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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七章 元兇現形

寒星冷月仇 陳青雲 21458 2023-02-05
  眼前陡地現出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人來。   他正是百幻書生。   陳霖做夢也估不到蒙面怪客竟然是百幻書生的化身。絕色少婦沈君璧芳容慘變,連連後退。   百幻書生真面目被揭穿,驚怖之狀可想而知。   謎,在這一刻之間全部揭曉。   百幻書生化身蒙面怪客,表面示惠桐柏派,實則把桐柏一劍西門俊等人一網打盡,把桐柏派命脈斬斷。百幻書生無數次示惠陳霖,他明知他是生死對頭而不把他除去,目的在血魔之謎未解,他想得到血影門的武功,也想揭開血魔的真面目,他從陳霖的身上著手。   百幻書生殺死太極、華山兩掌門,旨在滅口。蒙面怪客在陳霖心目中造成的許多疑團,全部得到了答案,因為他是百幻書生的化身陳霖目眥欲裂,血脈賁張,仇恨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燒,俊面,扭曲成可怖的怪狀,身軀在劇烈的抖動,鋼牙咬得格格作響,兩道怨毒而充滿了殺氣的駭人目光,緊緊地逼射在百幻書生的臉上,一不稍瞬。

  久久,才咬牙切齒的道:百幻狗賊,小爺要把你寸磔活剮,然後挫骨揚灰!   百幻書生全身為之一顫,倒退了三步,獰笑道:小狗,你等著瞧吧!   吧字方落,雙掌挾以畢生功勁,猛劈而出,勢若駭浪驚濤。   陳霖冷哼一聲,劈出一道紅色勁浪勁氣甫自接觸的一瞬,百幻書生突地彈身向後飛射。   陳霖估不到對方竟然以退為進,搶先出手,中途飛遁,但他的功力已到了動在意先的地步,反應何等之快,雙掌尚未撤回,人已電射而起,宛若流星劃空般,唰!的超越百幻書生的頭頂,淩空順勢拍出一股如濤勁氣。   百幻書生身形不謂不快,但對方更快,只覺頭頂人影一晃,勁氣已告淩空捲來,身在半空,急切裡無法封擋,終算他身手超人,一扭身,斜飄落地。

  陳霖也在一掌拍出之後,瀉落地面,略不稍停,欺身進擊。   絕色少婦沈君璧似乎是愣住了,不言亦不動。   百幻書生身甫落地,駭人的紅色勁浪,已告捲體而來,他自知功力不及對方,豈敢硬接硬架,一旋身,飄開五尺,反掌還攻。   陳霖殺機罩臉,仇火焚心,面對血海仇人,恨不得把對方一下撕成碎片,出手之間,盡是殺著,就在一掌拍空之下,電疾轉身,第二掌又告出手。這一掌正好迎上百幻書生反攻的一掌。   波!的一聲巨響,百幻書生身形一個踉蹌陳霖第三掌又告劈出,出掌之快,間不容髮。   百幻書生不由肝膽皆寒,就這踉蹌之勢,電旋而開,粟米之差,避過這一擊。   陳霖恨恨的哼了一聲,左掌跟蹤劈出,右掌原式不變,改掌為指,五縷血紅指風,逼射而出。

  百幻書生登時亡魂大冒,心頭電似一轉,就掌避指,他知道對方的指風穿心過體,而且無法封擋。   心念之中,身形一偏,避開指風射向的方位,雙掌疾推而出。   砰!然一聲暴響,勁氣激撞如潮之中,又被震得連連倒退。   陳霖快逾電閃的乘勢進身,只一晃,便欺到了百幻書生身前伸手可及之地,飛指留痕倏然出手。   百幻書生曾化身蒙面怪客與陳霖不時接近,對他的身手知之甚稔,就在對方欺近的瞬間,幾乎與對方出手是同時,雙掌一豎一切,封住面門。   飛指留痕奇詭快狠俱皆稱絕,任何人無法躲閃,百幻書生搶佔機先,與對方同時出手,僥倖封住,但橫封的手掌卻被飛指點中,悶哼一聲,抱手而退。   陳霖一式未能奏功,身形隨著對方跟進,十指如鈎,飛快的疾抓而出,一抓面門,一抓前胸。

  百幻書生雙腳不移,上身齊膝蓋以上,向後平仰,雙掌一翻,以托塔之勢向上疾推,這一式閃避出掌,可說詭異兼備。   陳霖雙手抓空,對方掌已臨體,念動之中,神功立生。   砰!   陳霖前胸硬承了對方一掌,當場退了三個大步,一陣氣湧血翻。百幻書生也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足尖微一用力,平射兩丈之外。   一來是百幻書生出掌倉促,力道平平,二來是陳霖神功護體,否則的話,勢非受傷不可。   陳霖不由暴怒如狂,厲吼一聲:你還逃得了!   身形一劃,其勢電如,嗤!的繞了一個半弧,旋繞之際,連攻八掌,掌挾如濤勁氣,呼轟如雷鳴。   砰!的一聲巨響,夾以一聲慘哼,百幻書生被震得飛瀉兩丈有多,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面容淒厲如鬼。陳霖一咬牙,旋身再進突然,場中傳來一聲尖叫,百幻書生已到了絕色少婦沈君璧的身後,一手按在她的命門大穴,另一手搭在她的肩井穴上。這一著大出陳霖意料之外,不期然的止住進逼的身形。絕色少婦花容慘變,秀眸緊閉,嬌軀簌簌而抖,以她的功力而論,絕不可能輕易的讓百幻書生制住。

  這事令人無法索解。   百幻書生陰殘的一笑道:活閻羅,你敢再進一步,我就斃了她!陳霖目中噴火,肝膽皆炸。   今天,他勢不能放過這血海仇人,但他能犧牲絕色少婦而來完成自己的心願嗎?   絕色少婦杏眸微睜,淒然叫了一聲:弟弟!兩滴晶瑩的淚珠,掛下了如花粉靨。   陳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仇、不能不報,但,犧牲絕色少婦,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不應該。   百幻書生見陳霖躊躇之狀,得意的一笑道:活閻羅,毀了她,你捨不得吧?   陳霖被這話一激,怒火登時淹沒了一切,心忖,我不能為一個女子而坐失報仇的機會,心念之中,狂吼一聲道:納命來!   雙掌倏告劈出。   百幻書生估不到對方竟然不受要脅,登時面目失色。

  絕色少婦杏目電張,但瞬又闔上,似乎她毫無反抗的接受著這可怕的命運。   這一掌劈出,百幻書生可能倖免,但絕色少婦勢非當場橫屍不可。   千鈞一髮之際,陳霖把劈出的掌勢,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絕色少婦的蓋世姿容,和她那副從容待斃之態,使他下不了手,雖然,他倆之間,存在著的是一種畸形的愛,但他倆曾經身心交融是不能抹煞的。百幻書生面上又浮現勝利的陰笑,他看出對方絕不會手下絕情。   絕色少婦,淒然一聲長嘆道:弟弟,下手吧!否則有一天你會後悔!這話說得陳霖心頭一震,他一時想不透對方說這話的意思。難道她願意死而讓自己完成報仇的心願。   百幻書生面色又是一變,按在少婦香肩之上的五指,驀一用力,絕色少婦嬌軀一顫,嬌哼出聲。

  陳霖心如劍紮,雖然他身懷蓋古淩今的武功,但此刻,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再快也不及對方掌心吐勁,五指下抓的便利。為了報仇而犧牲一個癡心愛著自己的人嗎?   不,這樣,將終生為之不安。   放過這奸狡狠毒的血海仇人嗎?   他心有未甘。   如果陳霖及早運起血影神功,百幻書生絕無法得逞,現在,為時已晚。   絕色少婦,再次淒聲道:弟弟,不要猶豫了,否則你將後悔無及,我我願意死在你的掌下,那樣,我會心安理得說到這裡,語音哽阻,淚水簌簌而下。   不!   陳霖怒叫一聲,像是回答絕色少婦,又像對自己而發。百幻書生臉色不停的變幻,他在分析可能的後果和該採取什麼行動。   陳霖怒目切齒的喝道:放開她!

