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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荒山夜 梟雄至

佛功魔影 雪雁 20600 2023-02-05
  緩慢而沉重的,邪劍易見心握劍的右手開始向上拉動了。   寒森森的劍刃,一寸一寸的滑出劍鞘,那薄而閃亮的劍刃,觸目令人覺得頭皮發緊。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的神態仍如他往日臨敵時一樣的那麼寧靜而坦然,望著一臉沉重的邪劍,他道:易見心,現在你又開始用劍了,雲某也許該向你道賀才是。   錚然一聲,邪劍拉出了那最後一段劍身,勉強的笑了笑,道:娃兒,假使你躺下的話,這確實是老夫用此劍的開始。但是,假使   雲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假如不幸是尊駕躺下去的話呢?   邪劍嘴唇用力閉成一道弧形,思忖了一陣,才道:這就是老夫的第二個假使,娃兒,如果真如你聽說,那老夫這是最後一次用邪劍了。   雲天岳的臉微微凜,道:尊駕以為機會該怎樣分配?

  深深的吸了口氣,邪劍易見心道:娃兒,說得公平一點,論內功造詣,老夫比不上你。因此,老夫所倚仗的是它。話落一揚手中散發著濛濛寒芒的邪劍。   淡漠而毫無表情的,雲天岳道:倚仗著邪劍的奇異招式是嗎?   連連的點著頭,邪劍易見心道:因此,老夫以為你我的機會各佔五成。   掃了邪劍的眸子一眼,雲天岳道:尊駕忘了雲某身具魔影功了。   邪劍冷冷的道:但老夫卻很相信自己邪劍的變化。因此,老夫以為在招式上,老夫該佔先才是。   雲天岳沉聲道:僅憑猜測與自信嗎?   狂妄的大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娃兒,這不是就要有事實證明了嗎?   淡淡的,雲天岳道:不太冒險了些嗎?   邪劍老臉一沉,冷聲道:娃兒,你這是關心還是輕視?

  轉聲朗笑了一陣,雲天岳道:也許尊駕自己會明白,後面那一問是多餘的。   老臉突然間更沉重了,邪劍冷冷的道:是因為老夫曾救過你一次嗎?   淡漠的,雲天岳道:雲某也許該說是兩次!   邪劍冷笑了一聲道:老夫好像解釋過救你的理由。   點點頭,雲天岳道:不是關心雲某,而是為了你自己的另一個目的自由,但是   邪劍忙叫道:那就是了,還但是什麼?   雲天岳道:但是,不管怎麼樣,尊駕卻曾真的救過雲某。   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來否定雲天岳說出的事實,邪劍易見心焦躁的道:娃兒,你莫非想伸頸就戳?   搖頭緩慢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那麼雲某用不著選這個地方?   邪劍易見心更焦躁了,冷聲道:那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娃兒?

  向四周掃了一眼,雲天岳道:你我既然都看好了這個地方,咱們就不敢讓自己的理想落空,是嗎?   邪劍冷冷的點點頭,道:說下去。   雲天岳淡漠的道:因此,你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永留此地,這是咱們共同的想法。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打,仍是要打,娃兒,你說了半天,話不是又說回頭了嗎?   淡漠的點點頭,雲天岳道:但這些話中,雲某已說出自己欠了你些什麼?拚,既然免不了,雲某又不願帶著這筆債進黃泉,因此,必須有個妥善解決之法。   邪劍易見心道:那解決之法你可曾想出來?   雲天岳冷靜的點點頭,道:在雲某告訴你這些之始,便已想出來了。   略一沉思,邪劍道:讓老夫幾招可是?   搖搖頭,雲天岳道:天地間,只有人欠雲某的讓雲某來討回,雲某絕不願欠別人的讓別人來討,因此,雲某要讓你的,不是幾招,而是三次活命。

  邪劍一愣,道:你是說在三次老夫無法自救時,收招不攻?   點點頭,雲天岳鄭重的道:不錯,只要確實到了那個關頭,雲某相信你自己也會承認。   老臉一寒,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穩操勝券了嗎?   沒有直接回答,雲天岳道:在這三次之前,任何一次過去後,你我都可以從此罷手不拚。   邪劍寒著臉道:只要老夫提議放棄爭鬥,是嗎?   只點了點頭,雲天岳沒有開口。   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老夫會那麼做嗎?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相信生命重於一個人固執。   老臉倏然一冷,邪劍躁聲道:娃兒,先前那句你沒回答的話,老夫再說一遍,你以為穩操勝券了嗎?   落寞的,雲天岳點點頭道:易見心,雲某確實那麼想,這些日子裏,你該看得出,雲某預料的事,沒有不準確的。

  冷哼一聲,邪劍大笑道:哈哈娃兒,老夫的綽號雖叫邪劍,但老夫一生卻從不信邪。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的話已經說完了。   看看手中閃爍著寒芒的邪劍,易見心棱芒閃射的精目緩慢的移注到雲天岳冷漠而平靜的燈面上,道:娃兒,話說完了,現在,該是你亮傢伙的時候了。   淡淡的搖搖頭,雲天岳道:雲某現在還不想動用兵器。   老臉突然一沉,邪劍易見心嘴唇不停的顫抖著,任何人,只要看到他此時的表情,都會毫無疑問的相信他是震怒到了極點了,好一陣子,他才吐出一句猙獰的話,道:娃兒,你,你可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淡漠的,雲天岳道:感恩圖報,雲某只希望那善意的分量更重些。   近乎咆哮的,邪劍易見心焦躁的道:老夫以為剛好相反。

  毫無怒意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岳淡淡的道:雲某此心,唯天地可表。   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所走的永遠是個完全不同的極端,誰是誰非,只怕也只有天地知道,因此,娃兒,老夫以為你我之中只有一個人去問問他們才能知道,但是,老夫相信你我都不想去。   淡漠而莊嚴的,雲天岳道:但你我之中卻必須有一個去,是嗎?   盯著雲天岳,邪劍道:你我都想叫對方去,因此,你我之間不會有任何一個肯放棄盡自己力量的機會。   點點頭,雲天岳凝重的道:這說法雲某完全同意。   邪劍大聲道:那麼老夫的意思你是知道了。   深沉的點了點頭,雲天岳冷漠的道:雲某完全明白,易見心,雲某套用一句你常用的話,雲某是為自己著想而非為你。

  老臉上的怒意消失了少許,邪劍易見心點頭連嗯了幾聲,道:也許你又有理了,娃兒,現在沒有什麼好再耽誤時間的了。   看看天色,雲天岳道:天明之前,我們之中的一個將離開這裏,另一個,永伴荒野。   邪劍易見心冷哼了一聲,道:也許用不著拖到天明!   話落朝雲天岳一揚臉道:娃兒,咱們誰先動手?   雲天岳向後微退了一步,表面上雖然仍如先前,但明眼一看可知,他已立樁運功以待了。   冷漠的,雲天岳道:誰也不會讓誰先動手是嗎?   下盤一沉,邪劍道:但總會有一個人先動。   淡漠的嗯了一聲,雲天岳道:也許閣下這麼想著吧?   精眸中奇異的光芒一閃,邪劍易見心冷然一笑,道:假使老夫真個這麼想著,你可有個準備了?

