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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一回 身陷囚牢成絕學 客奇蒙面創新招

武當一劍 梁羽生 14685 2023-02-05
  藍玉京驚疑不定:這人的太極劍法似乎比東方大哥還要高明。忽然發現,這個人的身材和東方亮也好像差不多。不過,他當然不會疑心這個蒙面人就是東方亮的。   他把曾經得過東方亮指點的八招劍法逐一施展出來,蒙面人也都輕描淡寫的一一破解,破解的手法也是和東方亮的手法大同小異。不過,藍玉京仍然是一點也沒起疑。因為劍理既然一樣,大同就無足為怪,小異則是由各人的領悟不同造成的,從不同的角度去領悟劍理,也就有了各自不同的創意了。   不知不覺,藍玉京已經使到了第六招,這一招名叫三轉法輪,接連三個劍圈,威力一浪高於一浪。藍玉京轉到第三個劍圈時,那蒙面人好像有心賣個破綻,劍圈突然縮小,讓藍玉京的劍圈將它套著,劍圈縮小,反擊的力量卻加強了。一個抽撤連環,藍玉京的劍幾乎被他絞得脫出手去。而且雙劍還未相交,令得藍玉京的寶劍幾乎脫手的,只是對方順著劍勢的那股牽引之力。

  那蒙面人,絞不脫藍玉京的劍,也是好像有些詫異,微噫一聲。   慧可盤膝坐在地上觀戰,忽地說道:欺負人家的功力不足,那也算不得怎樣高明。不過,藍玉京卻是心裡明白,對方其實也只是用上少許內力的。要是對方用上全力,見面的第一招,他的劍只怕就要給對方打落了。   那蒙面人並不分辯,只哼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藍玉京已經使到了第七招,這一招名為顛倒陰陽,一招之中,藏著幾個變化,那蒙面人一個橢圓形的劍圈罩下來,只聽得啪的一聲輕響,雙劍相交,這次藍玉京的劍是給他絞得脫手墜地了。   但令得藍玉京驚異的還不僅是寶劍脫手,而是在雙劍相交之際,他發覺對方用的竟然是把木劍!   對方的用意顯然可知,他是恐防誤傷了藍玉京,這才不用真刀真劍的。

  殊不知藍玉京固然驚詫,對方的驚詫也是不在他下。原來藍玉京在和東方亮分手之後,在這一招劍法上又憑著自己的悟性,創造了新的變化。   那蒙面人暗暗叫了一聲慚愧,心裡想道:他的悟性的確是在我之上,這一招變化的奇特連我都意想不到,認真說來,我還不能算得是在太極劍法上勝了他。   原來他對藍玉京這一招顛倒陰陽的變化,熟悉已極,他本來以為可以不必讓藍玉京的劍碰上,只憑劍勢的牽引,就可以把藍玉京的劍絞脫手的,那知藍玉京突然來了一個新的變化,結果還是避免不了雙劍相交。不過,他用的內力仍是拿捏得恰到好處,恰好和藍玉京目前所能發揮的內力相當。倘若稍為過份的話,藍玉京也就難免受傷了。   這剎那間,兩人都是不覺呆了一呆。

  在山洞上面的韓翔哈哈笑道:小子,你服了吧?   藍玉京心念一動,亢聲說道:我的太極劍法才不過使了七招,而且我這最後一招,最多也只能說是輸了一半。   韓翔道:此話怎講?   藍玉京笑道:你不懂嗎?你不懂可以問他!嗯,對啦,你好像說過他是你的手下的,怎的你卻會反而不懂?   那蒙面人自從進入牢房之後,一直沒有作聲,此際他已是給藍玉京逼得非要說話不可的了(假如他真的是韓翔手下的話),但他仍然默不作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韓翔倒也似乎頗有涵養,哈哈一笑,說道:你不服,那也無妨,明天他還可以再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蒙面人走後,藍玉京對慧可道:奇怪,斷魂谷裡怎的會有一個精通太極劍法的人物?我想,他決不是韓翔的手下。

  慧可若有所思,半晌方始張開眼睛說道:我也覺得奇怪。   藍玉京道:慧可大師,你見多識廣,看得出這人是什麼來歷?   慧可道:我不懂太極劍法的奧妙,也看不出他是什麼來歷。只看得出一點,他對你似乎並無惡意。   藍玉京道:不錯,他本來可以傷我的,但他用的只是一把木劍。   慧可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你倒是不妨真的請他指點了。   藍玉京道:有一點我可是猜想不透,為什麼韓翔要找這樣一個人來和我比劍?   慧可道:你是不是懷疑這個人的用意乃是要偷學你的劍法?   藍玉京道:但他的太極劍法其實比我還要高明。   慧可過了一會,忽地問道:你覺得他的劍法比東方亮怎樣?   藍玉京道:好像比東方亮還要高明一點。