  百幻書生陰惻側的一笑道:為什麼?   我要你放開她!   辦不到!   你準備怎麼樣?   百幻書生略一躊躇之後,道:活閻羅,放她可以,但有條件!   陳霖咬緊牙關道:什麼條件,說?   第一個條件,我放開她之後,咱們之間的這筆債,改日再算!   陳霖心裡想道,錯開今天,還怕你飛上天去,反正白骨教總壇之內,總會找到你的,還有絳珠仙子、四毒書生當下強忍滿腹怨毒之氣,道:可以,讓你多活幾天!   百幻書生得意的一點頭道:還有一個條件!講!   令師血魔究竟是誰?   血魔就是血魔,還能是誰?   三百多年前的血魔本人?   不錯!   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

  好,活閻羅,我相信你一次,遲早會水落石出的,現在我要告辭了!了字聲落,人已在十丈之外,再閃而沒入林中。   為了絕色少婦沈君璧,陳霖眼睜睜的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從容而遁,心中恍若打翻了五味瓶,那股滋味,簡直無法形容。他自己問自己:我做得對嗎?我該這樣做嗎?絕色少婦沈君璧如花粉靨抹了一層幽淒之色,蓮步姍姍,向陳霖身前移近。   陳霖失神地望著百幻書生消失的方向,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也做對了一件事,他放走血海仇人,是錯了,但,他保全了沈君璧的生命,是對了,究竟是對還是錯,無法分辨,總之,他在悔恨之中感到了一絲安慰。霖弟!   一聲富有磁性般的嬌喚,把陳霖從沉思中拉回,他苦笑了一聲,道:璧姐!

  霖弟,你做了一件將來會使你悔恨的事!陳霖第三次聽絕色少婦說這同樣的一句話,不由心中一動道:我為什麼要後悔?   你在該出手的時候不出手!   但,我怎能那樣做呢,你在他挾持之下?   絕色少婦沈君璧一雙淒然欲絕的眸子,緊緊地盯在陳霖俊美的面龐上,久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過去了,不提也罷,但來的,仍然要來!兩行清淚,滾下粉腮,宛若帶雨梨花,揭露芍藥,真是我見猶憐。   陳霖茫然的和她對視著,他心中泛起朵朵疑雲,對方何以盡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她的身手不弱,何以方才會被百幻書生輕易的制住?但,這些疑雲,散了,遠了!剩下的是那令人沉醉的丰姿。璧姐,你不能說明白些?   過去了,別提了!我有句話問你!   什麼話?   你真的愛我嗎?   陳霖怦然心跳,訝然道:璧姐,這句話你已經問過許多次了!   但我還要問!   你懷疑我的心?   不!我只是想聽你親口說,想確切的知道!因為因為什麼?   我怕這綺麗的夢消逝得太快!   我們之間是一場夢?   不錯,一場春夢,短暫的夢,也許它是一場不!璧姐,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難道你認為不是夢?傻孩子,人生也不過是一場夢,何況這人生中的片段!   陳霖倏地想起了未婚妻鐘小翠,與自己海誓山盟,且有夫妻之實的吳如瑛,還有現任的八旗幫主,美如空谷幽蘭的楚玲,而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寡婦,這是畸戀他的臉色,隨著意念在變,他想,是的,這可能是一場短促的夢   霖弟,你說,你愛我!   那帶磁性的聲音,那絕世的姿容,那富有魅力的眸子,加上薄怨輕愁他的心開始浮動起來,俊面感到一陣燥熱,情不自禁的道:璧姐我愛你!   霖弟,我滿足了,我永遠記住這句話,現在,吻我!說完,櫻口半張,秀眸微閉。   四片唇瓣,終於膠合一起,身軀合而為一這一刻,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復存在,有的,那是兩人的心跳。   一股熱流,緩緩上升。   陳霖腦際靈光一閃,我不能這樣做,血仇在身,還有幾個女子的感情在心,於是,他輕輕地推開了她!   絕色少婦沈君璧粉面紅若塗脂,眼中閃射出一種使人沉迷陶醉的光影,她鬆開了圈住陳霖頸項的玉臂,幽幽的像夢囈般的喚了一聲:霖弟陳霖心裡又是一蕩。   就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兩人同時一怔。   沈君璧深深地凝住了陳霖一眼,道:我走了!   為什麼不說再見?   再再   見字還未出口,人已飛射到十丈之外。   陳霖忽地想起一件事來,急彈身直追,邊叫道:璧姐慢走!絕色少婦,只好剎住身形,惶然向四周一張望,道:什麼事?   你說找我有極重要的事,可是你沒有說出來!   哦!接住!   絕色少婦,抖手擲出一物,是一個小絹包,正想打開風聲颯然之中,兩條人影,翩然瀉落。   陳霖急把小絹包塞入懷中,緩緩轉過身來。   面前,站的是飄萍客李奇和未婚妻鐘小翠。   鐘小翠已搶先開口道:霖哥,方才那女人是誰?陳霖不由俊面一紅,訥訥的道:   她她叫沈君璧!沈君璧?   是的!   你的朋友?   陳霖從心底升起了一絲歉疚,含糊的答道:可以這麼說。唔!這一聲唔使陳霖的心大大的震盪了一下,訕訕地轉向飄萍客李奇道:李師叔,有事嗎?   當然!   什麼事?   飄萍客李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是以天音叟的姿態出現江湖,鬚髮虯結,僅露兩眼,面部表情,無法看到,但從嘆息聲裡,可聽出事不尋常。   鐘小翠除了盈盈如秋水的雙眸外,奇醜的面上,永遠是那麼木然無表情。陳霖不止一次惋惜鐘小翠有一個美妙的喉嚨,話聲如流鶯百囀,有一雙迷人的眸子,一副窈窕的身材,然而,卻配上了一副奇醜的臉,這真是造物者的惡作劇,當然,他對這些是不介意的。飄萍客李奇在長嘆了一聲之後,悲憤的道:霖兒,你走後,我和小翠曾搜查鷹愁澗中的洞穴陳霖心知必有所見,急道:結果呢?   