  淡漠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岳道:尊駕不是也在時時刻刻的防著雲某嗎?   突然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哈哈娃兒,你說的很有道理。   話落劍尖微微輕抖了一下,冷喝一聲,道:那就由老夫開始吧。   吧字不過才一脫口,邪劍易見心微抖的劍尖突然消失而化成一片爆裂的銀芒,僅只那麼一閃,已罩住了靜立在他身前的雲天岳,猶如起自腳邊的雷電,雖然容易被人察覺,但卻使人不知該如何閃避。   過去,雲天岳曾見過邪劍的劍招與武功,但卻從未見過他用如此迅捷多變的招式。   心頭一震,一種潛在的反應,雲天岳身子倏的向後一仰,以迅電突破漆黑的夜空,向後激射出三丈多遠,本已聚滿功力的雙臂也在向後倒射的一瞬間搶到胸前。

  如影附形,未見邪劍易見心怎麼作式,身形猶如隨同帶起的一團磷火,緊跟著雲天岳倒射出去的身體激射而至,閃爍刺眼的利劍,仍然閃出綿綿無盡的光幕,似永無枯竭之勢,這種情形,實在大背一般武功招式的常理。   邪劍易見心的搶先機,緊追攻擊,早已在雲天岳預料之中了,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倒退之勢,眼看著已經終止,邪劍易見心推劍的右手突然一沉,聚在右臂上的功力,透過劍身,驟然間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威力。   但是,有一件事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在如此危機被動的情況下,雲天岳的心思仍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縝密。   就在邪劍易見心沉氣紮樁停止追擊的一瞬間,雲天岳看來似已停止了退勢的身體,驟然間又向後倒退出八尺,恰好脫出他劍氣的包圍之外。

  老臉驟然間一變,幾乎連想也沒想,邪劍易見心冷喝一聲道:你還沒脫出老夫的掌握。   才一停的身子,好似倏然間又失去了重量,再度迅雷驚電般的逼向雲天岳。   潔白加玉的牙齒在冷冽的冷哼聲中一露,雲天岳冷淡得出奇的道:尊駕以為仍掌握著先機?   就在這快捷而清晰的幾個字中,雲天岳才停住的身體,隱約中向前一傾,提舉在胸前的雙掌,就在這近乎虛幻的一傾之際推了出去。   漫天的掌影,挾帶著一股奇大無比而使人覺得有些窒息壓力的氣流,正迎向迷濛一片,浩無邊際的劍幕,原先的一攻一退之勢,也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消失。   掌影,劍影,雖然都是虛多於實,肉掌與劍刃也從未真正接觸,但是,當兩片虛幻的影子相接觸之際,卻激起一片擊打銅板似的錚錚鳴聲。   老臉又為之一變,振劍的右臂向後微微一帶,左手食中二指合併著一領劍路,冷叱聲中,第二次,邪劍易見心發動了更凌厲的攻勢。   既然已見識過邪劍的真才實學,雲天岳已不敢存有絲毫大意,冷笑聲中,雙掌就前推之勢向上一揚,接著左右一分,先發制人,一式魔舞清平,身子隨掌影而動,霎眼之間,幻出無窮無盡的空影。   似乎都在搶制先機,是以,誰也不願處於被動,一劍接一劍,邪劍易見心也開始展出全副絕技。   夜色漸深漸濃,白晝似已完全消失,但是,各為聲譽與生命,在這荒涼的墓場中,一場武林罕見的拚鬥,此時卻剛揭開序幕,只可惜,那些三山五嶽嗜武如命的江湖同道沒有事先得到這個消息,否則,在鬥場的周圍空地上,絕不會這般冷寂。   當然,這裏說的只是地上而沒有包括地下,不是嗎?廣大的墳場後的那座陳舊的墓碑,此時不是已有些移動了這原先的位置了嗎?   也許,打鬥中的人太過於集中心思而沒有人注意到,也許,他們早已注意到,而沒有彼此招呼,總之,從兩人激烈的拚鬥招式上,旁觀者,絕看不出一星半點的可疑之處。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兩人已互攻了近百招,但卻依然沒有一點分出勝負的痕跡。   這時,背對著墓碑的邪劍易見心突然朝雲天岳眨了眨眼,冷聲道:娃兒,咱們展出點自己拿手的如何?   冷冷的猛攻了兩招,雲天岳道:尊駕等不及了。   豪邁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不是都有一個相同的看法嗎?我們之中   回敬了邪劍兩招,雲天岳冷笑道:你我之中得有一個永遠留在這裏。   倏然間猛攻出十九劍,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正是這麼說,因此,老夫以為咱們大可以省點時間。   話落身子突然一停,冷喝道:奇中奇。   在邪劍易見心喝聲才起之際,雲天岳飄動的身子突然凌雲而起,冷冽的道:魔影無邊。   浮動飄行的人影,在兩聲冷喝中驟然間全部消失於無形中。   互換一個方位,相距足有五六尺,兩人默默的凝視著對方。   寒冷的夜風撩起了雲天岳潔白的衣角,也吹拂著邪劍易見心飄散下的一撮銀髮。   就這麼相互凝視了許久,邪劍易見心如電的精眸凝注在雲天岳的右臂上,冷冷道:娃兒,你傷了。   雖然知道,但雲天岳卻沒有低頭,淡淡的點了點頭,冷漠的道:尊駕心裏一定也很明白,雲某這點傷不足稱道。   抬右臂,把飄散臉上的銀髮撩向腦後,邪劍易見心有點沉重的道:娃兒,你放過了一次機會。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說過,尊駕有三次活命機會。   低頭看看腹結穴上被點破的灰袍,邪劍易見心突然抬頭凝注著雲天岳道:娃兒,你猜老夫現在在想什麼?   似有意,又似無心,他眼睛向雲天岳身後那塊微微有點傾斜的巨大墓碑掃了一眼。   冷冷的,雲天岳道:你仍然想堅持你我原先約定的,你我得留下一個在這裏。   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微微一怔,雲天岳道:雲某想不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邪劍老臉一聲,道:老夫以為你我之間,任何一人躺下,都不該曝屍於墓地之上。   似乎仍然沒猜透邪劍的本意,雲天岳冷淡的道:尊駕好似還有下文沒說出。   邪劍沉聲道:活著的,得為留下的收屍。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可是有個什麼預感?   冷哼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老夫一向不信邪,因此,老夫也不相信人真會有什麼預感。   