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上官巧粉面透煞,厲聲道:楊志宗,我為你感到可恥!
在下沒有什麼令人感到可恥的地方!
哼!我問你,你為何失信於一個女子?
這話從何說起?黑鳳凰趙麗珍你不會說不認識吧?
楊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暗道:怎的她會認識她?
不錯,我認識!嗯!哼!她的女兒清白險些斷送你手!
我不懂這意思!
我問你,你為什麼把她一個身負重傷的女子,棄置在荒野而不顧,險使她的清白毀在宵小之手?
現在她人呢?這可不必你來過問了!
楊志宗想起野寺之中,自己險死在招魂蝶秦媚娘之手的那一幕,不由激憤不已的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長笑!
你有什麼好笑,今天我非要殺你不可!
冷傲憤世的性格,使他不願多所解釋,笑聲一停,道:那你就動手吧!
紅衣女上官巧嬌叱一聲道:你以為我不敢!
身未離鞍,刷!的就是一鞭。
楊志宗竟然不閃不避,其實在他功力全失的情況下,他根本也無從閃避,對方的鞭勢,何等迅捷啪!的一聲,他已結結實實的承受一鞭,鞭梢從額角劃過,立現一條紅印,痛得他身形為之一顫。
紅衣女心裡是愛極了他,因為他冷漠無情,所以也恨極了他,這一鞭她只用了二三成真力,否則楊志宗決受不了。
她只是刁蠻成性,其實心裡可不願真的傷他。
她料不到對方竟然硬挨一鞭而不閃讓,芳心為之一痛,她當然不知道楊志宗此刻功力盡失,而且是她的繼母的傑作。
紅衣大粉腮一變,高聲怒吼道:你還手呀!聲音已有顫抖的成份。
你不是要殺我嗎?我楊志宗讓你如願!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刷!刷!刷!又是一連三鞭!
啪!啪!啪!三響,夾著一聲悶哼,楊志宗身形一陣搖晃,驀地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但,倔強的他,一咬牙又站直了身形,目紅似火。
紅衣女上官巧也跟著一躍離鞍,落在楊志宗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心中不知是什麼一種滋味,反而怔住了!
她似乎已察覺出楊志宗的情形,有些不對,但一時之間,她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只感覺有些異樣而已。
楊志宗面罩寒霜,依然冷冰冰的道:上官姑娘,你要殺我,就快動手吧!
紅衣女上官巧說要殺他,只不過是氣憤頭上的一句話,想不到對方竟認了真,使她下不了臺。
如果這時候,楊志宗說上兩句好話,情形可能就不同了,可是以他的性格而論,他是寧死也說不出口的。
她似乎覺得受到了極大的委曲似的,雙肩一陣抽動,哇!的一聲,掩面大哭起來。
這一來,楊志宗可傻了眼了,他想不透這刁蠻的小姑娘,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一會兒要殺他,一會兒卻又像是受了極大委曲似的痛哭流淚!
上官姑娘,是否你下不了手?
這一來,紅衣女更是哭得厲害了!
想不到對方竟是這般無情,毫無半點憐惜之情,空負了自己一片癡情,越想越覺心碎!
楊志宗人本聰穎絕倫,經對方這一鬧,已猜到了對方的心意,他又何嘗不愛她,只是一種成見,使他壓抑了感情而已。
當下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上官姑娘,在下明白告訴你,我還有十天的活命,你對我楊志宗的這一番心意,萬一不幸,只有期待來生再報答了!
這幾句話,聽得紅衣女心顫膽寒,頓時止住了哭聲,見對方一臉痛苦之色,不由她不信,驚奇的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還可以再活十天!你現在不是好好的?
紅衣女淚痕未乾,如梨花帶雨,牡丹滴露,倍覺嫵媚。
楊志宗苦笑一聲道:不錯,我現在還好好的,但武功全失!
紅衣女聞言心中巨震,怪不得他對自己的軟鞭不閃不避,二成真力的三鞭,竟然把他抽下馬背。
她杏眼圓睜,征視著楊志宗,她已看出他果然雙眼無神,一如常人,不禁感到一陣鼻酸,急道:是誰把你弄成這樣?
是誰?哈哈!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你必須告訴我,我絕不放過他!
說著,向楊志宗身邊移近了數步,滿面激憤之色。
楊志宗不由感到心裡好笑,方才口口聲聲要殺他,現在卻又這般關心他,要替他討回公道,於是道:姑娘還是不要問的好!
不,我一定要知道!就是姑娘的繼母!
紅衣女粉面突變,顫聲道:是她?
賜!若不是一位老前輩援手,我早已慘死多時!哦!因為這樣,所以你對黑鳳凰趙姐姐失了信?
不錯!那我錯怪你了!
說著,又走近了幾步,無限憐惜的道:鞭傷的地方還痛嗎?
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
紅衣女粉面之上,頓時籠上兩片暗雲,淒然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我不得不走!為什麼?
因為我要在十天內趕到一個地方,求取解藥,否則,我十天之後必死!
說著,俊臉上現出一絲悲淒之色。
你你不我要跟你一起走!
那又何必呢?
你功力盡失,萬一遇到什麼意外,豈不
是否能得到解藥,還成問題,生死我已看得很淡!
紅衣女上官巧低頭沉思了半晌,倏然抬起頭來,杏目之中,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粉臉通紅的道:你回答我一句話!
什麼話?你你恨我嗎?不!楊志宗斷然的搖搖頭。
那你喜歡我嗎?
這句話顯示出了紅衣女上官巧的慧黠。
楊志宗不由一愕,他想得到對方這喜歡兩個字的含意,但很難作答,他不否認愛她,可是又不能愛她。
紅衣女,不顧少女應有的矜持,大膽的表示出自己的心意,見對方猶豫之態,一顆心頓時冰冷,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你走吧!楊志宗不由脫口道:我本是喜歡你的呀!
真的?嗯!許我叫你宗哥?
楊志宗一顆心,頓如鹿撞,俊面通紅,道:我叫你巧妹!
這句話聽得紅衣少女心花怒放,甜蜜無比。
宗哥,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究竟要到什麼地方?
南海烏石島,求見癡駿釣叟老前輩,討取千年靈鱉的鮮血數滴,以解我所中的奇毒!
接著,楊志宗把經過的情形,向紅衣女說了出來。
聽得紅衣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以前只是懷疑,現在證實了她的繼母招魂蝶秦媚娘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美人。
她想起了五年前,她父親不明不白的死,突然道:宗哥,家父的死,我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與這毒如蛇竭的後母有關,我想極有可能!
她的父親追風劍上官公瑾,乃是甘露幫的仇人之一。楊志宗當然不願表示意見,當下含糊的嗯了一聲。
紅衣女恨恨的道:如果是她下的毒手,我上宮巧必把她碎屍萬段!
巧妹,黑鳳凰趙姑娘呢?
已被她的同門海鷗使者帶走!