在一個支洞中發現了你西門師叔等人的屍體,他們已被集體屠殺!   陳霖星目倏露煞光,咬牙切齒道:百幻書生萬死莫贖!怎麼,那冒充喪魂太歲的就是百幻書生?不錯,也就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鐘小翠激動道:蒙面怪客就是百幻書生?是的!   他在碧雲山莊留柬示警,殺了那麼多襲擊桐柏派的高手,原來他是別有用心,這狗賊的確夠陰殘狠毒,但,為什麼呢?他因見我以血魔身份援手桐柏派,所以懷疑我是先父化身,故意示惠桐柏派,目的在探查血魔之秘,另一方面,要把桐柏派僅存的門人弟子,一網打盡!他化身蒙面怪客,為什麼不乘機毀了你,他下手的機會很多?   他想得到血影門的武功秘錄!   你怎麼發現的?   不久前,我揭開了他的真面目!   人呢?   被他兔脫了,但他逃不了的,他現在是白骨教主!   飄萍客李奇和鐘小翠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噫!於是陳霖簡略的把自己闖白骨總壇,入絕谷弱水,得遇白骨教主,道出一切前因後果等情,述了一遍,聽得兩人嘖嘖稱奇不已。   鐘小翠激動無已的道:霖哥,那四毒書生既在白骨教總壇之內,可以說仇家已經聚集一丘了!   是的,除了百幻書生、絳珠仙子、四毒書生之外,實際上摧毀桐柏碧雲山莊的,另有其人!   飄萍客李奇和鐘小翠同聲道:誰?   巫山神魔及手下十八弟子,雲夢二鬼,烏石堡堡主等人。   哦!霖兒這消息從何得來?   黑衣羅剎的門人所告!   她怎會知道?   陳霖不願在此說出與吳如瑛之間的一段關係,含糊的道:這不得而知,似乎她對我的一切遭遇,瞭若指掌!   鐘小翠輕嗯!了一聲道:蒙面怪客可引為前車之鑒,如果她別具用心的話,就太可怕   陳霖脫口道:這倒不會!   鐘小翠訝然道:你怎麼知道不會?   陳霖自知失言,不禁面上一紅,忙以笑容掩飾道:她只告訴我仇家的姓名,這是可以查證的事,諒來假不了!   嗯!不過仍以小心為上!   翠妹說得是!   飄萍客李奇似在思忖一件重大的事,仰首向天,久久無語。   陳霖和鐘小翠互望了一眼,也暫時沉入了靜默中。   片刻之後,飄萍客李奇以沉重的口吻道:霖兒,西門師兄一死,這復興桐柏派的擔子,就要你來擔上了!   陳霖略一遲疑道:師叔,霖兒秉先師遺訓,已是血影門單傳第三代掌門,這復興桐柏派的事,盼師叔能繼西門師叔之後,出面振興,霖兒誓以全力效勞,報仇雪恨,追回失經!   飄萍客李奇半晌無言。   鐘小翠在一旁語音凝重的道:三師伯,派中遺老,恐怕只剩您一人了,祈望不要再以飄萍自居!   飄萍客李奇眼中奇光一閃而逝,慨然道:事逼至此,夫復何言!又轉向陳霖道:霖兒,我即日起收納舊有門人弟子,唉!恐怕幸獲生存的寥寥無幾了,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陳霖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能破白骨鎖魂大陣,直搗白骨總壇,快意恩仇,精擅奇門之術的南宮老人已死,牙笏叟褚江可能已不在人世那你   我已探悉尚有一人精通奇門陣法!   誰!   南宮淑惠,也就是南宮老人的胞妹   哦!但天涯茫茫,你到何處去找她?   她在邛崍山海雲庵削髮,法名圓淨。   你打算怎樣?   我馬上動身前去拜訪,四毒書生在白骨總壇之內,煉製一種極其霸道的毒藥,如果不及早摧毀白骨教,讓其煉成,武林將面臨一次浩劫!鐘小翠一聽提到四毒書生,眼中立射恨毒的光芒,她父親風雷掌鐘子乾就是因了救陳霖而死在四毒書生之首的白衫奪命劍下。陳霖目光觸及鐘小翠的眼神,心裡不由一陣刺痛,他恨不能立刻手刃所有的仇人,當下意存撫慰的向鐘小翠道:翠妹,渴飲仇血的日子不遠了,目前所有仇家已全部探悉!   霖哥,願你此行能有所獲!   飄萍客李奇沉聲道:霖兒,我和小翠先上烏石堡,索討本派被毀的這筆血債!   陳霖劍眉一蹙道:李師叔,可否等小侄邛崍之行以後,再展開行動?不必了,我們分頭行事!   這個   你擔心我的功力不足以應付仇家是嗎?哈哈哈哈!陳霖赧然道:小侄不是這個意思,只要破了白骨總壇,元兇授首,其餘的根本不值一道!   飄萍客李奇激動的道:我不知仇家則已,既知道了,寢食難安,從現在起,還我本來面目,天音叟三個字讓它隨時間消逝吧!   說著抓下假髮面罩,回復五綹長須飄拂的中年豪客。陳霖也不由激動的道:邛崍事了,小侄當趕來會合!好,時間分秒必爭,你就動身吧!師叔翠妹請珍重!   珍重!   再見!   陳霖在再見聲中,不勝依依的瞥了未婚妻鐘小翠一眼,展開身法,劃空而去。   目的地是邛崍山海雲庵。   他聽黑衣羅剎門人黑衣蒙面女子說,她曾三訪圓淨老尼而不遇,那自己此來,是否能遇上,也在未定之天,但他不能不去,因為除了圓淨老尼之外,再難找出能破白骨鎖魂大陣的人。   白骨鎖魂大陣不破,就無法快意恩仇。   這一天薄暮時分,陳霖進入了邛崍山區。   偌大的山區,要去找一間庵堂,可不是件易事,林木蒼鬱,暮靄沉沉,較遠的地方,視線一片模糊,更加不易看出。陳霖深自後悔,不在入山之初,先問個清楚,尋找起來,也較為方便,現在山裡別說人家,連獵人樵子都沒有半個。他越了一峰又一峰,飛過一澗又一澗,毫無所見。   新月斜掛,星斗參橫,空山寂寂,只有夜梟時而發出兩聲淒厲的哀鳴。   這時,他停身在一座高峰頂上,他希望能發現一絲燈火之光,或是鐘磐之聲,但,他失望了,窮極目力,只見一片黝暗灰蒙。他頹然坐下,心想,我是否該等待到天明!像這樣的盲撞,白費氣力,於事無補。   忽地,他想起絕色少婦沈君璧,交給他的那個小絹包來,何不乘此時打開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為什麼要送自己這小包,是紀念品,還是絕色少婦美絕天人的嬌靨,又浮上心頭,一顆心不自禁的怦怦而跳。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血仇未了,真的願意拋開一切,和她息隱林泉,不復再在風濤險惡的江湖裡浮沉。   