話落指指雲天岳身後的大墳,道:這座墳修得還不錯,因此,老夫覺得你我如果誰被留下,那倒是個很好的永久居處。   雲天岳心頭突然一動,道:那裏面原有的主人呢?   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那裏面還會有主人嗎?   雲天岳心中更加明白了,故意冷笑一聲,道:雲某指的是裏面的屍骨。   邪劍笑道:老夫也沒說裏面有活人,老夫以為,可以把那些請出來,你我誰進去,每年都可以接受點敬錯了的香火。   無心人,絕聽不出話中的玄機,有心人則聽得十分明白。   冷漠的點了點頭,雲天岳道:雲某絕不令尊駕失望就是。   邪劍老臉一沉,冷聲道:娃兒,你已知道勝負屬誰了?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說了尊駕也不會相信,是嗎?   看看雲天岳右臂上三寸多長的血槽,邪劍易見心冷笑道:娃兒,你倚仗的可是佛功?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已可以突破它了。   陰沉的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可是因為僥倖?   搖搖頭,雲天岳道:雲某不敢否認,尊駕是雲某出道至今所遇到的唯一敵手,但是   沒等雲天岳把話說完,邪劍已搶口道:但是老夫仍不會真的勝過你可是?   沒有否認,雲天岳沉聲道:尊駕此時收手,仍來得及。   邪劍老臉一變,冷笑道:老夫好像已對你說過,老夫一生從不信邪。   星眸中冷芒一閃,雲天岳冷聲道:雲某的話就說到這裏了。   重又將劍抱入懷中,以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邪劍易見心道:那咱們就再開始吧。   吧字才一脫口,人已二度攻向雲天岳。   由第一次的教訓,雲天岳心中已不敢存絲毫大意,邪劍易見心身子一動,他已跟著發動了攻勢。   兩人雖然原先隔有五尺多遠的距離,但當兩人互攻向對方時,那使人眼花的速度,竟使人無法感覺出兩人之間尚隔有五尺多遠的距離。   分離對立的人影,重又合成一片模糊而混亂的影子,指風劍影,挾帶著絲絲的破風之聲,誰都能一眼看出,他們都在竭盡一己之所能,取下對方的性命。   明月超出了五臺山峰,皎潔冷清的銀芒灑落一地,為這昏暗的大地重又帶來了光明,只是,那光明遠不如烈日溫暖。   除了縱躍飛撲著的那兩條人影,寂靜得有些陰森的山坡墓地上,好似已不再有什麼生命,但是,這唯一的兩條生命中,各自卻都想減少一條,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兩百招的時間雖然不算短,但勝負卻仍然無法由外表判斷出來,任何一方,好似都有用不完的真力與展變無盡的招式。   打鬥中,突然響起了雲天岳冷冽的聲音道:著!   灰影應聲向後倒射五尺,人影立時分立,但只不過眨眼的一瞬間,突聽邪劍冷喝道:娃兒,你還沒有放倒老夫。   聲音一落,灰影迫捷的身法,重又如幽靈般的撲向雲天岳。   俊臉突然一沉,雲天岳這一次竟然沒有移動,也沒有反攻。   如電光石火般的一閃,冷芒砭骨的劍尖,正指在他帶汗的喉結上。   老臉微微一愣,但那錯愕的表情,僅只一閃便消失了,冷冰冰的,邪劍道:娃兒,很不幸,你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落寞的掃了那張帶汗的老臉一眼,以平靜無比的冷漠聲音,雲天岳道:尊駕如果再仔細些的話,當會知道雲某並非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精眸中迷惑的冷光一閃,邪劍道:娃兒,你何不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淡淡的,雲天岳道:你何不先問問雲某為何不避也不攻?   怔忡了一下,邪劍的目光在雲天岳的俊臉上打了個轉,道:娃兒,你不是已經替老夫問了嗎?老夫,嘿嘿,現在只有等下文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只是想告訴你,雲某所欠你的已全還完了。   老臉突然一變,很顯然的,他真的吃了一驚,冷電般的目光緊盯著雲天岳冷漠而無表情的俊臉,邪劍易見心遲疑了一下,道:假使老夫沒記錯的話,娃兒,你曾說過的該是三而不是二。   點點頭,雲天岳冷淡的道:雲某確曾說過放你三次。   邪劍緊追著問道:現在是幾次?   淡淡的,雲天岳道:三次。   三次?話聲充滿了不信與驚奇,邪劍冷聲笑道:娃兒,你叫老夫怎麼相信?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要證據?   邪劍諷刺道:你可是沒留下?   冰涼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很不幸,完全出乎尊駕意料之外了,雲某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尤其,對尊駕你。   由雲天岳鎮定而冷漠的神情,邪劍易見心無法不相信,然而,除了他知道的那兩招致命的攻擊所留下的痕跡外,他實在不知道那第三處在什麼地方。   迷惑的盯著雲天岳,邪劍冷聲道:娃兒,你仍然沒指出證據來。   淡淡的,雲天岳道:璿璣穴上,尊駕何不看看?   一低頭,邪劍易見心老臉突然一紅,盯著那有指頭大小的小洞,似慚愧又似佩服,他直覺出心中波濤洶湧,不管是真打或假殺,他心裏明白,雙方各自都施展出了真本事,但是,自己被他點了致命的一指,竟然毫無所知,這豈能不令他感慨?   好一陣子,他老臉上的波動才平息下來,緩緩的抬起頭來,盯著雲天岳,他道:娃兒,的確是三次。   話落精目中冷芒一閃,陰沉的道:但是,你仍然沒放倒老夫,娃兒,你不能不承認這是你最大的錯誤。   垂下眼簾看看仍指在喉結上的那柄利劍,雲天岳冷漠而平靜的道:這一著雲某的確沒有想到,不過,雲某並不為這個擔心。   冷然一笑,邪劍道:娃兒,可有個理由。   淡淡的,雲天岳道:理由很簡單,雲某知道你不會佔這個便宜。   老臉一沉,邪劍道:你可曾想到過這是什麼時候?在生死攸關的關頭,老夫以為你該會想到很多人會做出使人意料不到的一些事情才是。   冷漠的俊臉上依然毫無表情,雲天岳道:對你,雲某卻不這麼想。   突然大笑了起來,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這是捧老夫呢?還是緩兵之計?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邪劍,你該知道這兩方面你都沒有說對才是,雲某如有意要捧你,又何必此時此地?