楊志宗點了點頭,心想,趙姑娘自稱是海鷗令旗之主紅巾蒙面人的門下,既被帶走,想來傷勢必是無疑了!
忽然又向紅衣女道:巧妹,如果我僥倖能求到解藥,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不,我要跟你去!我此去生死未卜,萬一不幸不,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隨說著,伸出纖纖玉手,去掩楊志宗的嘴,一副嬌軀,也趁勢撲入個郎的懷中,楊志宗只好把她摟住。
軟玉溫香抱滿懷,他的一顆心也沉醉了。
兩人就這樣互相擁抱著,彼此都不發一語,所謂無聲勝有聲,讓一點靈犀互通,讓心靈互相交融。
夜幕深垂,寒風似乎也不如往日的料峭。
星星,在夜空中眨著眼,像是為這對初戀的人兒祝福。
紅衣女想到心上人的悲慘遭遇,不禁芳心如割,萬一十天之內趕不到目的地,或是求不到解藥,那
她不敢往下想
現在,她倚在第一個啟開她少女心扉人的懷中,她要盡情的享受這也許是短暫的溫馨
驀然
四片嘴唇,已緊密的接合在一起,互相吸吮著,一般股的熱流,在兩身之間交流,一種從所未有的感受,使他和她,渾忘了一切,甚至幾乎忘卻了本身的存在,置身在另一個境地之中。久久之後一聲寒鳥的夜啼,把沉醉中的人,帶回了現實。
紅衣女夢囈似的道:宗哥,你說,你愛我!巧妹!我愛你!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爛,願此情不移!
巧妹,我會永記心間的,但願花常好,月常圓!
宗哥!能得你這一聲愛,我已感到滿足了!巧妹!天寒地凍,我們該分手了,容再相見!紅衣女一把推開楊志宗道:你一定不讓我一道去?非是我不願,而是路程迢遙
我非去不可,不要說了,上馬吧!
說著,一整衣裙,首先躍上馬背。
楊志宗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也上了馬。
啼啼達達,敲破了死寂的夜空,並轡而去。
在第二十五天的早晨,南海之濱的漁村裡,來了兩個少年男女,聲言要買舟入海,赴那荒僻的烏石島。
男的豐神似玉,俊逸瀟灑,只是面目一片冷漠,那女的貌美如仙,玲瓏剔透,恍若西子重生,引得無數人嘖嘖稱羨。
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們是誰?
正是那冷面少年楊志宗和紅衣女上官巧。
他們寄存了馬匹,以五十兩銀子的代價,雇了一隻小舟,舟主是一個半百的老人,對海道極熟。
備足了糧食飲水之後,揚帆開舟,逕向烏石島進發,據船老大說,如果一帆風順,一日一夜可到。
但,烏石島人跡罕至,四周暗礁遍佈,一不小心,就得舟碎人亡,若非看在銀子份上,真沒人敢去。
煙波浩渺,水天一色,一葉孤舟,破浪而進。
半日之後,那登舟的漁村,已消失在水天一色之中。
湛藍的蒼空,像一隻碗覆蓋著無涯的水面,碧綠的海,揚起層層自浪,像一個大搖籃,在不停的搖晃。
輕風送帆,令人胸襟為之一暢。
碧天如洗,萬里無雲,時而有一兩隻海鷗,在豔麗的陽光下,掠舟而過,這真是一個行海的好日子。
楊志宗與紅衣女上官巧,對坐船頭,情話綿綿,他們暫時忘記了憂愁,忘記了那使人傷心斷腸的事情。
海風飄舉著衣裌,浪花輕扣著船舷。
這一對生長在內陸的兒女,陶醉了!
驀然
船老大滿面惶急之色的用手指著東方天際道:相公,姑娘,可能要起暴風!
紅衣女嬌笑一聲道:這種天氣還會有風暴?
你不見東方天際的那一朵烏雲!
喲!我才不相信,哪一小片烏雲就會帶來暴風?
楊志宗接著道:船老大,這是真的?
船老大目不稍瞬的注視著那朵越來越大的烏雲道:難道我還會開二位的玩笑,至多半個時辰,暴風就要起了,這附近連避風的所在都沒有!唉!上蒼默佑!
紅衣女漫不經心道:來一陣大風,船不是行得更快嗎?也許我們能提早到達那烏石島也說不定,宗哥,你說是麼?
楊志宗從小混跡在下九流社會之中,見聞也比較多些,當下望著嬌憨的紅衣女,面色沉重的道:巧妹,那不是大風,是暴風,險惡可怖的暴風!
你看過?
我雖沒有經歷過,但我聽過!
哼!騙人!
船老大這時,忙著在船頭點香燒紙,向海神祝告。
那一片烏雲,淹沒了整個半邊天,風勢漸強,浪花起伏更大,小船也跟著顛簸起來!
紅衣女這才感到事態的不尋常
風勢更勁,浪濤洶湧,小船似一片枯葉,隨浪起伏,一個浪頭,撲進船來,灑得兩人滿身水淋淋的。
船老大面色如灰,氣急的道:兩位快伏在艙裡,暴風要來了,這可不是玩的!
隨著船老大的話聲,那片烏雲,疾逾奔馬的漫空捲來,剎那之間,天昏地暗,波濤翻湧,豆大的雨點跟著灑下。
楊志宗一把拉起上官巧,就向艙裡鑽去。
大海在咆哮了,浪如山湧,挾著狂風暴雨,似乎天已經塌了下來,小船一會兒被送到半空,一會兒又往下急落。
紅衣女頭暈目眩,芳心駭極,緊緊的抱位楊志宗不放。
宗哥!這可怎麼辦?
巧妹!聽天由命吧!唉!我反正身中奇毒,生死未蔔,我不該讓你來的,萬一唉
宗哥!別說這樣的話,生死我倆都在一起的!
船身陡地一下巨震,海水湧灌入艙,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似乎要把船砸碎的樣子。
巧妹!桅杆折了!
宗
哥字未曾出口,又鹹又澀的海水,已從口裡灌入。
艙裡已積滿了水,兩人僅只頭露在外面,船每劇烈的震動一次,兩人的頭顱就投入水中一次。
巧妹!上艙去吧!
楊志宗在功力全無的情況下,已經是心餘力絀,反而由紅衣女帶了他一把,才勉強爬出艙來!
身形方一露出艙面,險些被風浪捲入海中。
紅衣女尖叫一聲,緊挽船舷,楊志宗也一把抱住那半截桅樁。
船老大已不知在什麼時候被風浪捲走。
滔天巨浪,以撼山拔嶽之勢,一波接一波的撞來。
驚雷!
駭電!
狂風!
巨浪!
接著傾盆豪雨,淩空罩下。
似乎是宇宙的末日來臨!