他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那小絹包,一縷淡淡的幽香,透入鼻觀,這熟悉而令人沉醉的香味,使他不期然的感到心裡一蕩,綺念橫生這小絹帕一定是沈君璧隨身所用之物,不然哪來這香味。他激動又好奇的打開了那絹包。   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呈現眼簾,仔細一看那小冊封面上的字,不由驚得直跳起來,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再看一遍,沒有錯,三個古體篆字:軒轅經。   軒轅經!   陳霖忍不住驚叫出聲。   軒轅經一度為雙殘鬼叟所得,而後被絳珠仙子朱薇取回,怎麼會到了絕色少婦沈君璧的手裡?   她為什麼不據為己有,而要送給自己?   軒轅經上古寶笈,武林人誰不垂涎三尺,父親為了它而慘死血池,桐柏派也因它而冰消瓦解,從八大門派之中除名。這軒轅經在絳珠仙子的手中,她何以能得手?沈君璧身手不弱,但絳珠仙子也非尋常之輩,這事令人莫測。   如果絕色少婦沈君璧為了愛,而替自己做了這麼一件大事,的確令人深深的感動。   他在想,從認識了她以後一直到現在所經過的一切,最初,她是那樣的神秘,以後她說出她的名字叫沈君璧,從她對自己的態度行為看來,她實在是深深地愛著自己   她曾救自己脫出白骨鎖魂大陣!至今想起來,發覺可疑之點甚多,她入陣出陣何以不受攔截!她說她對該陣一知半解,怎能適時入陣救出自己?她曾試圖阻止自己向白骨教尋仇,為什麼?   她指示自己四毒書生的墳墓,但卻是假的!   她三番兩次要自己隨她離世索居!   她輕易的被百幻書生制住,而毫無反抗驚怖的表示,為什麼!   她催促自己下手,願意與百幻書生同歸於盡,曾再三的說,如果自己不下手,將會後悔無及用意何在?   自己在揭開百幻書生真面目的剎那之間,她不速而至,大叫:霖弟不可!難道她知道蒙面怪客就是百幻化身,為什麼要阻止自己?想!   窮極思慮的想!   驀然,一個可怖的意念閃上心頭,難道她會是他不由機伶伶的一連打了三個寒顫!   不!不會是她,那未免太殘酷了!   他在心裡大叫,但,一片片的疑雲,驅之不散,這判斷非常接近事實。   天啊!如果絕色少婦沈君璧,真的會是淫毒蓋代的絳珠仙子朱薇,這是多麼可怕而殘酷的事。   自己和她發生了不尋常的關係,而她也曾與自己父親發生了關係他頓時感到手足冰冷,頭皮發炸。   他不敢再往下想,但思潮卻波波相連,紛至沓來。   真是她嗎?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   他試行分析,當她初見自己之時,不知道自己曾是被她(他)們一手摧毀的桐柏派掌門陳其驤之子!   以後,她知道了一切,但她已深深陷入愛的泥淖而無法自拔,於是,她想彌補這情天缺憾,她想避免那可怕的後果,她要自己隨她離世遁跡!她在萬般無奈之下,送回了軒轅經她本是人盡可夫,朝秦暮楚的武林淫娃啊!   陳霖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玩弄了父親,又玩弄我!   悔、恨、怒、仇,使他幾乎發狂,他竟然做出終身遺憾的事。我非殺她不可!   陳霖在心裡大聲疾呼。   但,另一個意念又升上心頭,她真的會是絳珠仙子嗎?也許,很多事情是巧合,他此刻祈望他所推想的不是事實,不然,太可怕了。   陳霖重新包好軒轅經放入懷中,它是桐柏派傳派之寶,目前飄萍客李奇已答應出面重整門戶,那他就是當然的掌門人,這軒轅經應該交給他。   驀在此刻,忽聽一陣衣袂振風之聲,搖搖傳來,舉目顧盼之下,只見數十條黑影,從他停身的峰腳之下,疾馳而過,看來都具有非凡的身手。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奇怪,荒山靜夜,突然出現這多江湖人,事情定不尋常,我何不跟去看個究竟。   心念之中,展開血影沖霄身法,如一縷淡紅的煙霧,盤空數匝,落到峰腳,然後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疾追。   他一口氣馳出數里,連越兩個山嘴,方才的人影蹤影俱無,不禁奇道,這些人難道上了天不成,他真不相信只這眨眼工夫,會把人丟落視線之外。他止住身形,愣望著朦朧的山野峰巒突然,數聲暴喝,飄傳入耳。聽聲辨向,似來自身後,心想,自己可能追過頭了。又是數聲暴喝,遙遙傳來,荒山靜夜,聲音分外清晰,他聽出這聲音至少在兩里之外,於是掉頭飛奔。   暴喝之聲,頻頻不斷,隨著他奔行的速度而很快的移近。距他原來停身的那峰頭不遠,一片黑叢叢的蒼林,暴喝聲,就是傳自那林中,而且掌風激撞之聲,也隱約可辨。他斷定有人在交手,身形一緊,如殞星飛矢般投入林中。樹深林密,黑暗得星光不透,但憑他如電神目,景物還清晰可辨。   入林未幾,眼前忽然現出一間陳舊的古剎,陣陣喝斥之聲,由古剎之內傳出,陳霖一連兩閃,到了剎門之前,抬頭一看,不由倒退了兩步。   海雲庵三個字,赫然入目。   原來這海雲庵捲藏在這片樹海之中,所以不被自己發覺,如果不是追趕這些形跡可疑的人影,自己得有一陣好找。這些人何以不遲不早,在自己抵達之時前來尋釁?   他不遑多想,一飄身上了屋面,似幽靈鬼魅般的朝裡淌進。越過一重殿脊,只見院中人影幢幢,拚鬥正烈。   正殿簷前,一盞琉璃燈,淡黃的光焰,照著鬥者的臉譜。一個高大醜惡的老者,和一個緇衣老尼,打得難解難分,另八個中年勁裝漢子,圍攻一個妙齡少女。   旁邊,十個勁裝中年漢子,和兩個枯瘦如柴的老者,作壁上觀。   陳霖一個也不認識,但他猜想那緇衣老尼準是圓淨師太無疑。   只不知這些人何以深夜來此尋仇!看來,這些人都不是善良之輩。   當他的眼光,再度掠過那妙齡少女的面上時,不由停住了,他覺得這面孔十分廝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一聲清叱傳出,那高大醜惡的老者,被老尼一招奇詭的招式,迫得連連後退。   