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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烏木真訣

殘肢令 陳青雲 25305 2023-02-05
  青陽道人論內力,當然不及選遇奇緣的楊志家深厚,若論劍術招式,他卻有不平凡的造詣,絕不是虛有其表的人物。   當下劍勢攻出,速失對方人影,立感不妙,當下極快的就攻出之勢,身形滴溜溜一轉,劍幕護住周身,連人帶劍轉變了一個方位。   楊志宗的五指堪堪就要觸及對方的身形,被他這迅快奇詭的一變式,身形從指下險極的滑離三尺,如虹劍氣,已告反削而來!   楊志宗如果跟蹤出指的話,青陽道人固不能倖免,而楊志宗也得傷在劍下。   但他的身手畢竟不同凡響,疾將抓出的五指,往回一轉,移形換影又如幽靈般的欺到青陽道人身後,伸手就抓。   青陽道人被迫得把一柄劍揮舞成一座光膜,罩住自己周身,   楊志宗身法雖然奇妙,一時也奈何他不得!

  數十個照面之後,青陽道人的劍勢益見凌厲,沉穩狠辣,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劍氣直衝霄漢,劍風勁疾稅嘯,令人目奪神迷。   但楊志宗的身形,直若鬼魅,隱現無常,忽東忽西,乘虛蹈隙,看準機會就攻一招,青陽道人劍術雖然高超,卻是守多於攻,如果他封閉稍為不嚴的話,立刻就會被對方所乘。   旁觀的所有高手,心內比雪還亮,殘肢令主毋須還手,單只憑那令人無法捉摸的玄奇身法,就足以施垮青陽道人。   突然   人影一晃,又有一個道士仗劍而出。   楊志宗身形電閃飄退一丈,不屑的道:你們準備倚多為勝?   青陽道人也同時收招不攻,和那僅劍而出的道士,對角峙立,三人成了鼎立之勢。   楊志宗接著又滿面凝霜的問道:名門大派,原來也是講究群打合毆,嘿嘿!我看你們乾脆全上吧!

  這句話確實夠厲害,簡直視五大門派的高手如無物,而且語含譏諷,使得所有的人為之臉上一紅。   青陽道人紅著臉道:為了武林劫運,玄玄蒼生,群打合毆又有什麼不可?   楊志宗怒極反笑道:道長言之有理,上吧!兩柄長劍,如毒龍出海,閃電般從兩個不同方位刺向楊志宗。   楊志宗心裡暗道:若不給你們點厲害嘗嘗,還真不知天高地厚哩!   心念之中,左右開弓,雙掌貫足十成乾元真罡分別劈向兩個道人。   波!波!兩聲,兩個武當高手的長劍,被罡氣震得倒劈回去,幾乎脫手飛出,人也跟著跟隨後退,跌跌撞撞的退了一丈有餘,   看得一旁的其他高手,心中寒氣直冒。   就在青陽道人等兩個武當高手被震退之後,少林百智禪師向前連跨五個大步,欺近楊志宗身前不及兩丈之地,道:施主功力果然不凡,老衲請教幾招!

  楊志宗毫不為意的道:在下也渴望一睹少林絕技,大師請吧!   百智禪師面色一整,微退半步,雙掌猛然推出,一道撼山拔岳的勁氣,匝地捲出,帶起四周氣流疾旋有聲!   楊志宗單掌一揚,乾元真罡應掌而發。   波!的一聲巨響,雙方各退了一步。   百智禪師雙掌齊推,面對方以單掌相接,竟然秋色平分,心頭不由一凜,當下身形向後一挫,雙掌緩緩上提,面色十分沉凝。   楊志宗知道對方必然有什麼厲害的掌功施出,當下也凝神一志,暗暗把兩極真元提聚十成,貫於雙掌,表面上仍是一副悠閒冷漠之態。   百智禪師待到雙掌平胸之時,面上突現異彩,臉色紅潤如嬰兒,雙目中也射出一縷使人不敢逼視的湛然神光。   般若神功!

  楊志宗在心裡暗叫了一聲,心頭也隨之一緊,他所習練的兩極真元,是否能與佛門至高的般若神功相匹敵,他毫無把握。   其餘九個高手,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一不稍瞬的沉視著場中的一對。   如果百智禪師的佛門般若神功仍然不能和殘肢令主相匹敵的話,那他們今天除了乖乖的退定之外,別無他途。   百智禪師攀然吐氣開聲,雙掌平推而出。   佛門神功,果然不同凡響,掌勁方吐,三丈之內已覺氣勢逼人,一道強猛絕倫的勁氣,挾風雷之聲,有若巨浪狂濤,以雷霆萬鈞之勢,湧捲向楊志宗。   楊志宗心中微凜,雙掌也告緩緩推出。   一道紅自相間的氣流,不帶絲毫火暴之氣,冉冉飄出。   眾高手的心,提到了喉邊,緊張得幾乎窒息。

  兩極真元通剛則柔,遇柔則剛,表面上看來,似乎是柔弱無力,其實潛勁如山,威力之強,駭人聽聞。   一剛一柔兩股氣流突然相接!   奇突的事情發生了   百智禪師所發驚天動地的一掌,觸上那股紅白相間的氣流,發出一陣輕微的波!波!,頓如泥牛入海,被無聲無息的消卸得乾乾淨淨。   各門派的高手,不由齊齊面上失色,驚咦出聲!   百智禪師面現灰色,半晌之後,忽然跌坐地上。   驚呼聲中,各門派的高手,齊湧向百智禪師的身前。   大師你受傷了?   大師,事到如今,我們只好出手了!   喧嚷聲中,九個五大門派的高手,齊把目光集中向殘肢令主楊志宗,九個身影,也跟著緩緩向楊志宗身前移去。

  如果九個高手聯合出手的話,楊志宗當然不會再手下留情!   眼看一場狠拼惡鬥在所難免!   空氣呈緊張之色!   楊志宗眉目之間,驟現煞光,一張俊面冷漠得像一塊冰,他準備不計一切後果,給這些自命名門大派的人物,一個嚴重的教訓。   危機千鈞一髮   各位請退下,不可造次!   眾高手聞聲不由一怔,身形也隨著停下,只見百智禪師已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雙手連搖,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楊志完以十成功勁,萬分沉凝的發出兩極真元,不僅消卸了對方的無儔神功,餘勁不衰,直襲向百智憚師。   百智禪師見自己發出的佛門般若神動,碰上對方的紅自氣流,有如觸在棉花之上,毫無著力之處,不由心中大駭,一口真氣頓告鬆弛,而對方的暗勁不衰,直捲而來,登時如中雷頓,忍不住躍坐下去。

  現在他發現各門派的高手,已不顧厲害的湧向殘肢令主,難免要造成流血慘劇,他知道眾高手決非殘肢令主之敵,自己為此行之首,而且一行人只是奉命查察殘肢令主濫肆殺戮的真相,並沒有奉命要和他拚搏,所以忍痛起身,發話阻止。   眾高手因見少林百智禪師受傷,激於義憤,所以不顧利害的出手,現在被百智禪師這一出聲阻止,登時醒悟過來,合九人之力,上去也是白廢,他們心裡有數,說什麼也不是殘肢令主的敵手,弄不好死傷立見!   當下順水推舟,訕訕的退了下來。   百智禪師不愧佛門高第,氣度雍然,上前一步道:施主功力超凡,老衲等自歎不如,不過最後再進一言,深望施主不要率性而行,上干天和,老衲等即日回所屬門派向掌門人覆命!