又是一個如山嶽般的浪頭,以雷霆萬鈞之勢,暴湧疾壓而來,這怒海孤舟,登時被擊得粉碎。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風平了
浪靜了
海
又恢復了它的寧靜。
依然是麗日當空,波平如鏡,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且說楊志宗當船碎的剎那,仍緊緊抱住那半截折桅不放,突感猛然一震之後,隨即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度醒轉,但覺全身灼熱如焚,睜眼一看
豔陽高照,自己置身在一片沙灘之上。
他費力的支撐著坐起來,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沒有葬身魚腹,真是僥天之幸,怒海又慶生還。
忽然,他想起紅衣女上官巧,毫無疑問的已被巨浪吞噬,一時悲從中來,痛不欲生,俊目中撲簌簌流下英雄淚來。
他望著無涯的大海發怔。
他想起他倆之間的山盟海誓,想不到天妒紅顏,人天永隔。
如果紅衣女不隨自己來南海求藥,絕不會果魚蝦之腹,想來想去,但覺自己罪無可赦,喃喃向海天祝禱道:巧妹,是我害了你,如你英靈有知,你等著我,待我本身事了,當追隨你於地下,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為兄的當一死以酬紅顏知己!
一聲一淚,令人鼻酸。
他沉浸在悲痛的氣氛裡,如醉如癡。
紅衣女上宮巧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然而伊人已杳。
他忘了疲累,忘了饑渴,如木偶般的,凝望海天。
日落了
星星升了又沉
潮水退了又漲
他從迷幻中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一個意念浮升腦海,他還有兩天的活命,如果在兩天之內,得不到千年靈龜的血,他將被奇毒攻心而死。
但此時置身何地,烏石島在何方,他茫然不知。
緊接著,思潮泉湧,紛至沓來
師門的血仇
自己迷離的身世
那些曾有惠於他的人
我現在還不能死,我必須活下去,太多的事情,等著我去了結!
他一面自語,一面立起身來。
首先,他檢視隨身的物件,殘肢令,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烏木寶錄真解,瘋和尚的信物朱紅葫蘆所幸還在身邊。
他慢慢的朝岸邊走去,登到高處一看,不由暗叫:苦也!
原來這是一個寸草不生的無人小島,方圓不及一里,四面海天茫茫,別說是人,連飛鳥都不見一隻。
頓時如跌入冰窟之中,暗自忖道:看來一切都是命,我不死在海裡,卻註定要死在這荒島之上,縱使不餓死,自己身中奇毒,還有兩天的活命,除非發生奇蹟,否則,準死無疑!那位瘋和尚老前輩的一番德意,只有辜負了!
世界上最難堪最恐怖的事,並不是死,而是明知不可活,眼睜睜的等待死神的召喚
現在,楊志宗就面臨這種比死還可怕的恐怖。
但話又說回來,一個人除非他是下決心要解脫自己,心甘情願的去死,否則,在生機還沒有完全斷絕之前,他總是希望能覓出一線生機
腹中一陣雷鳴,頭暈眼花,四肢酸軟,楊志宗意識到,已有兩天不曾進食了,不由自我解嘲的道:即使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於是,他搜遍島上的每一個角落,希望能找點充饑的東西。
但,他失望了,除了沙石泥土,什麼也沒有。
他絕望的坐了下來,饑火燒得他幾乎發狂。
驀然
一樣東西,吸住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直徑約二尺,橢圓形的怪東西,五彩斑斕,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耀人眼目。
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向那怪東西走近。
用手觸摸之下,實胚胚的,他想:這可能是一個怪石頭!下意識的用力一推那個五彩斑斕的怪石頭。
恰好三尺之外,是一個陡坡。
怪石頭被推得骨碌碌的順坡翻滾而下。
砰!的一聲,怪石頭撞在一個尖棱棱的石筍上。
一種乳白色的液體,汨汨流了出來!
那不是石頭,不是石頭!
楊志宗驚愕的叫著,疾步趨近前去。
他一看之下,不由呆住了。
那是一個蛋,一個碩大無朋的蛋,已被撞開了一個大孔,蛋殼厚幾盈寸,那流出來的乳白色之物,是蛋清,殼內還有一個大碗公大的蛋黃。
他這一喜非同小可!
在餓火燒心之下,也不管能不能吃,乾脆把頭伸進蛋殼,貪婪的吮吸那蛋黃,剎時吃個乾乾淨淨。
奇怪的是這蛋黃毫無腥臭之昧,入口芳香涼爽無比。
飽食之後,只覺渾身舒暢,疲累盡失。
他驚奇的看著這只駭人聽聞的大蛋殼。
他有生以來,從未聽人說過,天下竟會有這麼大的蛋,他似經歷了一個奇異的夢境,然而光天化日,根本不是夢。
卻不知這怪蛋,是什麼怪物所生。
吃飽之後,另一個問題,又湧上心頭。
他還有兩天的活命,在這不知名的荒島上,要想打聽烏石島的坐落方向,豈非白日做夢。
看來還是死路一條。
正在思忖之際
驀聽一聲雷鳴也似的怪啼,震得地面一陣晃動。
楊志宗不由駭極,舉眼望去,一片烏雲,遮天蔽日的飄臨上空,再仔細一看之下,登時驚魂出竅。
哪裡是什麼烏雲,赫然是一隻巨鳥,兩翼張開,足有半畝地大小,盤空一匝,就要俯衝下來。
諒來那一聲雷鳴也似的怪啼,必是這怪鳥所發。
楊志宗一時之間,冷汗涔涔而下,心頭電轉道:莫非這五彩巨卵,就是這只大鳥所生,如果是的話,這扁毛畜生見卵被我弄破食光,豈肯甘休,想不到一波未息,一波又起,我可能要成為巨鳥口中之食
心念未已,那隻駭人聽聞的巨鳥,雙翅一斂,已向下俯衝,烏未至,已感到勁風觸體,沙石紛飛。
楊志宗一時無奈,一矮身,鑽進了卵殼之中。
又是一聲破空裂石的怪啼,驀覺身形一陣晃動,那巨鳥已抓住卵殼,淩空而起,直上雲霄。
從那破孔之處外望,適才存身的小島,已變作了一個小黑點,耳畔風聲呼呼,如棉絮般的浮雲,冉冉飄過。
楊志宗已知身臨雲霄,駭得魂不附體。
如果這鳥一下抓不牢,豈不跌個粉身碎骨。
更不知這鳥飛往何處?
突然
一股暖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愈來愈熱,剎那之間,有如火焚,大粒的汗,滾滾而下,幾乎暈死過去。一不由嗯哼出聲,心想:這下可完了,一定是這怪鳥所生的這個巨卵有毒,現在毒性已然發作
接著,丹田之中,又生出一股寒流,其寒刺骨梗膚,宛如置身北玄冰之中,凍得混身戰抖,四肢僵直。
轉眼之間,兩股一冷一熱的巨流,竟合而為一,向全身經脈穴道猛竄,周流三十六周天之後,竟然攻向生死玄關。
任督兩脈之處,似乎有什麼阻隔,不能通過。
痛得楊志宗死去活來!