那妙齡少女獨鬥八個壯漢,似乎遊刃有餘,迫得對方如走馬燈般亂轉。   突然,陳霖腦際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俊美瀟灑的影像,那不正是這妙齡少女嗎?在鷹愁澗外,她突然現身,阻止自己向七大門派的人下手,她和自己賭招,三掌換一掌,她輸了,臨走時,她自承名叫黃幼梅,她曾自我解嘲的說,這名字像個女人名字。   他越看越斷定自己所料不差,她,確實是那美少年黃幼梅。   心念未已,場中陡地傳出兩聲慘嗥,那八個中年勁裝漢子,已有兩個傷在妙齡少女的手下。   虎吼聲中,旁觀的另十個壯漢,立即有五個縱身撲入場中,加入那六人戰團。   那邊,高大醜惡的老者已被老尼迫得險象橫生,看樣子支持不了幾招,勢非落敗不可。   暴喝之聲,震耳欲聾。   陳霖的心,又回到了剛才的思念之中。如果自己猜想不錯,這妙齡少女確實是那美少年黃幼梅的話,那今夜自己來得正是時候,黃幼梅和自己賭約三掌換一掌,目的是要打聽血魔的真相,她曾說她師父懷疑血魔是某一個她想像中的人化身。   如此說來,這個謎底馬上就可揭曉。   場中,情勢又是一變,十六個壯漢,把那妙齡少女圍在核心,戰況慘烈十分,另兩個枯瘦如柴的怪人,加入了另一方,和那醜惡老者三戰緇衣老尼。   緇衣老尼突然大喝一聲:住手!   雙方人影,霍然而分。   那高大醜惡的老者,桀桀一陣怪笑道:圓淨禿尼,有什麼後事交代?陳霖暗自點頭,自己所料不差,這老尼正是自己要找的南宮老人的胞妹南宮淑惠,出家後法名圓淨。   圓淨師太厲聲道:巫山神魔、雲夢二鬼,今夜率眾駕臨荒庵,請說明來意?   巫山神魔怪眼一翻道:來取你的性命!   陳霖一聽場中交手的竟然是昔日摧毀桐柏派的兇手,巫山神魔和手下十八弟子及雲夢二鬼,登時熱血沸騰,殺機潮湧。   這真是天假其便,竟然讓自己碰上。   昔年,巫山神魔及其手下十八弟子、雲夢二鬼、烏石堡堡主等一干魔頭,受百幻書生的蠱惑,夜襲碧雲山莊,使桐柏派在一夜之間,冰消瓦解,掌門人陳其驤,被百幻書生誘上生死坪,毒殺之後拋屍血池。   圓淨師太怒目圓睜,激憤無已的道:貧尼深山伴古佛,自分與世無爭,爾等夜闖清淨地,意在何為?   雲夢二鬼之一的活無常陰森森的一笑道:你一定要知道?   圓淨師太冷哼了一聲道:不錯,貧尼好決定是否開戒!哈哈哈哈,告訴你,因為你是南宮老人的妹妹,所以   你們把貧尼俗家兄長怎麼樣了?   雲夢二鬼的另一個拘魂使者立即接口道:不怎麼樣,只不過他比你先行一步而已!   圓淨師太登時目眥欲裂,淒厲的道:你們毀了他?巫山神魔怪笑一聲道:你錯了,南宮老兒是白骨教超渡的,不過老夫可以告訴你,武林中凡通曉奇門陣法的,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歸順白骨教,另一條就是死!一旁的妙齡少女,似乎已忍耐不住,高叫了一聲:師父!圓淨師太殺機上臉,偏頭朝那妙齡少女道:梅兒,出手無須容情!   徒兒遵命!   屋頂上的陳霖一聽圓淨師太喚那妙齡少女做梅兒,證明了自己的推斷完全正確,她,正是那美少年黃幼梅。   場中,立時籠罩上了一層殺機。   巫山神魔獰聲道:禿尼,你選擇了第二條路,是不是?圓淨師太氣得口不能開,悶哼了一聲後,舉掌便向巫山神魔攻去,挾恨出掌,威力更加駭人,一上手便把巫山神魔迫得退了三個大步。   那邊,黃幼梅嬌斥一聲,也發動攻勢,攻向那十六個中年漢子。   雲夢二鬼四隻鬼爪一掄,加入戰圈,與巫山神魔聯手合攻圓淨師太。   一場慘烈的拚鬥,再度展開。   雙方各出絕招,盡朝對方要害下手。   剎那之間,但見人影閃晃,拳掌翻飛,砰!砰!之聲,震耳欲耳。   悶哼聲。   慘嗥聲。   不時傳出,轉眼之間,巫山神魔手下十八弟子,又有三人毀在黃幼梅手下。   圓淨師太力戰三魔,已漸迫走下風。   巫山神魔掌勁雄渾,採取硬接硬架的打法,雲夢二鬼身手詭異狠辣,忽掌忽爪,乘隙蹈虛,使圓淨師太連緩手的機會都沒有,不時被迫的與巫山神魔雙掌硬碰!   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圓淨師太已被三個魔頭迫得險象環生。   黃幼梅在這段時間裡,又傷了對方兩人,但壓力並未稍減,對方尚有十一人之多,此際也是香汗淋漓,嬌喘吁吁了。巫山神魔邊打邊得意至極地狂笑道:圓淨禿尼,你不後悔?   圓淨師太不理不睬,招式更緊更密,但顯然已成了強弩之末。   巫山神魔再次道:禿尼,你師徒死後將隨著這庵堂一起化為灰燼!陳霖從對方口氣裡已然聽出,他們已投入了白骨教下,為了穩固基業,所以凡足以威脅到白骨鎖魂大陣的人,都要予以毀滅。   悶哼之聲傳處,黃幼梅嬌軀連晃,看樣子她已挨了一記重的。   圓淨師太被這一聲悶哼,驚得一窒,高手過招,切忌分神,這一疏神之際,活無常的鬼爪,倏然罩肩抓下,快逾電閃。   急切裡塌肩扭身,粟米之差,避過這一抓。   就在扭身閃避的電光石火之間,巫山神魔的雙掌,已迎身劈至,封擋閃退,均所不便,一咬牙,以攻還攻,右腳閃電踢出,指向對方丹田要穴。   巫山神魔如不撤招,勢非兩敗俱傷不可,當下硬生生的撤掌退後一步。   同一時間,雲夢二鬼之一的拘魂使者並指如戟,戳向命門大穴。   圓淨師太踢出的腿尚未收回,身後已感微風拂體,一咬牙,就這一踢之勢,旋身反掃,這一著可謂妙到毫巔。   拘魂使者果然應勢而退,但圓淨師太本人已是神疲力促,汗下如雨了。喘息未定,巫山神魔和活無常又已雙雙攻到,一攻正面,一襲側翼。   暴喝聲中,挾以一聲悶哼圓淨師太化解了正面的攻勢,已無力兼顧側翼的突襲,左脅被活無常的掌緣掃中,一陣劇痛攻心,踉蹌倒退三步。她這一退,恰好退到了拘魂使者身前伸手可及之地別動!   隨著這一聲冷喝,拘魂使者的手掌,已抵上了她的命門大穴。   圓淨師太暗道一聲完了,雙手下垂,駭然而立。   那邊黃幼梅一眼瞥見師父被制,不由亡魂大冒,拚出全身殘餘功力,八方風雨、驚濤拍岸、橫掃千軍一連三招,迫得圍攻的十一個中年漢子齊齊向外閃開,就乘這瞬間的空隙,彈身而起,撲向拘魂使者。丫頭找死!   暴喝聲中,巫山神魔雙掌齊揚,劈出一股如山勁氣,迎著黃幼梅撲來之勢捲去,既疾且狠。   