,大大方的說道:今晚小號請客!
那位客人毫不領情,冷冷地問:怎麼?嫌少!
掌櫃的趕緊哈腰陪笑道:不少!不少!
那位客人哼!了一聲,走到掌櫃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沉聲道:我金鷹像白吃白喝的人嗎?
掌櫃的和幾個酒保連連哈腰,齊聲含笑道:不像!不像!
說話之間,這才發現這位客人,穿了一條破短褲子,露出了小腿,穿了一雙破草鞋。
這位客人,卻哼!了一聲,大步走向樓梯口。
金鷹走到樓梯口,突然剎住腳步,淡然問:鐵掌太歲在哪裡?
掌櫃的和幾個酒保聽得面色一變,但誰也不敢吭聲。
金鷹再度哼!了一聲,匆匆向樓下走去。
一出酒樓,即見街上行人,喧囂沸騰,一致奔向百十丈外的十字街頭。
金鷹只見十字街口,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不下千人之多。
一看這情形,金鷹斷定王老爺子貼出的榜文,必在前面的路口,是以,隨著湧去的人潮,向前走去。
距離尚有數十丈,已無法再向前進,他只得在人群中擠將進去。
金鷹前進並不困難,只見前面的公告牆上,果然貼著一方鮮紅的紙,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招賢榜。
王老爺子的家人,在牆頭上懸了八盞氣死風燈,映照得榜文鮮亮醒目。
金鷹凝目注視,見那上面果然寫著打死鐵掌太歲丁彪,賞銀萬兩。下面寫著王百萬啟。
喧囂嘈雜的人聲中,有人大聲道:難怪人家王老爺子下決心,就這麼一個兒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另一個道:最可憐的還是他那幾房標緻的兒媳婦,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
一個青衫人說道:自古紅顏多命薄,誰叫她們長得那麼美呢?
一位古稀老翁嘆了口氣,道:家裡已有那麼多嬌妻美妾,還經常往留香院跑!
依然是那個青年笑道:您是沒有見過那位玫瑰姑娘,要是您老人家見了她,保準和王公子一樣。
話未說完,那個老人已怒斥道:混帳!滿口胡言!
附近的人掀起一陣哈哈大笑。
又一個中年人道:這種榜文白貼了!
另一個人不以為然地問:怎麼呢?
發話的人正色道:誰敢揭這個榜文?
如此一說,方才的人頓時無話好答了。
那人卻繼續道:想一想,有多少英雄好漢死在鐵掌太歲的手下?尤其他的師爺馬魔王,武功高的更不得了。
一個灰髮老人立即正色接口道:有的人武功雖然高過鐵掌太歲,可是又怕他的師父馬魔王。
前面突然暴起一陣嚷叫和歡呼:啊呀!有人揭榜啦!
明亮燈光映照下的公告牆上,那張大紅榜果然不見了。
人潮洶湧著,都想看這位大英雄。
金鷹將單刀向腰帶上一插,不慌不忙的將那張大紅榜文疊好,順手放進懷裡。
人群中立即奔出來兩個家丁裝束的黑衣壯漢,向著金鷹恭聲道:這位大俠,請隨小的去見我家員外!
金鷹知道是王家的僕人,立即冷冷的問:你家員外,可是先付賞錢?
如此一問,兩個家丁都愣了!
再看金鷹,早已轉身大步向南街走去。
附近的人跟在身後喧囂,招呼大家一同去看熱鬧!
驀然,走在前面的金鷹卻一長身形,飛身上屋面,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擠在十字街口的人眾,喧聲震耳,擠成一團,亂成一片。
金鷹立即飛身向東,直奔最著名的留香院。
到達東大街,街上冷情無人。
留香院是城內最大的一家妓院,金鷹尚在屋上,就看到留香院的幾座小樓上,有男女周旋,對外間這麼大的熱鬧,絲毫未知覺。
金鷹直到留香院的大門前,才由瓦面上縱下來。
留香院的門樓下,懸著數十盞以花紮成的花燈,其中以中央的白色玫瑰最大。
這一盞精緻的大花燈,也代表著留香院最紅的妓女白玫瑰。
留香院中男女追逐,不時蕩起嬌喘歡笑,誰會相信昨夜在院中打死人?