同樣的,如果雲某要用緩兵之計,雲某盡可以不讓這件事發生。   邪劍冷笑道:也許你沒料到老夫會變卦。   淡淡的,雲天岳道:事實上尊駕根本不可能變卦。   簡捷的,邪劍道:憑直覺。   落寞的,雲天岳道:憑雲某對你的瞭解。   冷森的語調一緩,邪劍道:你瞭解老夫多少?   幾乎想都沒想,雲天岳脫口道:就如同你瞭解雲某的一樣多。   持劍的右臂緩慢的收了回來,點點頭,邪劍易見心沉應了一聲,道:娃兒,在人生路上,你確實是瞭解老夫最多的人,但是,老夫卻必須拾下你。   淡淡的,雲天岳道:這個你我都瞭解。   盯著雲天岳,邪劍道:你可是不打算反抗了?   雲天岳搖搖頭,堅決的道:你有你的,我有我的,雖然,你我都不見得珍視自己這條命,但是,各自為了自己的目的,你我都不想使自己這麼早離開人世。   似乎打心底深處同意雲天岳這句話,邪劍易見心剛直的應了聲對,接著道:娃兒,你我還等什麼?   看看眼前這個老人,雲天岳道:如果尊駕此時細想   沒等雲天岳把話說完,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仍來得及不是嗎?娃兒,你以為可能嗎?   搖搖頭,雲天岳道:尊駕雖然是在問雲某,但事實上,尊駕等於已告訴了雲某沒有那種可能!   沒有否認雲天岳的說法,邪劍易見心眼擠了擠,道: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好似暗自橫了橫心,雲天岳道:也許不該等什麼!   睛目轉過雲天岳右側,向他身後三尺左右處的那個微微有點偏斜的墓碑掃了一眼,邪劍易見心重又緩慢的舉起右手的利劍,冷冰冰的道:娃兒,這是你我最後一次的拚鬥!   語調有點沉重的,雲天岳道:邪劍,是你逼著雲某這麼做的。   怪異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可是還想說教。話落暗自吸了口冷氣,將功力驟聚於右臂。   淡漠的,似帶有些惋惜,雲天岳道:現在多說也無益,事情已成了定局。   本來斜抱在胸前的利劍,倏然向前一抖,三朵斗大的劍花,如驚濤相撞般的壓向雲天岳胸前。   從根本上,雲天岳就沒想到邪劍會突起發難,這出人意料之外的驟變,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的確使人有手足無措之感。   邪劍功力深厚,劍招又奇特多變,雲天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此時就近躍身閃避的能力都沒有了。   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雲天岳身子一矮,雙足猛一用力,體如蝦形,電光石火的向後倒縱出去。   倉促之下,他忘記了身後的石碑,直聽碰然一聲撞上,才想到自己已然沒有退路了。   就在雲天岳受阻彈落地下之際,銀芒一閃,一柄利劍直向雲天岳左胸刺到。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岳身子急忙向右一閃,背部正好撞住墓碑右側那道微裂出的狹縫,就在這時,他耳中響起邪劍細如蚊蚋的聲音道:娃兒,快下手。話聲才落,劍尖錚然一聲刺在石碑上。   沒有時間多想,雲天岳未聚功力的右臂突然向前一推,就在邪劍才待拔劍之際,擊向他胸前。   沉悶的哼了一聲,邪劍龐大的身體帶起一道弧形灰影,如受巨創般的向後直拋出去。   那柄寒芒躍目的邪劍蜿蜒的在半空中翻轉出道道銀影,隨著邪劍易見心的身體,向外飛馳出去。   一先一後,劍與人都落到地上,自落地後,邪劍易見心就沒再動過,那柄劍,就那麼巧,正落在身右手側不到半尺處,半個劍身已插入石地中。   一躍站起身來,望著八尺多遠處邪劍不動的身體,雲天岳靜靜的站在就地。   清風撩動著他帶灰的袍角,不知他是在追思什麼還是在哀悼,那神態,在這個沉靜如死的山坡墓地上,看他那孤立的影子,會使人興起一種為世所棄,孤獨、寂寞的淒涼。   仰起落寞的臉龐,雲天岳凝視著當空那輪明月,自語似的道:知己的交情消失於英雄的美夢,假使你不是眾人皆知的英雄,假使我身上不具武功,你我之間永遠會存著那份交情,是嗎?   緩慢而沉重的抬起了右腳,接著沉重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再來,他交換著抬起左腳。   每一步,都顯得老態龍鍾,這絕不該是他這種年齡該有的走路形態,因此,觸目使人覺得心中好似壓上了一塊重鉛般的沉重得令人窒息。就這麼緩慢的移動著,最後,他終於停身於邪劍屍體的旁邊。   俯視著任何人看到都會深信他已斷了氣的那張老臉,雲天岳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道:你曾救過雲某,但卻喪命於雲某手中,如果說是你前生欠下了雲某的,那上天安排也實在有些太過於冷酷了。話落緩緩蹲下身去。   就在雲天岳才蹲下去之際,他身後響起一絲輕微的重物擦擊聲。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雲天岳沒有回頭,好似根本就沒聽到。   緩緩抬臂拔出插入石地中的長劍,雲天岳細細的審視了一番,然後扒開邪劍緊握著的右手,把劍柄放入他手中,自語道:生前,你不離此劍,死後,這柄劍同時追隨著你,願你在地府如在人間,稟著心底深處的真仁義、真俠風,打盡陰間的不平。   雲天岳話聲才落,突然一個雄渾而得意的聲音起自身前一丈左右處,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得恭喜你再一次獲得全勝保住了性命,哈哈   聲音震耳欲聾,打破了荒野深夜原有的那份平和恬美的寧靜。   似乎並不覺得驚異,雲天岳冷漠的道:萬世豪,你終於自己出來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的聲音,毫無懼意的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沒有抬頭看看,怎麼就知道老夫是萬世豪。   仍然沒有抬頭,冰冷的,雲天岳道:雲某能聽出你的聲音亦如你能聽出雲某的聲音一般的平常,萬世豪,雲某相信你今夜來此的目的,絕不是為了要看看雲某能不能從聲音聽出是你。   雲天岳平靜的聲音,使萬世豪估不透他此時心中想的是什麼,嘿然冷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雲幫主,老夫此來確有用意,因此,老夫想聽聽看雲幫主你的分析。   