黃幼梅一個勁的前撲,是一個急勢,兼且身在半空,如何能閃避得開砰!夾著一聲慘哼,黃幼梅嬌小的身軀,被震的淩空瀉向三丈之外。叭!的一聲,伏地不起。   那邊原來與她交手的十一個大漢,立時一湧而上危機千鈞一髮。驀在此刻,一聲冰寒徹骨的冷笑,倏告傳來!   場中所有的人,全被這一聲冷笑,驚得一窒。   笑聲未落,一條火紅的怪影,電瀉入場,緊接著紅光一閃慘嗥之聲,撕空而起,那撲向黃幼梅的十一個巫山神魔手下,已有八個橫屍當場,另三個骨軟筋酥,癱瘓在當地,寸步難移!   血魔!   血魔!   場中傳出數聲驚叫。   誰也料不到這代表著神秘、恐怖、死亡的人物,會在此地現身。   就在眾人驚怖莫名的當口,又是一聲慘嗥傳出。   砰!人體栽倒的聲音。   那原本制住圓淨師太的拘魂使者,橫屍當場。場中,頓時被極度恐怖的氣氛所籠罩。   所有驚怖駭怪的目光,全照在血魔的身上。   原來陳霖見場中幾個魔頭,都是不可一世的巨憝,如果不施展血影神功恐怕要大費周章,同時,他存心不讓這些人有半個活著離開。   因為,場中都是昔日參與摧毀桐柏派的主凶。所以,他疾運血影神功,以血魔的姿態現身。他一掌毀去了八個撲向黃幼梅的中年漢子,乘場中眾人驚惶失措的當口,以迅雷閃電的手法,用指風毀了拘魂使者使圓淨老尼脫出控制。   這一著,也可說是僥倖,否則以拘魂使者的身手,當不會如此輕易的被毀,如果他以圓淨師太作擋劍牌的話,陳霖勢難得手。   主要的原因是血魔的名頭,震懾了他們。   黃幼梅也在這個時候,顫巍巍的站起嬌軀,移步到她師父身邊。   靜!   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聽到。   但,靜中卻蘊蓄了恐怖的殺機。   血魔何以會在深更半夜,光臨這深山古剎?   他的來意為何?   誰也無法蠡測,但從他出手的對象來判斷,顯然是站在與巫山神魔等一干魔頭敵對的一邊。   巫山神魔、活無常,恐怖至極的怔望著這不可一世的怪物,冷汗涔涔而下,死亡的陰影,已罩上他們的心頭。另三個中年勁裝漢子,仍癡立原地,篩糠也似的抖做一團。   圓淨師太在駭然之中,透著一絲迷惘,她曾派遣她的徒兒黃幼梅,喬裝接近活閻羅,目的想要證實血魔是否她想像中的人黃幼梅倒是無驚恐之態,她想像中一定是活閻羅陳霖把自己與他之間的那一場鬧劇,告訴了他師父血魔,所以血魔才會突然光降。巫山神魔在一陣激動之後,勉強定下心神,膽怯的道:老前輩此來有何賜教?   陳霖嘿嘿一陣冷笑道:你們此來是否奉了百幻書生之命?   巫山神魔和活無常驚怖的互望了一眼,囁嚅著答不上話來,既不敢承認,又不敢否認。   陳霖見對方不答腔,再次發話道:昔年夜襲桐柏派碧雲山莊,你們在場的都有份吧?   巫山神魔和活無常暗道一聲,苦也,血魔何以會翻出這筆舊帳?他竟然代桐柏派索討血債,不知其中關鍵何在?看來今天凶多吉少。   難道血魔真的是桐柏掌門陳其驤的化身?   不可能呀!陳其驤已被毒殺拋屍血池,那他是誰呢?   難道真的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唐中巨?   陳霖緊迫著問道:你們不否認吧?   巫山神魔和活無常本是兇殘桀傲之輩,心雖驚怖,野性仍存。   當下,巫山神魔咬緊牙關反問道:老前輩與桐柏派是何淵源?很簡單,桐柏掌門陳其驤之子,是老夫的傳人,明白了吧?圓淨師太身形陡地一震。   活無常顫聲插口道:老前輩準備如何辦   陳霖冷冰冰的道:血債血還,你們自絕了吧,可落一個全屍!   兩個魔頭,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三步,全身簌簌而抖。求生,是人的本性,只要在抵抗力還未完全喪失以前,沒有不圖冒死一拚的,所謂困獸猶鬥,臨死還會反噬。   死的威脅,激起了兩個魔頭的凶性。   眼中,駭怖之色逐漸消失,代之的是一種兇殘的光焰。陳霖焉有看不出來的道理,當下在心裡暗暗祝禱道:父親在天之靈有知,今夜為兒的要為您昔年同門和弟子們索還血債了   祝禱未已,巫山神魔和活無常已雙雙出手猛擊。這兩個魔頭在求生欲的鼓舞下,企圖背水一戰,先下手為強,這一出手,已蓄足了畢生修為內力,勢如江河倒傾,怒海狂瀾。   陳霖雙掌一揚,一道紅焰焰的掌風,暴捲而出。   轟!然一聲巨震,勢若海嘯山崩,地陷天塌,四周屋瓦破碎之聲,嘩啦啦響成一片,慘哼之聲,隨之而起,兩條人影,飛瀉而出。   掌風餘勁,激盪如潮,迫得一旁的圓淨師太師徒等,倒退不迭。   這石破天驚的一擊,使得圓淨師徒,膽戰心搖,咋舌不已。巫山神魔和活無常一陣滾動之後,又搖晃著站起身形,口角,兀自不斷的溢出鮮血,面目淒厲如惡鬼。   陳霖這一擊已用足十成血影神功,對方竟然不死,也不由暗贊對方的功力確實不弱。略略一頓之後,赤紅的身影,緩緩地移向二魔的身前。兩個魔頭,像兩頭待宰的羔羊,眼睜睜的望著死神步步移近,但,此刻,他們既無力逃生,更無力反抗。   他倆面上的肌肉開始抽搐,目中凶光已蕩然無存。陳霖在距兩個魔頭丈外之地停下,冷森森的道:昔日參與摧毀桐柏派的誰也逃不了,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假其便,你等先行一步,其餘的不久當到陰司地府來與你們聚會!聲落,雙掌徐徐上揚,十指筆直前伸。   十縷血紅的指風,倏然射出兩聲淒絕人寰的慘嗥,震動了這座荒山古剎。   血箭噴射之中,兩條身影,砰!然栽倒。   圓淨師太闔目垂眉,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黃幼梅驚得杏目圓睜,直打哆嗦。   陳霖轉身,又向那三個中年勁裝漢子走去。   三個大漢,不由魂散魄飛,雙腿一軟,齊齊跌坐在地,面罩死灰之色。   紅光閃處,慘號又起,三個大漢,五腑盡裂,狂噴鮮血而死。陳霖舒了一口長氣之後,抓起院中地上的屍身,飛射出寺,三個來回,已把所有的屍身,全數拋到寺外野林之中,然後才走向圓淨師太道:騷擾寶剎,罪過之至!   圓淨師太合十為禮道:哪裡話,貧尼敬謝尊駕解厄之德。   