  百智老和尚坦白承認不敵,不愧名門風度,楊志宗深為所感,和聲答道:大師的話,在下理會得,不過在下也坦誠相告,這報仇雪恨的事,希望貴門派能明辨是非,著重事實,不要橫加干預!   百智禪師又默然注視了楊志宗一眼,一行人紛紛移步離去。   楊志宗眼看著五大門派的高手們在視線中消失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身形一展,正待   驀在此刻   左面山腹之中,遙遙傳來兩聲淒厲的慘嚎!   楊志宗將起的身形,不由被這兩聲慘嚎聲喚住了,側耳細聽之下,一切寂然,不田驚奇的忖道:怪事,荒山野嶺之中,何來的慘嚎聲?   這時,夕陽已沒,暝氣四起,入目一片晦暗,官道兩側的山巒,像一尊尊蹲踞的巨靈之神,只顯出一座座黑黝黝的輪廓。

  料峭的山風,拂面生寒。   楊志宗呆立了片刻,希望能有所發現,但除了剛才的兩聲慘嚎之外,半絲聲息俱無,他相信自己的耳朵絕不會聽錯。   也許這荒山之內,正在發生著某種慘劇。   於是   一些任俠兼好奇心理,使楊志宗不再猶豫,決定要一窺究竟,身形一展,如夜行蝙蝠般朝左側山嶺射去。   登上嶺頂,憑著他神光充溢的眼睛,四下一陣掃掠,只見山嶺綿亙,一峰接著一峰,松濤盈耳,聽來有如鬼語淋淋,使人油然而生淒涼陰森之感。   楊志宗繞著山嶺,在林頂之上,飛掠疾馳,直到星月滿天,搜遍了附近五里範圍,卻沒有發現任何徵兆。   他不由氣餒下來,停身在一株虯松之上!   淡淡的月光,照著寂寞的空山,時而傳來一兩聲夜梟的悲啼和陰森淒厲的狼嚎。

  下山去吧!他有些不甘心。   不走吧!這種盲目的搜尋,等於是捕風捉影。   正在猶豫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忽然瞥見距自己約五十丈的一處窪地草叢之中,有兩團黑影,在微微蠕動。   楊志宗心中一動,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如鷹般飛撲過去。   身形方一觸及地面,草叢之中突然響起一陣沙沙之聲,瞬即寂然。   楊志宗運足自力向草叢中看去,只見豐草的隙縫中,射出四點慘綠的寒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忖道:難道是什麼毒蟲惡獸盤伏在此!   思念未已,慘綠的小星一閃,一條黑影,已向他疾撲而來。   楊志宗猜不透這黑影是人是獸,當下身形一閃,全力劈出一掌。   這一掌少說也有數千斤的力道。   一聲刺耳的慘嚎聲中,那黑影被震得倒飛回草叢之中。   楊志宗神自如電,已看出這被震飛的黑影是一隻惡獸,從那慘曝之聲判斷,可能是狼豹之類。   緊接著又是一條黑影,飛射而來。   楊志宗如法炮製,又是一掌拍出。   正當楊志宗揚手發掌的電光石火之間,那撲來的黑影竟然電疾的落向旁側,堪堪避過一道如山的掌勁,呼!的一聲,又告縱身撲到。   楊志宗暗罵一聲:好狡猾的畜生!   手形一坍,那黑影恰距頭頂不及一尺撲空,楊志宗反手以托塔之勢向上一揮,又是一聲慘曝,那黑影被震起三丈之高砰的一聲,又落回地面,寂然不動。   楊志宗一看,竟然是一隻利齒森森水牛般大小的大青狼,已被掌風擊得肚破腸流。   楊志宗又縱向那方才第一條黑影震落的草叢中,忽感一陣刺鼻的血腥味,使人欲嘔,定睛看處,不由頭皮發炸,毛髮豎立。   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血跡淋漓,頭碎腦破,腹膛大開,肝腸內腑,狼藉一地,另外草叢之內,赫然又是凡具白骨骷髏,毛髮猶存,顯見死的時間並不太久。   荒山!   靜夜!   新屍!   白骨!   這情景夠陰森,夠恐怖,令人不寒而慄!   難道這兩隻青狼竟凶殘到聚屍而食?   以這兩具血肉模糊,狼藉污糟的屍體看來,顯然剛死不久,莫非剛才那兩聲慘嚎,就是出自這兩具屍身之中?   但這些白骨,又何以會跑到這荒山來嘗狼吻,這事確實令人費解?   驀然   楊志宗一眼瞥見兩丈之外的一株小樹上,有一幅黑黝黝的東西,隨風飄動。   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伸手取下一看,這一駭更是非同小可。   那黑黝黝的東西,竟然是一條黑巾,黑巾正中一隻白色海鷗,海鷗的身上一個伍字;丈外的草叢中,赫然又是一條同樣的黑巾,上面繡的是一個肆字。   楊志宗的手心,竟然冒出汗來!   這兩條黑巾,不正是海鷗使者的標誌嗎?   不知這肆伍兩號使者,何以會暴屍荒山?   從死者的服飾和這面巾,他斷定死者是海鷗使者無疑。   紅巾蒙面人屬下的十二個海鷗使者,每一個都具有不同凡響的超絕身手,當然絕對不會連兩隻狼都收拾不了,顯而易見,第肆伍兩號使者是被人慘殺之後,拖屍至此,兩隻狼乃是聞血腥之味而來!   那這殺害海鷗使者的兇手,必定也有一身駭人的功力!   當前的問題是   肆伍兩號使者為什麼會來到這荒山野嶺?是奉了他們師父紅巾蒙面人的命諭來此辦事,或者是有其他原故?   兇手是誰?   以兩死者慘狀來判斷,這下手的人,不是心懷極深的怨毒,就是窮兇惡極之徒,但以紅巾蒙面人在江湖中的聲名和他的身手而論,敢對他的門人下手,則這兇手必定是有恃而無恐。   那一旁的白骨骷髏,又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呢?為什麼會拋屍此間?   楊志宗越想越感到迷離莫測。   我必須把這件事通知紅巾蒙面人。   但天涯茫茫,誰知道紅巾蒙面人此刻蹤跡何處?   而且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趕赴華山代雙奇履一異傳人之約。   於是,他連帶的想起   新近出現江湖的神秘綄紗蒙面女俠,她是誰?她會真的是上官巧妹妹嗎?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飛頭的傑作是她所為嗎?   還有筆管峰下被自己追蹤的兩個奇醜女子,她倆矢口否認她們的主人不是玉面閻羅婆,那筆毛峰住的是一個怎樣的神奇人物?   陰魔教何以會全力對付自己?   還有,自己迷離的身世,失蹤了近二十年的玉面劍客范天華,會和自己的身世有關嗎?根據不完整的資料,顯示玉面劍客和玉面閻羅婆有夫妻的名份,如果真的與自己的身世有關的話   玉面閻羅婆是師門血海仇人之一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感到頭昏腦脹,胸膛窒塞難忍!   突然撮口發出一聲長嘯,聲如裂帛,高亢入雲,搖曳夜空,宿鳥驚飛,四處回聲久久不絕,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目的是藉以發洩一下胸中的悶氣。   就在楊志宗嘯聲甫落的當口   嗤!   陰森至極的冷笑,突然傳來,聲音的冰寒陰冷,像不是發自活人之口。   楊志宗電疾的轉身,神自四掃,但什麼也沒有發現。   難道世間真的有鬼不成?   