金鷹落地,提著單刀大步走向留香院的門樓內。
也就在他舉步進門時,一個頭戴了一朵紅花的老婆婆,也正由門內嘻笑著奔出來。
金鷹沒有閃避,蓬!地一聲,撞個正著。
哎喲!一聲,老婆婆被撞翻在地上,立即來了個四腳朝天。
老婆婆雖然四腳朝天,老眼卻看到了金鷹的一身衣著和草鞋。是以,尚未爬起,已氣得怒罵道:該死的窮花子,走路不帶眼睛!
話未說完,一隻穿著草鞋的腳已踩在她的胸口上。
這位老婆婆是留香院的老鴇。眼皮子最薄,她呵!了一聲,一雙綠豆眼立即盯在金鷹提在手中的刀把上。
金鷹冷哼一聲,道:你只認得銀子!
老鴇擦滿了胭脂粉的老臉上變了顏色,把目光由刀把上移到金鷹的臉上,惶聲道:是是是位大王!大王饒命呀!
這時妓院中,除了幾座小樓上還有樂器和歌聲傳下來,院中追逐嬉戲的窯姐和嫖客,俱都嚇呆了,有的早已溜進房內。
金鷹的腳依然踩在老鴇的胸口上。
他向那些花容失色的窯姐們看了一眼,才冷冷地問:有姑娘嗎?
話剛出口,腳下的老鴇早已惶急道:有,有!小翠花,金針菜,小丁香
金鷹一聲,不耐煩地道:我要的是白玫瑰。
白玫瑰三個字一出口,老鴇立即嚇得啊!了一聲,愣住了。
金鷹哼了一聲,問:怕我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嗯!
老鴇急忙一定神,惶聲道:不下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金鷹一聲冷笑道:好!那就把她叫出來!
老鴇面現難色,滿臉假笑道:我們玫瑰是位清倌人。
金鷹故意問:那得需要多少銀子?
老鴇趕緊堆上了滿臉的笑,道:不不,不是那意思。
金鷹哼了一聲,傲然道:這兒有一張銀票,你看夠不夠?
老鴇一滾身爬了起來,跪在地上解釋道:老身說過,絕對不要你的銀子。
金鷹沉聲道:你不要也不行。
如此一說,老鴇只得將地上疊著的大紅榜文拿起,並以最嚴厲的目光,向站在廊上發呆的幾個庸俗少女瞪一眼。
其中一個較端整的綠衣少女,慌慌張張,哆哆嗦嗦的跑過來。
老鴇立即將榜文交給綠衣少女。
綠衣少女顫聲唸道:打死鐵掌太歲提頭來見者,賞銀萬兩。
尚未念完,老鴇咚!的一聲,再度跪在地上,同時哀求道:哎呀!饒命啊!
也就在同時,院門口突然響起一聲怒喝:是誰吃了熊心豹膽,敢到留香院來鬧事?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乾癟中年人,揮動著雙掌撲向金鷹。
老鴇見是龜奴,不由大吃一驚,連忙阻止道:不要
但是,已經遲了,金鷹頭都沒轉,看也沒看,橫裡飛起一腿,蓬!地一聲,同時暴起一聲慘叫。
那撲向金鷹的龜奴,隨著那聲慘叫飛了出去。
咚!地一聲,著實跌在地上,繼續向前滾了兩滾,頓時暈死過去。
老鴇一見,啊呀!一聲,飛身撲了過去。
金鷹淡然道:他死不了的!
老鴇搖晃著龜奴哭喊兩聲後,立即跪轉過身來,哭聲道:王公子被打死的經過,我們不知道。
金鷹冷聲問道:誰知道?
