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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五章 借刀殺人

鐵笛震武林 陳青雲 23755 2023-02-05
  片刻之後,赤面神煞白眉一掀,獰聲道:小子,老夫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看你走哪一條?   你且說來聽聽看!   一條是你乖乖隨我們回去,老夫保證替你救活這娘們兒,另一條嗎!你準備給她整理後事吧!   哈哈!如果我兩條路都不走呢?   諒你也難逃出老夫二人手下!   你兩人有這樣自信麼?   嗯!   他憤怒已達頂點,右手兩指,在袖中不停彈動。   他要出手了。   兩位如果能回答在下一個問題,破例放你們一條生路!言中之意,視二人如掌中物一般。   哼!小子死到臨頭,還口發狂言!   黃口娃兒,不知天高地厚!冷面銀豺補上一句。   不必盡吹大氣,今天如果不說出天毒門追殺本人的用意何在,哼!就別想生離此地!

  兩人是天毒門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比起鐵塔怪魔、蛇魔崔震有過之而無不及,焉能吞得下這口氣。   兩人暴喝一聲,四掌齊推,匝地寒飆,捲地而來,勢如排山倒海,驚濤掠岸,駭人已極。   他冷哼一聲,飄身三步,意念方動,內力泉湧,兩掌以八成功勁,倏然,迎拍向疾捲而來的狂飆,勁勢之強,無與倫比,兩人驀覺不對,但已無法收勢閃避。   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響處,他身軀一晃即止,而兩人卻被震退五步之多,醜臉變色,氣翻血湧。   他顧及昏迷不醒的雪山魔女躺在洞口,怕一個照料不及,誤傷了她,驀地欺身上步,連拍三掌,掌掌俱有開山裂石之威,把二人直逼到五大外的一片平地之上。   若以他原來的功力而論,只能和二人成個平手,但他現在功力又已精進了許多,所以能將他們迫退。

  兩人羞憤填心,凶焰陡熾。   赤面神煞鬚髮倒立,面如巽血,曲背矮身,吐氣如牛,運集全身功力,雙掌猛然推出。   他微微一哂,不閃不避,以十成功勁迎上。   又是一聲巨震,他穩立如山,赤面神煞噎噎噎連退五步,喉頭一甜,噴出一股血箭,面容淒厲已極。   就在這雙掌接實,對方退步的剎那之間,冷面銀豺的雙掌,已自側方擊出,無息無聲,他正感奇怪,突覺這輕飄飄似無力的掌風,竟自夾著一片腐屍惡臭之氣,撲面而來,他忙不迭的屏住呼吸,但已吸入一絲絲,頓覺頭昏腦脹,難受已極。   他方想運功迫毒,冷面銀豺的第二掌又告襲來。   這正是天毒門中的腐屍功,只要吸入少許,一時三刻之後,內腑盡爛而死,端的陰毒無比。

  他的功力已達通玄之境,忙屏息閉竅,快逾閃電的一旋身,已欺到了冷面銀豺身後,左手五指,疾扣他的左肩琵琶骨,右手則緊貼命門穴上,此際只要他掌心微一吐勁,他就得立時喪命當場。   冷面銀豺面如死灰,他做夢也估不到,對方在吸入了他所發的腐屍功掌風毒氣之後,仍有這般駭人的身手,對方出手欺身之快,簡直使他連轉念頭的餘地都沒有。   赤面神煞雖已負傷,但以他的功力修為,略一調息已自好了大半,但投鼠忌器,他無法出手,只圓睜雙目怨毒的獰視著他,半籌莫展。   他方才吸入的一絲毒氣,已被存留在他經血內的九品蘭實的藥力化解,已無不適的感覺。   在白雲莊中,毒絕天下的三刻絕命散對他尚無傷害,何況這區區腐屍之毒,所以心中泰然,毫不在意。

  即使沒有九品蘭實之助,他一樣可以運用玄天秘錄中所載的搜穴清脈功,把毒迫出體外。   他方才在洞口連點雪山魔女的三十六大穴,目的在不使毒氣蔓延攻心,好易於救治。   他右掌微微一按冷面銀豺的命門穴,沉聲喝道:天毒門為什麼一再不肯放過小爺,你到底說是不說?   冷面銀豺要穴被制,生命操在他人的掌握中,性命懸於一髮之間,駭得冷汗遍體而流,但,他不敢說,這件事關係太大了,他寧願一死。   小狗,你下手吧,要我說那是妄想!   他不由怒火上衝,左手五指一緊,齊根隱入左肩琵琶骨內,他痛得殺豬也似的慘哼不止,汗下如雨,左半邊已染成半個血人。   你到底願不願說?   小狗!自會有人找你算帳,你只管狠吧!

  他微一用力,卡的一聲,琵琶骨已被捏斷,痛得他死去活來,心知今天難免一死,仰首向天,厲聲叫道:師父,弟子要以身殉派了!聲音淒厲如夜半鬼啼,又轉頭向赤面神煞道:翁師叔,你不是這小狗的對手,趕快走吧!請面稟師父,為我報仇!   怪手書生不禁被他這突兀的舉動,弄得一怔。   你真的不說?   不說!   赤面神煞悲呼一聲,突地一錯雙掌,疾逾電閃的撲來,他此刻已無所顧忌,救人無望,只好拚命。   我必殺盡你們這幫豺狼為心的賊子!   他殺機潮湧,右手掌勁一吐,慘嗥聲中,冷面銀豺的身形緩緩倒下,作惡半生,他得到了應得的收場。   風聲颯然中,赤面神煞已然撲到,亡命般向他一連拍出九掌,一夫拚命,萬人莫當,他一連數閃,方才避過。

  你找死!   右手兩指疾伸,兩縷白濛濛的凌厲指風,電閃般射向對方,左手一圈一揮,一股排山勁氣,與兩縷指風,同時攻出。   赤面神煞滿臉戾氣,雙掌疾推。   這一掌,是聚畢生功力而發,居然將對方的掌風阻住,那兩縷指風,卻透過掌風,直射而入。   赤面神煞電疾的一閃,但仍不能完全避過,肩頭一陣劇痛,已被穿透一孔,血如泉噴!他直門到丈外之地,方才停住身形,口角沁出一股鮮血,淒厲如鬼。   怪手書生雙手一收,原地不動,厲聲喝道:老狗,你如果不說出真相,叫你死活都難   驀然   一聲冷哼由身後傳來,冰冷陰森得像是發自九幽地府。   他突地轉身,一看,三丈之外,站立了一個面目像殭屍般的高大白髮怪人,兩眼射出駭人稜芒,直瞪著他,一不稍瞬。

  看那木然的神態,顯然是戴著人皮面具。   以他的功力而論,被人欺近身邊三丈,兀自不覺,則這白髮怪人的功力可想而知。   他不由心中一凜。   赤面神煞在來人現身之後,已緩緩坐地療傷。   念頭未及轉完,洞口雪山魔女倒臥的地方,也出現了三人,其中一人是一個年在二十左右的少年,另兩個則是五十不到的老者,仍然一式的黑袍胸前繡一隻白蜈蚣。   他寒氣頓冒,飛身就向洞口射去。   與我停下!   一股萬鈞力道,如飛瀑怒潮般湧來。   他欲起的身形,被這股萬鈎勁道,硬逼了回來!   發掌的竟是那戴人皮面具的白髮老者。   心中微感駭然,以老者剛才隨意一揮的掌力來判斷,是他出道以來,所遇的唯一高手。

  他越想越恨,也越發的急著要揭穿這個謎底,天毒門究竟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五年之前,一莊二堡三谷主追殺他,五年後,無數的高手追殺他,而這些人,都是天毒門下。   五年前,他是一個平凡的小孩子,天毒門顧名思義,當然是以用毒稱雄,如果那時用毒來對付他,他豈能活到今天?但,為什麼不用毒?為什麼?他心裡又打上了一個結,百思不得其解。   小子,你不必妄想救她,你自身難保!戴人皮面具的老人陰惻惻的說,陰冷得不帶一點人味。   不見得!   聲方出口,身形如飛矢般電射而起。   白髮老人冷笑一聲,雙掌交揮,一股重如山嶽的力道,隱隱含有風雷之聲,排山倒海般湧來!   他半空中就勢伸拳舒腿,巧極的倏然一翻一騰,身形閃電般突升一丈,那股如山掌風,堪堪由腳底呼嘯而過。