如果說這冷笑聲是人所為,那這人既能欺近到自己身旁十丈之內發聲而不被發覺,那這人的身手也相當的可觀了!   嗤!   又是一聲冰寒至極的冷笑!   這一下楊志宗可聽清楚了,冷笑之聲是從三丈之外的一棵大紅松之處發出。   是人是鬼,給我亮出相來!   楊志宗喝聲甫落,那株虯松之後,晃悠悠的現出一條人影,乾癟癟長,眼射綠色寒芒,在淡淡的星光之下,仍可看出那付慘白如雪的面孔!   難道真的是鬼?   楊志宗只覺從心底裡冒出寒氣,渾身起栗,毛骨悚然。   娃兒,你送死來了!   聲如鬼哭狼降,刺耳之極。   由於這一發話,楊志宗斷定對方是人而不是鬼,本來,世間哪裡會有鬼。   當下膽氣頓豪,也冰寒至極的向那怪人道:送死未必,也許替你送終是真!   嘿!嘿!嘿!嘿!   怪人的身形移近了一丈。   兩人相隔,三丈不到,只見那怪人尖鼻塌腮,慘白無人色,兩隻枯稿的手僵直下垂,指甲約有寸來長,活像一副殭屍模樣。   楊志宗細一審視之下,修地想起對方是誰來,不由熱血一陣沸騰,一抹殺機,立時飄上俊面。   原來這怪人正是從黑鳳凰趙麗珍手中搶去烏木寶錄真訣的白面殭屍怪芮水通,也正是楊志宗急於要尋找的人。   白面僵屍怪芮木通是甘露幫血海深仇錄首頁所載的五個頂尖仇人陰、陽、醜、怪、婆中的第四位。   楊志宗不但要向他討素還昔日師門的血債,而且更急迫的是要取回師門遺寶烏木寶錄真訣,參以身邊的另一片烏木寶錄真解,修習成上面所載的五招奇功,由於他最近與陰魔教主等頂尖魔頭交手之後,深感自己在招式方面,仍有所不濟,所以求取之心更切。   這真符合了俗語所說的:踏破鐵鏈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天從人願,竟然會在此地碰上。   不知這魔頭是否已參悟了烏木神功?   這是楊志宗此刻最為關心的問題,如果已被對方參悟的話,楊志宗自忖,絕不是這魔頭的對手。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嘎嘎一陣怪笑道:小鬼,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跑到這裡來找死!   楊志宗心裡雖然恨到極點,但在不明對方虛實之前,暫不發作,恨哼一聲道:老魔,小爺踏破鐵鞋正要找你,想不到在此撞上,真是天假其便!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陰殘凶狠,武功深不可測,黑白兩道聞名喪膽,見對方不過二十不到的娃兒,竟敢出言頂撞,而且絲毫也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不但是奇,而且驚為怪事了,只因他自得了烏木寶錄真訣之後,隱匿潛修,對最近江湖上的事,不甚了了,而且從前他出手搶奪擊傷黑鳳凰的時候,楊志宗武功平平,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早已把楊志宗給忘懷了。   當然,如果他知道眼前這少年,就是震動了整座武林,掀起江湖空前巨波的殘肢令主的話,他會重新把他估價,甚至於急謀退身也說不定。   娃兒,你說你要找老夫?   不錯!   嘿嘿!你知道老夫是誰?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不錯吧!   怪人身軀為之一震,想不到對方竟能一語道出自己的名號,而且毫無懼容。   小鬼,你找老夫有什麼事?   我要殺你!   白面殭屍怪驚得直跳起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耳,詫異道:你說什麼?   我要取你的性命!   哈哈哈哈!小鬼,你不是失心瘋吧?憑你要取老夫的性命?   楊志宗一咬牙道:你不相信?   豈非只不相信,老夫殺的人怕比你小鬼見過的人還多,有生以來今天第一次聽有人要殺老夫,哈哈哈   老魔,你笑個什麼勁,告訴你,你不但第一次聽到,而且你是最後一次聽到,今天之後,你便超生極樂,再不會聽到第二次了!   它面殭屍怪氣得渾身直抖,的確,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當面說要殺他。   小鬼,你師出何門?   這個無須你問,停會自然會告訴你!   楊志宗突然想起一事,他清楚的記得紅巾蒙面人說過,已經派出十二海鷗使者,遍訪白面殭屍怪的下落,以期奪回烏木寶錄真訣,莫非這肆伍兩號海鷗使者在發現了老魔蹤跡之後,反為老魔所殺。   想到這裡,不由又接著道:這些白骨新屍   嘿嘿!小鬼,凡發現老夫行蹤者,只有一條路,死!   楊志宗冷冷的道:那你已承認這些人是你所殺?   怎樣?   欠債還錢,欠命還命!   哈哈!小鬼,老夫生平所欠的命太多了,恐怕還不清,今晚,老夫看在你這一份豪氣的份上,賞你一個全屍!   楊志宗語含深意的道:可是在下只要出手,例無全屍!   小鬼,你是想死得快些,對不對?   老魔,我來問你,你大概不會忘記從一個黑衣女子手中奪走一件武林異寶的那回事吧?在下當時曾在場目睹!   白面便屍怪驚愕的退了一步,突然嘎嘎一陣怪笑道:哦!小鬼,你就是那日被老夫放生的那小鬼頭!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話嗎?   你小鬼還說過話?   我們遇上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小鬼,別多饒舌,老夫成全了你吧!   白面殭屍怪鬼哭般的說了這句話之後,身形一晃,兩隻枯瘦得像鳥爪似的手爪,閃電般朝楊志宗抓到,狠快無比。   楊志宗驀地橫飄八尺,避過這速捷詭辣的一抓,仍是語如冰冷的道:慢來,我有話要說!   小鬼,別只管廢話,遲早還是一死,爽快點吧!   吧字方落,乾瘦的身形又告一閃而至,兩隻鳥爪,從極其詭異的角度,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抓出,放眼武林,能躲過這一抓的,恐怕不多。   楊志宗冷哂一聲,一式移形換影巧極快極的一閃而沒。   白面殭屍怪心中一震,止住身形。   老魔,你知道我是誰?   大不了,會幾式奇妙身法狂妄小輩而已!   楊志宗業已從對方兩次撲擊中,看出對方的功力並沒有高到什麼可怕的程度,知道這老魔八成沒有參悟出烏木寶錄真訣所載的奇奧武功,不由心中大定。   當下緩緩的自胸衣內掣出殘肢令一揚道:老魔,你認識這東西吧?   白面殭屍怪這一駭非同小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脫口道:殘肢令!   雖然楊志宗掀起武林滔天巨浪的這些事實經過,白面殭屍怪因隱匿練功,與江湖隔絕,不甚了了,但殘肢令主最初連續出現江湖,毀去七個高手的那些驚人血案,他卻耳熟能詳,而且還擔了一份心事,想不到眼前這黃口小鬼,竟然持著令人喪膽亡魂的殘肢令!   楊志宗逼近一步,手中殘肢令一晃,厲聲道:芮木通,你死而無怨了吧?