他可想不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股冷熱會合的氣流,被阻于任督兩脈之間,久攻不通,大有逆轉之勢,全身猶如遭受寸煠,痛楚不堪言喻。
楊志宗頓忘置身卵殼,虛懸半天雲中,不由自主的翻滾起來,口中也不停的狂哼猛號。
驀然
卵殼一陣疾晃,已脫出鳥爪,如隕星般下降。
楊志宗從卵殼破孔之中,瞥見下面竟然是一個怪石嶙峋,石苟如林的小島,似乎是向上飛迎而來。
他不由把雙眼一閉,忖道:我命休矣!
就在離島面不及十丈之際,又覺身形往上一提。
緊接著一晃,身形竟然脫殼飛出。
砰!的一聲,一陣奇痛攻心,暈死過去。
不久又自醒轉,但覺全身痛楚全無,內力充盈,一個身形,大有飄飄然淩空而起之勢,不由驚詫不已。
忙自翻身起立,見自己處身之地,石筍林立,石頭呈一片烏黑之色,自己無巧不巧的恰好跌在兩大石筍間的凹槽內。
那隻怪烏和那個空卵殼,已渺無蹤跡。
連呼僥倖不已。
原來那隻巨鳥,爪中的蛋殼,被楊志宗在裡面一陣翻滾,倏然脫爪下墜,巨鳥跟著也俯衝而下,在離地十丈左右,又一爪撈住,疾飛沖天而去。
楊志宗卻被巨鳥攝殼的剎那之間,摔出殼外。
這種諸般巧合,楊志宗不但得以僥倖不死,反而因落地巨震的關係,那體內的氣流,竟然攻通了任督兩脈。
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且說楊志宗出了一會神之後,見自己仍然置身孤島,只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不由懊喪不已。
對於剛才的一幕,想起來還覺顫慄不已。
突然一
氣流動處,一股駭人狂風,已向他暴捲而來。
楊志宗本能的順手一揮。
就這一揮之間,一道排山勁氣,已告湧出。
波!的一聲巨響過處,面前的石筍倒了一片。
接著傳來一聲驚咦!
這突兀的情況。反而把楊志宗驚呆了。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武功全失,方才的一掌;只是練武的人出自本能的一種舉動,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想起在掌勢擊出之後,分明聽到一聲驚咦!之聲;而且那偷襲自己的掌風,也來得突兀。
這島上必定有人,而且是武林中人!
他略一尋思之後,做了這樣的結論。
心念之中,舉步便向前面走去,但轉來轉去,四周依然是石筍林立,一顆顆黝黑如墨染,似幢憧鬼影。
一杯茶的時間過去了,他不但不曾發現人跡,連自己也無法越出石筍林外、內心頓覺焦灼不已。
望那石筍,似乎無窮無盡,層層疊疊,參差羅布。
於是
他暫時放棄了走出石筍林的企圖,席地坐下、集中智慮,來思索他方才劈出一掌的功力,從何而來。
他先從那五彩斑斕的怪蛋想起,而及於怪鳥,和自己在卵殼之中,何以丹田之中會產生一寒一熱的兩股氣流。
他口中不停的念著:大鳥,彩卵,大
一道靈光,掠過腦際。不由心中猛喜脫口叫道:天鵬彩卵!啊!一定是的,天鵬彩卵!
他不禁嗖!的跳起身來!
不由又嚇了一大跳!
原來他這起身的微微一跳,一個身形,竟然輕如鴻毛般的淩空騰起五六丈來高,勢盡才飄然落地。
咦!
又是一聲驚咦!傳自身後。
這下,他可不含糊了,足尖微點地面,身形電射而起,落足在五丈之外一個高幾十丈的石筍頂上。
楊志宗登高一望,這片石筍林,延伸出去竟達數里之遙,而橫貫方面,不過百丈,百丈之外,一邊是稀疏的樹林,靠自己這一邊,則已臨近海邊。
他這竄起之勢,不謂不快,但仍然沒有發現那發驚咦!之聲的人,不由暗駭對方的功力。
他的思緒,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如果傳言不假的話,他此刻已具有百年的功力。
在荊山孽龍潭畔,巧吞入腹的那粒牛龍蛟內丹,在天鵬彩卵的水火互濟,陰陽交泰的情況下,已經完全溶化而為本身吸收。
他想起以前他學自師父古道熱腸楊震寰和兩個叔叔雲裡青鸞祁鈞鐵判官周立道等的許多招式身法。
在當時,他因限於功力,僅記住了些訣要,而不能任意施展,兩度奇緣巧遇,使他獲得了相當於百年修為的內力,所有招式身法,都可發揮到極度。
他又想到他將可以繼承恩師未竟之志,持殘肢令,向昔日的仇家,一一索討二十年前的血債。
不由熱血沸騰,豪性大發,撮口一聲長嘯。
嘯聲高亢人雲,搖曳長空,有若老龍清吟。
一個意念,電湧心頭,使他的嘯聲悠然而止。
他還有一天的活命。
明天是最後一天,如果他尋不到烏石島找不到癡駿釣叟,討取那千年靈龜之血,解去身中的奇毒,仍然難免一死。
那自己縱然獲得百年功力,又有何用?
面上又籠罩了一片愁雲滲霧,一顆心也頓往下沉。
如果不是那毒如蛇蠍的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給他眼下天下奇淫至毒的春風一度丸,他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而秦媚娘的師父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又是甘露幫血案的兇手之一,在血海深仇錄上,名列首頁第五。
如果我不死,如果我還能活下去,秦媚娘師徒,是我最先要殺的人!
他咬牙切齒的在心裡發誓。
楊志宗苦想了半刻之後,飛離石筍林,翩若驚鴻的飄落海濱,看到海,他又想起葬身魚腹的紅衣女,心頭又是一陣急痛。
他希望她不會死!
希望她像自己一樣死裡逃生。
然而希望是如何的渺茫和無稽。
他覺得萬分的對不起紅衣女上官巧,這心靈上的創傷,將永遠無法平復,如果他能活,也是痛苦的。
上官巧的話,又響在耳邊:宗哥,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爛,此情不移能得你這一聲愛,我已感到滿足了
現在言猶在耳,心上人已與巨波為伍。
無邊的痛苦,在啃噬著他的心。
楊志宗茫然的順著海岸走去,沒有目的,也沒有思想,縱使這島上有人,恐也無助於自己。
正行之間,遠遠發現一個白髮老者,盤膝坐在一塊崢嶸大石之上垂釣,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心想:我且先去問明現在置身的所在是何名稱再說!
心念之中,一連三個飄身,已無聲息的落足老者身側。
那白髮老人,似乎並未發覺有人來,依然垂釣如故。
楊志宗一看之下,連稱怪事。
只見這老者皓髮如霜,鬚眉盡白,垂眉合目,手中的釣竿,無線無鈎,只是一根纖纖細竹、竹稍離水面約三寸。
他不由呆了。
世間從來沒有人釣魚是這種釣法的。
這也許不是在釣魚,是在消磨時光。
但那老者卻又是無限認真的擺出一副釣魚的樣子。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心想:我倒要開開眼界,看你是如何釣法,我就不相信你能釣上魚來!