緩慢的仰起那張冷漠的俊臉,雲天岳如刃的目光緊盯著一丈開外那座孤墳頂上岸然而立,一臉得色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道:萬世豪,你此時的表情,雲某覺得一點也不眼生。話中帶有譏刺之意。   好像沒聽出來,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八荒神龍大笑道:雲幫主,你可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嗎?   簡短的,雲天岳道:萬仞崖上。   兩手一擊,八荒神龍得意忘形的擊出一聲脆響,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好記性,你我那時的確曾見過面。   冷冷的,雲天岳道:那時尊駕曾得意過,只是,太早了些。   盯著雲天岳,萬世豪笑道:現在老夫如果說得意,你雲幫主不知會不會以為仍然太早。   掃了地上邪劍的屍體一眼,雲天岳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尊駕自己以為呢?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如果老夫說不早而正好,雲幫主,你會覺得意外嗎?   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雲天岳只冷冷的道:如果雲某說自己沒有受傷,不知尊駕相信不相信?   八荒神龍萬世豪一點也不考慮的點點頭,緩慢而悠閒的道:這個老夫絕對相信。   俊臉上流露出一絲迷惑,但只一閃便已消失,雲天岳冷漠的道:這麼說尊駕高興的是邪劍易見心之死了?   不否認的笑了笑,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你覺得奇怪是嗎?   雲天岳笑道:這是借刀殺人之計吧?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不能說你說的全錯了,但最起碼,老夫可以告訴你,你只說對了一點點。   雲天岳冷冷的道:這麼說,是雲某替你五嶽幫除去了一個異己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雲幫主,老夫或許該直接的說,你替本幫除去了一個不肯為我們所用的強人。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故作無所謂的道:邪劍不肯為五嶽幫效力,同樣的,也不肯為玉佛幫樹敵,雲某除了他,可以說對本幫沒有絲毫損失。   陰沉的笑了一聲,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事實上你全錯了,他之所以不肯為你玉佛幫所用,乃是因為你不知道本幫的幫主是誰?   冷冷的,雲天岳道:也許尊駕該說那位幫主是誰才是。   精目中奇光一閃,萬世豪緊盯著雲天岳道:雲幫主,你對本幫的底細可是知道了些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今夜受命來此,不是就要說這些嗎?   冷冷的笑了笑,八荒神龍道:老夫領命來此的第一個目的,是看看你雲天岳是否還活著。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道:雲某使尊駕失望了可是?   點點頭,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老夫的確有些失望,因為,老夫沒想到你的功力還在邪劍易見心之上。   殺機在明亮如電的星目中閃動著,雲天岳冷冷的道:那麼尊駕不覺得現身現得有些冒昧嗎?   似乎早已想到了他有這一問,八荒神龍萬世豪鎮定的說道:短時間內,老夫相信自己十分安全,因為,你還要聽聽老夫未說出來的那第二個目的。   冷漠的輕笑了一聲,雲天岳道:說話只需用嘴,用不到其他的,因此雲某會給你留下那張嘴,使你把要說的說完。   向雲天岳身後掃了一眼,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如果老夫說你雲幫主辦不到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一定以為輕功在雲某之上。   諷刺似的笑了笑,八荒神龍笑道:跑?   陰沉的,雲天岳道:除此之外,尊駕以為自己還有第二條路是嗎?   冷笑了一聲,萬世豪道:雲天岳,你一定想不到,是嗎?   俊臉突然一寒,雲天岳道:如果雲某說早就知道你的主子到了,尊駕一定也覺得意外是嗎?   八荒神龍聞言老臉一變,就在此時,雲天岳身後八尺開外,響起一聲穿雲裂帛的大笑。   笑聲一落,一個鏗鏘的聲音溫和的道:雲幫主,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雁堡一別,沒想到不到一天之隔,你我竟在這荒山野塚前相逢了。   笑聲與話聲都來得十分突然,但雲天岳卻沒有一絲覺得意外的表情,緩慢的轉過身來,他看到了兩個外表絕對不同的典型人物,就在八尺以外的那座巨大石碑的兩旁。   左邊一個,身材修長,年在八旬開外,鬚髮潔白,欺霜勝雪,慈眉善目,直鼻方口,一張慈善長者之風,令人睹面油然生敬,頭上是一張俗人打扮,身上卻穿著一件八卦袍,本能的,雲天岳想到了道慈。   右邊老者也在八旬以上,顯得有些剛硬的銀髮,蓬蓬鬆鬆的,濃濃的霜眉,深壓著那對明亮如冷電般的深陷雙目,鼻短而鼻頭特大,再配上看起來顯得太大的一張嘴角下撇的嘴巴,見面就會使人想起獰惡的人猿,此人,想必是宇內二大兇人之一的猩猿邱震宇。   很快的打量了二人一眼,雲天岳冷漠的道:尊駕把有意的安排說成了巧相逢,不覺得有些過分牽強嗎?   道袍老者溫和的笑了笑,道:雲幫主,你這麼想嗎?   冷冷的,雲天岳道:尊駕莫非不這麼想?   上下打量了雲天岳一陣,道袍老者道:怎麼想倒不關緊要,不過,你我相逢倒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冷漠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雲天岳道:尊駕好像還有下文沒說完。   道袍老者笑道:老夫以為雲幫主會知道才是。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道:這麼說你我用不著再拖時間了。   慢條斯理的搖搖頭,道袍老者笑道:今夜月明星稀,晴空無際,這等上好月夜難得,老夫以為不必急在一時。   冷冽的,雲天岳道:如果雲某不這麼想呢?   淡淡的,道袍老者笑道:老夫卻以為有些事情你雲幫主很想知道,人,在未臨死亡線之前,總免不了會有某些事情要有疑問的,是嗎?   