  慧可道:那麼你也可以從和他的比劍當中得到益處的了?   藍玉京道:我想是的。如果他是真心願意指點我的話。   慧可道:既然能夠得益處,那你也不必多費功夫去胡猜了,反正這件事情總有一天要水落石出的。說罷,他就盤膝靜坐,狀如老僧入定了。   第二天那個蒙面人果然又再來了。   這一次藍玉京在使到顛倒陰陽那一招的時候,他的寶劍可就不能碰上那蒙面人的木劍了,那蒙面人改了手法,劍出如矢,從藍玉京的劍圈中穿出來,一下子就點中藍玉京的脈門,噹的一聲,藍玉京的寶劍落地了。   藍玉京最得意的一招本來是白鶴亮翅,自從和東方亮分手之後,他在這一招上又已悟出了三種頗具創意的變化,本來他準備用這一招看那蒙面人如何破解的,但此時他卻忽地有了新的想法,把原來的主意改了。

  蒙面人露出一對眼睛,雙眸炯炯地注視他,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藍玉京忽地感覺這種眼光好似有點似曾相識,但隨即便在心中啞笑:我真是胡思亂想了,怎可能是我想要見的人呢?   他拾起了寶劍,說道:你的劍法是比我高明,但韓翔說過你是可以指點我的,你是否願意指點我?   蒙面人不作聲。   藍玉京道:好,那就請你指點我吧。一招星海浮槎使出,這一招是他未曾和東方亮拆解過的。   這一招乃是他的義父不歧所授,其實是抽去了太極劍法的精髓,似是而非的。蒙面人破他這招易如反掌,一個照面,就把他的劍打落了。   蒙面人等待藍玉京拾起寶劍,便即依樣劃葫蘆的使出這招星海浮搓,手法和藍玉京剛才所用的完全一樣。

  藍玉京怔了一怔,登時醒悟:敢情他是在教我如何修改錯誤!念動招發,就用蒙面人剛才破他這一招的手法應付。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緊要關頭,蒙面人的劍勢稍為改變,劍鋒彈起三個圈圈,圈裡套圈,一下子就把藍玉京的寶劍絞脫了手。   如是者攻守互易,反覆拆解,待到牢房裡連微弱的光亮也消失了,蒙面人方始出去。他出去不久,外面的人就把晚飯送進來了。藍玉京這才知道,這一招,已經是足足練了半天。   藍玉京在腦子裡重溫剛才練這一招的各種變化,拿著筷子比劃,連飯也忘記吃了。   慧可道:怎麼樣?   藍玉京道:得益不少。   慧可笑道:我雖然不想學太極劍法,但在旁觀看,也是得益不少。不過,卻無須弄到廢寢忘餐的地步,反正他明天還會再來的。說罷,舉起筷子把藍玉京正在拿來比劃的筷子按下,藍玉京全神浸注於劍法之中,不知不覺地生出了本能反應,筷子反手一圈,把慧可的筷子奪了過來。

  慧可笑道:恭喜你自己悟出了新的變化。可以吃飯了。   第二天那蒙面人來得更早,他們剛剛吃過早飯,他就來了。   藍玉京仍然和他練這一招,把昨天所悟的變化使出,蒙面人噫了一聲,這次他是只能化解藍玉京的招數,不能把藍玉京的劍奪出手了。   蒙面人點了點頭,表示他這一招大致已是可算得練成功了。跟著練第二招三環套月,這一招的變化比星海浮槎更加繁複,練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藍玉京還是未能盡悉其中奧妙。蒙面人退出去了。   第三天卻是個下雨天。石壁的縫罅沒有光亮透進來,牢房裡只聽得雨聲淅瀝。   藍玉京擔心那蒙面人不來,但他還是來了。   黑暗中看不見對方的劍勢如何變化,那蒙面人把木劍刺出,嗤嗤有聲。

  藍玉京瞿然一省,大喜過望,說道:你是在教我劍法的同時,兼且教我聽聲辨器之術?蒙面人沒有回答,招數已經使出,繼續和藍玉京練昨天未曾練好的那一招三環套月。藍玉京對這一招已是熟極而流,一聽風聲,便知對方的劍勢是如何變化。終於在吃晚飯之前,把這一招也練成了。   自此,那蒙面人不論是晴天雨天,差不多都是按時來到,越練到後來,藍玉京領悟得越快。練了差不多一個月光景,一套太極劍法,差不多都已和那蒙面人拆解過了。   這一日在晚飯過後,藍玉京喜孜孜的和慧可說道:太極劍法我只有一招白鶴亮翅未曾請他指點了。   慧可道:白鶴亮翅這招在太極劍法中似乎是在前十招之內的。何以你遲到現在還未請他指點?   藍玉京道:這一招是我自認為最得意的一招,無色長老和東方大哥都曾經指點過我這一招的。自從上次和東方大哥分手之後,我在這一招上面也悟出一些奧妙,因此,我想留到最後才向他求教。