  電光石火之間,他的身形又向洞口射落。   戴人皮面具的白髮老人,一掌劈出,竟不能阻住他的身形,心中一動,暗讚一聲好功力,身形電射,與他差不多同時到達洞口。   洞口立身在雪山魔女身側的兩老者一少年,見一條人影星旋電射而來,快得簡直看不清人影,大感駭然,兩老者齊齊往側一躍,而那少年卻迅捷無倫的一俯身,右手已按在雪山魔女的天靈穴上。   他不由一滯,愕立當場。   你只要一動,我就先結束了她!那少年陰陰一笑得意萬狀的說,那按在天靈穴上的手,示威的微微往上一揚。   就在那少年得意忘形,微一揚手的間不容髮之間,他右手兩指驀出,兩縷銳利指風,脫指而出,快得簡直不可思議的射向那少年。

  咫尺之隔,連那白髮老者出手救援都來不及。   眾人驚叫聲中,夾著半聲慘嗥。   那少年仰面朝天,前胸被射穿兩個洞,鮮血如噴泉般射出,早已魂歸天國,往閻王老那報到去了。   白髮老者因帶著人皮面具,臉上仍是一副木然神色,但從那懾人的眼光中,可以看出憤怒已達頂點。   另兩個老者,一臉悲憤怨毒的神色,眼暴凶光,直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了才能甘心的樣子。   赤面神煞仍在原地運功,對這邊發生的事,不聞不見。   他滿面殺氣的盯著眼前三個魔頭,心中在疾轉著應付的方法,他衡量情勢,如果三人向他出手,那白髮老人是一個勁敵,他決無法兼顧到雪山魔女的安全。   最好的辦法是先除去兩老者,再全力對付白髮老人,但這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在白髮老者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除非他一擊奏功,看那兩老者也不是尋常之輩,哪能會容他輕易得手。   唯一可行的辦法只有設法把三個魔頭,引離洞口   白髮老人,年已近百歲,竟然讓他在自己面前擊殺門徒,氣得七竅生煙,身形簌簌而抖,厲聲喝道:小鬼膽大包天,百死莫贖!   他俊目奇光閃射,反問道:小爺與天毒門,何怨何仇,為何如此趕盡殺絕?   九泉之下,你那死鬼父親會告訴你!   他一聽辱及他的亡父,同時,也連帶勾起了全家慘死的恨事,頓時悲憤填膺,目眥欲裂。   驀出雙掌,猛然推向白髮老人。   這一掌,含怒而發,勁勢之強,無可言喻。   白髮老人沉哼一聲,也是雙掌齊推。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起處,沙石紛飛,洞口上方山壁上的積石,狂瀉而下,勁風呼嘯,觸體如割。   白髮老人料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有這麼深厚的功力,出掌時,未用全力,當場被震退五步,血氣一陣翻湧。   他自己也被對方的雄渾掌力,震退一步,胸頭微感一窒,他心頭電轉,良機不可失,略不遲延,飛撲怔在一旁的兩老者。   雙腳才一沾地面,兩掌已然拍出,他的目的是要把兩老者往坡下逼去,所以功力已運足十成,雙掌交相揮出,剎那之間,一連拍出一十三掌,掌掌俱有開山裂石之威,鋪天蓋地,毫無間隙。   兩老者本是天毒門中第二代傑出高手,一時之間,竟被他追得手忙腳亂,直朝斜坡之下退去。   白髮老人一時大意,被他一掌震退五步,心中難過萬分,猛喝一聲,飛風也似的攻上。   他連頭也不回,腳踏煙雲飄渺步,身形怪異已極的連閃連晃,兩掌仍凌厲絕倫的不斷拍出。   兩老者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直被逼退到方才交手的平地之上,白髮老人連揮數掌,都被他神奇莫測的輕輕讓過,氣得白髮根根倒立,凶焰頓熾。   他就猜不透這小子飄忽不定的玄奇步法,是屬於何門何派,料定必是得自玄天秘篆。   到了平地之上,他寬心大放,雙掌驀收,巍然卓立,人知臨風玉樹,氣似貫日長虹,飄飄然有不可一世之概。   三老者成品字形把他圍在當中。   一場罕見的搏鬥又將展開。   他右手兩指,又在袖中不停的彈動,飛快的運功一周天,內力源源湧出,充滿全身經穴。   白髮老人鼻孔內哼了一聲,雙掌一錯,連攻八掌。   他立地旋身,左封右架,在剎那之間,架開了對方剛猛無前的八掌之外,還攻出了三掌。   兩老者同時暴吼一聲,從兩側搶攻而上。   這一來,情勢大變,他一方面要專心應付功力和他差不多相等的白髮老人,同時那兩老者也非弱者,掌勁十足,不容輕視,三招一過,頓有捉襟見肘,接應不暇之感。   三老者存心要把他毀在掌下,招招都朝致命之處下手,為了他一人,天毒門勞師動眾,傷亡了這麼多高手,還是把他沒奈何,他的存在,使天毒門如芒刺在背,如果謎底被揭穿,後果不堪設想。   他清嘯一聲,煙雲飄渺步已自展開,奇幻無比的飄忽遊走,穿插在漫天掌影之中,任三人如何全力施為,都被他從意想不到的方位脫出,身形越轉越快,最後不見人影,只見一縷輕煙,飄忽不定,無從捉摸。   三人大感駭然,心中暗忖,這小子的功力,已到了神奇莫測的境地,要想把他除去,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聽一聲悶哼,兩老者中的一個,已被擲出場外三丈之遙,口中鮮血狂噴,接著又是一聲慘呼,另一個老者,身形被拋起兩丈之高,彭的一聲,落在地上,寂然不動。   白髮老人目眥欲裂,怒吼道:小鬼仗著一點鬼步法,連傷我兩個門下,老夫與你絕不甘休!雙掌驀地加緊,揮舞起漫天勁氣,三丈之內,盡力猛烈罡風籠罩,勁勢之強,駭人聽聞。   且住!   聲落,人已脫出勁風之外,白髮老人應聲停手。   你說我仗著步法神奇雖勝不武,是不是?   白髮老人氣急敗壞,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半聲不吭,以他的輩分修為,竟鬥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大孩子,此事如傳出江湖,他羞也得羞死。   小爺將憑真實功力,與你決鬥!務必使你輸得心眼口服,不過,如果我僥倖得勝,你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到時再說!   恐怕你沒有機會再說了!   哈哈!你這句話,未免言之過早!   小鬼狂妄得世上少有!   狂與不狂,馬上就見分曉!   白髮老人氣得悶哼一聲,一言不發,上步欺身,狠快無儔的搶掌就攻,如風雨驟至,雷電突臨。   他面色凝重,絲毫也不敢大意輕敵,展開玄天掌法著著搶攻,勁氣彌天,罡風凜冽,不逞稍讓。   