雲天岳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含意,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比年歲,對死亡的恐懼,雲某不會大過於兩位。   一直沒開口的猿猴般的老者,此時突然開口道:比武功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仍深信擔心生命的不是自己。   道袍老者毫無怒意的道:雲幫主,你可知道我倆是誰?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道慈,猩猿,尊駕可還要雲某把未到的那些人的名字說出來。   老臉上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道袍老者點點頭笑笑,道:雲幫主,你的確沒說錯。   話落一停,道:除此之外,雲幫主,對本幫你還知道些什麼?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有義務一定得回答嗎?   道慈臉色突然一沉,威嚴無比的道:如果老夫說有呢?   話落利電般的一雙精目,緊緊的逼視在雲天岳臉上。   並不迴避那雙目光,俊臉上也沒有一絲異樣的表情,冷漠依舊,雲天岳道:一定有許多人屈服於尊駕擺出的這副面孔下,但是,雲某卻會使尊駕失望。   道慈冷聲道:雲幫主,老夫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年輕人在老夫面前說這種話。   輕蔑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道慈,你用不著在雲某面前耍威風,你該知道,在別人面前,你有武林長者的尊貴,你有仁心俠風的義行,但是,在這裏,或許說得更明確些,在雲某面前,這些全不存在,雲某只看到了一樣東西,這是不分外表與衣著,你五嶽所共同具有的。   道慈冷聲道:你看到了什麼?   梟獍心性,惡毒行徑,你可想暗中統一武林於你們手下,你們想高居武林同道的頭頂上,別在雲某面前擺那份威風,在雲某眼中,你們的行徑比之鼠竊狗盜還下流三分。   四道睛目怔忡的盯視了雲天岳許久,道慈臉色突然一緩,大笑道:哈哈雲天岳,老夫不能不承認你全說對了,因此   話落臉色一整,嚴肅的道:因此,老夫打心底深處覺得你可怕,因為,武林中的人如果個個如你一般,則老夫統治的大計畫,想必難以達成。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這就是你我今夜巧相逢的真正理由吧!   道慈道:雲天岳,你年紀雖小,但老夫卻不能不承認你的聰明,今夜你我的相逢,你方才說的正是理由之一,不過,另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老夫要來謝你。   回頭看了地上的邪劍一眼,雲天岳道:為了他的死!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的確是為他,因為,他沒有你這麼聰明,所以,不知道老夫的計畫之前,他喪失了生命。   道慈道:雲天岳,你可想知道老夫為什麼積心處慮的要你們一搏的理由嗎?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方才已說過,借刀殺人。   道慈笑道:你可曾想過我們為什麼要選他嗎?   雲天岳道:理由萬世豪方才已說過。   道慈笑道:沒有別的理由嗎?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僧心困住了他,使他失去了自由。   陰沉的笑了笑,道慈道:雲天岳,你的聯想力的確很強,這些,你全說對了,只可惜,在他生前你沒想到這些,否則,今夜,你絕不會這麼孤單。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這就是你今夜要說出全盤計畫的理由吧?   猩猿邱震宇突然陰冷的笑道:雲天岳,莫非你以為今夜仍有生機嗎?   毫無懼意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在雲某目前還安然的站在這裏之前,兩位不怕自己的估計臨時發生了差錯嗎?   道慈笑道:雲天岳,你的武功的確使人心寒,但是,你自信能敵過兩個邪劍嗎?   冷然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一人,的確敵不住兩個易見心,問題是兩位能肯定此地只有雲某一人嗎?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雲天岳,假使老夫沒料錯的話,你一定在等候天香公主,但是,你好像曾叮嚀過她不要離開你的手下。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由尊駕這一句話,雲某相信玉佛幫得清理一下了,尊駕今後得後悔今天說了這一句話。   道慈笑道:雲天岳,你還想清理玉佛幫嗎?   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一定以為雲某沒有機會了,是嗎?   猩猿獰聲笑道:你說過敵不過兩個易見心這句話是嗎?   雲天岳道:尊駕也說過雲某此時十分孤單。   道慈心頭微微一動,沉聲道:萬世豪,邪劍手中那柄劍歸你了。   八荒神龍聞言忙道:本座謝謝二幫主了。話落緩步向地上的邪劍易見心走去。   冷冷的哼了一聲,雲天岳道:兩位以為他能拿到那柄劍嗎?   猩猿猙獰的道:莫非你雲天岳想阻止他?   陰沉的,雲天岳道:問題並不在雲某。   道慈心弦又是一動,脫口道:那麼是地上的邪劍自己了。   深沉的笑了笑,雲天岳諷刺道:兩位不是以為邪劍易見心不夠聰明而被利用了嗎?怎麼此時又對自己的信心發生懷疑了呢?   道慈冷笑道:老夫並沒有阻止他前進啊!因為,老夫更相信這是你的緩兵之計。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僧心差遣邪劍來找雲某之時的情況,兩位可能不知道吧?也可能兩位早知道了而未細想。   似乎聽到了雲天岳話中的玄機,道慈脫口道:莫非易見心曾告訴過你?   回頭向後看了看,只見八荒神龍萬世豪距邪劍已不到五尺了,雲天岳突然朗聲笑道:哈哈一切都是他自己聯想到的,就因為萬世豪的在場,使他聯想到僧心的為人。   道慈心頭一震,脫口道:怎麼樣?   