  慧可緩緩道:老和尚不懂太極劍法,不過看你們練了這麼多天,多少也看出了一點因由。   藍玉京道:恕我不大懂得這句話的意思,請大師明以教我。   慧可說道:依我看來,你的聰明才智決不在那蒙面人之下,他固然是指點了你,但你也指點了他!   藍玉京一愕,說道:每一招都是他幫我修改錯誤,怎能說我指點了他?   慧可笑道:你沒聽過教學相長這句話麼,他幫你修改錯誤,他自己在這一招上面也就有了更深的領會了。   藍玉京道:那也不能說是我指點了他啊。   慧可道:其實誰也不能說是指點誰,只能說是相互切磋。你使出來的劍法未必就是他本來就會了的,但他的武學造詣比你高,卻可以看出你的破綻。所以說,他幫你練太極劍法,你固然得益不少,他得益卻恐怕更大!   藍玉京默然不語,心裡想道:咦,這些話好熟。啊,對了,是東方大哥也曾說過相似的說話。   慧可也不說話了,低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慧可抬起頭來,問道:這一個月來,你的功力恢復得如何?   藍玉京道:恢復得很慢,似乎不到三成。   慧可道:那也不算太慢了。   藍玉京道:大師,你呢。   慧可微喟道:我突然只聽得啪的一聲,他手中的筷子跌了下來。   我老了,不中用了。慧可嘆道。聲音也好像有點抖顫。   藍玉京吃了一驚,心道:那也不至於連筷子也拿不穩啊?他拾起筷子,說道:慧可大師,你不會是生病吧?   慧可道:是有點不大舒服,大概還不至於生病吧。我胸口作悶,不想吃了。   藍玉京叫道:韓谷主!   慧可道:不要驚動他們,何況就算我有病,他們也不會真心給我治病的。你不必擔心,我歇一歇,過了今晚或者就會好起來的。你繼續用功,琢磨你那一招白鶴亮翅吧。   誰知過了一晚,慧可的病情似乎更加重了。   牢房裡的光線雖然黯淡,但只憑觸覺和聽覺,也可知道慧可的病情委實不輕,甚至可說是差不多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早飯送來了,慧可連一杯水都沒喝。   慧可不許他向韓翔求助,而他又是個完全不懂醫術的少年,連應變的經驗也都欠缺。   正當他束手無策的時候,那蒙面人倒是依時來了。   蒙面人拔出木劍,見他動也不動,似乎頗為奇怪,木劍指一指,虛點四下,好像在問:你怎麼啦?這四下虛點,其實也是一招高明的劍法。不過藍玉京卻是沒有心思去參詳了。   藍玉京心煩意亂,站了起來,說道:老和尚今天生病,我沒心情和你練劍了。   蒙面人好像呆了一呆,忽地走過去把慧可扶起來在他的嘴巴上一捏。   藍玉京吃一驚道:你幹什麼?   蒙面人一掌將他推開,慧可的嘴巴已經在他一捏之下張開了,那人把一根約有拇指般粗細的物事納入他的口中,黑暗中看不清楚,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藍玉京暗自思量:看來他並無惡意,說不定他是要替慧可大師治病。其實即使那蒙面人不懷好意,藍玉京也無奈他何。藍玉京的功力不過恢復三成,武功和那蒙面人差得太遠。   他的所料果然不差,只見他把雙掌貼在慧可的背心,慧可已經恢復了盤膝而坐的姿勢。   過了半炷香時刻,慧可頭上冒出了熱騰騰的白氣,藍玉京雖然算不得是大行家,但憑他現有的內功造詣,亦已知道這蒙面人是在把真氣注入慧可體內,助慧可通經活絡了。   再過一會,慧可頭上的白氣由濃變淡,蒙面人鬆開手退出牢房。   藍玉京問道:老和尚怎麼樣了?蒙面人只是用木劍一指,意思在說,你自己去看吧。乓的一聲,牢門又關上了。   慧可仍在盤膝靜坐,藍玉京不敢驚動他,但聽他呼吸的氣息已經轉粗,料想是好得多了。   忽聽得外面那個每天給他們送飯的人說道:那位大爺叫我告訴你,你的朋友會漸漸好起來的,叫你不必擔心。   