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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血染湘桂道

殘肢令 陳青雲 23556 2023-02-05
  殘肢令主腳步不移,身形連連閃晃,巧極的避過三老者的一輪狠攻,單掌運勁,以七成力道猝然拍出。   慘嗥之聲,劃破寂靜的夜空,三個老者,各各噴出一股血箭,被震飛三丈之外,仆地不起。   就在此刻,一縷血紅光焰,沖天而起,直上雲霄。   原來那高個子老者趁三個老者與殘肢令主交手的瞬間,已取出陰魔教特急告援,火箭燃放。   陰魔教的信號火箭,分為藍白紅三種,藍色是求援的信號,白色是緊急集中的信號,而這紅色卻是特急告援,非遇特別重大事故,絕不許輕易施放,一經放出,有如教主親臨,週遭可見的範圍內,任何教中人,不管多大的事,都得放下,趕赴施放的地方。   殘肢令主不屑的望了那刺目的紅色火焰一眼,口中已數到了九!

  高個子老者,自知不能倖免,不待對方的十字出口,身形陡地彈起,悲憤不已的喝道:老子雖死在你手中,但你今夜也逃不了。   話聲中,已撲到殘肢令主的身前舉掌正待十!   殘肢令主口中數出一個十字,掌隨聲而出。   高個子老者,招式未曾攻出,見對方一揮手之間,一股重逾山嶽的罡風,已壓體而來,疾勁強猛得不可比擬。   心中方自喊得一聲不好,全身如被雷擊。   慘嗥半聲,七竅溢血如泉湧,五腑盡靡,橫死當地。   閣下好狠的手段!   一聲低沉的輕喝,發自三丈之外。   殘肢令主心頭猛地一震,循聲望去,一條人影停身三丈之外。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江湖中不乏奇人異士,不可一世的殘肢令主竟然被人欺身到三丈之外而不覺。

  那人影晃晃悠悠的又移近了約莫一丈,兩人之間相距不足丈。   殘肢令主看這人影竟然是武林中聞名喪膽的神秘人物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之後,身形不由一陣激顫。   (不用筆者饒舌,聰明的讀者,一定可以猜想得到殘肢令主是誰?何以見了紅巾蒙面人會如此激動!)   驀然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從這輕重不一,略帶雜咨的破空之聲來斷定,來人當不在少數,而且是從不同的方向湧來。   紅巾蒙面人,凝視了殘肢令主片刻之後,突然道:閣下小心應付,咱們再見!   隨說隨閃動身形,瞬息而杳。   這句話不知是關切,或許是別有用心,不得而知,殘肢令主又是一陣莫名的感激,怔然不語。   就在紅巾蒙面人身影剛剛消失的剎那,三條人影,已如隕星般墜落場中,眼光觸處,齊齊驚咦了一聲。

  這縱落的三條人影,是兩老者,一書生。   那兩個老者同樣是五十開外年紀,尖臉削腮,鷹鼻環眼,若不是身材一高一矮,簡直就分不出誰是誰來。   那書生年方三十上下,身著一襲灰色儒裝,頭戴文生帽,腰間佩著一柄長劍,劍柄之上鑲著一粒龍眼大的血紅珠子,特別顯眼。   兩老者一書生掃了地上的四具屍體一眼之後,把目光移到了殘肢令主的身上,細細一打量之後,臉色乍變。   殘肢令主,不言不動,冷眼注視來人!   緊接著,唆!唆!連聲,先後又飄落十條人影。   血魂劍鄺宇面色一變,仍是不緩不慢的道:在下實情實說,談不上什麼手段!   貴教主名諱可否先行見告?嗯!這個,閣下到時自知!   我老人家沒有這個興致!

  在下等奉教主嚴令,非請閣下到敝教一晤不可!   殘肢令主冷笑一聲道:憑你們幾塊料,就敢強請我老人家   一旁的神護堂堂主芒宕飛魔公孫豹嘎嘎一陣怪笑,插口道:鄺殿主,我等如果連一個假冒他人之名的客人都請不回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話,江湖朋友笑掉了牙!   殘肢令主不由心中一動,正待開口   巡稽堂主鐵羽金鷹魯子丹已接上話道:我可不信這個邪!   殘肢令主不屑已極的道:不信的話,盡可一試。地下四人就是榜樣!   此語一出,場中十餘人齊齊怒哼出聲。   場中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刑司殿主血魂劍鄺宇陰陰一笑道:閣下最好能夠三思而行,否則   否則怎樣?   嘿嘿!恐怕有些不便!

  殘肢令主雙目暴射奇光,提高了聲音道:老夫倒是不怕什麼不便!   閣下真的不願同行?   別說不願,老夫根本就不高興去,怎樣?   恐怕由不得閣下做主?笑話!如此在下等只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寒芒發動,已怪異凌辣的連攻了三劍。   拔劍出招,快得如一個動作。   殘肢令主心中微凜,身形一晃,避過三劍,反攻一掌,這一掌他用了七成勁力,勁道如山,駭人至極。   血魂劍鄺宇身形微側,左足向後一引,掌中劍怪異已極的連留數圈,竟把那如山勁氣消卸得無影無蹤,捷通電閃的又是六劍出手,招式詭奇絕倫。   殘肢令主見對方竟然能消卸掉自己七成功勁的一掌,內心為之一震,同時對方的長劍,又已電閃襲到,劍影重重,劍花錯落,似乎是六把劍同時從六個不同方位攻來。

  怒哼聲中,單臂一掄,以十成功勁,迎向血魂劍鄺宇的劍勢,裂石罡風,匝地湧出。   血魂劍鄺宇只覺對方這一掌來勢奇猛,而且掌風通異尋常,為前所未見,掌中劍竟然被迫得沉滯起來,大駭之下,忙不迭的撤招橫閃八尺。   算他見機得早,否則必然傷在這一掌之下。   就在血魂劍鄺宇撤招閃避,殘肢令主一掌拍空的電光石火之間,兩股如山勁道,已一左一右向殘肢令主當頭罩下。   原來一旁的鐵羽金鷹魯子丹和芒宕飛魔公孫豹已電疾的騰空而起,如巨鷹般一左一右夾攻而下。   他兩人都是以凌空搏擊之技,揚名江湖,只須一人,就足可供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窮於應付,何況兩人合手。   眼看殘肢令主避無可避   突然,奇事發生了

  就在兩股萬鈞勁道即將擊著的瞬間,殘肢令主似一支弩箭般從兩股勁風間隙中,斜射而出,快逾電閃。   轟隆巨震聲中,兩股勁氣已劈落地面之上,聲勢驚人。   而殘肢令主斜射而起的身形,竟然凌空一個倒翻,輕靈妙曼的反旋而回,正好欺在兩人之上。   獨臂揮處,一圈渦流勁氣,倏向兩人罩落。   鐵羽金鷹魯子丹和芒宕飛魔公孫豹,平日自以為輕功妙絕人寰,做夢也想不到殘肢令主竟然高出他倆一籌。   一招落空,立知不妙,雙雙向兩側地面斜射而落,厘米之差,堪堪避過殘肢令主的一記反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殘肢令主身形也跟著落回地面。   一旁的陰魔教徒眾,驚心動魄不已。   就在殘肢令主身形甫落的當口,血魂劍鄺宇一柄長劍又告襲到。

  倏地之間,刺出了一十二劍。   殘肢令主眼中陡現駭人煞光,單臂掄處,封擋之外,回敬了三掌,震得血魂劍鄺宇身形連晃不止。   剎那之間,劍光霍霍,掌影如山,劍風嘶吼,掌勁如雷,兩丈之內,盡為勁氣充滿,石走沙飛,令人目眩心震。   殘肢令主邊打邊沉聲喝道:鄺宇,你再不識進退,可別怪本令心狠手辣!   哈哈!閣下不必空口發狂言,今天我等既然奉令請駕,好歹總得請閣下到本教走上一趟!   話聲中,劍勢更緊。   殘肢令主冷笑一聲,眼中殺光陡熾,一把邊開對方劍勢,身形微向後挫,單掌一伸一縮。   就在這一伸之間,一股異常掌風的奇烈勁道,已告湧出,勁勢之強,無法比擬。   血魂劍鄺宇嚇得膽顫心搖,以畢身功力運集劍身,想卸去對方勁勢,焉知手中劍竟然揮不出去,暗道一聲:不好!正待抽身閃讓,但已來不及了轟!然巨響聲中,夾著一聲慘哼!