剎那之間,勁氣四溢,砰彭之聲,不絕於耳,震得四山回應,沙石迸飛,逕尺大樹,齊腰倒折。   只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五十招之後,雙方額角見汗,喘息可聞,仍自苦鬥不休。一個為了要揭開一個可能震撼武林的謎底,另一個為了一世名聲和本門使命,都存了不見真章不休的決心,捨死忘生的苦苦拚搏。   漸漸,招式由疾而緩。   最後變成一招一式的拚鬥,倏合乍分,久久方才互攻招,看來好像是印證武學,哪裡像是生死之爭。   其實,別看這輕描淡寫的比劃,每出一招,都是奇絕武林的絕學,中間暗藏極厲害的殺著,只要一方應付不下。馬上就得屍橫就地。   轉眼百招已過,雙方仍是不上不下的僵持著。   赤面神煞這時運功已畢,緩緩站起身形,看見場中二人奇幻莫測的攻招,不由心中劇震,憑自己的功力,要想鬥怪手書生,實屬夢想。   目光轉處,觸及雪山魔女倒在洞口的身影,凶念陡發,緩緩向洞口移去,距離從五丈縮短到三丈、兩丈、一丈、五尺、伸手可及,不由大喜過望,雙手齊揚,就要劈下,如果這一掌擊實,雪山魔女登時就得成為肉醬。   危機千鈞一髮,眼看一代尤物就要   一聲慘號,驀地傳來。   場中正在拚鬥的兩人,同時住手,扭頭一看。   雪山魔女白衣飄飄,晃若月裡嫦娥臨凡,卓立洞口,而那赤面神煞,卻已橫屍五尺之外。   這一幕奇突的變化,看得二人如墜五里霧中。   她朝這邊看了片刻之後,身形一連兩閃,已風姿綽約的站在距兩人丈外之地,向他展顏一笑,如百合初放,牡丹盛開,他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忖道:真不愧是天生尤物,只不知她如何會自己醒轉,擊斃赤面神煞,她不是中了冷面銀豺的七日搜魂散嗎?   心中雖疑,卻無法詢問。   白髮老人似是忽然悟出一記絕招,兩掌怪異的一剪一劃,突然攻出,雪山魔女不由臉色一變。   他陡然驚覺,招架無及,連閃數閃,方才險險避過,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心中連呼好險!   兩人又鬥在一起,招式的奇幻,看得她咋舌不已。   白髮老人已施盡所學,而他,也用盡了所能,兀自奈何不了對方,出手的時間,也拉得更長,久久才出一招。   他使盡全部智力,在苦苦思索玄天掌法中,最凌厲的一招旋乾轉坤中的兩式殺著。   時間,不斷的過去   驀然   他面上頓露喜容,左手迅快無倫的一圈一揮,幻起掌影千重,挾轟轟雷鳴之聲,右手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驀然從左掌之下穿出。   白髮老人只注意他先發的左掌,堪堪出手封擋,卻估不到右掌後發先至,部位招式怪得不能再怪,彭的一聲,被一掌擊實胸腹之間,登登登!連退五步,身形搖搖欲倒,嘴角沁出一縷鮮血。   這一掌,如換了功力稍差的,不必接實,當場就得五腑離位,吐血而亡,算是老人功深力厚,然而也受傷不輕。   他兩掌一收,神目如電注定老人。   這一掌承讓,現在請回答在下一個問題!   罷了!罷了!想不到我九州一鶚數十年英名毀於一旦!白髮老人聲音悲哽,大有英雄遲暮之感。   雪山魔女一聽老人自稱九州一鶚,心中也吃驚不小。   哧的一聲,九州一鶚已自撕下面具,現出一個白眉白鬚鷙猛已極的面孔來,但卻目光遲滯,滿臉悲憤之容。   你問吧!   天毒門何以苦苦追殺在下?   這個這個,老夫不能回答你!   為什麼?他眼含殺機,逼進一步。   旁的問題,既然有言在先,老夫知無不言,唯獨這個問題,老夫不能回答你!   為什麼?他厲聲再追問一句。   從現在起,江湖上沒有老夫的名號,永不再出江湖,以謝食言之過,如果你需要老夫項上人頭,只管取去,絕不皺眉,至於這個問題,老夫說過不能回答你!   他殺機倏現,右手上揚。   九州一鶚淒厲的一笑,緩緩閉上雙目。   他看著這鬚髮如銀的老魔頭,思維再三,兀自下不了手,場起的手掌,又緩緩放下,隱在袖內,嘆口氣道:你走吧!   九州一鶚突然一陣哈哈長笑,狀類瘋狂,踏著不穩的步子,搖晃而去,口中兀自念著:罷了!罷了!   他望著他逝去的背影,心裡升起了一片莫名的惆悵。   他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   文弟!你知道這老人的來歷嗎?雪山魔女道。   他搖一搖頭,表示不知道。   九州一鶚是天毒門唯一存在的長老,縱橫江湖數十年,黑白道聞名喪膽,雖然出身黑道,平生向無多大惡跡,今天敗在文弟之手,想已無顏再立足江湖!   蘭姐見聞廣博,可知道天毒門掌門是何等樣人?   天毒門掌門叫做天毒尊者,至今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武功遠超過這九州一鶚,但卻以用毒出名,狠毒絕倫,江湖上都怕他三分,十年前,不知何故,天毒門忽然絕跡江湖,最近又東山再起!   天毒門總壇不知設在什麼地方?   這個倒是不知道!天毒門息影江湖,我還沒有出道。   哦!我倒忘了,蘭姐不是中了毒而昏迷不醒嗎?何以會突然好了?   她嫣然一笑,向他靠近兩步,一縷似蘭似麝的幽香,飄送過來,他心中不由一蕩,忙鎮懾心神,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他怕   他對她純粹是出於一片感恩之心,絲毫沒有兒女的私事在內,甚至心中多少還有些不齒她的為人。   而她卻是一顆芳心,牢牢繫在他的身上。   於是   她說出了一番經過。   原來她中了冷面銀豺的一把無聲無色的切日搜魂散後,當時就昏迷倒地,司徒文飛指點她三十六大穴之時,用的是搜穴清血大法,毒已被迫出了大半。   因為強敵突然來臨,所以未竟全功,但她的功力深厚隔了不久,便已悠悠醒來,唯四肢酸軟,好像喝醉了酒一樣不能動彈,只是心裡清楚而已。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細如蚊吶的聲音道:看在司徒文的分上,我救你一次!現在你張開口!她駭異不已,這人分明是用千里傳音之法在向她說話,她如言張開了小口,舌尖突然一麻,一粒黃豆大的丸藥,已直射入口,立化津液,頓覺一股清香順喉而下,不久,酸楚全失,毒已盡解。她心中大喜,嬌軀一動,正想   又是那聲音傳來!   你暫時不要動,也不要插手!   這時,赤面神煞已慢慢向她欺近。   那聲音又響起:姑娘注意,有人向你偷襲,請轉告司徒文,就說白雲莊的蒙面人在前面等他,事完就來!   聲音頓杳。   赤面神煞已距她不及五尺,她仍裝做昏迷的樣子,手裡早扣好了一大把雪山神芒,半睜著眼,注意對方的行動,赤面神煞,雙掌才揚,她一把神芒已自出手。   在猝不及防之下,釘得滿頭滿身都是,身形將倒之際,她一躍而起,伸手點了他的死穴,登時嗚乎哀哉。   這就是她遇救的經過。   文弟!這自稱白雲莊蒙面人的怪人你   他還說了什麼?他著急萬分的問道。就只說在前面等你,我可不知道這前面到底是什麼地方!她口裡說,心卻在想,他何以會急成這個樣子。   