藍玉京心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卻忍不住說道:他又不是啞巴,為什麼他自己不和我說。   外面那人當然沒有回答。   忽聽得慧可說道:要是他肯和你說話,他也不用蒙著臉孔了。   藍玉京聽他聲音清亮,大喜,說道:大師,你醒來了,是不是已經好了一些?   慧可道:好得多了。那人將他本身的真氣輸給我,不但幫我驅逐病魔,而且還幫我恢復了一分功力。   藍玉京道:那真是太好了。大師,你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歷了,是吧?   慧可道:何所見而云然?   藍玉京道:你剛才說的那兩句話,好像   慧可道:你猜錯了。我只知道他不願意給咱們知道他是誰。   藍玉京道:那麼,依你看,他是不是和咱們相識的人?否則,他何必蒙著臉孔又裝啞巴?   慧可道:是熟人也不稀奇,老和尚少年時曾闖蕩江湖,相識的人也不知多少,怎記得清楚?反正他對咱們是只有好意,沒有惡意,那也不必去猜測他是誰了。   藍玉京心裡存著疑團,卻不作聲。   慧可道:你還是想揭穿他的身份?   藍玉京道:我即使有這個念頭,也沒有這個本領。忽地想起一事,說道:大師你餓不餓?你已經一個晚上加上大半個白天沒吃過東西了。我叫他們給你送稀飯來,好不好?   慧可道:不必麻煩他們,我也不要吃他們的稀飯。接著笑道:我已經吃了一枝最好的人參,怎會餓呢?   藍玉京恍然大悟,說道:原來那蒙面人納入你口中的乃是人參。   慧可道:不錯。一般人只知道長白山的人參最好,卻不知在回疆的天山和念青唐古喇山也有人參出產。拿最好的比較,功效只有在長白山的人參之上。我吃的好像是念青唐古喇山所產的人參。   藍玉京怔了一怔,說道:你好像說過,東方亮有個姨母是住在念青唐古喇山?   慧可道:你別胡猜。你以為這枝人參是東方亮從他姨母那裡拿來的嗎?   藍玉京笑道:我就是怎樣異想天開,也決計不會想到東方大哥的身上。咱們來的那天,不是曾經親眼看見他被囚禁在那山洞之中的嗎,韓翔怎敢不把他的武功廢掉就讓他出來?   慧可沒有作聲,藍玉京卻忽地起了個奇怪的念頭:當然不會是東方大哥,但倘若是他的話,這許多難以解釋的事情,倒是都可以解得通了。慧可大師是他父親生前的好朋友,他替父執治病,自是份所當然。   這時方始聽得慧可緩緩道:你說的是常理。當然,我也不希望發生出乎常理之外的事情。   原來慧可的病並非真病,不過他在中毒之後,真氣未能凝聚,則是真的。他故意不吃兩餐,把自己弄成奄奄一息的模樣,目的就是要試探那蒙面人,試探他是否就是自己猜疑的那個人。   結果,他的猜疑果然證實了,因為那蒙面人輸入他體內的真氣,是兼有他所知道的兩家內功之長的,其中一家,還是他一個好朋友的獨門內功。   藍玉京聽得慧可的話似有弦外之音,不覺怔了一怔,想問又不敢問。   慧可忽道:今天你不能和那蒙面人練劍了,你把你那一招留待最後施展的白鶴亮翅練給我看看吧。   藍玉京猜他定有用意,就把那招白鶴亮翅施展出來。練了一遍,慧可又叫他練第二遍,第三遍。   看他接連練了三遍之後,慧可方始說道:我不懂太極劍法,招式方面,我是不能指點你的。不過武學的道理是相通的,你這一招輕靈翔動有餘,要是稍為變得重拙一些,就更好了。   藍玉京也知武學的最高境界是重、拙、大三字,連忙向他請教。   慧可拿上乘的武學來詮釋劍理,果然令得藍玉京對這一招又有了新的領悟。慧可又道:少林武當源出一家,少林寺有一套達摩劍法,雖然和太極劍法大不相同,但卻也是不拘泥成法,講究頓悟的,看來劍理大可相通。達摩劍法我沒學過,卻曾見過。我把自己揣摩所得的劍理說給你聽。這一來藍玉京的得益就更大了。   這一晚藍玉京歡喜得幾乎睡不著覺,在夢中都在琢磨他有了新的領悟這一招。   一覺醒來,只覺牢房好像比往常光亮一些,原來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時分,陽光早已從巖石的縫罅射進來了。   藍玉京定睛一看,看見慧可正在喝酒,這才知道自己起得遲,早飯都已送進來了。   慧可笑道:他們好像知道我病好了就要喝酒,早飯也破例給了我滿滿的一壺,還是陳年佳釀呢,你要不要喝一點?   