又朗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正如尊駕聽說的,大善大惡之輩,都異於常人,他想到了這個,只是無法證實,因此,將計就計,我倆今夜約好在這裏演一場戲,這一場戲,方才各位在墓中看得非常清楚了不是嗎?   雲天岳的話等於全說明了,道慈老臉一緊,脫口沉喝道:世豪,退!   八荒神龍萬世豪也聽到了,道慈就是不叫,他也打算退了,聞言那敢再遲疑,踏出的右足猛然一點地面,身子跟著騰空向後躍去。   就在八荒神龍雙足才一離地的一瞬間,突聽一個陰冷的聲音喝道:萬世豪,你不是要老夫這把劍嗎?   話聲從一片激射而出的白芒中透出,話聲才落,那邊已響起萬世豪一聲驚呼。   地上,此時早已失去了邪劍的蹤跡。   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突然得使一向經驗老到的道慈與猩猿,短時間內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怔忡的盯著雲天岳身後的景象出神。   雖然沒有回頭,雲天岳也想像得到,在毫無準備之下的萬世豪絕難逃出邪劍的掌握之中。   只聽邪劍冷冽的大笑道:萬世豪,在雁堡中老夫沒找到你,還以為你飛上天去了呢?   這時道慈總算想出了一句話,朗笑一聲,道:往日一別,易兄一向可好?   邪劍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嘿嘿,託五位之福,我邪劍沒被五位借刀殺人之計整斷了氣。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這只能算你命大。   邪劍冷笑道:易見心命大,可就有人要命小了。   一切既然全明朗了,知道再費唇舌也沒有用了,道慈冷冷的道:易兄快人快語令人佩服,今夜,咱們事情既然都說明白了,易兄有何打算?   邪劍冷笑道:兩位不是都打算好了嗎?怎麼反倒來問我邪劍了,兩位怎麼來,易見心就怎麼接。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好,那麼你易見心就過來吧!   狂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邱老兒,你以為易見心怕你嗎?現在,易某先問你一句話,你要易某怎麼處理他?   道慈冷笑了一聲,道:人在易兄手中,怎麼反來問我們呢?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我邪劍如果宰了他,你們會說我是乘人之危,攻人不備,如果老夫就這麼放了他,嘿嘿,實在對不起老夫這數日的奔波以及玉佛幫早年那些無辜的生命,因此,老夫想把他交給雲娃兒,兩位意下如何?   道慈冷聲諷刺道:易兄此時可是找到主人了?   大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雖未得到那娃兒同意,但老夫卻相信此時已是玉佛幫的一員了,如果兩位今夜也與易某人過去一樣的命大,則我們日後還會有再相逢之日呢!   話落大聲道:娃兒,這東西此時交給你了。   話落噗的一聲,八荒神龍被丟在雲天岳腳邊。   道慈老臉憤怒的紅光一閃,冷聲道:易兄,咱們怎麼比劃?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由你挑。   猩猿邱震宇冷聲道:老夫找你。話落一指邪劍。   道慈對雲天岳道:雲天岳,現在是時候了。   低頭看看腳邊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雲天岳陰冷的笑道:等待這個時候,雲某已等了很久了,道慈,你我怎麼個了斷法?   撐直依在石碑上的身子,穩定而緩慢的,道慈向前走三四尺,冷笑道:雲幫主,你我既然誓不並立,只有各盡所能了。   話落右手緩慢的探入左袖中,猛然向外一扯,手中已多了一柄長有四尺,古銅色的絞練軟柄短槍,雖無刺目銀芒,卻透射著陰冷的寒氣,古色斑斕,觸目可知是件武林罕見的珍奇兵器。   一見道慈拉出了數十年未曾動用的奇門兵器,邪劍易見心心頭不由一震,長笑一聲道:岳老兒,想不到今天你也得動用傢伙了,可真是難得啊。   話,雖然是對道慈說的,但那真正而帶有警告的含意,雲天岳當然能聽得出。   道慈冷冷的道:易兄,你何不把老夫這柄鏈子槍過去的光彩歷史也提上一提。   邪劍易見心知道他也聽到了自己話中的含意,冷笑一聲,道:縱橫大江南北,三十年未逢敵手,成名的惡徒,喪命你手中的不少,同樣的,遊俠義士,也有不少離奇而死,只是,當年誰也沒想到會是你的傑作。   道慈一改前時慈和的笑意,陰沉的道:現在你想他們會想到是我幹的了嗎?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哈哈當然他們仍然不會相信是你,不過,老夫卻完全明白了。   道慈冷笑道:事實上,不只你,還有雲幫主。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接口道:因此尊駕不得不動用兵器可是?   點點頭,道慈道:不錯,因為直到今天,武林中只有你們兩個明瞭老夫真正的心意與往年的行徑。   陰森森的笑了笑,雲天岳道:你有把握消滅這個唯一是嗎?   盯視了雲天岳一陣,道慈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雲天岳,老夫如果沒有把握,又怎會說這麼多呢?   話落一頓,冷聲道:雲天岳,你可知道老夫在當今中原武林,名排第幾嗎?   邪劍冷笑道:第三,是嗎?   道慈冷笑道:比之你邪劍如何?   老臉微微一變,邪劍冷聲道:老夫名排第四。   道慈冷笑道:你可是不服氣?   陰冷的笑了笑,邪劍道:老夫有自知之明,沒有什麼不服氣的,但是,卻有人真不服氣。   以邪劍易見心的怪異性情,竟然肯自認不如人,道慈功力之深,不難猜知,雲天岳明白邪劍的真意,因此,心中也覺得相當沉重。   打量了雲天岳一眼,道慈道:假使老夫沒猜錯的話,那不服之人,該是你雲幫主吧?   沒等雲天岳接口,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岳老兒,你沒說錯,正是他。   道慈冷冷的道:他比之你易見心如何?   邪劍大笑道:如果老夫說他遠在我易某人之上,你一定不肯相信是嗎?   與邪劍挑逗似的目光一觸,道慈突然覺得心頭一沉,他,不相信雲天岳年紀如此之輕,武功會在邪劍易見心之上,同樣的,他也不相信邪劍易見心會說謊,因此,他的心情比之雲天岳還要沉重。   似乎已看出了道慈心中的遲疑,邪劍易見心突然冷笑道:如果你以為易某人會騙你,岳老兒,你何不試試。   