往事   又電閃般湧上心頭。   蒙面人三次救他脫出魔掌,曾經答應他,等他藝成,笛聲震江湖的時候,就來找他告訴他仇人的姓名。   現在,他找來了,他將告訴他屠他全家的仇人姓名。   他抬頭看著天上飄浮的白雲,他忖想著,他將要仗一身所學,快意恩仇,把仇人盡誅鐵笛之下,以慰全家慘死的英靈,然後,他再尋到不明下落的母親和姐姐。   還有,他以前曾心許為他解圍的隱形怪客,為他完成兩件事,為中原雙奇之一的慕容剛伯父報仇。   最後   揭開天毒門追殺他的謎底。   揭開魔笛摧心生死之謎。   恩仇了了之後,他將奉母歸隱,退出這險惡的江湖,一如天上的白雲,悠遊自在,無拘無束。   文弟!你在想什麼?雪山魔女,見他一副失魂落魄,臉上乍陰乍晴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他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發出一聲豪氣凌霄的清嘯。   蘭姐,後會有期,援手之德,容後圖報!   聲落,人如一縷輕煙,電閃飄去,瞬息無蹤。   她怔得一怔,突然意識到,他走了!   白影閃處,也朝同一的方向疾追而去。   山石、林木、溪流、村落,被他飛快的拋落在後。   他一味的疾馳,把天馬行空的輕功身法,施展到極限,如一縷淡煙幻影,夾著鐵笛的嗚嗚怪嘯,奇、怪、快、異,驚世駭俗。   他不知道蒙面人所指的前路等他,是什麼地方。   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尋到蒙面人。   蒙面人對於他委實太重要了,他一面飛馳,一面輕輕舞動鐵笛,他希望笛聲能驚動蒙面人,這真虧他想得出。   行行重行行,十餘里的路程,轉瞬即逝。   但,蒙面人並未現蹤,他猶豫了,腳下不由放緩。   眼前出現一片怪石林立的地面,崢嶸突兀,如果有人隱伏其中,決難發現,他想蒙面人也許   思念未完,身前丈外,一個人立般的怪石後面,突然出現一個蒙面怪人,不言不動,像幽靈似的站在那兒。   是他!對!多熟悉的身形。   他高興得流下淚來,急步上前,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恭喜小俠學成了絕藝,司徒老前輩的大仇可以報雪了!蒙面人,聲音低沉,語音悲哽!   他不由心中大奇,正要開口,蒙面人又接著說道:在下二十年前,還沒有出道,被仇家圍殲,承令尊慨施援手,救了我一命,終使我大仇得報,這件事一直橫梗心頭,沒有機會報答,不想司徒老前輩竟   他聽到此處,觸動了血淋淋的往事,淚水涔涔而下。   小俠先聽我說一件武林慘案!   請講,後輩洗耳恭聽!他知道這一定與他有關。   兩人相對席地坐下。   他聚精會神的傾聽蒙面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距現在十三年前,被視為武林瑰寶的上古奇珍金吾劍,在洛陽出現,消息傳出,黑白道高手五十多人,群起爭奪,後來大家議定以比武方式,決定金吾劍的得主,誰的武功最高,劍就屬誰!   一把劍竟有如此誘惑力,值得這麼多高手相爭?他忍不住插口問道。金吾劍乃上古奇珍,是春秋時秦宮故物,不知如何流入民間,此劍削鐵如泥,功力高的人運用起來,劍芒可暴長三尺,加上劍身,七尺之外可以傷人   怪不得引起這麼多人的覬覦,後來呢?   參加的黑白道高手之中,除黑道人物外,有五大門派的人,還有中原雙奇   他聽到他的父親玉面專諸司徒雷、桃源居士慕容剛伯父也在參加之列,不由血脈賁張,心跳加速。   比武的地點是在洛陽城外十里的黃葉山莊,由莊主黃葉散人作主持人,比武之前,盛宴款待各參加比武的高手,誰知酒宴未終,所有高手除中原雙奇事先見機滴酒不沾,湯菜淺嘗即止,所以中毒較輕得以逃生之外,其餘全部死於當場,這件公案,曾轟動整個武林!   他幾乎驚得直跳起來。   那是誰下的毒手呢?   五大門派曾派出多人,調查這件公案,但連主人黃葉莊主一家,都無一倖免,終於成了一件懸案   那金吾劍呢!   自那時起就已失蹤!   他一時想不出,蒙面人講這件武林公案是何用意。   武林中,再無人知道這金吾劍的下落?   有!   誰?   五年前,中原雙奇!   現在呢?   我!   他一躍而起,驚奇的注視著蒙面人。   可否請問前輩尊諱?   哈哈哈哈!一陣低沉的笑聲中,蒙面人一把抓下蒙面黑布,赫然是一個四十左右面目威稜的中年人。   他哦了一聲,連退兩步。   我叫宋長青,江湖中稱我為無影客!   無影客   天毒門掌門人天毒尊者首徒!   他殺機倏現,但當他意識到面對的人,就是他的恩人時,不由一陣赧然,又復歉意的一笑。   天毒門何以突然絕跡江湖十年之久?   掌門人閉關潛修本門絕學,疏令閉關之期,門人不奉命令,不得出現江湖,同時絕對禁止用毒!   他恍然大悟,原來五年之前天毒門中一莊二堡三谷主等人追殺他時,不曾用毒,即是這個原因。   天毒門為什麼苦苦追殺我?   因為你是中原雙奇之後!   家父的被害是   因為他知道金吾劍的下落!   他眼中殺機大熾,仇恨的火在胸中燃燒,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激動得渾身發抖,不能自已。   那中原雙奇之一的慕容剛   也是同樣的理由!   我被追殺,也是為了恐怕我知道此事而要滅口?   嗯!   天毒門忽然潛蹤,絕跡江湖,是為了恐怕這件公案被揭穿,而引起武林公憤?   小俠穎悟超人,所說不差!   請問下手的人是   共有十人之多,而主凶只有一人!   主凶是天毒門掌門人天毒尊者?   無影客點點頭,但臉上卻流露出一種像是痛苦又像是追悔的複雜表情,身形也在微微顫動。   大恩不言謝,請先受我一拜!說著已拜了下去。   無影客一把沒把他拉起來,只好向旁一閃。   天毒尊者武功已臻化境,小俠不可大意輕敵,凡事應謀而後動,不宜操之過急!   後輩敬謹受教!   說完站起身形。   一陣微風掠處,三丈之外,人影一閃而沒。   鏘的一聲,一面黃光燦燦的小圓牌,落在無影客腳前。   無影客一見圓牌,面色立呈死灰,仰天一陣悲嘯。   嘯聲淒厲,不忍卒聽,他正想飛身追去,一見無影客情形有異,只好又停下身形,狐疑不已的看著他手中的圓牌發怔。   小俠!我宋長青心願已了,雖死無憾!   前輩為什麼說這樣的話!他聞言大吃一驚,似已料到這小小圓牌必定來歷不小,其中大有文章。   無影客淒然一笑,手中圓牌一揚道:小俠可認識此物?   不知道!   這是本門的天毒法牌!   天毒法牌?他詫異的重述一遍。   不錯,天毒法牌是本門執法之物!   他睜大雙眼,愕然不知所答。   我洩露了本門最大機密,等於叛門背師,所以   他話還未說完,飛快的把那小圓牌放入口中。   待他發覺,已是無及了。   無影客臉色漸變青紫之色,身形也緩緩倒下。   他死了,死於他本門的執法牌。   他為了報答當年司徒雷的救命大恩,不惜背叛本門,他早已下了決心,他早已料到他必然的結果。