藍玉京那有閒心陪他喝酒,說道:今天我想試一試那招白鶴亮翅,待到吃晚飯的時候,我再陪你喝吧。   他匆匆吃過早飯,就繼續練那一招白鶴亮翅。   慧可讚道:你好像又有了新的領悟吧?我雖然不懂太極劍法,也覺得是比昨天好得多了。   藍玉京忽然咦了一聲,好像發現什麼奇怪的物事。   慧可道:你怎麼啦?   藍玉京悄悄說道:我的功力似乎恢復了一半了。   慧可道:這可真是進展神速了,可喜可賀。   藍玉京道:就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奇怪。咱們被關在此地,少說也有一個月了吧,昨天我的功力才不過恢復三成左右。   說至此處,不覺動了個念頭,我已經恢復一半功力,倘若出其不意,制服那個蒙面人,說不定可以脫險。他自信有原來的五成功力,韓翔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但想到那蒙面人對自己的好處,自己又怎能以怨報德,反而把他挾為人質,甚至打算在不得已的時候殺了他呢?   慧可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微笑說道:你以為那蒙面人不會知道你已經恢復了五成功力?依我看,恐怕是適得其反!   藍玉京道:大師的意思是   慧可說道:依我猜想,過去那段日子,你的功力恢復那麼慢,是因為韓翔在給咱們的食物之中,仍然放有少量的酥骨散之故。他把份量調配得恰好,只讓你的功力每天恢復一點,多餘的就給藥力抵消了。但這個情形,從昨天開始卻有了新的變化。   藍玉京恍然大悟,說道:敢情昨天送來的食物已經是沒有放酥骨散的了?   慧可道:不錯,包括咱們剛剛吃過的早飯在內。非但沒有毒,而且那壺酒還是十全大補的藥酒。看來是那蒙面人恐怕我病後體虛,特地孝敬我的。   原來慧可亦已恢復了一兩分功力,不過,他還沒有告訴藍玉京罷了。   藍玉京啞然失笑:我早就應該想到是那蒙面人所為了。我的功力恢復都是拜他所賜,如何還能瞞得過他。   慧可忽地說道:你的功力已經恢復一半,這是瞞不過他的。不過,他卻不知道你留下最後一招,而這一招的變化,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藍玉京聽他好像是話裡有話,問道:那又怎樣?   慧可道:他敢讓你恢復一半功力,不外兩個原因。第一、他自信他的功力遠勝於你,即使你完全恢復,真個打起來的話,你也不是他的對手。第二、他已經知道你對他存有好感,因此也不怕你在功力恢復之後蓄意傷他。   藍玉京道:我的確沒有傷他的念頭。   慧可道:其實你也只能殺他,不能傷他的。你明白這個道理嗎?因為你若只是傷他,他功力遠勝於你,立即就可以將你斃於掌下。但你若用你那招白鶴亮翅,出其不意的一劍就殺了他,他功力再高,也是不能反擊你了。   藍玉京道:大丈夫豈可恩將仇報,傷他我都不願,何況殺他。   慧可道:那麼,你只是想勝他一招嗎?   藍玉京默然不語,半晌苦笑說道:要勝他恐怕也不易吧?原來他的真正目的,其實不僅在於勝那蒙面人一招,而是想要揭破他的本來面目的。   慧可道:在招式上我不能指點你,不過我可以給你說個故事。你讀過《莊子》嗎?   武當派是道家,道家是信奉老莊學說的,藍玉京道:我曾經見師祖讀莊子,但我一點也不懂,卻讀不下去。本來想過兩年再請師祖教我的。唉他沒說下去,自是因為師祖已經死了。他不懂慧可為何突然扯到《莊子》上面。   慧可道:《莊子》裡有個故事,是說楚國都城一個石匠的神技的。(註一)當時楚國的都城裡有個人,鼻尖上沾了一點薄如蠅翼的泥垢,他找到那個石匠,請石匠替他除去。石匠掄起大斧。舞得呼呼風響,旁人看來,他好像是漫不經意的一斧就劈下去,剛好就把那點泥垢削去了。那個郢人的鼻子一點都沒有受傷,神色也沒改變。   藍玉京不勝嚮往,嘆道:這可真是神乎其技了。斧頭是比劍重得多的,要劍術能練到這個境界,恐怕也已經可以天下無敵了。   慧可道:不錯,用斧頭去削鼻尖上的一點泥土當然比用劍更難,但道理還是相通的。   藍玉京道:請大師詳加指教。   慧可道:斧頭重拙,削鼻尖的泥垢則必須盡輕靈之極致。可見重拙和輕靈也可以合而為一的。要點是舉重若輕四字。   