思念之中,驀見那老者手中的竹竿一顫,一條盈尺的鯉魚,已應手提出水面,尚在擺動不已。
那魚頭似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的吸在竿梢之上。
只聽那老者喃喃自語道:好哇!小畜牲,別以為你了不起,怕你不上老夫的鈎!
楊志宗心頭猛然一震,這老者分明是以內家絕高真力,貫注竿梢,吸取鯉魚,這種功力,可真也夠駭人。
看來這老者必然是一個世外高人,遁跡此間。
又聽老者道:老夫念你無知,哪裡來,還是讓你那裡去吧!
噗通!一聲,那條盈尺鯉魚,掉回海中去了。
老者又垂釣如故。
楊志宗已看出對方是大有來歷的人,不敢造次,先假咳一聲,藉此喚起對方注意,然後深施一禮,朗聲道:這位老前輩請了,晚輩楊志宗冒昧拜見,有話請教!誰知連叫數聲,那老者閉目如故,連動都不曾動一下。
楊志宗心忖,莫非對方是一個聾子不成。
運足內力,又高叫了一遍。
聲如金鐘乍鳴,響遏行雲,別說是聾子,即使是死人,也得被這聲浪震動,何況對方分明身懷莫測的功力。
焉知事情大謬不然,老者仍如末覺。
這一下,冷傲的楊志宗可光了火了。
基地欺身前去,緊靠那老者所坐的石頭,聲如雷震的道:老前輩莫非不屑于和晚輩答話!
那老者這時,雙目微張,遲鈍的看了楊志宗一眼,油湘的道:小小哥兒,你是做什麼的?
從老者那無神的眼,和木油的神態,分明又是個不會武功的龍鍾老人,使得楊志宗一時之間,莫測高深。
老前輩,在下有事請教!
哦!什麼?你說什麼?
有話要向老前輩請教!
什麼?我聽不清楚!
楊志宗不由啼笑皆非。放開喉嚨道:請問老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
哦!小哥兒不是這島上的人?
楊志宗為之氣結,這不是廢話嗎?自己要是島上的人,還問個什麼勁,又不是失心瘋。
不是!
那你如何來到這裡!
老者仍然是那一副遲鈍龍鍾之態。
行船遇風,漂流至此!
唉!小哥兒,風濤險惡,怎不好好呆在家裡!
我問老前輩這島是什麼名稱?
正在這時,老者的釣竿一抖,又是一條鯉魚被吸在竹竿的梢端,隨著竹竿的抖動而一上一下的搖動。
楊志宗突然想起一條計策,心想:我猜是假癡,否則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心念之中,功集右臂,裝作毫不經心的樣子,右掌朝前一送,悄沒聲的逼出一股綿綿真氣,直射那條鯉魚。
試想楊志宗先獲牛龍蛟內丹又得天鵬彩卵。兩度奇緣,使他憑添了百年功力。
以百年修為內力,雖說是信手逼出,其勢豈非小可。
驀然,那老者口裡發出一聲冷笑,似有意又似無意的道:好哇!我有意放生,你偏又自己上鈎,這回你可別怪老夫無情,我不會再放生了,這可是你自願的!說著,一抖釣竿,那條鯉魚竟然直彈上半空,飛落老人掌中,絲毫不差,使楊志宗的一掌頓告走空。
而老人始終未曾轉頭看他半眼。
楊志宗不由俊臉一紅,孤傲之性陡發。
舌綻春雷暴吼道:喂!我問你這島是什麼名稱?老者緩緩轉過頭來,白眉微微一豎道:娃兒,你在和誰說話?
和你!
我?唉!上了年紀的人,耳不聰,目不明,你再說一遍看!楊志宗在心裡暗罵道:好哇!你倒裝得滿像,我楊志宗可不曾瞎!當下貫足功勁,把話言逼出,道:我問你這是什麼所在?
這句問話,是用內力逼出,如換常人、可確實受不了,耳膜不被震破才怪,但老者卻若無其事的道:娃兒,我老頭子是天聾。你說話早要這般大聲點,不就結了,你問這幹嗎?
這是一個島!
我知道是一個島。叫什麼名稱?
哦!這個,連我老頭子也不知道,是個荒島!楊志宗肺都幾乎氣炸,弄了半天,他來個不知道。
他知道這老者故裝癡呆,在尋自己的開心,但又莫內其何,他判斷石筍林中向自己突襲和發驚咦聲的,必是這個老頭無疑!
心念一轉道:你不說也罷,我抄出你的狗窩來,看你還是說不說!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娃兒,你回來!
楊志宗只好折轉身來。
老者道:娃兒,你是怎麼來到這荒島的?乘船來的!
不是被鳥抓來的吧!
楊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敢情自己被天鵬怪鳥帶來此處,已被老頭子看得一清二楚了,由此越發證明這老頭兒是有心人,當下轉口道:不錯,是被鳥抓來的!
看你樣子既非漁郎,又不是買賣商客,你巴巴的乘船到這南海之中來,冒生命之險,到底是為了什麼?
尋人!
尋什麼樣的人?
烏石島癡駿釣叟老前輩!
老者身形忽地一顫,鬚眉也一陣掀動。
楊志宗聰明絕頂,心細如髮,見老者激動之容,不由心中而自己入島迄今,別說是人,連炊煙都不見一縷,諒來這島上決沒有其他人家居住,除了老頭子。
不由頓腳道:我好傻,早該想到了,這老者海邊垂釣,一副癡呆之相,不是我要尋的人是誰?
心中這一喜非同小可,忙重新施禮道:晚輩冒昧前來叩謁老前輩,有事相求!
什麼?娃兒,你來找我?
正是!
哈哈哈哈!娃兒,你來找老朽學釣魚還是買賣?
老前輩
什麼?你叫我老前輩!
老前輩用不著再隱瞞,您就是癡駿釣叟!
你說的我一句也聽不懂!你走吧!
老前輩,晚輩巴巴趕來南海,就是為了叩謁老前輩,有事相求,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老者從石頭上緩緩站起身來,顯得老邁不堪的爬下石頭,魚竿往肩上一放,連看都不再看楊志宗一眼,逕自走了!
楊志宗只有一天的時間好活,既已尋到要尋的人,豈肯輕易放過,當下身形一閃,橫攔在老者身前。
老前輩請留步!
咦!娃兒,你想怎麼樣?
有事相求!
我老頭子既聾且癡,你有什麼事求於我?
楊志宗見對方一味裝癡作呆,不由心火又發。
劍眉微挑,俊目淩光湛湛,憤然急道:老前輩連名號都不要了?