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慈冷笑道:不錯,老夫是要試試。   嘴裏雖然說著試試,心裏仍還在遲疑著。   就在這時,突聽數十丈外有人高聲叫道:嘿,他們好像在那裏。   在場的,不約而同的都向發聲處望去,只見正北三十丈外,有八條人影,正向這邊飛馳而來。   臉突然喜色一閃,道慈暗忖道:有試招的人來了。   念頭一轉,冷笑道:雲幫主,你猜那奔來的那一群是誰?   事實上,不用他問,雲天岳已看出八人之中有二兇三險,另外,那三個,他卻從未見過。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二兇三險,雖然不是雲某這邊的人,但也同樣的不是你五嶽幫的人。   道慈笑道:但老夫卻相信他們來必有因。   話落一停,道:雲天岳,你可認得另外那三個?   雲天岳冷冷的道:也許尊駕認得。   道慈一雙精目突然瞇成了一條縫,似在考慮著什麼,沒有直接回答。   這時,那八個人已奔到距雲天岳這邊不足十五丈了,突然,一個念頭掠過雲天岳腦海,剎那間,他覺得這八個人是沖著他來的。   道慈此時好像也想通了什麼了,他望了雲天岳一眼,得意的笑道:雲幫主,老夫覺得今夜老夫將有一項意想不到的收穫。   雲天岳沒有答話,他覺得,道慈的估計正與他自己不謀而合了。   眨眼工夫,八個人已先後馳抵現場,似乎沒想到道慈與猩猿也在場,二兇三險臉色同時一變,神態上顯得有點失望。   慈祥的笑了笑,道慈道:八位寒夜不眠,急急趕來這裏,可是有什麼大事待辦?   語氣不動,但卻帶有一種使人不敢違抗的尊嚴,就連二兇三險那等高傲之人,也不能自主的恭身而立,神態恭尊無比。   身著灰袍的二兇老大,忙應道:是這位南疆公子有事要找雲幫主,邀請老夫二人帶路,是以,深夜到此。   道慈心頭一動,暗自歡喜,但卻不動聲色,打量三人中間那個年約二十七八歲面帶陰沉之氣的少年,沉聲問道:小兄弟找他雲幫主有何事,可是他連你南疆也得罪了?語意似對雲天岳有不滿之意。   錦衣少年冷然一笑道:本公子今夜是第一次見到他,至於是否得罪,那得看他雲天岳給我怎樣的答覆了。   臉色突然一沉,道慈冷聲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此地是中原而非苗疆嗎?   錦衣少年一聽道慈語氣不對,白臉一沉,似要頂撞,二兇老大忙道:公子,這位是名震宇內的聖手道慈,那位是猩猿岳前輩!   錦衣少年心頭一震,暗道:好險,好險,我幾乎得罪了中原五大統領人物中的道慈、猩猿!念頭一轉,面色立變,忙道:晚輩該死,方才冒昧無知,希望兩位前輩海涵。話落朝兩人深深作了一揖。   道慈雖然覺得仍不夠恭敬,但面對著雲天岳這個強敵,他卻也不敢過分尊大,淡淡一笑,道:年輕人初闖江湖,總要謙和些才是,鋒芒過分外露,易招橫禍,不可不慎。   話落掃了雲天岳一眼,顯然是再一次表示他對雲天岳的不滿。   二兇三險都是老江湖,那有看不出之理,當下心中暗喜,二兇老大道:公子,你不是有話要對雲幫主說嗎?現在可以說了。   錦衣少年點點頭,掃了雲天岳一眼,向前邁上兩步,傲聲指著雲天岳道:你,就是雲天岳嗎?   冷漠的掃了他一眼,雲天岳道:雲某正是。   冷笑了一聲,錦衣少年道:聽說你很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裏。   淡漠的,雲天岳道:雲某是否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裏,那得看那位同道是什麼樣的人。   輕蔑的打量了雲天岳一陣,錦衣少年道:你何不舉個例子。   雲天岳突然高深莫測的笑道:比方說像尊駕。   錦衣少年心頭一喜,笑道:像本公子怎麼樣?   仍帶著那種使人無法捉摸的笑意,雲天岳道:尊駕也想叫人把你放在眼裏嗎?   白臉上的笑容突然凍結了,錦衣少年盯著雲天岳的俊臉道:怎麼樣?   突然傲慢的朗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哈哈欺軟怕硬,空具一副人形,卻無三分人性,雲某一向不把畜生放在眼裏。   一直沒開口的邪劍此時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兒,你這句話說得再過對也沒有了?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痛快,痛快,哈哈   雙目中閃射著殘暴的兇芒,緊緊的盯視著雲天岳,錦衣少年怒吼道:雲小子,有種你站出來。   雲天岳還沒答話,邪劍易見心已搶口笑道:小子,有兩下子你就動手就是了,咬人的狗不露齒,你這般齜牙裂嘴的,可真連點狗性也沒有了。   肺都快氣炸了,錦衣少年猛然轉向邪劍易見心,厲聲叫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笑臉一沉,邪劍冷冷的道:就憑你?就憑你也想知道老夫是誰嗎?   振臂向後一揮,錦衣少年冷喝道:與我把這個老狗拿下來。   二兇老大可認得邪劍,聞言忙道:慢著!   話落轉向邪劍道:易兄!   邪劍一揮手,截住道:慢著,老夫可沒有你這種兄弟。   灰臉一沉,似要發怒,但是,邪劍的威名卻使他滿腔火苗無法發出。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二兇老大冷笑道:易大俠,你我這一段,目前先撇開不談,老夫只想請教你易大俠一個問題。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有話何不直說。   二兇老大冷聲道:易大俠也要淌這個渾水嗎?   邪劍冷笑道:莫非你以為不可以?   實在無法忍下去了,二兇老大冷笑道:假使老夫說不可以呢?   邪劍輕噢了一聲,突然大笑道:哈哈老夫很佩服你,佩服你的勇氣。   二兇老大冷笑道:易大俠莫非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無敵?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這個老夫倒沒想過,不過,你們師兄弟,師徒們可以同上倒是真的。   狂笑了一聲,二兇老大道:哈哈易大俠好豪氣,老夫若不從命,倒顯得過分小氣了。   話落回頭,道:三賢與二侍衛與公子一同,老二,我們兩個來會會易大俠。   錦衣少年冷聲道:你們師徒會易見心,本公子一人收拾雲天岳就行了。   話落朝雲天岳一招手,道:雲天岳,你我該見個真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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