藍玉京好像一個聰明的學生得到了老師的提示,在似懂非懂之間,細細品味這舉重若輕四字。   慧可說道:莊子裡還有一個庖丁解牛的故事。這段文字寫得非常好,我唸給你聽:庖丁為文惠君解牛(註二),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膝之所踦(註三),砉然響然,奏刀砉然(註四)莫不中音,合乎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註五)文惠君曰:嘻,善哉!技蓋至此乎!庖丁釋刀對曰: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時,所見無非牛者,三年之後,未嘗見全牛也。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睹,官知止而神欲行。(註六)批大郤,導大窾。(註七)唸了原文,慧可用顯淺白話文替他解說一遍,聽得藍玉京心神欲醉。慧可道:你可知道要點是在什麼地方?   藍玉京道:是不是目無全牛四字?   慧可道:對了,庖丁所見,只是下刀最易的空隙之處,順乎自然之理,亦即是他所謂的神遇。這已經是悟道之言了,所以前賢注釋這段文字說:操刀既久,頓見理間。才睹有牛,已知空卻。亦猶服道日久,智照漸明,所見塵境,無非虛幻。   藍玉京想起師祖給他心法上的本門武學,貴在神悟不必拘泥,順其自然,天地萬物,皆足以法等語,暗自想道:庖丁解牛的道理確是可以和本門武學相通。   慧可道:另一個要點是避實擊虛。庖丁用來解牛那柄刀,用了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註八),你知道什麼道理嗎?   藍玉京道:請大師指教。   慧可說道:那是因為他避開了經絡相連處和骨節盤結處。《莊子》上說:彼節者有間(註九),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雖然,每至於族(註十),吾見其難為,怵然為戒,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謋然已解(註十一),如土委地,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   藍玉京心焉嚮往,喃喃自語道:遊刃有餘,原來是這樣來的。唉,不知我何時方能達到這個境界。   慧可道:聽你這番說話,其實你已經領悟不少了。   剛說到這裡,忽見牢洞上方的巖石已經移開,那蒙面人跳下來了。   藍玉京道:這些日子,多謝你悉心指點,我的一套太極劍法,初步可以算得是練成了。今天我想試一試不必一招一招來練,也不必依其順序,就當作是我和你用整套劍法來拆招如何?   蒙面人聽到整套二字,露出蒙面中外面的一雙眼睛眨了一眨,似乎有點疑問的神色。不過,他仍然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於是藍玉京便即從起手式開始進招,兩儀相生,四象衍化,六合混一,八卦循環等招,跟著源源使出,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   蒙面人心裡讚了一個好字,這孩子的天資聰穎,真是迥異常流。我最多可以舉一反三,他則是聞一知十。唉,怪不得周公瑾當年有既生瑜何生亮之嘆。師父常常讚我聰明,我也以為我的學武資質還算不錯的,誰知比起他來,卻又差得遠了。目前我可以勝他,再過三年,只怕我就未必能是他的對手!藍玉京見那蒙面人見招破招,見式破式,仍然一如往昔,好像漫不經意的就把他一口氣使出來的七招劍法全都化解,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只怕我那一招白鶴亮翅,也未必能夠難倒他。他可不知,那蒙面人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在劍法上已是盡展平生所學。   兩人都是暗暗佩服對方,過了十數招,忽地又都是不約而同的咦了一聲。   原來藍玉京使到了三轉法輪這一招,已經有了那蒙面人意想不到的變化。