老鴇到了這時候,保命要緊,只得哭聲道:那得問我們玫瑰!
金鷹沉聲道:去問你們的玫瑰去!
老鴇只得一面起身一面哭道:哎呀!我的天,這要從哪說起呀!
金鷹沉聲警告道:少廢話!當心要你的老命!
老鴇嚇得嚥下一口涼氣,引著金鷹向中央最豪華的小樓走去。
金鷹見樓上樓下的燈火暗淡,知道鐵掌太歲還沒有來,但他知道,只要他在留香院繼續鬧下去,不出個把時辰,一定能將鐵掌太歲引來。
一進樓門,即見一個一身粉緞衣裙,上繡一朵玫瑰的少女,瑟縮的站在那裡。
這少女年約十七八歲,桃形臉,白皮膚,柳眉,杏眼,櫻唇,出落的清麗脫俗,當真的嬌媚照人。
金鷹看得劍眉一蹙,知道面前的嬌媚少女就是紅遍了城內的白玫瑰。
正待開口問話,大哭中的老鴇吼道:你們姑娘呢?快叫她出來見客!
金鷹一愣,臉上不由一熱,心裡也很不好意思。
金鷹不禁暗想,白玫瑰身邊的侍女就這麼標緻,那白玫瑰本人,豈非風華絕代,貌美如仙!
難怪剛才在十字街口有人戲弄一位老人家,說他沒見過白玫瑰,如果見了,也會忍不住天天往留香院裡跑。
心念間,那個粉衣使女,顫聲道:姑娘在在樓上
老鴇凶吼道:叫她下來!
金鷹立即揮手道:還是我上去吧!
說罷,沿著鋪有猩紅絨氈的樓梯,逕向燈光暗淡的樓上走去。
粉衣使女急忙跟在身後。
老鴇當然不希望玫瑰姑娘,接待這麼一位又髒又臭,一臉鬍子的窮小子。
這時一見金鷹徑向樓上走去,不由又懼又氣,放聲大哭道:老天爺呀!這真是禍不單行啊!一面哭著一面走了出去。
金鷹見樓上燈火昏暗,動靜毫無,立即提高了警惕。
到了梯口,看清了樓上的富麗陳設和豪華傢俱。
上面是外間,對面是垂著繡有白玫瑰門簾的房門,那裡顯然是臥房。
一到樓梯口,粉衣使女急忙搶先越過金鷹,拿起桌上的火種,喀!一聲打亮,一連燃亮了四五盏紗燈。
紗燈一亮,大放光明,樓上的陳設顯得金碧輝煌,耀眼生花。
金鷹見臥房內沒有一絲動靜,知道白玫瑰在房裡嚇傻了。
是以,劍眉一蹙,就近坐在一張亮漆貼金大椅上,心裡多少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在一個可憐賣笑女子的閨樓來引誘鐵掌太歲。
也就在他剛剛坐在椅上的同時,一陣環珮聲響,繡簾輕啟,赫然由裡走出一位絕色麗人來!
金鷹目光一亮立即坐直了上身,一瞬不瞬地望著眼前的麗人。
當然,眼前的這位絕色美人兒,就是時下的紅妓白玫瑰。
白玫瑰身穿錦繡羅衫,綴環珮玉,瓊鼻櫻口,柳腰款擺,美得令人目眩,美得令人陶醉。
她雖然看到金鷹袒胸露背,赤足草鞋,依然神色平靜,綻唇含笑,向著金鷹輕盈萬福,道:賤妾玫瑰給您見禮啦!