  血魂劍鄺宇長劍脫手,一個身形如滾地繡球,直摔到一丈之外,哇!的一聲,鮮血狂噴而出。   其餘陰魔教兩個堂主和近十名的勁裝漢子,齊齊驚叫一聲,亮劍出掌,蜂擁而上,攻向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又是一掌劈出,捲向撲來的眾人,他已動了殺心,下手絕不容情,這一掌較之前掌有過之而無不及。   數聲淒厲的慘嗥傳處,首當其衝的四個壯漢,身形被震得凌空而起,各各張口射出一股血箭,橫屍三丈之外。   撲上來的眾高手心膽俱碎,攻勢頓被遏阻。   殘肢令主伸手胸衣之內一探,緩緩上揚。   一柄精光耀眼亦刀亦鋸的怪兵刃,已執在手中。   殘肢令!   驚叫聲中,眾高手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怪刃出現,顯示著一場恐怖的屠殺,已揭開了序幕。

  這時,星光寥落,陣陣曉風拂體生寒,遠遠傳來幾聲斷續的雞啼,東方的天際,已露出魚肚白色,天快亮了。   然而在這蒼林邊緣的湘桂官道之上,卻正在醞釀一場血劫。   鐵羽金鷹魯於丹與芒宕飛魔公孫豹,身為陰魔教堂主,當著手下人之面,豈能畏縮。   雖然明知不敵,也只好硬挺,何況前後已有七個教中弟子,喪命在對方手下,當下雙雙欺身上步,逼近五尺。   殘肢令主雙目神光炯炯,注視兩人,冷冷的道:你兩個如果還想全身而退的話,回答老夫一個問題!   鐵羽金鷹魯子丹陰惻惻的一笑道:閣下說出來聽聽看!   貴教追蹤老夫並強迫老夫赴貴教,原因何在?   嘿嘿!在下等奉令行事,無從奉告!   你真的不肯說?   殘肢令主逼進了三步,雙方距離不及一丈。   鐵羽金鷹魯子丹面色為之一變。   一旁的芒看飛魔公孫豹向鐵羽金鷹魯子丹靠近了兩步,凝神蓄勁,如果一言不合,他就要出手。   其餘的七個陰魔教弟子,長劍橫胸,緊注現場。   空氣緊張得無以復加,   血魂劍鄺宇已撿回長劍,在三文之外坐地調息,看樣子傷勢不輕。   殘肢令主再度開口道:你說是不說?   鐵羽金鷹魯子丹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吭聲道:不說又待如何?   嘿嘿!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此地!   眾人不由齊齊怒哼出聲!   芒宕飛魔公孫豹半聲不吭,呼!的拍出一掌。   咫尺之隔,而且這一掌是他蓄意突襲,力道驚人至極。   殘肢令主冷哼一聲!   鼠輩敢爾!   不退反進,視那強勁掌風如無物。   殘肢怪刃疾逾閃電般一晃   鐵羽金鷹魯子丹也趁機全力攻出一掌,勁道之強,足可碎碎裂石,就在他出手夾攻的電光石火之間,慘嗥突起,血雨噴濺。   芒宕飛魔公孫豹已被殘肢而亡,以這魔頭的功力,竟然無法躲過殘肢令主的一擊,真是駭人聽聞。   鐵羽金鷹魯子丹眼看這一掌已告劈著,對方不死也得重傷,焉知事實不然,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殘肢令主一招毀了芒宕飛魔之後,連頭都未回,對臨身的如山勁氣,恍若未覺,身形一挫反而迎了上去。   波!的一聲巨響,鐵羽金鷹竟然被殘肢令主身上所發的一股無形愛氣,震得手腕欲折,蹬!蹬!蹬!連退三步,面現驚恐至極的神色。   窺伺在旁的勁裝漢子,一個個張口瞪目,全身簌簌而抖。   這種功力,他們聽都不曾聽說過。   殘肢令主這時才慢吞吞的轉身面對眾人,厲聲道:我老人家言出必踐,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身如電旋,殘肢令精芒如幻,慘峰之聲,響成一片,肢體橫飛,血箭亂射。   轉眼之間,官道之上血流成渠,斷臂殘肢拋滿一地,所有場中陰魔教眾徒,全數被殘肢洞胸而死,厥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道旁蒼林之中,正隱伏著一個人,被這殘酷的屠殺,引動了俠義肝腸,喃喃自語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這煞星真是他的話,我只有趁他羽毛未豐,把他毀去,否則,武林之中,無寧日了!   恰在這時,那運功療傷的血魂劍鄺宇已顫巍巍的立起身來,獰笑一聲,儒衫飄飄,緩緩向殘肢令主欺去。   十多個陰魔教眾之中,他是唯一還活著的人。   殘肢令主倒提殘肢怪刃!目中殺光未盡,稜稜的注視著血魂劍鄺宇漸漸行近的身影。   血魂劍鄺宇行到距對方丈外之地,停下身來,先掃了一眼滿地的殘缺屍身,然後目眥欲裂的厲聲道:閣下手段未免過辣?   嘿嘿!你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閣下未免太看不起鄺某人了,今天不能請閣下到敝教,在下只有帶閣下的屍首回去銷令了!   殘肢令主狂笑一聲道:鄺宇,你在做白日夢,我看你有點神志不清!   血魂劍鄺宇身為陰魔教刑司殿殿主,自然不是等閒人物,方才被對方的怪異掌風震傷,乃是疏忽所致,因為他估錯了對方功力,此刻,成竹在胸,情形自是不同。   當下陰惻惻的道:閣下身手較之數月之前震驚武林的真正殘肢令主只高不低,但又何必冒他人之名而行兇呢?   殘肢令主心頭一陣激動,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對方的話,使他吃驚不小,但略一定神之後,冷聲道:姓鄺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你已經注定必死!   殘肢令主口裡在說,心裡卻無比的激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透陰魔教教主何以要下令追蹤他?而且一口斷定他是冒牌的殘肢令主這真是奇絕天下的事。   突然   血魂劍鄺宇厲聲吼道:今天倒是要看看誰死誰活?   話聲中,手中長劍斜舉平胸,劍尖向前,握把上鑲嵌的那粒血紅色珠子,紅光頓熾,沿劍身向前延伸。   眨眼之間,整柄劍已呈血紅之色,透出陣陣觸鼻異香。   殘肢令主大感駭然,看樣子,這必是血魂劍鄺宇成名的絕學,呼吸之間,已吸入不少香氣,頓時感到頭昏目眩,四肢遂生酸楚之感,立知不妙   思念未已,血魂劍鄺宇掌中劍血芒暴漲,足足長出三尺有餘,腥氣更是濃厚,獰笑一聲道:殘肢令主,今天要你嘗嘗本殿血魂神劍的滋味!   聲音未落,血魂神劍劍尖之上,立時射出一股凌厲無比的血紅色劍氣,直射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心頭一緊,電閃向側方橫移二步。   血魂劍鄺字手中劍一掄,幻起滿天血芒,挾著觸鼻香氣,如一張火網般向對方罩去,疾勁奇幻兼而有之。   放眼江湖,能在血魂神劍下逃生的,寥寥無幾。   