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怪手書生司徒文,腦中一片渾沌。   他已揭穿了他被追殺之謎。   他也知道了他和婉姐姐一家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這個謎底揭穿的代價,是他視為最大恩人無影客來長青的一條命。   他的心在滴血,全身如被烈火焚燃。   為什麼好人都是這樣悲慘的下場?   他慎重的掩埋了無影客的屍體。   他再一次恭敬的下拜,兩滴英雄淚落在墓前的土中。   拜罷,立起身來,悵望著悠悠蒼穹。   他心中只有一個意念,就是殺!   殺!殺!殺!   他游目四顧,希望發現他想殺的對象!   然而,四周寂靜如死,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無法抑制腦中仇恨之火,功運雙掌,向那些崢嶸怪石,瘋狂的劈去,一陣轟隆嘩啦之聲,石屑紛飛,石筍倒了一大片,他兀自不停手。   驀然五丈之外,傳來一聲冷笑。   他被從瘋狂的舉動中喚醒,電射星旋般朝發聲之處飛去。   以他的身手分秒之差,竟不能發現發冷笑的人的蹤跡,這人身手之高,可以想見,同時這冷笑,絕不是無因而發。   他展目一看,很快的作了一個判斷,東西北三面,都是曠野,一眼可以看得很遠,來人身法再快,也不能逃出視線以外,只有南面,有一片稀疏的楓林,來人極可能從這方面遁去。   他毫不猶豫的向那片楓林射去,楓林並不大,僅有十畝左右,林外卻是一條坦蕩的官道,依然不見人影。   他不由放緩身形,順官道而行。   經過這一陣奔行,頭腦似乎清醒了許多。   他此刻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探訪天毒門立派的地方,好為自己一家和慕容伯父一家復仇。   他又想起可憐的婉姐姐,她此刻不知流落何方,她當然無法知道仇家是誰,還一心一意以他為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卻不知道,霓裳仙子慕容婉,已從無極老人口中,知道了他的身世,誤會冰釋,正在四處找他哩!   他要做的事情,當然還很多!   探尋母親、姐姐的下落。   再訪無極老人,因為無極老人曾說過:你可知道魔笛摧心關任俠是你的什麼人?當時若不是婉姐姐突然來臨,他已弄清楚了,所以對於魔笛摧心的生死,他更急於要知道。   再鬥大漠駝叟,他不但要替無極老人報那掌傷之仇,而且大漠駝叟言中,似乎鐵笛主人與他有約,要自己去了斷,這件事更是撲朔迷離。   他要尋到隱形怪客,去為他完成兩件事,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兩件事,但,他已從心中應許了他。   還有,三面魔笛摧心令之謎。   思緒如潮湧,使他頓生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   他要做的事太多了,而且每一件事都不是容易做到的。   雖然   從無影客的口裡,他明白了中原雙奇被殺的原因,同時,他也知道了這件慘絕人寰的毒殺案。   但,目前他還不願揭穿,他要獨誅元兇,力殲群丑。他絕不願假手別人的力量,來消滅天毒門,天毒門與他仇深似海。   他對於五大門派,懷有很深的成見,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徒然掛著名門大派的牌子,毫無俠義道的風範。他有干雲的豪氣,他要做一個榜樣給他們看。   正行之間,突然前路傳來數聲慘號,他心中一動,疾朝前路馳去,他判斷又定有人喪生。   天馬行空輕功身法,何等迅捷,倏忽之間,已飄出百丈之外,一幅慘象,立呈眼前。   官道上,橫躺著四具和尚的屍體,他身形一落,上前去一探鼻息,早已氣絕多時,全身並無傷痕,靈泉穴上,指印清晰的現出,顯然是被重手法點中而死。   他翻起僧衣,略一檢視,從屍體身上所帶的度牒看來竟是少林寺的僧人,他心中大奇,是什麼人,竟敢對武術完派的少林僧人下手。   突然,他眼光觸及死者胸前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紫印,驚得直跳起來,他簡直不相信所見的事實。   那紫印赫然就是魔笛摧心令。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難道下手的竟是鐵笛主人可能嗎?   以他自己的看法,鐵笛主人,早已不在人間,因為他親手掩埋了駭骨,而坎離鐵笛就是得自那堆駭骨。   但從大漠駝叟口中,鐵笛主人最近還與他有約,了斷一段過節,但這檔子事,卻找到了自己頭上,武林中一致的說他是鐵笛傳人。   離奇,錯綜,複雜。   他任怎樣思索,仍然找不出一絲頭緒。   他又想起五年前,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的隱形怪客,向少林了塵大師所說的一句話:五年之後,要這小子親赴少林寺。向五大門派了卻這一件公案然後他親見林中射出一面魔笛摧心令付與了塵大師。   看來這一切關鍵,都在隱形怪客身上。   他不由自個自的說道。對,我必須要尋到隱形怪客,他來個杯底朝天,然後乾咳了兩聲,嘎聲道:嘿!諸位見過那怪手書生沒有?   酒客都睜大了眼看著他,沒有人回答,當然,他們之中誰也不會見過怪手書生。   他右手天生的只有兩個指頭,所以稱為怪手,人長得虎背熊腰,胸闊膀圓,威猛已極,但卻喜歡文士裝束,身手之高可以說前無古人,就以最近群雄奪寶這一役來說   他故意一賣關子,住口不說,手舉起酒壺,倒了半天,卻一滴酒也不曾滴出來,故意連聲乾咳。   司徒文見他信口開河,胡吹亂說,大感興趣,童心忽發,向小二一招手道:小二哥,你給那位老丈添酒,酒錢算我的。   小二喜滋滋的給添上了一大壺。   眾酒客見一個美如處女的俊俏書生,自動請客,都驚奇的看著他,認為他是一個有錢沒處花的紈褲子。   那猥褻老者,嘿嘿一陣子笑道:謝謝公子爺,我看您不是附近的人,您對這些江湖兇殺的事兒,也感興趣嗎?   小生最愛結交江湖豪客,喜歡聽聽武林諸事。   他幾乎失聲而笑。   老者又乾了一杯酒,舔唇咂舌,一副讒相,連連乾咳,清了清嗓門,一豎拇指,揚揚自得的道:不是我尤三爺誇口,對武林掌故,瞭如指掌,一般稍有名氣的高手,還算看得起我   哦!老丈想來名氣不小,在下倒失敬了,你剛才所說的什麼怪手書生,請繼續說下去吧!   眾酒客做出一副滑稽相看著尤三爺。   剛才是說到哪裡,啊!對了,黑白道高手二百多人,圍攻怪手書生,經過一整天的拚鬥,二百多人,只剩下不足十個,而且還負了傷,而怪手書生卻分毫未損。   眾酒客不由驚咦了一聲,咋舌不已。   他只是微笑不言。   怪手書生曾揚言,要殺盡五大門派的人!   這句話關係太大,使他大吃一驚。   這並非我尤三隨口亂道,有事實證明。   眾酒客大感興趣,齊齊催促他快講下去,他也是興頭盎然的,要聽聽尤三爺胡謅些什麼出來。   