有點發愣的金鷹,不覺起身還禮道:莽撞前來打擾,尚祈姑娘海涵。
白玫瑰急忙謙遜道:何敢有相擾之感,您太客氣了。
如此一說,金鷹臉上又是一陣發熱。
白玫瑰又向粉衣使女吩咐道:錦兒,捧盤子來。
金鷹還真沒想到,白玫瑰不但沒有嚇得花容失色,依然那麼鎮定自若,的確令他大感意外。
這時一聽要錦兒捧盤子,不由也有些慌了。因為妓院裡一上盤子就得拿花紅,像白玫瑰這等紅妓,有的富商大賈,一擲就是千金。
金鷹到了這般時候,豪氣突然消失了一大半,任怎麼也裝不出方才那般凶狠無賴放蕩的勁兒了。
是以,略為沉吟,含笑道:在下帶來一張萬兩銀票,方才已交給那位老婆婆了。
話未說完,白玫瑰卻微微一笑,以似有情無情的目光望著金鷹,嬌聲道:那是你賣命的錢,你捨得?
金鷹聽得心中怦怦亂跳,他在這一剎那,突然發覺這個白玫瑰有些奇特,但他無暇深思熟慮,只得順口道:在下這條命算什麼?姑娘太客氣了!
白玫瑰嬌媚地格格笑了,她道:既然這麼說,你這萬兩紋銀,我就照數收下了。
說話間,粉衣使女錦兒已端上兩杯香茶,四樣果點。
這時,白玫瑰才一指金鷹身後的金漆椅,含笑道:請坐吧!
說罷,一俟金鷹坐下,她也坐在下首的椅上。
白玫瑰輕盈笑道:在鐵掌太歲沒來前,我們做什麼消遣呢?
金鷹一聽,劍眉間立時泛起一片殺氣來,立即沉聲問:他什麼時候來?
白玫瑰自然地一笑道:往常這時早到了,今天可能也看榜文去了。
金鷹劍眉一蹙,不由驚異地哦!了一聲道:這件事你也知道?
白玫瑰笑道:我也是方才知道的。
金鷹卻關切地問:那位王百萬員外的兒子為人如何?
白玫瑰答的很簡單:紈絝子弟,不求上進,死不足惜。
聽你的口氣很討厭他?
他既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見過他。
可是外間傳說,他是為你而死!
我感到遺憾,因為他臨死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模樣!
那位王公子被打死在什麼地方?
就打死在樓下院中。
他是怎的和鐵掌太歲發生衝突的?
何須發生衝突?鐵掌太歲聽說他纏著要上樓,立即上去一掌,接著底下一腳,他也就氣絕身死了。
金鷹怒哼一聲,沉聲道:他仗著一雙鐵掌,任意殺人,太狂妄了!
白玫瑰淡然一笑,道:鐵掌也是肉長的。
金鷹心中一驚,不由驚異地望著白玫瑰,沉聲問:你也曾習過武功?
白玫瑰先是一愣,接著一笑,道:身具武功的俠女,會跑到花街柳巷裡來賣笑嗎?
金鷹卻斷然肯定的說:不!我覺得你那句話裡有含義!
白玫瑰再度一愣,道:賤妾一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金鷹再度肯定地道:不!你說鐵掌也是肉長的,是暗示如果刀劍砍下去,照樣可把它斬下來。
白玫瑰突然失聲格格笑了起來。
金鷹看得一愣,被她笑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白玫瑰格格嬌笑道: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這樣會吃虧的。
金鷹不禁有些生氣,沉聲問道: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白玫瑰依然笑道:那完全是賤妾的婦人之見,不是嗎?一雙鐵掌,難道真的是鐵打的不成?
金鷹當然不相信白玫瑰的說法,他認定她是隱藏在風塵中的奇女子。
由於金鷹目不轉睛的盯在她的嬌靨上,害得白玫瑰嬌靨通紅。
白玫瑰急忙斂笑正色道:好了,我們不談這些,現在我們做何消遣呢?
金鷹無所謂地說:隨便!
白玫瑰明媚的鳳目一閃,立即提議道:我們填詞對對兒,好不好?
在下像那塊料嗎?
那我怎麼能看得出?有的人裝瘋賣傻,有的人故意藏拙!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只好肚子裡有什麼就抖出什麼!