殘肢令主駭凜之餘,那招奇絕天下的殘肢斷魂突告出手,一招一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電攻出。   血魂劍鄺宇機智絕倫,見自己劍身所發的血魂香霧,竟然迷不倒對方,心中早存戒意。   見對方身形一動,不待對方出招,立即收招暴退五尺,始險極的避過。   其實殘肢令主此刻已被迷霧熏得昏昏欲倒,只是他功力深厚,仍能勉強支持,傾力施出絕招,但較之平時,已打了折扣,否則血魂劍鄺宇再見機得早,也無法避過這一招殺著。   但這一招施出之後,愈覺不支,已是搖搖欲倒之勢。   血魂劍鄺宇見狀,不由狂笑起來,進步欺身,手中血紅長劍又告攻出,血芒刺向對方胸前五處要穴。   殘肢令主雖說已是半昏迷的狀態,但他的絕世功力,豈可輕視,勉鎮心神,一招殘肢斷魂又告出手。   噬!,的一聲,血魂劍鄺宇的兩隻衣袖,竟被劍裂了半尺長的兩道口子,駭得他亡魂皆冒,電閃撤身。   而殘肢令主因吸入香霧過多,終告不支倒地。   如果不是因為殘肢令主神志已經不清的話,他縱不被殘肢喪命,多少也得受點傷,絕不會這樣輕鬆的躲過。   血魂劍鄺字一退之後,又舉步緩緩欺近到殘肢令主的身側,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之後,獰聲道:我血魂劍也是言出必踐,還是帶你的屍首回去穩當!   話聲中,血紅長劍一抖,就要   就在這電光火之間,血魂劍鄺宇持劍的手腕,宛若峰蜇似的。一陣劇痛,勁道全消,一柄劍幾乎把持不住。   細一審視,手腕之上插了一根松針,入肉半寸。   這時,天已大亮。   血魂劍鄺宇游目四顧,哪有半絲人影。   忖之下,這以松針施襲的人,除了隱身正前方的蒼林之外,其餘三方塊塊無遁形,而蒼林距自己處,少說也有五丈,如果在五丈之外,用這輕若無物的松針,而能毫無聲息的擊中五丈外的人,這種功力,簡直是駭人聽聞。   心念之中,向前面蒼林朗聲喝道:何方高人,既然看得起我鄺某必藏頭露尾!   豈知發話之後,竟然無人答腔。   血魂劍鄺宇心中發毛,轉念道:管它呢?且先解決上眼前的人再說!   血紅長劍,閃電般向昏迷在地的殘肢令主劈落。   眼看這震撼武林的恐怖人物,就要喪生在   在這千鈞一髮,一股幽幽勁氣,從旁側飄來,潛勁如山,刺出去的血紅長劍竟被帶得歪向一邊。   血魂劍鄺宇一向沉穩狠辣,這一下也不由被驚得直跳起來,心中寒氣頓冒,分明這暗中出手的人,功力高出他甚多。游目四顧,依然不見半點動靜,他身為陰魔教刑司殿殿主,而且自視極高,當然不甘就此罷手。正待發話激那暗中兩次出手的人現身之時,忽然蒼林之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冷笑,笑聲中滿含不屑之意。   血魂劍鄺宇,這一下可看準了那發話的方位,高聲道:相好的,我們某今天得遇高人,無上榮幸,閣下既然不肯賞臉,在下說不得只好得罪了!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穿林而入。   可煞作怪,林中空蕩蕩的,目光及處,一無所見。   血魂劍鄺宇飛快的在百丈之內盤旋一周,待到出林,不由目瞪口呆,地上已失去了殘肢令主的身影。   這個觔斗,可說栽到了家,鬧了半天,別說是人,連影子都不曾看到半個,登時為之氣結。   就在殘肢令主被那神秘人救走之後片刻,又有一批武林人物馳到現場,其中大多是二幫一會的人物。但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一幅淒慘絕倫的畫面。   殘肢!   斷腿!   死屍!   鮮血!   在距此五里外的山間,這時正有一個人影,身上負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有若夜行蝙蝠,閃電般飛馳!   片刻之後,這人影停身在一座絕壁中腰的突巖之上。   絕壁高及百丈,猿猴難爬,是一個人蹤絕跡的所在。   那人以紅巾蒙面,無法看出他的年齡相貌。   他是誰?   他正是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他以傲視武林的玄奇功力,救出了殘肢令主,來到這人跡不到的奇險所在。   紅巾蒙面人把背負的白髮老人,放置在突巖之上,然後細細端詳了片刻,突然聲如裂帛的哈哈狂笑起來!   笑聲之高,足可穿雲裂石。   狂笑了一陣之後,自語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他!   舉掌虛空向殘肢令主的面上一拂,怪事突然發生,這一拂之下,白髮蒼蒼的殘肢令主竟然變成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但那少年此刻仍昏迷不醒,對此事一無所覺。   震撼了武林的殘肢令主,竟然是一個二十歲不到,面如冠玉的少年,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紅巾蒙面人,身形微見顫抖,顯然激動已極,略事沉吟之後,並指如戟,就要向那少年的死穴戳去!   他要毀去這恐怖凶殘的小煞星,以挽武林劫運。   就在指風將要透指遞出的瞬間,紅巾蒙面人突然嘆了一口氣,把手垂下,他似乎一時之間下不了手。   因為對方僅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啊!   同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使紅巾蒙面人的手指點不下去,幸而如此,否則這一代奇人將鑄成天大的錯。   紅巾蒙面人猶豫了一下之後,喃喃自語道:這孩子資稟天賦,為武林百年難遇的奇材,加以奇緣迭遇,已具備百年功力,用之正,則造福武林,不正的話,武林將遭遇到空前的殺劫,唉!人品這般俊秀而偏生就那麼殘酷的心腸,先把他救活問明原因,如果是虎狼成性的話,只有按照原先的意思,把他毀去算了!   語畢蹲下身,以右掌緊貼那少年的命門穴,左掌並食中二指,遍點周身大小穴道,運指如飛,認穴之準手法之奇,令人歎為觀止。   紅巾蒙面人要以極高的手法,為這少年迫出所中的血魂香霧。   當手指點到胸口黑虎穴又名鳩尾穴時,突地觸及一物,順手勾出一下,登時幾乎暈厥過去,不啻是焦雷貫頂,激動得簌簌直抖。   玦!孽障!龍玦   紅巾蒙面人,像囈語般的不斷地喃喃叫著塊!孽障!身形緩緩立起,舉頭望著晨輝,朗朗的蒼空,似在沉思一件往事。   也許他在回憶中重溫一個舊夢,拾起一件殘破的往事   許久之後,視線又落回那少年的臉上。   一顆淚珠,從蒙面紅巾之後,悄悄滴下。   接著一顆一顆,終於把蒙面的紅巾浸濕了一大片。   紅巾蒙面人激動了一陣之後,情緒又漸漸平復下來,蹲下身去,用手輕輕的撫著那少年的臉頰。   像一個慈父在撫慰著愛兒,一遍又一遍,口中悲淒的道:楊志宗!他叫楊志宗?為什麼?他不該姓楊的!   這少年正是楊志宗,身世淒迷,身負師門血仇。   