這句話確實夠厲害,武林中人任你修為再高,涵養再深,萬事都可拋棄,唯這一個名字看不開。
老者鬚髮一陣掀動,那雙失神的眼,開合之間,竟然射出兩道冷電也似的精芒,老邁之態全失,沉聲道:娃兒,老夫正是癡駿釣叟,但我這烏石島上,向來不許外人涉足,識相的話,給我快滾!
楊志宗見對方竟然這樣不講情理,雖說是有求於人,但也遏止不住胸中的一股怒氣,冷漠的道:老前輩這話未免太過專橫!
什麼叫作專橫?
這烏石島難道是你老前輩私有之物?
你竟敢教訓老夫!
這個晚輩倒是不敢,不過晚輩千里迢迢趕來,以禮求見,老前輩竟然拒人於千里之外,這個未免
娃兒,你到底滾是不滾?
晚輩專誠而來,有進無退!
癡駿釣叟冷笑一聲道:娃兒小小年紀,狂妄得可以!楊志宗心頭電轉:反正自己只有明日一天的時間可活,對方既然如此的怪僻,看來軟求不成,只有用強了,搶,我也得搶他幾滴千年靈鱉的血,以求活命,即使對不起那位野寺中指引自己前來的瘋和尚老前輩,也在所不計了!
其實這時如果楊志宗出示瘋和尚給他的那件信物朱紅小葫蘆,事情也許不會弄僵。
但他激性天生,越是這樣,他越不願拿出來。
當下朗聲道:晚輩身中奇毒,只有老前輩所飼養的千年靈鱉之血可解,過一了明天,便是毒發之期,如果老前輩慨允賜給幾滴。晚輩立時遵命退出烏石島!
其實他連想也不想,烏石島孤懸海中,如無舟船,插翅也難飛越這遼闊的海域,豈不是荒而又唐。
癡駿釣叟聽罷之後,不由一愕,忖道:這娃兒怎的會知道自己飼有這千年靈鱉!厲聲道:娃兒,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楊志宗!
師承門派?
請老前輩寬宏,晚輩有難言之隱,不便道及!是誰告訴你老夫的居處和飼有千年靈鱉?
楊志宗本要說出瘋和尚來,但念頭一轉,倔強的道:晚輩聽江湖中一位奇人道及!哼!奇人,你還是給我滾吧!
晚輩已經聲明在先,不達目的,誓不離此!癡駿釣叟哈哈一陣狂笑之後道:娃兒,這可由不得你!
未見得!
你就試試看!
聲落,單掌一揮,劈出一道如山勁氣,直奔楊志宗。
楊志宗雖然氣極,但也有個分寸,不急還手,免得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這是他智慧超人之處。
當下,驀地施展彩鸞乘風奇幻的身法。
一個身形,隨著對方的掌勢,輕如一根羽毛般冉冉飄飛,待勁勢消去,又復落回原地。
看得癡駿釣叟心頭一緊。
接著又一連劈出兩掌,勁勢之強,駭人至極。
楊志宗一面施展彩鸞乘風身法問避,口中一面道:老前輩,晚輩已禮讓三掌了!癡駿釣叟怪僻之性,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雖然驚于對方的身法奇幻,但卻一點也不放鬆,冷哼一聲,一掌又告劈山,這一掌足用八成功勁,較之前三掌更見威勢。
楊志宗被逼無奈,也順手揮出一道勁風。
這一掌他用了七成真力。
波!的一聲巨響,癡駿釣叟身形一陣搖晃,而楊志宗卻被震退了三步之多,血氣微覺翻湧。
他雖然奇緣天賜,獲得了百年功力,但現在還不能運用自如。加之他的一掌用力只有七成,而對方卻用足了八成,所以被震退了二步。
但這一下可使癡駿釣叟心頭巨震,想不到這後生小子,竟然接得下自己八成勁力的一掌而全然無損,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一時之間倒愕住了!
楊志宗欺前兩步,面容一肅道:晚輩再一次禮貌老前輩俯允,賜給數滴千年靈鱉之血,自當終身銘感!
說完躬身施了一禮。
癡駿釣叟氣呼呼的道:辦不到!
老前輩乃武林長者,難道忍心看著晚輩毒發身死!
嘿嘿!那可是你自己的事!
楊志宗這一下可激動了真火,俊目一張道:如此後輩為了求生,只有放肆了!
娃兒,你也配和老夫爭長短!
話聲中,驀地一抖釣竿,奇幻無比的攻出了三招。
楊志宗竟然無法破解,被逼得連退數步!
娃兒,再接老夫幾招試試!
竿影霍霍,發出刺耳的撕風之聲,五招又告出手。
這鈞竿是癡駿釣叟成名之物,一生心血所化,豈同等閒,放眼武林,能和他對抗的,只怕少之又少。
楊志宗秉賦再高,強煞也只隨師學了五年,此刻雖已具備百年功力,但在對方奇絕的招式之下,只有閃避的份兒。
九招方過
楊志宗靈機一動,驀地想起恩師臨終時所傳的那一記殘肢怪招,何不用在掌上試試一下威力。
心念之中,身形電閃向對方身前欺近,右掌豎立如刀,怪招頓告出手。
以掌代刀,一招三式,快得有如一式,同時削向對方雙臂,然後直插前胸,這一招是古道熱腸楊震寰為了索討血債,以十年的歲月,精研出來的一招殘肢斷魂。
以癡駿釣叟的功力,竟然無法閃讓,眼看就要驀在此刻。
只聽一聲嬌叱,狹著金刃破風之聲向楊志宗當頭罩落。
楊志宗根本也未存心要傷對方。在這千鈞一髮之間,乘勢收招後退,這一來反而躲過了一記反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癡駿釣叟成名在數十年之前,功力豈是等閒,如果楊志宗掌式落實,必然會被對方的乾元真罡震傷。
乾元真罡是癡駿釣叟窮一甲子的歲月,研練而成,與武林中護身神罡大同小異,所不同的是乾元真罡既可護身,又可攻敵,威力之強,無可比擬。
楊志宗一退之後,眼光望處,頓覺一呆。
身前又多了一位千嬌百媚的少女,容貌之美,比起紅衣少女上官巧、黑鳳凰趙麗珍等二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足可當得上仙露明珠四個字。
那少女見楊志宗的面,也不由芳心一震,忖道:天下竟還有這等標緻英俊的少年!
不自覺的面上飛起兩朵桃花。
但當她意識到自己現身出手的動機時,粉面又是一變,手中長劍虛空一搶,一溜淡紫色的光芒耀人眼目。
敢情這少女手中的這柄劍,並非凡物。
嬌叱一聲道:你膽子不小,竟敢擅闖烏石島來撒野!
嚦嚦鶯啼,花外百轉,雖說是叱喝,但使人聽了不但不感刺耳,反而如飲香醇,有一種陶陶然的滋味。
食色性也,聖人尚且不免,何況是普通人,如果說美色當前雨絲毫無動於衷的話,這人不是矯情,必是冷血動物。
楊志宗驚于對方的豔麗,心中不由一動,但他並未想及其他,僅只是因為對方太美,而在直覺上產生的一種自然反應而已。
紅衣女為他而葬身海底,帶走了他全部感情。
他此刻念念不忘的是那千年靈鱉的血。
他只有一日的時間好活,如果得不到千年靈鱉的血,明天這個時候,也許已奇毒攻心而死。
楊志宗聞言之後,依然面罩秋霜,冷漠的道:在下以禮求見,何謂撒野?