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乍見殘肢令確曾嚇得心弦一陣抖顫,但他馬上聯想到持令的人,竟是這麼一個小鬼時,又回復了他凶殘的作風,嘿嘿一笑道:小鬼,你這東西哪裡來的?   嘿嘿!我便是殘肢令主!   你就是殘肢令主?   難道有假的不成?   嘿嘿!小鬼,你能騙得了老夫?   信不信由你,反正甘露幫這筆血債今晚此時此地,就得結算清楚,同時,那片烏木寶錄真訣,我看你還是乖乖的交出來吧!   白面殭屍怪凶念陡發,陰惻惻的道:小鬼,你口氣倒還當真不小,可惜你不能如願!   雙掌一搶一圈,驟然向外揮出。   一股重如山嶽的萬鈞勁道,以排山倒海之勢,匝地捲出,勁風之中,竟然挾有陣陣腐屍之味!   白面殭屍怪,既已明瞭當前的冷漠少年,就是殘肢令之主,知道今晚已成生死之局,存心要把對方一舉毀在掌下,所以在掌勁之中,挾以生平極少施展的獨門陰毒武功腐屍功。   楊志宗這時已把兩極真元凝聚周身百骸,當那腐屍惡臭之氣剛一觸鼻之際,立即封閉住氣脈穴道,疾施彩駕乘風一式。   只見他一個身形,輕得像一根羽毛,隨著洶湧而來的勁氣,冉冉飄飛,待到對方掌勢消竭,身形著地,猛的又一彈而起,射向白面殭屍怪手中殘肢令一掄,一招殘肢斷魂,已告電閃攻出。   殘肢斷魂一招三式,分取雙臂或雙腿,然後直戳心窩,乃是楊志宗的師父甘露幫主古道熱腸楊震表竊二十年的歲月,悟刨出來,目的在配合殘肢令對付血海仇家,奇詭狠辣,世無其匹。   白面殭屍怪做夢也估不到這自稱殘肢令主的毛頭小伙會具有這高的功力,一掌落空之下,對方的一記怪招,已電疾攻來!   只覺得避無可避,封無所封之感。   也算這老魔頭身手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境地,萬般無奈之餘,腳尖猛一用力點地,身形其快無比的斜斜射起,毫髮之差,避過這致命的一擊,但卻已冷汗遍體了。   楊志宗見對方竟然能避過自己的一招絕著殘肢斷魂,心中也不由一凜,怒哼了一聲,仍然是那招殘肢斷魂全力攻出。   白面殭屍怪剛剛緩過一口氣來,對方的怪招又告攻到。   就在楊志宗的身形一閃,招式將出的電光石火之前,也以差不多同樣快捷的速度,電閃向側方橫射五尺。   楊志宗第二次的攻出,又告落空。   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把這老魔拾掇下來,今後要再找他,恐怕相當不容易,而且烏木寶錄真訣,自己也是急切需要,萬一錯過今天,真的給老魔參悟了上面的五招絕學,不但仇報不成,反而要受其害。   再一方面,以老魔的為人,如讓他練成絕學,豈非如虎添翼,勢非掀起武林中空前的浩劫不可。   心念之中,倏展移形換影身法,捷逾鬼魅的欺到白面殭屍怪身側,左掌虛空拂去,這一拂之勢,已施出了奇絕武林的流雲拂穴功。   白面殭屍怪只覺眼前一花,連對方的人影都未曾看清,一股暗勁,已撞向自己胸前的死穴中堂穴。   不由心膽懼寒,倏施閉穴易脈獨門武功,封住穴道。   楊志宗流雲拂穴出手之後,眼看已確實拂中對方中堂死穴,而老魔僅隻身軀一震,並未倒下,不由愕然愣住。   流雲拂穴是北瘋半悟和尚窮畢生歲月精研所創的絕技,可以說出手無空,想不到這老魔竟能絲毫不損,楊志宗焉能不驚。   白面殭屍怪見楊志宗出手儘是奇奧無比的絕學,心想再戰下去決討不了好,就在楊志宗一怔神之間,瘦長的身形一晃,電閃而遁。   楊志宗豈能容對方遁出手去,急喝一聲:哪裡走!   身形猛彈,銜尾疾追。   分秒之差,白面殭屍怪的身形已在二十丈外。   楊志宗猛提一口真氣,全力疾追,雙方的身形,快得有若流星飛矢,但幾個縱躍之後,距離已由二十文縮短到十丈,由此看來,楊志宗畢竟是功高一籌。   兩縷輕煙,電逐雷奔般飄閒在山嶺林莽之間,在星月輝映下,好像是一對幽靈在互相追逐。   漸漸,距離又告縮短到不及三丈!   眼前突然呈現一片峭巖,嶙峋奇突,寸草木生,白面殭屍怪奔到峭壁之前,如鷹隼騰空般掠上半壁,身形一閃而逝。   楊志宗跟蹤而上,一步之差,白面殭屍怪已影蹤杳然。   奇怪,這魔頭難道有隱身之法?   楊志宗根得牙癢癢的,自語了一聲之後,身形如一隻巧燕,在老魔消失的鱗晌岩石之間,飛掠遊走,神目如電,不停的掠掃。   果然被他在一塊倒懸的峻巖之下,發現一個僅容一人出入的小洞口。   從洞口向內視,以楊志宗的目力,竟然看不到底。   當下楊志宗心頭電似一轉道:這老魔除此決無其他隱身之所!也不遑更想其他,疾把殘肢令插入衣襟之內,一揚手,一股紅白相間的悠然勁氣,朝洞口之內劈去,人也一躍跟著而人。   洞徑黑暗幽深,但以楊志宗超逾常人的目力,仍可清晰辨物,不殊白晝。   洞璧光滑,三丈後,好開闊,直徑約一丈左右。   楊志宗蓄勢戒備,緩緩向裡走進。   漸行漸寬,接連兩轉之後。突然現出三個岔洞,楊志宗不禁躊躇起來,不知該向哪一洞走對,一陣猶豫之後,心裡忖道:管他呢!先朝第一洞探探著!   心念之間,就朝第一個岔洞飄過去,洞徑曲折迂迴,左轉右彎,半晌之後,忽現一個洞口,出來一看,竟然已從第二個洞口出來,原來這洞是相連通的。   奇怪的是,白面殭屍怪影蹤僅無。   楊志宗心想,這一二兩個洞既然相通,那第三洞可能也會連接一起,如果三洞搜遍之後,仍不見老魔蹤跡的話,那老魔可能不會藏匿這洞中。   以自己進洞的時間而論,已經超過了盞茶時間之久,老魔如在此時溜走,至少已離開十里之外,要想再找他,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心念幾轉之後,返身又向第二洞欺人,輕捷如狸貓,不帶半絲聲響,到了洞底之處,橫裡又現出一條洞徑,楊志宗毫不遲疑的飄身過去。   突然,前面不遠之處,呈現一間巨大石室,護灶被褥俱全,楊志宗心中不由狂喜,這證明了洞內有人,而且這人十有九成是白面殭屍怪這魔頭。   於是,功集雙掌,以備不虞而來的突襲,提氣輕身,如幽靈般的無聲無息的向石室掠去,身形方才欺近石室門口,忽見石室之中,人影一晃而沒。   楊志宗心頭一緊,疾飄入室,只見另一面的石壁之上,又是一個洞門。   當下不遑細思,又向那石室中的另一道洞門疾馳而入!   五個折轉之後,又走回原來的三岔路口,他證實了三洞相連,可是依然不見人影,剛才石室中一閃而沒的人影,可能又從另一個岔洞隱去了。   假使就這樣捉迷藏似的不停穿梭追逐的話,可能永遠也無法追及對方。   楊志宗一陣尋思之後,忽地想起一個計策,如果把三個山洞,堵塞兩個的話,藏在裡面的人,除了從第三洞出入之外,插翅難逃,自己從第三洞內挨次搜索   他想到就做   身形後退到距洞穴兩丈之處,右掌貫足十成乾元真罡,就向那洞口邊的岩石劈去,一連三掌,轟隆!之聲,震耳欲聾,石屑紛飛中,斗大的石塊紛紛震落,把洞口堵得嚴密無縫。   第二洞,他又如法炮製!   第一二兩個洞口,封堵之後,楊志宗駕輕就熟,閃電般,朝第三個洞口射入。   身形剛進入原先那石室。忽感一股奇猛勁道,罩身而來。   楊志宗意動功生,右掌倏揚,一股紅白相間的氣流,應掌而出,竟然把那股奇強的勁道,消卸得一乾二淨。   