他幼時曾混跡乞丐群中,從一個異丐那裡,學到了一套易容絕技,他遂以他師父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的面目出現。   他先後巧服牛龍蛟內丹和天鵬彩卵,憑添了百年功力,又巧得武林雙奇北瘋半悟和尚和南癡愚駿釣叟各傳了一門絕學,使他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於是   他展開了復仇的行動。   桂林城兩粵十八家大鏢局的總鏢主鐵臂神猿蔡精一是第二個喪在他手下的仇家之一。   第一個被他所殺的是鴻面酒葫蘆廖倉。   且說紅巾蒙面人激動過後,又開始了他迫毒搜穴的動作。   半盞茶的工夫,楊志宗已告悠悠醒轉!   星目睜處,首先觸及眼簾的,是那惹眼的紅巾。   湘桂官道上的一幕,電般重映心頭,他意識到自己第二次又被紅巾蒙面人所救,一骨碌立起身來。   這一立起身來,不由愕然愣住,上面是峭拔的巖壁,下面是無底的深淵,停身之處,是一塊半壁中突出的丈許岩石。   紅巾蒙面人,仍然不言不動的趺坐在側。   老夫   老夫兩字方才出口,他一眼瞥見腳旁的假髮假鬚,知道行為已經敗露,登時俊臉通紅,尷尬的道:晚輩又蒙前輩援手,五內銘感!   紅巾蒙面人,注視了楊志宗半晌之後,才沉聲說道:孩子,你為什麼要假冒殘肢令主行兇?   假冒?   楊志宗冷漠的臉上,全是激憤之色,他在考慮,是否該道出真情,沉思有頃,知道已無法隱瞞,恨聲道:晚輩並非假冒他人之名!   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已於二十年前死去,你現在以他的形貌出現江湖   古道熱腸楊震寰正是晚輩恩師!   哼!你今年幾歲?   總在十七八歲之間!   甘露幫幫主死於二十年前,難道死人還會收徒?   晚輩恩師死於兩月之前!   什麼?兩月之前?   紅巾蒙面人忍不住高聲追問。   楊志宗星目之中,倏地射出一種極其怨毒的光芒,俊臉之上,也泛起了濃厚的殺機,咬牙道:不錯,兩個月前被人第二次殺害!   紅巾蒙面人更奇,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第二次!   是的,二十年前,甘露幫總壇被挑之日,幫眾悉數罹難,晚輩恩師身中數十劍,左臂被削,暈死屍堆之中,適逢賽扁鵲吳濟人採藥武陵山,慨然施救得以不死!   嗯!後來呢?   還有兩位僥倖不死的幫友,一位是甘露幫刑堂堂主雲裡青鸞祁鈞雙臀被削,一位是護法鐵判官周立道兩腿全廢!   雲裡青鸞以輕功身法稱絕江湖!   前輩所說不錯,晚輩恩師等三人,隱匿在武陵山一石窟之中,打發了二十年淒慘的歲月,志謀雪仇!   那何以又遭   先師為了報復血仇,特製了一柄殘肢怪刃,並精研了一招絕學殘肢斷魂,數月之前,現身江湖索仇,竟因行蹤不慎,被昔日仇家之中的一個魔魁偵知,跟蹤到武陵山石窟之中,先師等三人終於被殺,晚輩當日恰好出來辦糧,得免於難   說到此處,聲音已變咽哽,星目中滴下兩滴淚來,一頓之後,又回復了適才狠毒的表情。   紅巾蒙面人,也不由激動起來,又道:那就是說殘肢令出現之初的七次血案是令師所為,而最近一次是你易容而為?   先師出江湖自索仇家,只有六次便已遇害,第七次和第八次是晚輩繼先師的遺志而為!   楊志宗說到此處,忽地想起一事,又道,黑鳳凰趙麗珍,是前輩門下?   不錯!   令徒趙姑娘聲言要追尋殘肢令主,報雪父仇,現在真相已白,前輩對此事將如何處理?   紅巾蒙面人沉吟了半晌,才語音凝重的道:珍兒為父報仇,人之常情,但其父雲龍三現趙亦秋曾參與甘露幫血案,也是禍由自取,希望你對她稍為留情,我當竭力設法化解這段冤結!   楊志宗聽紅巾蒙面人這一番義正詞嚴,事理分明的話,心中欽佩不已,當下誠懇的向紅巾蒙面人道:前輩此話,不偏不倚,晚輩謹遵台命!   孩子,你姓楊?   是的!   恕我囉嗦,你可否把身世稍稍告我一些?   楊志宗不由奇怪起來,不知對方此問是什麼用意?   但他的眼光,觸及紅巾蒙面人那雙從蒙面申上的兩個小孔中,流露出來的含著無比的關懷和祥藹的眼光時,他默然了,對方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使他無法抗拒的要吐露心中的話,他本是冷傲的人,然而此刻他卻溫順如綿羊。   童年時代的悲慘歲月,不幸的回憶,淒迷的身世這些片斷,一時之間,如浪起波翻,齊襲心頭。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之後,道:我是一個孤兒,或許是個棄兒,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我就是一個孤獨的人,沒有名,沒有姓,也沒有半個親人,像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世上!   這些話,像是一柄柄的利劍,插在紅巾蒙面人的心上,他似乎感覺到一顆心正在滴血,他的身形又開始顫動起來!   楊志宗淚眼迷濛,沉痛的道:五年前,我被恩師古道熱腸楊震寰收容,他傳我武藝,待我如子,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跟隨他姓楊!   他彷彿又見到了武陵山石窟中,血淋淋的一幕,恩師和兩個形同廢人的叔叔,倒臥在血泊中   於是,他的臉上,又充滿了殺機,恨聲道:然而那些魔頭,又剝奪了我唯一的親人!   他握緊拳頭,雙眼望著空際,喃喃的悲號道:殺殺殺!我要殺盡這些喪心病狂的魔頭!   紅巾蒙面人,似已沉入了一個慘酷的回憶中,他真想抱住眼前這少年、向他道出一切,但他竭力的克制自己。   他扼殺了自己升至內心的感情!   多少年來,他渴望著奇蹟出現,然而現在,奇蹟出現了,但他卻又不敢面對現實,他願意一個人來承擔這痛苦。昔日一念之差,使他鑄成了終身的痛苦。   如果他道出以往的一段經過,將會招致可怕的後果。他看著眼前這丰神絕世的少年,極端痛苦中滲著一絲欣慰。   他怕他的語調會引起楊志宗的懷疑,他不敢再開口說話,淚水又自蒙面紅巾之後,悄悄滾落。   雙方暫時沉灑在各自的痛苦領域裡。   久久之後   楊志宗首先開口道: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紅巾蒙面人似從夢中醒來般的哦了一聲,反問道:孩子有什麼話要說?   晚輩的身份,請代保密!   可以!   陰魔教何以遣教中高手追蹤晚輩,並且還肯定的指出晚輩不是殘肢令主本人,前輩可知其中究竟?   此事頗費猜疑,只有慢慢查探!   楊志宗頓了一頓之後又道:陰魔教刑司殿殿主血魂劍鄺宇,不知使的是什麼歹毒陰功、晚輩只覺鼻端吸入一股異香,便已   血魂劍鄺宇所恃的是他手中那柄血魂神劍,該劍是戰國時代魔尊者所遺之物,不知如何落在他手   紅巾蒙面人說到這裡,似在思忖什麼,稍停又道:血魂神劍的威力,主要是劍柄上的那粒血魂珠,血魂珠本身能散發一種香霧。