美豔少女瓊鼻一皺,吐氣如蘭的道:你竟敢和我公公交手。不是撒野是什麼?
在下被逼無奈才出手!
鬼話。我公公如果真的要你的命,你活不到現在!
未見得!
未見得你就試試看,能在姑娘劍下走上幾合?
淡紫色的光芒動處,已奇奧無比的一連攻出五劍。
楊志宗並不是為了爭強鬥勝而來,當下並不還手,左閃右避,讓過了對方凌厲奇奧的五劍。
癡駿釣叟,此刻又回復了他癡呆龍鍾之態,靜立不語。
美豔少女五劍走空,氣得冷哼出聲。手中劍一領,掀起漫天紫芒,把楊志宗包裹得風雨不透。
楊志宗見對方招式奇幻,而且又持的是一柄上古兵刃,如果再不出手,可能就要傷在對方劍下,那豈不
心念動處,雙掌一掄,劈出兩道如山勁氣。
他奇緣巧合,已備有百年功力修為,這劈出之掌,雖只用了五成勁道,但已相當駭人!
波!的一聲,少女的劍竟被撞開。
驚咦!聲中,那少女收劍後退,愣愣的看著這冷漠少年。
敢情是對方雄厚的內力,使她吃驚不小。
楊志宗也由衷的佩服對方的身手不凡。
癡駿釣叟沉聲向那少女道:瓊兒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句話卻勾起了那少女好勝之心,櫻唇微撇,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道:爺爺,您未免太長他人志氣了!
語畢,刷的一聲,長劍入鞘,兩手下垂,深深吸了一口長氣,粉面頓現一片湛然之色。
楊志宗見對方的形態,心中立生戒意。
驀然
少女雙掌閃電般一圈一放,一股歪風,匝地暴捲而出。
瓊兒不可!
癡駿釣叟出聲阻止,已是為時太晚。
楊志宗心神一凜之下,也飛快的劈出一道勁風。
轟然巨響聲中,楊志宗但覺胸頭一窒,被震退了三步!
美豔少女身形一陣急晃,花容失色,退了一步,始才立穩身形,心中也自駭然不已,自己以十成功勁發出的乾元真罡。竟然傷不了對方,她焉能不驚。
癡駿釣叟人雖怪僻,但乃是正義之士,見孫女施展乾元真罡,唯恐這少年不敵受傷,所以出聲阻止,卻想不到這冷漠少年功力強到這種地步,竟然能硬接下他的獨門絕學乾元真罡,心裡驚奇不已。
他雖然已看出楊志宗不是宵小之徒,但心裡仍狐疑不釋,因為他攜孫女隱跡在這烏石島,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除了二三好友之外,無人知道他的蹤跡,而楊志宗卻聲言要求靈鱉之血,又不肯道出師承門派,他焉能不疑。
那叫瓊兒的少女,對於這俊美絕倫,功力深厚的冷漠少年,極具好感,少年男女,一見傾心,本是很自然的事。
但好勝之心,是練武人的通病,尤其是年輕的人,顯得更是強烈、在一擊無功之下,一聲道:我非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了不起!
招隨聲出,電閃欺身上前,玉掌翻飛中,已凌厲無比的攻出了十二掌,掌掌俱有開碑裂石之威力。
原來她已把乾元真罡揉合在掌式之中。
楊志宗一面閃讓一面叫道:姑娘可肯聽在下一言?什麼話你先接我幾招之後再說不遲!
姑娘非逼在下出手不可?
少女一搶疾攻之後,身形乍退五尺,道:逼你出手又怎樣?
在下恐一時收手不住,傷了
格格格格!
少女發出了銀鈴似的笑聲,如珠落玉盤,悅耳之極,笑畢明嗓一陣轉動道:你的口氣不小!
這話說得楊志宗滿不是味道,冷哼出聲道:在下並非怕事之徒!
如此好極,再接幾招試試!
那少女最後一個試字出口,人已橫移五尺,由側方向楊志宗攻來,出手竟更見沉猛凌厲。
逼得楊志宗心火大冒,忖道:難道天下的女子都是這般刁蠻不講理的,今天看來好說不成,只好放開手幹了!
心念之中,身形微側,右手迎著那少女虛空一拂!
住手!
一聲沉喝傳處,一股洶湧勁氣翻滾而來!
楊志宗和那叫瓊兒的少女同被震退五步之外。
癡駿釣叟眼射奇光,站在兩人之間。
爺爺,你
你給我退在一邊!
少女哪起一張小嘴,看了她爺爺一眼,又把目光移向楊志宗的面上,噗哧!笑出聲來!
癡駿釣叟激動的向楊志宗道:娃兒,你剛才的一招流雲拂穴學自何人?
若不是癡駿釣叟見機出手阻止,那少女當時就非傷在楊志宗的流雲拂穴之下不可!
楊志宗見對方已經認出這一式的來歷,心忖:自己既然是瘋和尚指引前來,乾脆說明了吧!
當下面容一整道:是一位和尚公公所傳!
那叫瓊兒的少女,噗嗤笑了一聲接口道:既是和尚就不是公公,世上竟然跑出個和尚公公來了!
癡駿釣叟又道:那和尚是什麼形象?
半僧半俗,既癲且狂!
那少女不由雀躍道:爺爺,他說的是那五年前來過一次的瘋和尚爺爺!
楊志宗不由忍不住,笑了一下,剛才自己說了一句和尚公公,被她取笑,現在她又稱呼出個瘋和尚爺爺來了!
癡駿釣叟回望了少女一眼之後,又向楊志宗道:娃兒,你是北瘋半悟和尚的傳人?
楊志宗心中不由一動,原來在野寺之中所遇的怪老和尚,就是武林中黑白道聞名喪膽兩大奇人之一北瘋半悟和尚,想不到自己竟蒙他的青睞,當下不答話反問道:那麼老前輩必是武林中傳言失蹤十五年的南癡愚駿釣叟了?
不錯,老夫正是尉遲若彰!娃兒還未答老夫的問話!
楊志宗做夢也想不到,竟讓他先後遇到了這兩個武林異人一一北瘋南癡,自責道:自己真是糊塗,怎麼早不想起來,癡駿釣叟,當然就是南癡愚駿釣叟了,一字之差,竟把自己給瞞住了。聽說這老人練就一身乾元真罡,無堅不摧,幸而自己沒有太過放肆,不然真不堪設想!
意念電轉之後,重施一禮道:晚輩並非半悟老前輩的傳人,他老人家的名號也是現在尉遲老前輩提起才知道。
什麼?你不是他的傳人?那你的那招流雲拂穴從何而來,你據實向老夫說來!