陳霖心念一連幾轉之後,道:敝門人陳霖有事求見師太,不知是否肯予延見?圓淨師太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盯著這不可一世的魔尊,想看出一點什麼,但她所看到的,是一團血紅火焰包著一個隱約的人影,她什麼也看不出來,聞言之下,不由一怔道:貴門下要見貧尼?   是的!   他有事要見貧尼?   不錯!   他是桐柏掌門陳其驤之子?   不錯!   他現在何處?   寺外候見!   黃幼梅似已忘了傷痛,喜孜孜的道:師父,我去叫他進來!圓淨師太瞥了黃幼梅一眼,不予置答,黃幼梅小嘴一嘟,低下頭去。   陳霖道:在下告辭!   圓淨師太似乎非常激動的道:且慢!   陳霖訝然道:師太還有什麼話要說?   圓淨師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說不出口。   陳霖故意哈哈一笑道:在下尚有要事待辦,恕侵擾之罪。說罷轉過身去圓淨師太急道:尊駕不能屈留片刻?   陳霖道:恕失禮,無法久留!   圓淨師太一見血魔執意要走,心中一急,脫口道:我有話問你!這句不像是發自出家人之口的話,使得陳霖心頭一動,道:師太有什麼話要說?   圓淨師太自知失言,不禁面上一熱,頓了一頓才道:貧尼希望施主坦白答覆一個問題!   陳霖心中奇詫萬分,但嘴裡仍冷冷的道:請講!圓淨師太轉過頭去向黃幼梅道:徒兒,你先下去休息,為師的有話要和這位施主一談!黃幼梅疑惑地看了師父一眼,應了聲是轉身退下。圓淨師太這才向陳霖道:可否請到客室待茶?不用了,師太有話就請說出來吧!圓淨師太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好半晌才道:尊駕到底是誰?   陳霖一怔之後,哈哈一陣狂笑道:我還能是誰?圓淨師太面上一片激動之情,道:尊駕知道貧尼是誰?陳霖略不思索的道:方才拘魂使者不是分明說過師太是南宮先生的胞妹嗎!   圓淨師太又道:不錯,算貧尼多此一問,可是貧尼卻知道尊駕是誰!   陳霖不由吃了一驚,忖道:莫非她已看出了破綻?當下仍然陰冷如故的道:師太知道我就是血魔,對嗎?圓淨師太一搖頭道:不!我說你的本來面目!陳霖口裡嗯!了一聲道:師太說說看?   圓淨師太激顫的道:我說出來,你不承認也是枉然!陳霖好奇之心大熾,不知對方把自己當做了什麼人,心裡倏湧起黃幼梅在鷹愁澗外的峰頭上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家師十多年來,在追尋一個人的下落,而這個人家師懷疑他可能就是令師血魔   當下半真半假的道:如果師太說對了,在下沒有不承認之理!   真的?   當然?   你就是桐柏掌門陳其驤!   陳霖聞言之下,心頭一震,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圓淨師太欺前兩步,顫聲道:   你不否認吧?   陳霖心念一轉道,難道她與父親昔年有什麼過節不成,如果是的話,我必須問清楚,代父親了結,想到這裡,一按心神,漠然的道:師太錯了!什麼,你不是陳其驤?   不是!   圓淨師太面上掠過一片黯然之色,喃喃的道:前塵如夢,貧尼已是皈依我佛之人,應該靈台明淨,心如止水,但,這一絲孽念未除,使貧尼無法堅心向道,更難正果!   像是夢囈,充滿了哀怨幽傷之情。   陳霖冰雪聰明,他斷定圓淨師太當年定與父親有一段情緣上的糾葛,但他又不能冒充已死的父親,騙取對方口中的話,他想現出本來面目,坦承一切,但又不願自己揭破血魔之謎,這對將來索仇的影響很大,一時籌思無計圓淨師太見對方沉默不語,認定自己所料不差,淒然一聲長嘆道:陳其驤,往事已矣,沒有重提的必要,但你的至親骨肉,你不能不承認吧?陳霖又不期然的退了兩步,一顆心怦怦而跳,看來事情相當不簡單,他隱約的猜出了一點端倪,當年父親定與這老尼有過不尋常的關係驀在此刻,黃幼梅突從大殿中奔出,邊叫道:師父,天亮了,那位陳少俠還候在寺外哩!   圓淨師太不由一皺眉。   陳霖心想,別要露出破綻,我且先回復本來面目再說,等到破白骨鎖魂大陣之法得手之後,再設法打開這個謎底,她的徒兒黃幼梅可能盡知。心念之中,哈哈一笑道:師太,我坦誠的奉告,我不是你所說的人,現在告辭了!   說完,紅影一閃,破空而去。   圓淨師太張口結舌,望著血魔的背影消失。黃幼梅關心的道:師父,您說他是誰?   圓淨師太輕輕用手一撫愛徒的秀髮道:梅兒,為師不告訴你的事,不要多問,唉!   長嘆聲中,兩粒清淚,滾落腮邊。   黃幼梅第一次看到師父這種不尋常的神情,不禁惘然失措。且說,陳霖出得寺外,神目向四周電掃一轉,見沒有可疑的事物,方才卸去血影神功,回復他英俊的本來面目。大著步向海雲庵再度走進。這時,天光大亮,但海雲庵在古木叢林遮掩之中,仍顯得黑沉沉的,只偶爾由樹隙之中,透進幾絲天光。   他自聽了圓淨師太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後,心裡又多了一重心事,難道自己還有什麼手足之情的人不成,但,從未聽母親或李奇叔叔他們提過呀!   他懷著莫釋的心情走進庵門,來在原來的庭院之中,圓淨師太師徒尚未離開,忙自上前,深施一禮道:晚輩陳霖參見師太!   圓淨師太單掌打一問訊道:不敢,小施主來此何事?陳霖的眼光觸及老尼身畔的黃幼梅,只見她杏眼含暉,粉面染霞,正呆呆的望著自己,故意哦!了一聲道:這位是黃幼梅不由羞的低下頭去。   圓淨師太道:你們見過面了,小施主敢是想不起?陳霖裝模作樣的看了她幾眼道:晚輩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這位姑娘!   圓淨師太道:不久前,她喬裝少年   陳霖故作驚奇之態,既而像是恍然而大悟的樣子,道:哦!她就是黃幼梅兄台不,姑娘   黃幼梅嬌羞不勝的抬起頭來,福了一福道:小妹正是黃幼梅!   陳霖立即一揖道:姑娘太謙了!   圓淨師太一擺手道:小施主,請到客室再談如何?遵命!   