被香霧迷倒的人,需兩日夜才能醒轉,持劍的人,以本身真元由握劍的手掌逼出血珠,光華透過劍身,功力最高的人,可將血芒逼漲到五尺,加上劍身與手臂之長,一丈以內可以傷人!   楊志宗聽得神往不已,對紅巾蒙面人,武林典故的淵博,更是欽佩不已,同時也感慨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難道就沒有克制之物?   有!不過很難!   晚輩領教!   如果能練成先天罡氣之類的功力,對敵之時,以罡氣護住全身,阻止傷人於無形的血魂精芒,再以至高掌力,連環拍出,使對方無法凝聚真元於握劍的手掌,香霧自然無法發出,但練有這類罡氣功力的人,百年來還不曾聽說有過!   楊志宗聞言之下,心中暗叫慚愧不已。   他從南海烏石島南癡愚駿釣叟處,學到了乾元真罡,因為不明用法,沒有照法施為,險險喪失生命!   心中雖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來,紅巾蒙面人幾次想開口道出他心中的隱密,但話到口邊,又硬生的嚥了回去,他顧及到那可怕的後果。   心念百轉之後,他決定讓那慘痛的憾事,永埋心底,深深地吐了一口長氣之後,聲音微顫的道:孩子,我們該分手了!   楊志宗茫然的點了點頭!   孩子,如果你不拒絕的話,我想傳你一式身法?   楊志宗突地想起武林雙奇南癡北瘋,各傳了他一樣絕學,目的是要他代表武林雙奇與武林一異西嶽之主凌夷風的傳人履約。現在紅巾蒙面人又說要傳他一式身法,不知是否又有什麼事要他去辦,當下慨然道:前輩對我曾有兩次救援之思,如有什麼差遣   咦!孩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晚輩乃是出自肺腑之言!   哈哈!你以為我傳你武功是需要取回代價嗎?   楊志宗使面不由通紅起來,他確有這種想法。   紅巾蒙面人又道:我傳你武功,只是為了想讓你我之間留點紀念!   留點紀念?   是的,孩子,現在你也許不懂,但有一天你會懂的!   楊志宗迷惘了,他不知道紅巾蒙面人說留點紀念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去深想,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如果這時候,楊志宗能注意到紅巾蒙面人的異常舉動,而追根究底問下去,他可能解決了身世之謎,可惜他沒有。   於是,紅巾蒙面人開始口述手比,把秘訣授給他。   楊志宗異稟天賦,聰慧絕倫,加上兩次奇緣,已具備百年功力,學起來輕而易舉,不到盞茶工夫,已經心領神會。   紅巾蒙面人激動的道:孩子,這一式身法,是我畢生精力的結晶,叫作移形換影,等閒的江湖人物,對你將莫測高深!   楊志宗這時已完全沉醉在這一式奇奧無比的身法裡,他愈想愈是奇妙無比,這種身法簡直可說與鬼魅無異。   原來紅巾蒙面人,在血魂劍鄺宇的手下,救出昏迷不醒的殘肢令主楊志宗,就是施的這一式身法。   以血魂劍鄺字的功力,竟然連人影都不曾發現。   紅巾蒙面人,救楊志宗來到這絕壁突巖的目的,是認為楊志宗假冒殘肢令主之名行兇,手段殘酷,他打算要把他毀去,焉知事實大不以為然,他一方面同情他的作為,另一方面,他做夢也估不到這冷漠的少年,竟是他十多年來,一直存在他心中的影子。   他沒有勇氣向楊志宗說出傷心的往事,他願意自己一個人,永遠的繼續承受這一份噬心的痛苦。   他絕沒想到,這一來,又幾乎鑄成了大錯。   日正當中,艷陽高照,照得死陰幽谷,也一片光明。   楊志宗恭謹的向紅巾蒙面人一揖,道。謝前輩授藝之德!   孩子,用不著謝,這是緣!緣!   前輩如果沒有其他的訓誨,晚輩想暫時告別!   好的,孩子,世上本沒有不散的筵席啊!   這話說得淒涼至極!   楊志宗心中不由一怔,忖道:怎的這位名震武林的一代神奇人物,竟然也如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起來?   前輩,湖海萍蹤,未始無再見之期!   是的,孩子,走吧!願你自為珍重,除復仇之外,最好能少造殺劫,以免上干天和!   晚輩遵命!   話聲中,兩條人影,一先一後,飛離那塊突巖。   三天之後   神秘而恐怖的殘肢令竟在長沙出現!   這一次,三天之內,有三個不可一世的高手,在殘肢令下被殘喪命,他們都是名滿湘省的人物。   一個是七指聖劍吳凌南。   一個是洞庭湖三十六水寨的總舵主,水鷂子西門俊德,他被殘的地點是長沙城中最豪華的客寓大鴻運客寓。   再一個是九天飛鵬呂無香。   從殘肢令出現江湖迄今,已有十一個名氣顯赫的黑白道人物,在殘肢令下斃命,沒有一人能倖免。   於是   長沙城頓時成了龍蛇混雜之地,掀起了軒然大波。   無數的武林人物,齊湧向長沙城,有的是希望能見識一下殘肢令主的真面目,但大多數的人則另懷目的。   尤其那些心懷膩病的人,有如芒刺在背,這恐怖的人物一日不除,他們一日不能安眠。   就在水鷂子西門俊德被殘殺的第二天中午時分。   長沙城第一大酒樓正陽酒樓,樓上樓下,三百多個座位,幾乎無一虛席,全被一些來自各方的江湖人物據滿。   喧囂盈耳,在高聲的談論著殘肢令的種種。   殘肢令是否已經離開長沙城,或者是另尋對象下手,沒有人知道,他們漫無目的的在胡亂揣測。   樓上靠街的窗口邊,一個座位上,這時正有一個俊美到極點也冷漠到極點的少年,獨個兒淺斟低酌。   他就是楊志宗。   他懷中的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的仇人名次,又銷去了三號,但他並不感到輕鬆,首頁之上所載的五大仇人陰、陽、醜、怪、婆,他只與其中的白面殭屍怪芮木通朝過一次面,其餘的,他連影子都不曾見過。他先後下手除去的,在仇人之中說來,算是微不足道之輩,可以預想得到他這復仇的里程相當艱鉅而遙遠。   現在,只不過開始而已。   楊志宗神目如電,搜遍了座中的每一個人。   他發現五個壯漢,在緊靠壁角的一方據座而飲,看去極是眼熟,苦思之下,他認出了這五個壯漢正是跟隨招魂蝶秦媚娘的百靈會五男五女十大弟子中的五男,百靈會的人既然在此現蹤,其餘紫雲幫萬壽幫也少不了有高手在此。   二幫一會為了對付殘肢令主早經聯成一體。   二幫一會,是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列的人,他同時也記起了荊山孽龍潭畔他們要逼殺他的往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一股莫名孽火,熊熊燃起。俊面之下,頓泛殺機!   殺!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楊志宗心底升起!   驀然   蹬!蹬!蹬!樓梯響處,上來兩個面目猙獰的老者。   恰好楊志宗座旁還有一個空座,兩個猙獰老者凶眼朝四下一掠。