舉眼望處,不禁狂喜,脫口叫道:老魔,你逃不了的!   白面殭屍怪,乾癟瘦長的身軀,緊靠著石室中正對楊志宗入室的那一面石壁之上,滿面暴厲怨毒之色,一雙綠光閃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楊志宗。   楊志宗身形走下之後,再次發話道:芮木通,你很幸運,這裡倒是絕佳的埋骨之所!   白面殭屍怪一張慘白得無人色的臉孔,氣得泛出青色,咬牙道:小子,你且先別賣狂,你踏入了這石室,等於進了死域,嘿嘿!管叫你骨化灰肉化泥!   楊志宗不由心裡一震,忖道:難道這老魔在這石室之中,安排了什麼毒計不成?   心雖在想,表面上仍是一副冷漠狠毒之色回冰寒至極的道:芮木通,你有什麼花招,儘管使出來,反正今晚你是死定了!   白面殭屍怪木無表情的一陣乾笑道:小子,你以為老夫是空言唬你?   老魔,空言也好,實言也好,總之你的末日到了!   白面殭屍怪右手中指驀然朝石壁上的一個小鋼環一扣,左字手掌則平貼在石壁之上,一陣鬼嚎般的嘎嘎怪笑道,小鬼,老實告訴你吧!這石室之中和兩端的通道之內,埋有劇烈的炸藥,只要老夫一拉鋼環,你馬上就被炸成肉醬,神形皆滅!   楊志宗不由寒氣頓冒,他估量雙方的距離至少有十丈開外,以自己的功力,固然可以一躍而至,但絕趕不上老魔手指一拉的快捷。   他忽然又想起如果老魔要炸毀石室的話,他本身又何所遁形,難道他自己也拼著一死,來換取自己的一條命?   小鬼,你怕了是不是?老夫今晚,特開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例,你自點殘穴,廢去武功,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楊志宗眉目之間煞氣盎然的道:老魔,你在做夢!   那你是決心要粉身碎骨,追隨你那老鬼師父于地下了?   到目前為止,江湖之中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外,一直以為那老的殘肢令主已死在烈陽老怪的烈陽掌之下,而楊志宗卻是以醜少年面目出現的殘肢令主第二,殊不知前後   兩人入人洞寫來話長,實際上差不多等於同時。   楊志宗疾撞入洞,衝勢極大,一連兩個翻滾,竟然與白面殭屍怪的身形碰在一起,疾伸手抓去,一下抓個正著!   嚓!的一聲,只覺手一緊一鬆,原來他抓住了對方的腰帶,老魔被抓,亡魂皆冒,奮力向外翻滾,帶斷人脫。   楊志宗身形陡然站起,正待   驀然   一掛裂帛似的巨響,震得石洞之內,石屑如雨,立足的洞底一陣急劇的晃動,楊志宗的身形,幾乎倒撲下去。   他知道那炸藥果真的爆炸了,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分秒之差,幾乎粉身碎骨。   心神一定,腳底下忽然觸到一物,不經意的朝下一瞥。   不由脫目驚呼道:烏木寶錄真訣   原來白面殭屍怪被楊志宗抓斷了腰帶,衣衫遂告鬆開,藏在懷裡的烏木寶錄真訣自然掉落下來!   老魔倉惶逃走,可能他還不知道寶物已失哩!   楊志宗激動得手腳發顫,想不到寢寐不忘的師門遺物,竟讓自己湊巧得回,目前只要參悟了上面所載的絕技,何懼仇人厲害。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十分懊惱,白面殭屍怪這一脫走,出現的殘肢令主都是楊志宗的化身。   且說楊志宗一聽老魔開口辱及他的先師,俊面之上殺機雲湧,目眥欲裂的道:苗木通,小爺今晚要把你挫骨揚灰!   話聲中,募集畢生功力,猝然全力施展移形換影身法,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電射向白面殭屍怪。   楊志宗的心意是即使真的難逃被炸之厄,也要親手殺死白面殭屍怪,同時事實擺在眼前,石室之中,和兩端的通道之中,都被裝上了炸藥,他插翅難逃。   白面殭屍怪料不到楊志宗會猝然發難,不由一怔神,但總算這老魔功力不弱,反應也極靈敏,一怔神之後,緊貼在石壁上的左掌用力一按,石壁之上,突然現出了一個洞口,右手一拉鋼環。身軀疾朝洞內閃入。   就在他拉壞人洞的電光石火之間,楊志宗的身形也剛好撲到。   楊志宗一躍十丈開外,真氣已盡,身形非得借勢換力不可。   白面殭屍怪身形甫入洞,那洞口的石門,又告關了回來。危機千鈞一髮!   就在石門關閉到一半之際,楊志宗一咬牙就將那落下的身形,向石洞內橫滾撞入。不知要費多少手腳才能再找到他。   呆立了一陣之後,撲去身上的石屑塵土,俯身撿起那塊手掌般大小的烏木寶錄真解,洞中雖然昏暗,但憑楊志宗的如電神目,對那塊烏木上面的繩頭小字,仍依稀可辨,一共只有五句口訣。   楊志宗一看之下,果然艱深絕倫,任他智益蓋世,連一絲絲的頭緒都找不出來,如果不參照另一塊烏木寶錄真訣,恐怕窮畢生之力也是白費,難怪白面殭屍怪和雲龍三現趙亦秋等先後的得主,竟一招半式都參悟不出來。   當下念轉道:還是先離開這石窟再說吧!莫被那老魔又弄上手腳!   隨即把那片烏木謹慎的置入懷中,順著洞徑向外飄去。   不到半盞條的時間,已到了洞的盡頭,竟然沒有出路,四處都是堅硬的巖壁,用手敲擊之下,都是實胚胚的,心中不由焦急起來!   前無出路,後面的石室通路又已經悉被炸毀,一時之間,倒沒了主意。   通路是有的,不然那老魔如何能脫身出去,關鍵在於老魔脫身之後,隨即把出路堵塞,或是把機關破壞,楊志宗要想出困,可就萬難了。   他功力再高,也不能破壁而出呀!   如果時間久了,楊志宗非被活活困死洞中不可!   楊志宗竭力鎮靜心神,不停的在洞壁之間摸索探尋,希望能發現些端倪,但他失望了,他換遍了洞底十丈以內的每一寸石壁,毫無蛛絲馬跡可循。   他斷定這出路必定是由機關所控制,但也找不到開啟的樞紐。   洞中昏暗無光,他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但據入洞的時間估計,可能距天亮已經不遠了!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仍然找不出半絲端倪。   怒恨交加之下,功聚雙掌,猛朝四周的洞壁連連劈揮,響聲震耳欲聾,石屑難了一地,枉自費了許多力氣,一無所見。   飢餓開始向他襲擊,只感到腹如雷鳴,舌干唇焦,但洞中連一滴水都找不到,愈是在絕望的狀況下,那飢渴的需要,加倍的強烈,似乎半刻也挨不下去了。   難道我楊志宗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活活埋葬在這荒山野洞之中?   我不能死呀!我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辦,師門血仇未復,身世未明,還有啊!與雙奇月圓之夕華山之約,算來日期已近,難道我死了還落個不信不義之名?   他頹然的坐下,斜倚在壁洞之上。   飢渴的煎熬,他還能勉強忍受,但心靈上的負荷,卻使他猶如置身在烈火之中。   完了,縱使學成了傲世絕技,又有何用?   