武當派第三代十大弟子中的三弟子在望雲集被殺,華山四劍客在斷澗山遇害,峨眉慧大師橫屍沉雁塔死者胸部都印了一個魔笛摧心的令牌,這令牌就是怪手書生的表記,端的是心黑手辣,世無其匹。   他心中大震,這可能是事實,因為前面官道上橫屍的四個少林僧人,他親眼目睹,也是同樣的情形。   不錯,就在距這裡三里不到的官道上,四個少林寺的僧人遇害,也是胸前有一個掌大的令牌紫印。一個剛入座的酒客,大聲的咐和著,更證實了尤三所說不虛。   尤三爺聽這人一證實,手捻鼠鬚,得意已極的嘿嘿一陣子笑之後,更添油加醬的胡吹起來,口沫四濺,口說指比   他司徒文,此刻已陷入沉思中,尤三爺在講些什麼,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腦漲欲裂。   他在揣想這一連串的兇殺事件,照江湖所傳,他將要成為五大門派的公敵,五大門派豈肯容他。   難道魔笛摧心沒有死,而真的大開殺戒。   而江湖傳言,指定他是殺人者。   最令人費解的,是屍身上所留的魔笛摧心令的紫印,難道鐵笛主人殺了人,還要留下表記。   就他所知,魔笛摧心令一共出現了三面,他不知道是否還有第四面,一面是由隱形怪客在五年前,交與少林了塵大師,一面是自己得自古墓之中,現在仍好端端的放在身上,另外一面卻是天毒門蛇魔崔震,得自洞宮山峽谷內他所掩埋的那一堆白骨中。   他百思不解,何以那堆白骨中會生出令牌來。   還有,就是武林慣例通常令牌只有一面,何以魔笛摧心令會三面之多。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他本是聰明絕頂的人,不厭其煩的詳細分析。   鐵笛主人如尚在人世,不會放棄玄天秘篆,更不會留圖笛中,而棄置荒山,使他輕易的獲得這稀世之珍。   據隱形怪客所說的:鐵笛不能失去,關係著武林劫運你自己去叩開命運之門照這樣看來,隱形怪客已知道笛中的秘密,那他與鐵笛主人之間,必定有極深的關係。   以事實而論,鐵笛主人和隱形怪客,都是存心正大的人,當然不會無故殺人,而且還留下表記。   如果沒有第四面令牌的話,那只有天毒門   對!這定是天毒門借刀殺人的詭計。   他怒火萬丈,殺機熾烈。驀然伸出右手,砰的一聲,拍在桌上,把一張柏木酒桌,擊得粉碎,木屑散了一地。   眾酒客見狀,瞠目結舌,猜不透這書生到底是什麼來路。   他自己一掌擊下,追悔不已,為什麼如此的失神,一隻右手,兀自放不下去,不由也怔住了。   啊!看他的右手,只有兩   怪手書生!   怪手書生!   眾酒客隨著這幾聲驚叫,唬得腳癱手軟,一陣鳥亂。   我的媽呀!剛才大談其怪手書生的尤三爺,大叫一聲,面如死灰,抱著頭,就往桌腿之下鑽去。   他順手把一錠銀子扔在地下,作為酒資和賠償被擊毀的桌子的錢,頭也不回的匆匆出門而去。   剛出店門,遠遠發現一個十分眼熟的紅衣人影。   那不是婉姐姐嗎?   他大喜過望,正要上前出聲招呼,同時告訴她仇人的姓名。   一想不妥,若是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又動起手來,豈不麻煩,她會聽自己的解釋嗎?還是以後再說吧!   疾往人多的地方一擠,遮住身形。向相反的方向,閃身馳去,心中難過萬分,好幾次想不顧一切的返身去找她,但他終於又忍住了。   他和她同是中原雙奇的後人,有著同樣的悲慘遭遇,正應該相扶相依,共同探訪仇蹤,但造化弄人,使兩人之間,生出這麼大的誤會,相逢而不敢相見。   其實霓裳仙子慕容婉經無極老人提醒之後,誤會早已冰釋,此刻,她千里奔波正是在尋覓他,而他卻避開了。   江湖上,轟傳著魔笛摧心的傳人怪手書生,要殺盡五大門派的人,魔笛摧心並沒有死,隱居在虢公古墓之中。   無數黑白道的人物,又擁向虢公古墓,但那複雜的隧道,阻擋了他們,沒有人能進入,一怒之下,用炸藥炸毀了古墓,要把那黑白道聞聲膽落的一代鬼才,活埋在內。   他聽到這個消息,毫不為意,事實上古墓中並沒有魔笛摧心其人,只是,那每出現一次就引起一場浩劫的武林瑰寶玄天秘篆,又一次埋沉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現江湖。   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震怒了。   五大門派又一次大聯名,相繼派出高手擊殺怪手書生,認為他竟膽敢明目張膽的向各大門派下手,比起當年的魔笛摧心,還要猖狂十分,簡直是罪不容誅,如果不把他撲殺,五大門派在武林中的聲譽,豈不一落千丈。   怪手書生司徒文萬分不情願的避開了可憐的婉姐姐,懷著悲淒的心情緩緩上道,他一路上注意著每一個來往的行人,他希望發現襟上繡著白蜈蚣的天毒門徒,他要從他們身上去尋求天毒門立派的地點,以報中原雙奇兩家慘死的血仇。   突然   一聲響亮耳熟的佛號響處。   面前一字排定了三僧五道一尼。   為首的一個老和尚,赫然就是那少林寺的長老了塵大師,一齊怒目瞪視著他,滿面怨毒之色。   他一怔之下,停身退了一步,困惑的看著這三僧五道一尼,心念急轉,他們莫非是為了   了塵大師壽眉一挑,沉聲道:小施主為什麼不遵守令師五年之約親赴少林寺,舊案未了,現在又大開殺戒,向五大門派弟子下毒手,今天你必須回老衲一個公道,否則   了塵大師以外的二僧五道一尼,像助威似的同時哼了一聲,向兩側包來,把他圍在核心。   他一看這情形,又將是有理說不清的不了之局,但仍然心平氣和的向了塵大師深深一禮,朗聲道:大師如果相信得過在下,我有一言奉告!   了塵大師環顧了眾人一眼之後道:你且說出來看!   最近所發生的兇殺案,不是我所為   緇衣老尼手中鐵拂塵一揚,厲聲道:我佛雖然慈悲,卻不能容你這萬惡的人。難道死者身上所留的記號,是假的不成!   他臉色不由一變,正要   了塵大師高宣一聲佛號之後接口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小施主造這如山殺孽,上干天和   他氣得簌簌直抖,不等了塵大師說完,大聲搶著說道:我說過這些兇案不是我所為,如果能限我一個時間,我負責澄清這一段公案,公諸武林!   五道中的一個蒼鬚道人,無限怨毒的斥道:小子這點年紀,竟敢這樣胡作非為,我武當十子,已去其三,任你舌泛蓮花,今天休想逃出劍下。   其餘四個道人,不問可知是武當十子中的一分子,滿面悲憤之容,手摸劍柄,正想相機出手。   眼看一場血戰,就要展開。   另兩個僧人,想是少林門下,礙著本門長老在前,不曾吭聲說話,但神情也是激動非常,躍躍欲試。   了塵大師轉頭向那緇衣老尼道:凌風師太,依你的意見,作何處置?   此子不除,今後武林殺劫,將更要變本加厲,我佛慈悲,恕弟子妄動無明,今天只有一開殺戒了!   說完,一雙湛湛神目,注定怪手書生。   他自己遭了這黑天冤枉,竟連分辯的餘地都沒有,強按捺住滿腹怨氣,赤紅著眼道: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尊重各位是名門大派的長者,希望多加考慮,分明黑白!   