發現了這一個空座,雙雙朝這邊走來。   楊志宗一看來人,在心裡暗叫了一聲:好極!又是兩個送死的!   兩個老者走到空座之前,驀然瞥見楊志宗,先是一怔,繼而相顧一陣嘎嘎狂笑,聲如鬼哭狼曝。   引得座中酒客,紛紛側目。   兩老者落座之後,小二隨即送上酒來。   南荒雙凶!   鄰座中,有人輕輕呼出。   由於南荒雙凶這一陣怪笑,卻讓二幫一會的人。發現了楊志宗在座,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雖然他們不知道楊志宗的真正身份。似百靈會的五個壯漢。卻留上了意,他們知道這是會長要得才甘心的人!   突然   合樓酒客一個個睜眼緘口,紛紛注目樓梯門處!   楊志宗也跟著轉目望去,不由激動起來,冷漠的臉上,候地掠過一絲喜色,跟著離座而起。   來人非別,正是那容光照人,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婦天山龍女徐慧芳,正亭亭玉立在樓梯上,似乎要尋一個合適的座位。   天山龍女雖然徐娘半老,但她的姿色仍可顛倒眾生。   座中群豪,雖然被她的美色,震得有些暈陶陶的,但天山龍女在江湖中俠名卓著,無論黑白兩道都對她存三分敬意,還有她的師父都天異叟鍾離慕宏,年已百歲開外,武功究竟高到什麼程度,還沒有人真正知道,誰也惹他不起,所以沒有人敢稍露輕薄之相。   天山龍女眉梢眼角,永遠掛著一絲淡淡的薄愁,究竟為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這時,她已發現了楊志宗正起身向自己點首招呼。   她心中這一喜,非同小可,蓮步姍姍,向楊志宗座前移來。   楊志宗的形貌,酷似她十多年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在她的潛意識中,楊志宗成了她的偶像。   所以在孽龍潭畔,她曾捨死忘生的護衛著他。   楊志宗是她和紅衣女上官巧兩人親手埋葬,之後,她聽江湖中傳出楊志宗死而復活的消息,她曾四處尋覓,想不到今天在此碰面。怎不令她喜出望外。   楊志宗宛如見到了親人,常掛臉上的冷漠神色,倏地一掃而過,遠遠地以充滿了孺慕熱情的聲音叫道:徐姑姑,這裡有空座!   他本是一人獨佔了一副座頭,這一來,天山龍女正好補上他對面空位,店小二隨添上了一份杯筷。   天山龍女落座之後,先端詳了他一會,才徐徐道:孩子,想不到能再見到你!   謝謝徐姑姑的關懷,晚輩對徐姑姑也時在念中!   鄰座的南荒雙凶發現了楊志宗,以為是天賜良機,他倆還念念不忘那牛龍蛟內丹的事。   此刻,見天山龍女忽然來臨,而且還與楊志宗坐在一道,心中感到萬分的不自在,登時毛躁起來。   雙凶中的老大雙尾毒蠍,是背向楊志宗這邊,表情不得而知,老二洞裡赤練,卻正好與楊志宗隔桌相對。   洞裡赤練閃著一雙蛇眼,不停的打量楊志宗。   這種眼色,楊志宗可不陌生,在孽龍潭畔群魔要把他剖腹取丹的時候,他看得很多,是一種凶毒和貪婪的混合。   楊志宗被這種眼色激怒了,又回復了一貫的冷峻。   天山龍女見楊志宗只說得一句話,臉色又變,不由大感驚異,循著楊志宗的眼睛望去回頭一看,也不由粉臉遽寒。   楊志宗冷哼一聲之後,向南荒雙凶發話道:兩位還記得在下?   洞裡赤煉陰惻惻的一笑道:娃兒,我們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雙尾毒蠍也回頭補上一句道:娃兒,人生何處不相逢,今天可稱幸會!   天山龍女不禁氣往上衝,粉臉一變,正待   楊志宗忙用眼色把她止住,俊目之中,煞光隱現,如兩道寒芒利剪,掃向南荒雙凶。   南荒雙凶被他的懾人眼神驚得一怔,忖道:奇怪,這小子兩月不見,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天山龍女可不曾留意到楊志宗的眼神,她只顧怒氣不息的盯視著南荒雙凶,她料知雙凶心懷叵測。   而使她更擔心的是,昔日孽龍潭畔的事重演。   因為楊志宗曾吞下了那粒武林至寶牛龍蛟內丹。   今天長沙城中,為了殘肢令主的出現,而龍蛇薈萃,風雲乍聚,如果鬧起來的話,後果相當可怕。   當然她做夢也想不到楊志宗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一連數度的奇緣巧合,已使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同時,整個酒樓之中,所有聞風而來的黑白道人物,誰會想像得到他們要追尋的恐怖而神秘的殘肢令主,就是眼前座中這個俊極冷極的少年人呢!   且說楊志宗冷峻的掃射了南荒雙凶一眼之後,沉聲道:兩位說得不錯,今天真是有緣,在下對於昔日之賜,無一日敢稍忘,在下也正在四處尋找二位呢!   洞裡赤練一怔之後道:娃兒,老夫兄弟倆會成全你的!   好極,是現在還是另約地點?   天山龍女不由驚奇起來,楊志宗的功力她知之甚詳,絕不是雙凶的對手,而他現在竟敢出言挑戰,令人費解。   思忖未已,只聽雙尾毒蠍嘿嘿一笑道:娃兒,晚上月出時,東城外七里坪再見如何?   好極,兩位選的地點不錯,風水還好!   南荒雙凶眼中凶芒一掃楊志宗,強忍下去,沒有發作,心忖:小鬼,晚上七里坪有你看的!   天山龍女憂疑的道:孩子,你   楊志宗微微一笑,安詳的道:徐姑姑,如果你有興致的話,無妨也去看看熱鬧!   孩子,南荒雙凶,狠辣殘暴,功力也不可輕視   徐姑姑,請放心,我不會做糊塗事的!   但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呀!何況今天長沙城中,藏龍臥虎,如果萬一引動了那些貪婪凶庚的魔頭,豈不   那更好,讓他們都見識一下武林公道!   天山龍女不由怔住了,驚奇的看著楊志宗,數月不見,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使她猜不著,想不透。   於是   在鄰座酒客互相傳言之下,剎那之間,南荒雙凶約鬥睹面少年楊志宗的消息,傳遍了整座酒樓。   數月之前,楊志宗在孽龍潭畔巧吞牛龍蛟內丹的事,早經轟動江湖,但知道他的人並不多,現在這一傳揚開來,他馬上成了眾酒客圈目的人物。   這些牛鬼蛇神,本是為了殘肢令主而來,現在殘肢令影蹤俱無,卻出現了個腹含武林異寶的冷面少年。   在貪婪作祟之下,不少魔頭,暗中已打好了主意。   天山龍女內心焦急不已,數月前奪寶的慘酷記憶,使她餘悸猶存,眼看今晚那血淋淋的往事又將重演。   楊志宗是她失蹤了十多年的心上人的化身,她對他已產生了濃厚的感情,對於他的安危禍福,她似乎感到有一種義務在心頭。   雙尾毒蠍會過酒資,立起身來,向楊志宗道:娃兒,今晚七里坪之約,你不會失約吧?   哈哈!在下求之不得,豈會令你倆失望!   如此,娃兒,晚上見!   南荒雙凶重又瞪了楊志宗一眼,相率下樓而去。   時間已到申酉之交,不少酒客相繼離去。   