想到此處,楊志宗情不自禁的從胸前掏出那塊自小就帶在身上的玦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它,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清楚的記得,他的師父甘露幫主古道熱腸楊震表曾不止一次的告訴他:宗兒,這塊玦,關係著你的身世,你要好好保存它,當你尋到另一塊鳳玦時,也就是你身世大明之時!   你無名無姓,就隨著師父我姓楊吧!給你取名志宗,希望你永誌不忘去揭開你身世之謎!   從這面玦來判斷,你的身世絕不平凡!   言猶在耳,然而現在,自己將含很以終,這塊唯一能證實自己身份的玦,也將伴隨著自己永遠埋葬!   身世之謎,將成了一個永不能揭開的謎!   一陣陣錐心的刺痛,使他的淚水不斷簌簌而下。   芮木通,小爺有生之日,必把你挫骨揚灰!   他恨恨的自語了一聲,但另一個聲音卻無情的告訴他:楊志宗,你辦不到了,你無法出得這石洞,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將隨著你的生命而消逝!   絕望像一條毒蛇,在啃噬著他的心。   他並不怕死,他曾有過兩次死亡的經驗   第一次在荊山孽龍潭畔,被獅面怪魔一掌震死,第二次在七里坪大會群雄之後,被烈陽老怪的烈陽掌所傷,但先後兩次都因他曾巧服了牛龍紋內丹的緣故,死中復活,現在是第三次,被固在山洞之中,活的希望可以說完全沒有。   他只感覺到他現在還不能死,如果他在許多應辦而未辦的事情未了之前死去,他將不瞑目,靈魂將永不得安息。   他下意識的把那塊玦放在嘴邊親了一親之後,又妥慎的掛回胸前,手指卻觸及了懷中的那兩片烏木!   於是他順手取了出來,一種習武人的特有僻性,使他情不自禁的把眼光落在那片烏木真訣之上,只見上面刻有五記掌招的名稱:   雷驚天地。   立掌屠龍。   秋風落葉。   怒海揚波。   乾坤失色。   每一招的名稱之下,各注有四句口訣,楊志宗一讀之下,不但艱深僻奧,而且怪異奇突,一連看了十餘遍,連半點端倪也看不出來。   由於這奇奧招式的吸引,使他暫時忘記了目前的苦難,急忙參看另一片烏木真解,首先他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第一招雷驚天地之上。   與真解對照之下,心中似略有所悟,忙自凝神淨慮,閉目冥苦思索,越想越感到這一招雷驚天地的玄奇,威力之強,無法比擬。   三個時辰之後,楊志宗面現喜色,立起身來,不斷的比劃揣想,比了又想,想了又比,一會兒眉峰緊豎,一會兒神色開朗。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楊志宗眉飛色舞的狂叫了一聲:對了,就是這樣,真不愧是蓋古凌今的絕學!   到這時他才領悟到自己雖然因奇緣選通,而具有百年以上的功力,但如果不以烏木神功這種罕絕武林的招式配合施為,確實不能發揮全部的威力。   但這種罕絕的招式,也只有像楊志宗這種身懷絕世功力的人施展出來,方能展全功,單只第一招,楊志宗在數個時辰之內,獲益無法估計。   以他所具的乾元真罡,兩極真元兩種蓋世內功,配合在烏木招式之中施出,其威力真是驚天動地,使乾坤變色。   楊志宗簡直忘了他此時置身何地,更忘了飢渴疲乏,身形向後退出五丈之多,凝神作勢,他要試一試這一招雷驚天地的威力,究竟大到什麼程度。   雙掌交錯,怪異至極的一陣疾搶,照洞底部位猛劈過去。   一聲沉雷也似的怪響,應掌而發。   突然,掌風擊實洞底的巖壁,發出一聲山崩地裂的爆響,石屑紛飛激射,整個洞徑都搖晃起來,洞壁的回音,使楊志宗的聽覺全失,身形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向後直退,砰!的一聲,重重的碰擊在洞壁之上,渾身一陣酸麻,眼前金花亂冒。   他以為洞頂已被自己震塌,那豈不是作法自斃!   神定之後,俊目張處,不禁驚喜若狂,歇斯底里的叫道:我活了!   原來洞底之處,竟然是一道厚達五尺的石門,難怪楊志宗在敲擊之時,回聲是實胚胚的,現在,洞門大開,那石門已被震得碎成一大堆石塊。   一縷陽光,從洞口射入。   楊志宗藏好兩片烏木,一縱身形,像脫弓之箭般的朝洞外射去。   身甫離洞口,暮覺情形不對,自己的身形竟然虛懸半空,下面是一個無底深谷,霧氣騰騰,深不可測。   原來這洞口是開在陡峭的山腰之處,楊志宗不察,焉有不蹈空之理。   不由驚出一頭冷汗,所幸他功力深厚,凌空猛提其力,折腰變勢,在半空劃了一個悠美的圓弧,側!的又落回峰壁之上,連稱:好險!   峰壁雖然陡峭,但在楊志宗這等人物的眼中,和平地也差不多,藉著山壁的凸凹部分,加飛般的飛昇,幾個借力,已達峰頂之上。   再越兩個小峰頭,就是坦蕩的官道。   一看日色,已是第三天的上午。   楊志宗一盤算華山之約的時間,轉眼即屆,他必須在第五天的晚上,趕到華山主峰之後望月坪去履一異傳人之約。   他無暇再想及那烏木真訣的事,立刻飛馳下山,踏上官途。   在附近的農家,飽食一餐之後,就沿官道向陝西境內疾趕。   他必須在第五天的晚上趕到華山。   這一天過午時分,楊志宗已到了鄂陝交界的漫川關,一其行程,趕到華山赴約,時間尚有餘裕。   於是緩步入關,想尋一家酒店打尖,順便歇宿一宵。   楊志宗走完兩條大街,死自找不著一間合意的酒店,不是太過嘈雜,就是門面骯髒邋遢,正想轉入另一條大街,忽見前面人群之中,紅影一閃,背影十分熟悉。   不由心中一動,緊追過去。   那紅色的人影在流水般的行人中,時隱時現!   因為此時正是鄉下人趕集的時分,所以街道之上,行人往來如織,為了怕驚世駭俗起見,楊志宗只好耐心的遙遙尾隨。   越過幾條街之後,行人漸稀,楊志宗不由把腳步放快,但那紅色人影像是背後長著眼睛似的,也跟著快了起來。   轉眼之間,已出關到官道之上。   兩人的距離不及十丈,楊志宗已看出這紅色人影,正是自己要追尋的那個神秘綄紗蒙面的紅衣女子!   因為她的身形像極南海被風浪吞噬的心上人紅衣女上官巧,而且這個神秘女子出現江湖不久,就發生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飛頭之事,所以楊志宗更懷疑這女子可能就是與自己山盟海誓的上官巧。   但對方何以相見不識,如同陌路,使他狐疑不已。   難道上官巧巨變了心?他告訴自己:不會的!   也許她有難言之隱,一時不願顯現其面目,但,這又為了什麼?   好歹總得弄清楚她的底細!   楊志宗心裡暗自決定,身形一連幾縱,欺到那神秘的蒙面女子身後兩丈之地。   那女子倏地回轉身來,停身路中。   楊志宗不由一怔,也停住了。   兩人對面,除了對方的面部被那綄紗蒙住看不出外全身上下,無論哪一點都與紅衣女上官巧一般無二,楊志宗幾乎脫口呼出。   那蒙面女子呆立了半晌之後,突然厲聲道:你這人好沒來由,追我怎的?   楊志宗一聽聲音有點耳熟,但又不大像上官巧的聲音,一時答不上話來。   喂!你是啞巴不成?   誰是啞巴?   那你怎不回答姑娘的問話?   