三轉法輪是接連劃出三個劍圈的,他卻是圈裡套圈,一共劃出了九個劍圈,而且斜正不一,把本來已經算得變化複雜的一招,弄得更加複雜!   但蒙面人的應招,也是出乎藍玉京的意料之外。   上一次他破藍玉京這一招三轉法輪,是向相反的方向劃出劍圈,以急速旋轉的劍勢,把藍玉京的劍牽引脫手的,此際卻是順著藍玉京的劍勢,木劍就似輕飄飄的一張紙似的,貼在藍玉京的劍上,這麼一來,他固然絞不脫藍玉京的劍,藍玉京這一招的威力也發揮不出來。誰也剋制不了誰,只能又再變招了。   藍玉京的新招變化,層出不窮,那蒙面人也是隨機應變,一一化解。雙方的變化都是悉依劍理,各有千秋。不過其中幾招,蒙面人卻是倚仗功力之助,方始能夠不在招式上吃虧的,但因他對藍玉京功力的深淺早已洞悉無遺,他可以將自己需要增添的功力計算得非常準確,令得藍玉京看不出他是在取巧。   不知不覺,藍玉京的一套太極劍法已經使完了,他重新又使了一招起手式,蒙面人眉頭一皺。似乎不以藍玉京又要從頭來過為然,只是他卻不能說出來:原來他也在期待藍玉京使出那一招白鶴亮翅的。   就在他眉頭一皺,心念方動之際,藍玉京的劍法又再變了,蒙面人所期待的那一招白鶴亮翅已經使出來了!   這一招白鶴亮翅使將出來,饒是那蒙面人精通太極劍法,也是不禁為之心頭一震,目眩神迷!   剛才那一招三轉法輪只不過增添新的變化而已,這一招卻是完全突破了原來範圍的創新!但雖是創新,也沒違背劍理。   白鶴亮翅本來是身形飛起,劍勢斜展的。幅度的大小,雖然沒有嚴格規定,也總是在一丈的範圍之內。藍玉京的白鶴亮翅卻是劍鋒一展,便即回收,形成了一個幅度不大的弧圈,而在弧圈形成的過程中,劍勢有如波浪般的延展,那已經是似乎並無規律的波幅了。   這一招若在墨守成規的武當派弟子看來,一定會大加非議,認為這是標新立異,根本不能算是太極劍法的。   但蒙面人精通太極劍法,如今更可以說是得了無相真人的真傳,他是懂得藍玉京的創意的。藍玉京並非標新立異,他只是追求神似的境界,這一招已經得了太極劍法的精髓!   劍鋒一展即以弧圈形回收,那是象徵白鶴在亮翅之後的斂翼動作,波幅是牠翅膀的震動(拍打),這豈不是更加全面,符合了太極圓轉,無使斷缺的劍理!   蒙面人畢竟是個劍術的大行家,目眩神迷,不過片刻間事,說時遲,那時快,他的木劍揚空一閃,亦已是立即創出新招。   這情形就等於高明的棋子對弈,遇強愈強,一方經過深思熟慮所創的新招,往往也為對方臨陣創出的新招所剋。   蒙面人這一招根本就不是太極劍法中的任何一招,甚至任何劍派都沒有這樣的一招。   但那劍勢卻又分明是蘊藏著太極劍法的精華。他是採納了太極劍法中十三個招式的精華,自創這招還沒名稱的新招的。   而且在他這一自創的新招中,還不僅只是蘊藏著太極劍法的精華。原來他曾經學過許多家的劍法,太極劍法並不是他最初所學的劍法,目前來說,雖然可以稱得精通,畢竟還是最近才學到手的。作為他原來基礎的劍法則是飛鷹迴旋劍法,如今在他這一自創的新招中,也就不知不覺把飛鷹迴旋劍法溶化入內了。   藍玉京不懂箇中奧妙。只是感覺他這一招毫無破綻可尋!   藍玉京這最後一招已是極盡變化的能事,沒想到對方的變化更加奇幻,竟是毫無破綻可尋!   毫無破綻可尋,他還有什麼求勝的機會?   這一招已是他最後的一招,就好像行到了路的盡頭,前面已經給人堵死了。   但當真就沒路可走了麼?   突然有八個閃光的大字在他腦海中浮現舉重若輕,目無全牛。   臣以神遇,而不以目睹。官知止而神欲行。批大郤,導大窾!慧可給他講解的那《莊子》熟極如流,就像源頭的活水,沖開了他的思路。   思路衝開,他也從山窮水盡疑無路,踏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境界了!   牢房消失了,蒙面人消失了,他眼中所見,只有那木劍的劍尖,那劍尖劃出的一個個圈圈。   他好像一個旅人,在沒有路的地方找到了路。   蒙面人新創的這一招是包藏了兩套劍法的精華的,一是太極劍法,一是他自小就練的飛鷹迴旋劍法,一柔一剛,性質本來不同。不過,經過這蒙面人的融合調和,卻變成剛柔並濟,恰好就能夠發揮了相輔相成的作用。應該說這已經是前無古人的精心創造,但任何新鮮的東西,都不可能一開始就十分完美的,問題只在於你是否能夠發現它的未成熟的地方罷了。   