酒座之中,頓告寬鬆起來。   楊志宗的目的,是要等待二幫主一會長幾個仇家現身,所以一直沒有離去之意,耐心的啜著酒,像獵人守候他的獵物。   但座中除了那百靈會的五個高手之外,再不見有人現身,心中忖道:今天我非要探個所以然來!   樓梯響處,走上五個裝束詭異黝黑老者,和一個瘦長怪人。   天山龍女悄悄向楊志宗道:這五個老魔是苗疆五毒,那瘦長的怪人是橫行天南一帶的魔頭木鐸居士,都有一身詭異武功!   楊志宗毫不在意的點頭,道:恐怕也是為了殘肢令主而來!   嗯,無邊浩劫,將由殘肢令一手撅起!   楊志宗聞言,心中感到微微一震,心裡暗道:徐姑姑,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真相,我有我的隱衷啊!   這時,苗疆五毒和木鐸居士已經入座。   由於這六個魔頭的出現,樓中頓時沉寂下來!   楊志宗突然想起一事,向天山龍女道:徐姑姑,以前在孽龍潭畔,你為什麼要捨命護衛我?   天山龍女芳心為之一震,怔怔的看著楊志宗,往事又似毒蛇般噬著她的心,半晌,才苦笑一聲道:孩子,為了武林正義四個字!   我看不太突然,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何以見得?   從你憂愁的眼眸和第一次你對我說話的神情,我大膽的這樣猜測,我記得你問我的姓名時,我說我叫楊志宗,你重複問了兩次,而且表現出失望的神色!   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也許是的,但我總覺得你似有隱痛在心!   孩子,你要我說什麼?   我希望能多明白一點,不過我不敢勉強徐姑姑!   天山龍女臉上頓現出幽怨之色,顯得十分為難的道:孩子,另一方面是因為你唉!   楊志宗睜大了眼睛,驚奇的道:徐姑姑,我怎樣?   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因為你像一個人。   像一個人?   是的,像極了,容貌舉止無一不像,只是年紀差了兩倍!   這人和徐姑姑一定有極深關係?   天山龍女粉面一紅,點頭認可。   徐姑姑,他是誰?   孩子,你聽說過玉面劍客其人嗎?   這個,怨我孤陋寡聞!   二十多年前,玉面劍客范天華,是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第一劍手。打遍中原無敵手,名滿江湖!   楊志宗不由興奮起來,追問道:我像他?   不錯,很像!   他人呢?   天山龍女眼圈一紅道:失蹤了,也許死了,十多年前,他遭逢巨變!   什麼巨變?   孩子,你已經問得夠多了!   楊志宗身世淒迷,只要對他稍為有關的事物,他都不肯放過,聞言之下,不由現出悵然若失的樣子。   大山龍女似乎非常激動,鎮靜了一下之後,又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點!   請講!   他是天下第一人武林一異西嶽之主凌夷風的傳人!   楊志宗聽之下,幾乎跳了起來,武林雙奇南癡愚駿釣父尉遲若彰和北瘋中悟和尚,各傳他一樣絕學,就是要他將來代表武林雙奇去赴一個傳人之約,對方曾言,五年內華山候教。現在聽說這極像他的人,號稱第一劍,而且與徐姑姑有極深關係,心裡哪有不驚,當下不由脫口道:徐姑姑,他在華山!   你怎麼知道!   楊志宗頓了一頓之後道:西嶽之主不是在華山嗎?   他一時大意,幾乎把雙奇一異之間的約會,說了出來!   天山龍女幽然道:孩子,這還用你說,華山我已去過三次!   怎樣?   他根本不曾回過華山!   楊志宗可感到有些茫然了,忖道:據南癡愚駿釣叟告訴自己,西嶽之主傳言,他本人因練功走火入魔,與雙奇之約,由其傳人代赴約,五年之內,在華山隨時候教,照說他不但未曾失蹤,而且該在華山才對,這其中又是什麼玄虛呢?   驀然   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嘻嘻!母如花,子似玉,羨煞人也!   又一個刺耳的聲音道:中原多美女,但像這般標緻的還是初見!   天山龍女與楊志宗雙雙轉頭望去,那說話的竟是苗疆五毒中的兩人,兩雙色迷迷的眼光,正向這邊瞟來。   又聽那瘦高怪人木鐸居士道:各位,這朵花是被遺棄的呢!不過我可惹不起!   哈哈!閣下連一個女子也惹不起,莫非她   各位不知,她身後的那老鬼可真駭人呢!   木鐸居士一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腦袋,在半尺長的細頸上一陣搖晃,小眼色迷迷的朝這邊一掃,醜怪邪淫之態,令人作嘔三日。   楊志宗見狀,才知道這六個老魔原來是指著自己和徐姑姑兩人說話,一股無名孽火,自胸中熊熊升起。   天山龍女粉面紅中透紫,顯然已怒到極點,緩緩站起身來,纖手戟指木鐸居士道:木鐸居士,你也是成名露臉的人,眼睛放亮一點!   木鐸居士賊兮兮的一笑道:天山龍女,老夫眼睛可亮得很!   苗疆五毒也跟著嘎嘎一陣怪笑。   楊志宗雙眼奇光暴射,冷森森的道:化外小丑,也敢到中原來撒野!   苗疆五毒聞言之下,凶睛一亮,離座而起,其中一個哇呀呀一陣怪叫,聲如牛吼般的道:雛兒,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樓中空氣,頓時緊張起來,座中近百的酒客,齊齊引頸而望。嚇得十多個店小二撒腿就往樓下跑去。   楊志宗不屑已極的道:就憑你們幾個化外苗子?   苗疆五毒一個個醜臉失色,氣得簌簌而抖,他們五個在苗疆一帶,是跺跺腳風雲失色的人物,想不到今天當著這多的武林人物面前,被一個二十不到的娃兒,一口一個苗子,罵得狗血噴頭,這口惡氣,如何能忍得下?   那發話的五毒之一,一腳踢翻酒席,稀哩嘩啦一片碗破盅碎聲中,飛身而起,連越數個座位,疾撲過來!   天山龍女粉面驟現寒霜,揚起玉掌,正待   所有在座三山五嶽的豪客紛紛起立。   給我回去!   朗喝聲中,只見楊志宗單掌一揚,一股凌厲絕倫的罡風,已迎著那疾撲而來的人影暴捲而去。   他這一掌,已帶上了六成乾元真罡。   就在這朗喝聲中,夾著一聲悶哼,那五毒之一的老者,直被摔飛五丈之外,砰!的一聲,重重的跌在樓梯之上。   樓中頓時一陣嘩然,誰也料不到這少年會有這般身手。   木鐸居士等人更是驚、羞、恨、怒齊湧心頭。   天山龍女驚詫至極的問楊志宗道:孩子,你   楊志宗已知道她要說什麼,忙道:徐姑姑,有機會再向你說我這月來的經過!   木鐸居士陰惻惻的一陣嘎嘎笑道雛兒,有兩下,看我的!   聲落,緩緩向楊志宗座位這邊走來,小眼精芒閃爍。   苗疆五毒連剛才被震飛的一個,齊齊和木鐸居士飄身欺來,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楊志宗,面色冷峻如常,靜靜站立,絲毫不顯激動之情,那一股英風豪氣,的確令人心折。   