好利害的一張口,你到底是說誰黑白不分,難道你意猶未足,還要多造一些殺孽?凌風師太聲色俱厲。   希望各位不要逼我出手!他殺機漸露。   哈哈哈哈!武當五子,一陣哄笑之後,刷刷連聲,五隻長劍,在日光下,發出刺目銀芒。   了塵大師退後一步,唸了一聲:我佛慈悲!雙眼一睜,精芒電射,身旁的兩個少林僧人,立即蓄勁作勢。   凌風師太一抖手中鐵拂塵,那五金合製的帚絲,登時根根筆直,顯見內功修為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他雖然怒火攻心,殺機上湧,但他內心之中,實在不願意對五大門派中人下手,他沒有錯,但人家也一樣沒有錯,錯只在那移贓嫁禍的人,他的心目中,這種陰謀毒辣的行徑,只有天毒門中的人,能做得出來!   我再說一遍,不要逼我出手。他發狂似的大叫。   逼你出手,又待怎樣?武當五子劍已上揚,其中的一個,不屑已極的大聲喝道。   我不願意傷害你們!他大聲應道。   你竟有多大的道行,發此狂言?凌風師太厲聲道。   他已無法再忍耐下去了,他知道不出手絕對不成,他悲憤填膺的一聲淒笑,右手兩指在袖中連彈三下,左手驀地掣出插在腰間的坎離鐵笛,向空一搶。   一聲奪魄褫魂的嗚嗚怪嘯,劃空而起。   眾人面色不由一變。   就在嘯聲剛落的電光石火之間,了塵大師肥大的僧袍飄處,已剛猛無儔地劈出一掌,勁道十足。   另兩個僧人,如響斯應的各劈一掌。   他冷哼一聲,右掌倏出,挾絲絲破空之聲,已將臨身。   他右掌已出,左手鐵笛一揮,一溜烏光閃亮的笛影,如神龍舞空,直向那一片銀芒捲去。   一聲轟然巨響,夾著一片金鐵交鳴的聲音。   三僧被震退三步,武當五子虎口發麻,五支長劍險險脫手飛去,大驚之下收劍後退一步。   而他,右接三掌,左擋五劍,身形連連晃動,幾乎立腳不穩,一口氣還未喘完,凌風師太的鐵拂塵,挾著一片罡氣,當頭捲到。   勁勢之強,比武當五子聯手的一劍還有過之。   他心中微慄,左手鐵笛又疾揮而上。   嗚的一聲,碰個正著,只覺手中一緊,鐵笛已被對方的拂塵絲芒緊緊纏住,一掙不脫。   凌風師大見對方鐵笛已為自己拂塵捲住,運勁一拉竟分毫不動,心中大感駭然,此子功力未可輕視。   就在這一拉一扯之間,五隻長劍閃電般又再襲來。   三道剛猛掌風,也同時遽發。   他見狀情急,猛運真氣,大喊一聲:撒手!一抖一震,一柄鐵拂塵立時飛上天迎向三股掌風。   他是怒極出手,功力已用到十成。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夾著兩聲悶哼,三僧變色而退。   咣啷連聲,銀芒乍斂,五隻長劍,已折了兩隻。   他自己兩腳下陷半尺,血氣一陣翻湧。   一看   凌風師太羞慚滿面,怔立當場,以她的輩分和地位,聯手對付一個後生小子,已屬不得已之舉,竟然連兵器都被震飛出手,心中的難過,非筆墨所能形容。   了塵大師愕立三步之外,另兩個僧人,已坐地調息。   武當五子退身五步之外,一個個面如土色,唯是目光之中,一半怨毒,一半驚懼,狼狽之極,尤其長劍被震斷的兩個,手捧半截斷劍,更加不是意思。   先後只兩個照面,便鎮住了九個五大門派精選的高手,這種功力,簡直是神乎其技,怎不使眾人膽顫心寒。   他緩緩上前三步,把鐵笛插入腰間,俊目神光隱隱,如兩道冷電,掃過眾人面上,徐徐說道:我早說過不要逼我出手,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不願傷害你們,這一連串的兇殺案件,並非我所為,我一樣的在追查兇手,待真相大白之後,自然會對武林有所交待。   話方說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冷笑,陰森刺耳。   這冷笑和無影客死於天毒法牌時所聽見的一般無二,他心中一震,不顧再和了塵大師一行解說,電掣星射般向發聲處馳去,他決心這次一定不讓發這冷笑的人,逃出手去。   以他的天馬行空輕功身法之快,竟自不能追上那發冷笑的人,只見百丈之外,人影一閃而沒。   不由激發了他少年人好強的天性,把輕功施展到極限,如殞星般劃空而去,這人影曾兩次對他發出冷笑,似乎一直都追蹤在他身邊,而他兀自不曾發覺,不由氣惱萬分,窮追不捨。   約莫追出了十里之遙,那人影卻未再現身。   他想,莫非是追錯了方向,或者是那人已經繞道去了,心中沮喪已極,身形也隨著緩了下來。   現在,他成了黑白兩道的公敵,心中的憤慨無可言喻。心頭像壓了一塊重鉛,使他透不過氣來。   五騎駿馬風馳電掣般迎面馳來。   以他超凡的目力,已看出來人是天毒門中人,黑色勁裝,胸前一條白蜈蚣,漸漸已到身前,一股無名孽火,陡然升起。   他橫攔在路中央,右手一揮,一道狂飆,匝地而起,迎面捲向馳來的五騎駿馬,勁勢之強,無與倫比。   五騎正在奔行得緊,忽見道中出現一個青衣人影,竟然不知道閃避,眼看就要喪生馬蹄之下,心中剛罵得一聲:找死!忽覺一股剛猛勁道,迎面襲來。   五人方覺不妙,念頭還未及轉,坐下的五匹駿馬,在快速奔馳之下,衝力何等之大,竟然如同撞上一堵鋼牆般,悲嘶一聲,前腿一曲,直跪落地上。   馬上五人,驀感情形不對,驚呼聲中離鞍飛起,倒縱兩丈開外,猶覺勁風刺膚,如針扎刀刺。   身形方定,正想出聲斥問,一見來人形象,齊齊驚叫一聲:怪手書生!回頭就要   青影閃處,怪手書生已鬼魅般的站在眼前,怒目而視,身法之快驚世駭俗,不由亡魂皆冒,面如土色。   五匹馬這時已站了起來,垂頭喪氣的停在路中。   他方才受了五大門派中的人一場惡氣,又被那發冷笑的人逗得一肚子的火,正在氣頭上,可巧碰上了生死對頭的天毒門中人,殺機頓湧,不可遏止。   五人見他那一副凶煞也似的形象,一陣陣寒氣由心底直冒,眼中露出駭極的神色,直向後退。   這五人不過是天毒門中二流角色,對一般江湖道來說,功力也算不弱,但遇上了這小煞星可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天毒門中一等一的高手,先後死傷在他手裡的不在少數,五人自然清楚,遇上了他等於死星照命,焉得不魂飛魄散。   他怨毒的掃了五人一眼,心中倏地升起一個念頭。   殺!   殺盡這些危害武林的蠢蟲。   右手兩指在抽中連連彈動,身形也漸漸前移。   臉上的殺氣,也愈來愈濃。   左手動處,一溜烏光舞成一堆烏雲般,包沒了整個身形,消魂蝕魄的嗚嗚怪嘯,破空而起。   五人但覺那怪聲如柄利劍,直朝胸腔之內亂扎,五腑如割,血翻氣湧,足不能移,滿面痛苦不堪的神色。   內力又加兩成,鐵笛愈舞愈疾,怪嘯也愈來愈凌厲,以他的內力修為,貫入笛中,五人如何能抵擋得了。   漸漸,面色轉為青紫,身形也虛脫的往下倒去,那五匹馬,喉中不斷低聲哀鳴,緩緩躺下。   烏光乍斂,怪嘯倏停五人五馬口鼻耳眼之中溢出汩汩鮮血,橫屍就地。   