賤妾先出個詞給你對唔花前月下。說罷,目不轉睛地含笑望著金鷹等他的回答。
金鷹淡然一笑,想也沒想,脫口道:帳內枕邊。
白玫瑰聽得一愣,嬌靨頓時飛滿了紅霞,不由氣得倏然起身,嗔斥道:你在家中和尊夫人暇時也都如此答對消遣?
金鷹卻失聲一笑道:你看我渾身上下,能討到老婆嗎?
白玫瑰卻嬌哼一聲,轉首望著使女錦兒,嗔嘆道:送客!說罷轉身,逕向室內的門走去。
金鷹心中一動,脫口道:話還沒說上三句,怎麼就走了呢?說話之間,急步向前,伸手就去抱白玫瑰。
剛待施禮說聲:請!使女錦兒一見,粉面大變,脫口發出一聲驚恐嬌呼!
但是,也就在錦兒驚呼的同時,金鷹已將白玫瑰抱進懷裡。
白玫瑰也驚得嬌呼一聲,花容大變,回身恨聲說了聲你!舉起粉拳著實在雄獅般結實寬廣的胸脯上,狠狠捶了兩下。
這兩拳捶在金鷹的胸脯上還不是抓癢?但是金鷹卻驚得倏然鬆手退開了,同時驚異地說道:你
白玫瑰立即通紅著嬌靨,怒聲問:我?我怎麼樣?我故意投進你懷裡的是不是?
金鷹也是滿面通紅,他本待說:你原本真的不會武功?
但是,這話怎麼說的出口呢?試探人家會不會武功,也不是這麼個試探法呀。
就在他尷尬不安,不知所措的一剎那,外面樓下院中,突然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怒聲問:方才前來鬧事的小子呢?
話聲未完,早已響起了老鴇大聲哭述和龜奴的呻吟哀號聲。
白玫瑰花容一變,突然忘了金鷹剛才粗魯無禮擁抱她的事,立即脫口低聲道:啊呀!他來了。
金鷹早已聽出是鐵掌太歲丁彪來了,哼了一聲道:他來了最好,我找的就是他。說話之間,也不下樓,逕向大開著的落地窗前走去。
白玫瑰一見,突然焦急地警告道:稍時,他故意丟下護手鉤和你交手,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你要繼續以刀殺他。
話不說完,金鷹已走出了窗口到了欄台上。
金鷹向下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紫衣,身軀魁偉,手中提著一柄兩刃護手鉤的壯漢,正站在樓下的院中央。
金鷹細看鐵掌太歲,是濃眉、環眼、亂糟糟的虯曲鬍子,一臉的兇殺相。
龜奴面色蒼白,仍斜躺在門內台階上呻吟哼痛,看情形,他方才挨的一腳還不輕。
老鴇兩手拉著鐵掌太歲,大聲哭號著說:丁大爺呀!您快把那小子殺了給我出出氣,他一兩銀子也沒拿,就上我們玫瑰的盤子呀!
話未說完,樓下門口人影一閃,白玫瑰的貼身使女錦兒,已奔向了鐵掌太歲。
錦兒見了鐵掌太歲,立即惶急哭道:丁大爺!您快上去救我們姑娘吧!
話未說完,鐵掌太歲已怒聲問,你們姑娘怎麼樣了?
錦兒哭聲道:我們姑娘說送客,他就過去將我們姑娘抱住啦
鐵掌太歲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道:大爺連她的汗毛還沒有摸到,他小子居然摟進懷裡了。
說話之間,推開了拉著他嚎啕的老鴇,怒喝道:你閃開,讓大爺去把他揪下來。
金鷹一聽,立即冷冷一笑,道:我下去了,你用不著上來啦!
說話間,飛身縱了下去。
鐵掌太歲哪能錯過這個雙腳未踏實的剎那機會殺了金鷹。
是以,一見金鷹飛身縱了下來,鋼鉤一揮,正待飛撲過去,樓上突然響起了白玫瑰惶急嬌呼道:啊呀!快來救我呀!