楊志宗當下即把自己被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奇毒所害,被挾持到荒野破廟之中,北瘋半悟和尚適時現身相救,傳了自己流雲拂穴、揮袖解穴等兩招絕學,並指示自己前來求取千年靈鱉之血等詳情述說一遍,並把北瘋半悟和尚的信物朱紅小葫蘆取出,雙手遞與南癡愚駿釣叟尉遲若彰,道:請老前輩過目!
南癡愚駿釣叟接過朱紅小葫蘆一撫摸之後,又交還給楊志宗,仰天一陣哈哈狂笑,道:原來是這個瘋和尚搗鬼,老夫遁跡此間十五年來,除瘋和尚之外,你是第一個登上這島的人!
頓了一頓之後又道:娃兒,你師承何門,哪來這高功力?晚輩師承門派目前有難言之隱,不便陳明!
哈哈!既然如此,不用提了,半日前老夫見你從天鵬怪鳥爪中跌落,這又是怎麼回事?
楊志宗又把前情述了一遍。
聽得南癡愚駿釣叟激動不已,連連撫須歎道:娃兒,你根骨秉賦,百年罕見,又逢上這等曠世奇緣,將為武林開未有之先河,唉!天緣!天緣!
楊志宗不由面上一紅。
宗兒,瘋和尚佯狂江湖一生,從未收徒,他肯將他自己視同生命的絕學的絕世拂穴解穴手法傳你,可見你已極得這和尚的青睞,這來老夫也只有忍痛割愛了!
忍痛割愛?
不錯,老夫要把乾元真罡傳給你!
楊志宗驚詫無限,這豈非是怪事,這孤僻的老頭子竟要把他的獨門絕學乾元真罡傳給自己。
心念一轉之後道:老前輩厚愛,晚輩心感,只求賜給幾滴千年靈鱉之血,解去身受的奇毒,於願已足,其他不敢奢望!
什麼,你不願學?
並非不願,只是
嘿嘿!娃兒,老夫要傳你只是為了十五年前的一個賭約!
楊志宗訝異道:賭約?
不錯,賭約,十五年前的賭約!
什麼樣的賭約?與晚輩
此事暫且不談,瓊兒過來!
少女依言走近數步。
南癡愚駿釣叟指著少女向楊志宗道:這是老夫孫女尉遲瓊!楊志宗忙朝少女一揖道:在下楊志宗!
尉遲瓊這時卻變得羞人答答的福了一福。
彼此四目交投,雙方都感到一陣心跳。
一切待回到老夫蝸居再說!
說著,首先縱起身形,楊志宗和尉遲瓊跟著起身。
三條人影,電射星族般沿海濱疾馳。
不一刻,來到一座茅屋之前,三人魚貫走入。
茅屋是三開間,傍海而築,陳設簡陋,但潔無灰塵。
尉遲瓊不待吩咐便自入內料理酒食去了。
南癡愚駿釣叟命楊志宗在堂屋中稍候,匆匆走出,不一時端了一隻小瓷杯進來,送與楊志宗道:娃兒,這是千年靈鱉的血、你就服下吧!
楊志宗起身雙手接過,激動的道:老前輩再造之思,沒齒難忘!
娃兒,別酸溜的掉文了,吃了吧!
楊志宗依言喝了,然後就椅子上運起功來,鱉血入腹,頓化一股熱流,遍竄全身,再以本身真元導引,半盞茶的時間,便告功成。
這時,尉遲瓊姑娘,已端整好了一桌的酒菜。
三人坐下不拘形跡的吃喝起來。
楊志宗奇毒頓解,心中自是喜悅非凡。
酒飯之後,南癡愚駿釣叟向楊志宗道:娃兒,隨老夫到屋後來,現在就傳給你乾元真罡!
現在?
你別問為什麼,老夫不是白傳給你!
難道老前輩有用晚輩之處?
告訴你不必多問,先傳了再說!
如果老前輩有差遣之處,但請吩咐就是,何必一定要傳授武功作為交換條件呢!這樣反而
娃兒,別廢話了,走吧!
瓊姑娘在一側抿嘴而笑。
楊志宗無奈,只好隨著出來。
屋後是一片五丈見方的沙坪,四圍石竹林立,怪石嶙峋。
南癡愚駿釣叟在沙坪中立定之後,即開始口述手比的把乾元真罡習練的訣要說了出來!
楊志宗人本聰明絕世,立時心領神會。
娃兒,記牢了沒有?
晚輩記住了!
好,現在就開始練習,以你的秉賦和兩度奇緣所獲的功力而言,十二個時辰足夠了,老夫明晨來見成效!
說完便自回屋去了!
楊志宗看了老人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此老的僻性真是天下少有,把自己的絕學秘技,硬傳給人家,還不許問原因!
這時,已是申西之交,一輪血紅的太陽,霞光萬道,慢慢的向西邊的海平面沉落,成群的海鷗,掠翼而歸。
楊志宗聚精會神,開始習練乾元真罡。
功行三十六周天之後,已感真元滿溢,聚散瞬息。
星移斗轉,除了海濤掠岸之聲外,萬籟俱寂。
一條黑影,姍姍向正在行功的楊志宗走去。
楊志宗渾然不覺,完全沉涵在那絕世神功之中。
驀然
身形微塌,雙掌緩緩前伸,猛一吐勁。
轟隆聲中,一道如裂岸驚濤般的罡風應手而發。
暖喲!一聲刺耳尖叫送人他的耳鼓。
楊志宗不由亡魂皆冒,他料不到此時此地,還會有人在近身之處,是以他這一掌是全力而發。
睜眼看處,三丈之外,躺了一條人影。
疾掠身上前,一看,赫然是尉遲瓊姑娘,只見她雙眸緊閉,連動都不曾動一下,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再看地下,有一隻小竹籃,破碗碎碟,米飯菜肴灑了一地,心中明白瓊姑娘是怕他肚餓而給他送食物來了。
這一來,更是難過萬分!
娃兒,不要緊,你練你的吧!
老老前輩,我真真該死,竟失手
娃兒,這並非你之過,用不著放在心上,由這一掌看起來,你的進展,神速得出乎老夫意料,奇材,奇材!
南癡愚駿釣史早已隱身在一旁暗地察看楊志宗練功,他的孫女瓊姑娘送食物來,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萬料不到楊志宗會突然試起真罡掌力來!
老人抱起地上的瓊姑娘,轉身向茅屋行去,一路喃喃自語道:瘋和尚眼力不差,這一著棋下對了。
話聲順風飄來,聽得楊志宗如墜五里霧中,忖道:難道北瘋半悟和尚救我傳我兩招絕學,又指引我到烏石島來,都是先有成算了嗎?不然南癡何以會說那樣的話?
又一轉念道:北瘋南癡,武林兩大異人,絕不會在我身上出什麼壞主意,管他,反正明天功畢之後就可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