他把笛慢慢插回腰間,忽然觸及一物,倏生一個奇怪念頭,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疾從懷裡取出那面得自古墓的魔笛摧心令,走到五人屍身之前,右手兩指虛空劃處,哧哧連聲,五人衣襟片片飛舞,露出胸部,左手持著令牌,在五人胸前,各按了一個清晰的牌印。   他得意的笑了一笑。   糟了!他忽然大叫一聲。   他一心一意的要尋找天毒門人,探查天毒門開宗立派的地點,好報那血海深仇,同時追查那面令牌,以澄清五大門派中人被害的謎,不想氣憤頭上,把他們全給毀在鐵笛之下,不由頓足後悔不迭。   一絲輕微至極的風聲,起自身後,功力稍差的人,根本聽不出來,他機警的驀然回頭,兩丈之外,又站定了兩個醜怪絕倫的白髮老太婆,兩個面孔,一黑一白,那白的有如還魂的殭屍,白得不帶絲毫血色,那黑的黑得像鍋底。   他心中暗驚來人的功力,竟然欺身到他身後兩丈,才被他發覺,又不知為了什麼事找上他了。   他面不改色的瞪視著兩個一黑一白的老太婆。   喂!小子,你就是玄天秘錄的得主是嗎?那白臉的尖聲發問,聲如少女,嬌嫩之至,如果不見她的尊容,還以為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哩!   他正想要笑,一聽又是為了秘錄而來,不由氣往上衝,俊面一變,冷哼了一聲,默不作答。   咦!這娃兒敢是個聾子!黑臉的聲如破鑼。   他俊目忽發奇光,射向黑臉老太婆,她不由心中一動,這娃兒好精湛的內力,目光如此犀利。   不錯,秘篆正在我身上!   兩個老婆子相顧一笑,一粗一嫩的兩個聲音同時叫道:拿來!四隻枯瘦如鳥爪的手,快逾閃電的向他抓來!   只見上下左右全是爪影,迅快奇詭兼而有之。   他微微一哂,身形動處已閃出爪圈之外。   倆老婆子撲了一個空,同時驚咦了一聲。   兩位偌大的年紀,怎的貪心之念還如此旺盛?   白臉老婆子凶睛一瞪,白疹疹的面上,簡直看不出絲毫表情,尖聲道:娃兒,你膽敢教訓我老婆子!上步欺身,迎面就是一掌。   別看輕這隨手揮出的一掌,勁道可也十分駭人。   他不閃不避,右手攀出,同樣以單掌回敬。   砰的一聲,他身形一搖,而白臉老太婆卻退了一步。   就在這掌風相接的電光石火之間,黑臉老太婆的兩隻鳥爪,已然臨身,一抓命門,一抓腰間。   他身形未穩,出手已自不及,就著身形一搖之勢,一扭,一曲,一旋,脫手凌厲無儔的兩抓,身形已轉到了對方的身後,迅雷疾電般拍向對方命門穴。   身法的玄奇,出手的快捷,使人歎為觀止,放眼武林,具有這等身手的實不多見,而這種奇蹟卻出現在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身上,怎不令人稱絕。   白臉老婆子心頭大震,驚叫一聲卻來不及援手,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同伴就要   黑臉老婆子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就在兩爪落空,對方身形突然失蹤,背後風聲颯然的電光石火之間,原式不變,兩腳微一使勁,朝前直射出兩丈開外,險險避過這致命的一掌,應變之速,也是令人叫絕,然而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白臉老婆子見同伴無恙,一顆虛懸的心,才放了下來,暗叫一聲:僥倖!   他也不由暗暗佩服對方的應變機智。   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黑白雙妖,敗在一個娃兒手上,還不夾緊尾巴滾,兀自在這裡丟人現眼,真是老不知羞!   三人同時回頭。   聲落,一個乾癟精瘦的白髮老頭兒,笑嘻嘻的兀立當場。   他現在知道這兩個老怪物是黑白雙妖,但不知道老頭兒又是何等人物,聽他調侃雙妖的口氣,絕非等閒人物,不由直勾勾的凝視著他。   只見他生得乾癟精瘦,白髮蓬鬆,像一堆亂草放在頭上,一件土布長袍下襬高高掖在腰間,穿一雙八搭麻鞋,腰間鼓繃繃的,不知放了些什麼東西,小鼻小眼大嘴,一副滑稽突梯的形象,但卻滿臉正氣,不類邪道人物,他一見之下,不由的對他生出一絲好感。   黑白雙妖在聞言之初滿面怒容,及至看清了來人是誰之後,面色又倏地和緩了下來。   老偷兒,我老婆子丟人現眼,卻不會在名字上耍一個賤字,千人罵,萬人咒哩!白妖立還顏色!   老偷兒數十年不出來做買賣,今天敢是手又癢了?黑妖緊接著加上一句。   場中空氣頓時鬆弛下來。   老偷兒,說老實話,你是也想白妖上前兩步,緊張的向老偷兒問道,話未說完   嘻嘻!我千手神偷章空妙不想則已,要想嗎,嘻嘻,還不是探囊取物,手到拿來!   如此說來,你也想插上一手?黑妖沙聲道。   千手神偷咧嘴一笑,毫不為意的道:告訴你們,這娃兒身上根本沒有什麼秘篆,如果有,嘻嘻!也早到了我腰中,同時,事隔多年,人家已練成了秘錄中的武功,憑你兩個,絕討不了好,這一大把年紀了,何苦呢?還是省省吧!難道還要想稱尊武林,弄不好,落得個不得善終   老偷兒,閉上你的鳥嘴,你說這娃兒身上沒帶著玄天秘篆,我卻不信,我要摸一摸!白妖尖聲斥道。   喲!我的老婆子,人家可是十七八歲的少男呢!虧你說的出口,要摸一摸,真是,唉!千手神偷煞有介事的搖頭擺腦的說,一雙小眼亂翻亂眨。   司徒文在一旁,聽他們言來語去,幾乎笑出聲來!   老偷兒,你說話口上可得積點德,你下一代的子孫,還是三隻手,賊子賊孫。白妖惱羞成怒。   這叫做克紹箕裘,子承父業,可惜我孤了一身,看來只有含恨九泉了!說完搖頭一歎。   他不禁噗哧笑出聲來!   千手神偷回頭向他眨眼一笑。   黑白雙妖明知在嘴上決鬥不過這老偷兒,但一時之間,又翻不下臉,弄得啼笑皆非。   這千手神偷有名的難纏難惹,一身頂尖武藝,外加一手神偷絕技,滑稽玩世,黑白道中人,都對他另眼相看。   千手神偷笑容忽斂,頓變肅穆之色,道:天下奇珍異寶,出世便知擇主,唯有德有緣者居之,強取豪奪,徒然自招禍敗,我們都是行將就木的人,也曾在江湖中揚名立萬,奉勸兩位息了這條心吧!   司徒文不禁暗暗點頭。   呸!臭偷兒,我老婆子可不是三歲小孩,你那一套,還是收起來吧!你既無意獲得,趁早請便吧!   你再不知趣,可別怪我老婆子反面無情!   黑白雙妖一先一後的說,怒意漸生。   我老偷兒一生不曾知道什麼叫做害怕,用不著空口說大話,真有什麼能耐,拿兩套出來看看!   黑白雙妖好不容易碰上這一個好機會,穩想得償所願,卻平空鑽出個老偷兒從中胡攪,心中早已不耐,聞言之下怒不可遏,一粗一細的大喝一聲,四隻鳥爪,驀向千手神偷抓去,勢疾力猛。   老頭兒既以神偷為名,那輕功身法自然有獨到的造詣,只見他滑如游魚似的,在四爪之下,穿梭般一來一往,突然脫出圈外。   他已在這一來一往之間,在雙妖身上做了手腳,司徒文神目如電,看得一清二楚。   且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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