苗疆五毒行到楊志宗身前約一個座位的距離之間,停下身來,五人衣袂突然一陣鼓動,但瞬即停止。   五毒之中的一個突然獰笑一聲道:雛兒,這回有你樂子了,你已中我五位老人家的五毒本命神蠱,管叫你死活都難,嘿嘿!你試運運氣看!   天山龍女見聞廣博,深深知道這苗疆蠱毒的厲害,只要放蠱的人,催動蠱毒,中蠱的人必遭蠱物噬心慘劇。   尤其這本命神蠱是與施蠱的人,元神相通,即使遠在教百里之外,只要施蠱人心念一動,蠱毒立即發作,生命全操在施蠱者之手,除了施蠱的自動收回外,絕無藥可解。   當下粉面立時變為土色,手按劍柄就要發著。   楊志宗童年時,曾混跡乞丐群中,對於這玩意兒多少也知道一點,不禁寒氣頓冒,猛一運氣,果覺經脈之中,似有無數的小東西,在蠕蠕而動。   登時殺機上湧,怒聲道:老鬼,小爺今天算栽了,你們一個也別想離此!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雛兒,閉上你的嘴,你沒有機會了!   苗疆五毒齊齊凝神運功,袍抉又告飄動起來!   楊志宗頓感全身如被蛇鑽鼠嚙,痛癢難耐,錐心刺骨。   原來苗疆五毒已經以本身真元催動蠱毒。   楊志宗額上青筋暴現,冷汗涔涔,急切之中,陡運內功,冷熱相同的氣流,立時運轉,全身這一運氣,果然覺得好些,心中忖道:莫非真元內力可以克制蠱毒?   他卻不知自己奇遇之故巧服牛龍蛟內丹和天鵬彩卵這兩樣稀世奇珍,一是陰極,一是陽極,水火既濟,於地交泰,正是蠱毒的剋星。   心念之中,更加緊運起功來。   苗疆五毒催動蠱毒,見對方神色一變之後,又恢復湛然之色,似乎不懼蠱毒的模樣,不由大駭,互望一眼之後,各以本身真元,全力推動。   這一來情勢大變。   而木鐸居士已趁天山龍女惶然呆望那冷面少年的當兒,悄沒聲息向她欺去。   兩隻枯瘦的鬼爪,眼看就要抓上天山龍女的雙肩。   天山龍女尚不自覺。   楊志宗偷眼瞥見,要想向天山龍女發聲告知,已萬萬不及,急切裡,閃電般向側裡橫劈出一記乾元真罡掌。   木鐸居士正慶得手,忽覺一般異乎尋常的罡勁,已向自己電閃射來,如果不撤身的話,天山龍女固然要受制在他的爪下,但自己也得傷在那股怪異的勁氣之下。   心念動處,身形急往後飄退五尺。   天山龍女已適時警覺,嗆噹一聲,長劍出鞘,寒芒動處,朝木鐸居士凌厲狠辣的連攻十二劍。   木鐸居士身形未定,對方長劍已告攻到。   只見他竹竿也似的身形,一陣搖晃扭曲,竟然輕易的避開了天山龍女挾憤而發的十二劍快攻。   此時,座中黑白道人物,早已停杯不飲,齊向四周靠壁處閃讓開去,空出中間十餘個座位的空隙。   楊志宗因援手天山龍女,體內真氣,難免一鬆,那蠱毒在五個苗疆老怪的推動下又乘隙蠢動。   他此刻已把苗疆五毒恨之入骨,全力運轉體內的陰陽兩極真氣,頓時痛楚全消,精神大旺。   苗疆五毒自出道迄今已數十年,從未見過這種不懼蠱毒的怪事,雖然全力催動神蠱,但對方依然無事。   不由寒氣頓冒。   本命神蠱與本身神氣相通,蠱在人在,蠱亡人亡,由於楊志宗這一盡力施為,那侵入的神蠱,在兩極真罡的熬煉下,已呈不支之勢,紛紛反奔而回,五個老怪,如果不及時收蠱,勢將與蠱同亡。   苗疆五毒,這時已發覺情形有異,忙不迭的收蠱回身,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楊志宗劈出一掌。   五毒聯手,其勢非同小可,足可推乎一座土丘。   楊志宗不虞有此,幾自行功驅蠱,待到發覺已經不及閃避封擋,一咬牙,陡然運起乾元真罡護住全身。   一聲轟天巨震過處,楊志宗結結實實的承受了苗疆五毒聯手的一掌,連退了數步,方才拿穩樁,護身真罡,幾乎被震散,而苗疆五毒也同時被反震得連連倒退。   整間酒座,被那激盪的渦流勁氣,捲得桌飛椅走,瓦片紛飛,整座樓幾乎被震塌,聲勢嚇人至極。   樓中觀戰的黑白道高手,一個個張口結舌,目睜得如銅鈴。   苗疆五毒,做夢也想不到以五人聯手之勢,竟然收拾不下這後生小子,實際說來,也等於栽了,而且栽得很慘。   一時之間,瞪著凶眼,愕愣住了。   楊志宗轉眼一看,天山龍女木鐸居士已經雙雙失了蹤影,心裡這一急,真個非同小可。   他早已看出木鐸居士不懷好意,而且武功要高出天山龍女二三籌,如果萬一被木鐸居土得手,而加以侮辱的話,豈非是終身憾事。   心念之中,撇下苗疆五毒,電閃穿窗而出,如脫弦之矢般射向對街屋頂,展目望處,果見一條人影,似乎挾著一物,向東疾馳,已在百丈之外,當下身形電起星飛般追去。   身後,傳米苗疆五毒的喝叱聲,但他一心懸掛徐姑姑的安危,連頭都不曾回,幾個起落,已把五毒拋離很遠。   楊志宗展開身法,快似一縷青煙,前面的人影,瞬已越城而出,馳向一片茂密的修台綠竹,待楊志宗把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二十丈時,那人影已投人那綿延數里的竹林之中。   他也緊跟著飛身撲入。   林深竹密,枝幹交叉纏錯,目力再佳,也無法看清三丈之外,加上風弄幽台,一片沙沙之聲,掩蓋了其窺視之處,所以也無法從聲音去判斷那人影的動靜。   楊志宗心急加焚,在竹林中一陣盲目搜索,一無所有。   他不由怔住了,心頭電轉,苦思對策。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仍是一籌莫展,兩隻腳下意識的向前緩緩移動,如一個幽靈似的!   驀然   一縷異聲,透過那沙沙的聲響,隱約的傳入耳鼓。   楊志宗陡然一驚,停下身來,凝神側耳細聽。   那聲音似是一種被壓抑而發出的狂笑之聲,顯得沉悶而駭人,幸好是他,如換了別人,可還真聽不出來。   聽聲辯向,那異聲來自左側一叢密不通風的翠竹之後。   楊宗志捷逾狸貓般的掩了過去,不帶任何聲息。   一看之下,幾乎氣炸胸膛,殺機陡熾。   天山龍女徐慧芳,仰面躺在地上,胸衣已被撕開露出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膚,一對新剝雞頭巍然高聳,雙目緊閉。   木鐸居士口裡發出得意的淫笑,正自解衣衫。   楊志宗目眥欲裂,正要出手,忽地轉念道:如果我以真面目出現,徐姑姑豈不羞煞,我何不如此   心念之中,以極快的手法,取出面具假髮戴上,左手由衣袖內脫出,貼身附著,讓左袖虛飄下垂。   輕輕閃身欺去   木鐸後士得意忘形的哈哈一笑道:天山龍女,我木鐸居士異稟天生,剎時管保你欲仙欲死,樂個盡興,享盡蝕骨銷魂的奇趣,哈哈哈哈!   說完,作勢就要向天山龍女嬌軀撲去。   天山龍女,兩目突然電張,眼角竟然滲出血來,可以想見她內心的羞憤怨毒,只是穴道被制,無法反抗。   眼看天山龍女就要失身在這醜惡的淫魔手中。   危機千鈞一髮。   突然   一聲沉重的冷哼,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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