圓淨師太當先帶路,穿過中殿,到了一間點塵不染的精舍之中,坐定,黃幼梅立刻去捧了兩杯香茗出來,然後站在一旁。陳霖發覺黃幼梅的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始終不離自己,不禁怦然心驚,暗道:自己已牽惹了許多情孽,無法自了,豈能再惹煩惱!心念之中,一張俊面,變得更冷更寒,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圓淨師太首先開口道:聽令師說小施主有事要見貧尼?陳霖恭聲應道:是的,後輩有一事奉聞,一事請教!你說出來聽聽看?要奉聞的是師太的尊兄南宮老人已遭了百幻書生的毒手!   圓淨師太面色大變道:巫山神魔他們說的是真的了?不錯,他被灌服了一種奇毒的藥物,與晚輩見面時,毒性已經發作,神仙難救,是晚輩和猴叟曹貽把他葬在一座神祠之外!   圓淨師太不由潸然淚下,道:貧尼誓要替兄長報仇陳霖接口道:這個晚輩自當效勞!   小施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晚輩曾在南宮前輩墓前誓言要代討這筆血債!   小施主盛情可感,但貧尼若坐視不理問心何安!   是的,憑師太,但晚輩仍要履行誓言!   小施主說還有一事   不錯,晚輩專程請教而來!   什麼事?   白骨教擺下了一座白骨鎖魂大陣,作為總壇的屏障,晚輩此來就是要請教破這白骨鎖魂大陣之法!圓淨師太吃驚的道:白骨鎖魂大陣?   陳霖將頭一點道:是的!   這陣十分歹毒!   不錯,晚輩幾乎喪命陣中!   你與白骨教有什麼過節?   晚輩與白骨教主仇比海深!   圓淨師太略一遲疑之後道:聽令師說,小施主是桐柏掌門陳其驤之後?   陳霖目中頓時蘊了一層薄薄的淚光,黯然道:是的,先父死於百幻書生兄妹的毒謀,先母死於四毒書生之手哦!這與白骨教何由?   仇家悉數都在該教之中!   如此說來,令師血魔   說到這裡倏然住口,陳霖知道對方想說,令師血魔不是陳其驤的化身了!當下也不追問,仍話歸本題道:所以晚輩特來請教,萬望師太不要見拒!   圓淨師太激動的道:你確知令尊已遭害?是的!   雙方頓時沉默了下來,客室之中,被一種悲哀的氣氛籠罩。黃幼梅見陳霖對自己連看都不看一眼,冷漠得令人生畏,芳心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她對他在初次見面時,就已情愫暗生,一見鍾情,現在再次見面,那處女芳心,頓時奔放起來,無法控制久久之後,圓淨師太才開口道:天下陣法,皆有所本,萬變不離其宗,白骨鎖魂大陣,是屬於銷魂宗一類,不過,陣式之中,有的用竹木削器,亦可代以白骨骷髏,若再加上一個毒字,那就可不同日而語了!   陳霖點點頭道:願聞其詳?   圓淨師太接著說道:因為毒這東西,並非武功所能克制,你縱然懂得破陣的訣要,如果不能克制毒的話,一切仍是白費,你既然進過該陣,是否有毒的佈設?   有!   那就大費周章了!   陳霖心裡忖道:自己修習血影神功,百毒不侵,這倒不必為慮!但他並未說出口來,一頓之後,道:只請師太指示破陣之法,其餘的晚輩另有打算!   圓淨師太道:該陣有兩種方法可破!   請問哪兩種?   第一種方式,採用火攻,但必須有龐大的人力和火器,才能辦得到!第二種方式呢?   先瞭解陣勢的構造和生克之理,逐一破除!   那就請師太指示第二種方式?   這個,好,稍停貧尼繪一張圖給你,你照圖行事!敬謝師太!   圓淨師太轉頭向黃幼梅道:梅兒,你去準備早齋!   唔!黃幼梅的眼光又飄向陳霖。   陳霖恰在這時,無意間抬頭一瞥,四道目光相接,他看到的是一雙充滿了戀慕熱情而又微帶幽怨的眼神,忙不迭的收回視線,一顆心怦怦而跳。圓淨師太看在眼裡,不禁雙眉緊蹙,面上肌肉一陣抽動。黃幼梅轉身出室。   圓淨師太立即取出文房四寶,飛快的一陣描劃!陳霖在一旁靜靜的等候,他的一顆心,此時已飛到白骨總壇之內,他似乎看到那些仇人,一個個的橫屍掌下,倒臥血泊   小施主,好了!   陳霖被這一聲叫喚,拉回了現實,忙起身趨近前去。圓淨師太指著陣圖,詳細的解說了一遍,陳霖立時心領神會,收起陣圖,向圓淨師太恭恭敬敬的行禮致謝。他忽地想起飄萍客李奇和未婚妻鐘小翠已然奔赴烏石堡,去報那桐柏派被摧毀之仇,自己說過事了就要趕去,他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但方才圓淨師太的一句話,又使他心負重壓,亟想澄清這個疑團。   根據那句話的意思,自己可能有兄弟或姐妹之類流落在江湖中。   但你的至親骨肉,你不能不承認吧!   陳霖再次在心裡,把那句使人迷茫的話重溫了一遍。但他一時之間,又無法啟齒動問,因為那句話是圓淨師太把自己的化身血魔疑為自己的父親而發,而現在自己是血魔傳人的身份。   如果她未出家之前,確曾與父親有過情感上的糾葛,那此刻,即使問,她也不會告訴自己,因為自己坦承是陳其驤的兒子了!她怎會把情愛的事,告訴情人的兒子呢?問了也是多餘。當下心念一轉道:這事必須要從她的門人黃幼梅口裡查探,或是再等機會,以血魔的身份出現,向她本人查探。心念之中,長身一揖道:晚輩告退!   你要走了?   是的!   梅兒已去準備早齋?   晚輩有急事在身,不能久留,盛情心領,請向黃姑娘致意!圓淨師太面容一肅道:小施主準備何時上白骨教?陳霖觸動仇思,激憤的道:想在一月之內!   屆時貧尼準備出山一行,為兄長稍盡綿薄!   這個,如果師太執意要去為南宮前輩盡復仇之意的話,就請在這個月內,移駕八旗幫總舵,在該處會齊如何?圓淨師太點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如此,晚輩失禮告辭!   盼小施主珍重!   謝師太!   陳霖出了客室,穿過中殿,前庭,正想走出庵門驀然,一條人影,橫攔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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