鐵掌太歲聞聲一看,發現絕色美人白玫瑰正在樓台欄杆上撲張著雙手向他求援。
也就在他抬頭看的一剎那,面前已響起金鷹的冷笑道:姓丁的,告訴你,白玫瑰是我的了!
鐵掌太歲再一看,狙殺金鷹的機會已錯過了。
於是,怒哼一聲,不屑地說道:我道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原來是一個窮花子。說此一頓,再度哼了一聲,繼續輕蔑的說道:對付你這種無名小卒,用鉤殺你辱沒了大爺的身份!
份字一出口,噹!地一聲,將手中鋼鉤丟在一丈開外的地上
金鷹一見,立即哂然一笑道:大爺也正要領教你的一雙鐵掌。
掌字出口,手中的單刀向身後上方一扔,不偏不斜的直向樓欄上的白玫瑰飛去。
白玫瑰聽說金鷹也要徒手對付鐵掌太歲的鐵掌,早已驚得花容失色,暗氣金鷹把她的警告當了耳邊風。
正待出聲阻止,呼的一聲,一道黑影直朝她的面門奔來。
白玫瑰凝目一看,正是金鷹的那把破刀,不由氣得嬌哼一聲,叭!地一聲,伸手接住,同時怒叱道:你這頭牛!
牛字出口,呼!地一聲,手中的刀狠狠的擲回,直向金鷹飛去。
豈知,金鷹正在作勢準備對付鐵掌太歲,似乎根本不知道白玫瑰又將單刀擲回。
白玫瑰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脫口發出一聲嬌呼:小心!
也就在她嬌呼的同時,叭!一聲,破單刀的刀柄正好擊在金鷹的後腦上。
金鷹悶哼一聲,身形一晃,一頭就向地上栽去。
鐵掌太歲,哪肯錯過這個機會,大喝一聲,飛身前撲,雙掌一揮,猛向金鷹劈去!
樓上的白玫瑰卻脫口一聲厲叱:住手!凌空飛了下來。
但是,她的嬌軀尚在空中,剛剛撲身倒地的金鷹突然大喝一聲,一式犀牛望月,身形一旋,雙掌撐地,閃電飛起一腳。
鐵掌太歲一見,心知中計,暗呼不好,再想閃躲已經不及了。
只聽蓬!的一聲,金鷹飛起一腳,正好踢在鐵掌太歲的前胸。
鐵掌太歲一聲悶哼,魁偉的身軀竟被踢得凌空飛了起來。
只聽砰!地一聲大響,鐵掌太歲的身體著實撞在數丈的牆上,接著跌落在牆腳下。
這突然其來的變化太快,飛身縱下的白玫瑰及老鴇,還有嚇做一團的姑娘們,俱都愣呆了。
鐵掌太歲萎縮在牆角下,面色蒼白,雙手撫在前胸上,痛苦地緊閉著嘴巴憋著氣,一雙眼怨毒地瞪著金鷹。
金鷹知道鐵掌太歲的心裡不服,立即冷冷地笑道:你可是覺得死得屈?告訴你,比起鐵掌來,你還差了一大段的距離。
離字出口,身後就有一尊供人欣賞的青石猿猴,手掌順勢印在光滑的石頭上。
只聽咔喳!一聲,一陣碎裂輕響,隨著一陣石煙,整個石猴立即墜落,變成了一堆碎石。
閉嘴憋氣,怒目瞪視著金鷹的鐵掌太歲一看,哇!地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鮮血,頭一偏,頓時斷了呼吸。
金鷹一見,俯身撿起地上的單刀,摸了摸自己被砸了一記的後腦,轉首望著神情驚喜的白玫瑰,道:姑娘的手法不但奇準,下來的也夠快說著轉身,大步向院外。
白玫瑰一見,急定心神,急忙招手嬌呼:喂!喂!
但是,喊他什麼呢?直到現在,她才想起還沒有問過這位笨牛的尊姓大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