什麼問話?   你為什麼追蹤我?   陽關大道,千人走萬人行,你又憑什麼說在下追蹤你?   哼!你以為姑娘我是好欺的?告訴你,識相的趁早與我快滾,不然的話   怎樣?   姑娘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楊志宗俊面一變,冷冷的道:你想教訓我?   哈哈!別人畏懼你是殘肢令主,姑娘我可不在乎!   楊志宗驚愕的退了一步,忖道:奇怪,她怎知道我就是殘肢令主?但對方的語氣,卻使他有點受不了,一怔之後,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問你為什麼要追蹤我?   楊志宗心想,何不用話探探她,我不能因為她說話的聲音不太像,就推翻自己的猜測,至少得知道她的來路,心念及此,面色較為緩和的道:因為因為你像一個人!   你既不能見到我的真面目;你知道我像誰?   從姑娘的身影來判斷,簡直是一模一樣!   像誰?   一個使我畢生難忘的人,我為了她,一直生活在痛苦裡!   蒙面女子的身形,似乎微微一震,楊志宗神目如電,已察覺了出來。   她叫什麼名字?   紅衣女上官巧!   楊志宗說完之後,緊緊盯住蒙面女子,觀察她的反應,果然見蒙面女子的嬌軀,又是一震,心中急忖道:莫非她故意把聲音改變,使我聽不出來,但,為什麼?   褲紗蒙面女子半刻之後又道:你說的那女孩子呢?   在南海疆舟,生死不明!   她值得你為她痛苦一生嗎?   當然!   哼!鬼話,以你的年貌武功,你不會愛上其他女子!   在下之心,唯天可表!   南癡愚駿釣叟的孫女兒尉遲瓊,你不否認愛她吧!   楊志宗聽了,又是一怔,自己的事何以她會這般清楚。   可否請教姑娘芳名?   沒有這個必要!   在下如果一定要問呢?   我不會告訴你!   楊志宗心念一轉,突然激動的道:你就是巧妹!   綄紗蒙面女子,向後退了一步,厲聲道:誰是你的巧妹?   巧妹,你不理我了,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   你再胡言亂語,可別怪姑娘出手無情!   巧妹,你無須再假裝了,從那天第一眼看到你,就   告訴你別廢話!   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飛頭的事,你不會否認是你所為的吧?   告訴你我不是你的什麼巧妹!   真的不是?   不是!   那你是誰?   這個你管不著!   楊志宗把心一橫道:那請姑娘摘下面紗!   為什麼?   如果事實證明姑娘的話不假,在下馬上就走!   辦不到!   那在下只有得罪了!   綄紗蒙面女子又退了一步,嬌軀微見顫抖,楊志宗看在眼裡,證明了自己的猜想可能對了一半,當下欺進三步,俊面之上,一片激動之色。   你想怎樣?   在下言出必行,要證明姑娘是否我要追尋之人!   你敢!   這有什麼不敢!   身形一閃,捷逾鬼魅的欺近絕妙蒙面女子身側,綄紗蒙面女子,冷哼一聲,電疾的向側一閃,反手拍出一掌,莫看她這隨手的一掌,勁道可也真是駭人,有如狂瀾暴捲。   楊志宗一爪抓空,心中微凜,勁風已告襲體,疾順前抓之勢,前衝三尺,巧妙的避過一擊,反轉身形,略不稍停,身軀一彈,一爪又告抓出。   綄紗蒙面女子嬌軀突然凌空彈起,快逾電掣,一個側轉,以蒼鷹搏兔之勢,向楊志宗當頭抓落。   楊志宗冷曬一聲,身形如鬼般的一晃而沒。   那女子一撲不中,身形竟然再度騰起,卻發現楊志宗站在一文之外,兩隻纖纖五掌就空一伸,十指一扣一彈,十縷銳利指風,向楊志宗急射而去。   楊志宗心疑她就是自己的意中人上官巧,所以一直不肯出重手傷她,見指風襲來,移形換影,飛快的變動位置,但對方的身手的確駭人,那十縷指風,竟然是扁形射擊,毫髮之差,險被擊中。   綄紗蒙面女子這一擊又告落空,紅影一晃,疾瀉落地,雙掌一掄,幻起漫天掌影,奇詭絕倫的向楊志宗一連攻出九招二十七掌。   楊志宗踏著狡奇的移形換影身法,算是險極的避過,心想:管你是誰,你既出手無情,我還考慮什麼!   心念之中,右掌以七成勁道揮出   一般紅白相間的氣流,接著如山暗勁,湧向對方。   綄紗蒙面女子暗地一咬牙,嬌軀微挫,也疾拍出一股駭人勁氣。   波!的一聲巨響,雙方各退了一步。   楊志宗以七成功勁拍出的一道兩極真元,竟然不能把對方的勁勢完全消卸,反而被震得退了一步,心中的驚詫,無可言喻。   這一來,卻激發了他天生的狂傲之性,高聲道:再接一掌試試!   聲落招出,紅白相間的氣流,又告應掌而發,這一掌。他加了三成勁道。   綄紗蒙面女子,玉掌交錯一搶一放,萬鈞勁道,呼嘯而出。   波!的一聲輕震,綄紗蒙面女劈出的一股萬鈞勁道,竟被楊志宗的紅白相間的掌風,消卸得十去其九。   楊志宗身形一搖即止,而她卻退了兩步。   好功力!   嬌叱聲中,紅影一晃而前,斜斜向楊志宗攻出一掌。   綄紗蒙面女一招攻出,乍失對方身形,立知不妙,心念未轉,一股重逾山嶽的勁道已告罩體而來,閃避封擋,都嫌太遲!   一聲尖銳刺耳的慘爆響處,一條紅影,直被震飛到三丈開外,倒地不起。   楊志宗暗叫一聲:糟!縱步疾飄過去,身形方起   你敢傷我家公主!   一聲蒼老的喝聲傳處,一道強烈得生平僅見的掌風,突告襲來!   楊志宗一時大意,失手傷了對方,他擔心對方如果真的是上官巧的話,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頓時心亂如麻,毫無防範,被掌風擊個正著。   悶哼聲中,身形倒翻而回。   楊志宗有兩極真元護身,遇外力即產生作用,把碎然而來的勁道,消卸了不少,否則的話,不死也得重傷。   舉眼望處,一個半百的奇醜老嫗,站在距自己兩丈之外,目射稜芒,照定自己。   剛才老嫗那一聲:敢傷我家公主!楊志宗已聽得清清楚楚,忖道:如此看來,她真的不是巧妹妹嘛!但這老嫗又是什麼來路,怎的有這高的內力修為?   嚶嚀!一聲,綄紗蒙面女已自悠悠醒轉,搖晃著身站起來。   那老嫗忙過去一把扶住,慈藹的道:公主,你傷得重嗎?讓我殺了這小子給你出氣!   楊志宗不由俊面一寒,正待   只見那綄紗蒙面女把手一搖道:算了,我們走吧!   楊志宗不由從內心裡感到一陣內疚,但冷傲成性的他,一時卻說不出道歉一類的話,不過俊面之上已流露出一抹歉意。   那半百老嫗,怪眼一翻道:公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秦嬸嬸,這事以後再說吧!   那被喚作秦婢嬸的奇醜老嫗又道:公主,你這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   你不顧我們白沙宮的威名了?   晦!那被稱作公主的綄紗蒙面女幽淒的嘆了一口氣,並不作答,這一聲嘆息,使楊志宗心弦為之一顫,不知她為什麼要嘆氣?而且滿含幽怨。   楊志宗同時心裡忖道:原來她是南海派白沙宮的公主,不知到中原何事?南海派武術自成一家,代出奇人,單只看對方那老嫗的一手,就不可輕視。   公主   秦嬸嬸,算了,我們先去辦正事要緊!   老嫗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又道:公主,你說那賽扁鵲吳濟人會答應我們所求嗎?   會的,聽說他是一個仁心俠醫!   楊志宗一聽對方所提的賽扁鵲吳濟人,不正是自己師門的大恩人嗎?   昔年武陵山中,甘露幫被滅之夜,幫主以下二百多人,無一倖免。   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和該幫的刑堂堂主雲裡青騖祁鈎,護法鐵判官周立道,創痕纍纍,四肢不全,昏死在屍堆之中。   事後,恰逢賽扁鵲吳濟人採藥路過,見三人心脈還在跳動,躺在屍難血泊之中,頓生俠義之情,憑他的蓋世醫術,使這三個瀕臨死亡的半殘人,撿回了生命,雖然古道熱腸楊震寰等三人,在二十年後,又被赤髮陰魔偵知蹤跡而再度予以殺害,但卻已經為甘露幫孕育了一顆復仇的種子殘肢令主楊志宗。   這段往事,深深地銘刻在楊志宗的心版上,時時都想報答,但這一代聖醫早已息影江湖,欲報恩而無從。   現在一聽對方提起一代醫聖賽扁鵲吳濟人來,不禁心頭一震,不知對方有什麼要求於這醫隱,心想:我何不尾隨而去,一方面可以認識賽扁鵲的居所,以備將來報恩之時,不致欲報無門,另一方面,也可知悉這兩位南海白沙宮中人,對他有什麼希求,如果對方有不利於賽扁鵲的舉動時,就非伸手一管不可!   那被稱作秦嬸嬸的半百醜婦,狠狠地瞪了在一旁沉思的楊志宗一眼,轉面向綄紗蒙面的紅衣女子道:公主,那豈不使這小子認為南海派無人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公主執意如此,今天算便宜了這小子!   楊志宗在一旁聽見,不由從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聲。   那半百醜婦,怪眼一瞪,喝道:小子,你鬼哼什麼?   楊志宗不屑的回答道:哼!你白活了這麼多歲數,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哈哈!你竟敢教訓起老娘來了!   這一聲老娘,使得蒙面女噗嗤!笑出聲來,道:秦嬸嬸,你聽說中原武林的煞星殘肢令主沒有?   我第一腳踏入中土,就聽人說過這小煞星,怎樣?   就是他!   半百醜婦不由驚愕的退了一步,竟似不信的道:真的?   不信你問問看!   半百醜婦沉吟片刻之後,粗聲向楊志宗道:你就是把中原武林攪得天翻地覆的殘肢令主?   楊志宗原以為綄紗蒙面女,可能會是寢寐不忘生死不明的上官巧,所以一味的容讓,現在既然知道對方是南海派中人,態度上可就不那麼溫和了,聞言之下,俊面更見冷漠,如罩寒霜,冰冷冷的反問道:是又怎樣?   不管你是不是,我索魄桓娥秦芳蘭不在乎!   楊志宗這才知道這半百醜婦,竟然是南海白沙宮掌門人之下的第一把好手索魄桓娥泰芳蘭,難怪說話這等凶霸霸的,當下冷笑一聲道:你索魄桓娥稱尊南海,但也不在本令眼下!   你以為你了不起?   南海武功也不見得高明!   好哇!今天就鬥鬥你這殘肢令主,讓你見識一下南海武功!   索魄桓娥秦芳蘭怪目圓睜,就準備要出手。   綄紗蒙面女嬌軀一閃,堵住她的身前道:秦嬸嬸,我們走吧!辦正事要緊,師父她老人家等著覆命呢!   可是這   你只管放心,有一天他會自動的找上咱們!   綄紗蒙面女這句話,不但楊志宗大惑不解,就是索魄桓娥也不知其中奧妙。   楊志宗為什麼會自動找上她們呢?   公主這話是真的?   將來你自會知道,走吧!   綄紗蒙面女說完,身形當先縱起,索魄桓娥又狠狠的瞪了楊志宗一眼,方才緊跟著飛身離去。   楊志宗不由的感到一陣無比的空虛,他原來想像中的一絲希望,破滅了!   綄紗蒙面女,根本不是上官巧,那證明了上官巧早已葬身南海,人天永隔。   但他的下意識中,卻對綄紗蒙面女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債,他想再見到她,至甚每天都呈現在他的眼前,因為她像他的她。   於是他頓然明白了天山龍女徐慧芳,為什麼一見面就對自己傾心關注,就是為了自己長得和她的心上人一模一樣的原故啊!   心念數轉之後,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趕赴華山,代武林雙奇履一異傳人之約,算來時間已非常緊迫,但對賽扁鵲吳濟人報恩的心理,又促使他不得不追蹤綄紗蒙面女等兩人,去探個究竟。   另外一種微妙的心理,使他還是不期然的疾起追蹤絕妙蒙面女身後而去。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捨去了官道,轉向山間馳去。   越過兩重山崗,眼前現出一彎溪流,溪流一旁一片修林翠竹、陣風一過,翠竹迎風款擺,隱約可以看見一椽茅屋。   這時,綄紗蒙面女和索魄桓娥兩條人影,已消失在竹林之內。   楊志宗一看,就知已抵達賽扁鵲吳濟人的隱居之所,當下不遲疑,展開移形換影身法,如幽靈般的朝竹林中那椽茅屋欺去。   驀然   竹林之中,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   楊志宗不再隱蔽身形,疾朝那發聲之處疾飛瀉而落。   俊目掃處,不禁目眥欲裂。   只見茅屋前的空地之中,一具鬚髮皆白的老人屍體,仰臥在血泊之中,死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綄紗蒙面女和索魄桓娥呆呆的立在屍體之前。   剛才的那一聲尖叫,無疑的是發自綄紗蒙面女之口,而這屍體,不用說,必然是茅屋的主人賽扁鵲吳濟人了。   綄紗蒙面女,乍見楊志宗現身,不由驚咦!了一聲。   索魄桓娥秦芳蘭卻怪眼一翻,氣勢洶洶的道:怎麼你也來了這裡?   楊志宗這時,已完全沉浸在悲憤之中,腦海裡在不斷的思索:賽扁鵲吳濟人一代俠醫,生平與世無爭,是什麼人竟然對這老人下這般毒手?   是仇殺嗎?還是另有某種圖謀?   甘露幫唯一的大恩人,遭到這般悲慘的結局,我楊志宗既不能在他活著的時候報恩,那只有在他死後,替他報仇了,!   索魄桓娥喝問他的話,他半句也沒聽進去。   喂!你狂個什麼勁,老娘問你的話,你聽見沒有?   什麼?   你為何跟蹤我們來此?   笑話,跟蹤?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   我問你,你來此的目的何在?   楊志宗被對方這一問,忽然想起兩個時辰之前,她倆曾說過有所求於賽扁鵲吳濟人,莫非她倆來此的目的,和賽扁鵲吳濟人的被害有所關聯?如果能知道對方來此的原因,也許可以推測出行兇者的動機。   心念轉處,反問道,兩位來此的用意又何在?   你先回答我的問話!   楊志宗略作思索之後,慨然道:死者對在下師門有恩,我聽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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