藍玉京想到了庖丁解牛的那一刀,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他看到了對方的間了,唰的一劍就刺過去!   蒙面人做夢也沒想到藍玉京的白鶴亮翅還有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   此時他已經是把全副心神都放在這一招的攻守之中,當真是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一切顧慮,在這剎那之間都已拋之腦後!   他本來是只用三成功力來對付藍玉京的,他的三成功力大可以和藍玉京的五成功力相當,因此不論誰勝這招,都不至於有所傷損。但此際由於他已忘了顧忌,這一招的功力已是用到了七八成。   在劍法上他或者破解不了藍玉京這一招,但在功力上他是遠勝於藍玉京的。這麼一來,結果有可能是兩敗俱傷,也有可能只是藍玉京受了重傷了。   就在此時,忽聽得好像有人叫道:表哥,表哥!   這個牢房是山洞改建的,聲音透過層層巖石的縫隙傳進來,音調和音色都已變了。而且由於聲音折射的關係,聽起來也是飄忽不定,忽大忽小,忽遠忽近。   藍玉京全神貫注,甚至連對方的劍尖也已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已是到了有如《莊子》所說的那個庖丁以神遇而不以目睹的境界!   到了這個境界,他對周圍的一切,當然也早已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   聲音飄忽不定,甚至連盤膝坐在地上觀戰的慧可,也聽不出是人聲還是風聲。   但儘管那個聲音,是音調和音色都已變了的,那蒙面人仍然聽得出是誰在叫他。   因為音調音色可以變,聲音中所包含的感情是變不了的。   那是西門燕的聲音!西門燕叫他表哥,他是已經聽過幾千幾萬次的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西門燕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他是不想給藍玉京識破他的廬山真貌才蒙上面的,西門燕一來,豈不就要將他的真面目揭穿了。   甚至他還不是由於想到了本身的利害關係,而只是一種出於本能的反應,在聽到表哥的叫喚這一剎那,他已是不自覺的呆了!   也正是因此,他那如箭在弦即將發出去的七成功力也就不自覺的鬆下來了。   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藍玉京的劍尖已經把那人的蒙面巾挑開!   他這一劍的力度也用得恰到好處,挑開了那人的蒙面巾,卻沒有在他的臉上添上半點傷痕。比起郢匠之能揮動大斧,可以削去別人鼻尖上一點薄如蠅翼泥垢,藍玉京這一劍實在算不了什麼,但對藍玉京來說,他的劍術則已是又到達了一個新境界了。   不過,他卻沒有像庖丁解牛之後那樣,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因為他已經看見那個人的真面目,這個人是他所絕對意想不到的!   這個蒙面人不是別人,正是東方亮。   這個結果早在慧可意料之中,但卻大出藍玉京意料之外!   這剎那間,他也不覺和東方亮一樣,呆了!      西門燕是扮作黑道上一個著名女匪,外號青蛇的丁六娘,進入斷魂谷的。常五娘外號青蜂,丁六娘外號青蛇,江湖中人常有誤會她們乃是結拜姐妹,其實不是。青蛇的本領比青蜂差得多,不過,卻勝在年紀較輕,她曾多次到過斷魂谷,想要勾引谷主韓翔,韓翔礙著有個青蜂常五娘,不敢和她搭上。但她踏入韓家的大門,卻是無須通報的,西門燕扮作丁六娘,把藍水靈扮作她的侍女,不但順利的進入斷魂谷,而且出其不意的制服了韓翔。   西門燕一隻手抓著他的琵琶骨,一隻手拿短劍指著他的背心,喝道:你把我的表哥怎樣了?要是我見不到他,我就要你的性命!   韓翔道:你的表哥是誰?   西門燕道:東方亮!   韓翔聽說是東方亮,心神定了下來,說道:原來你是西門牧的女兒,你的芳名是一個燕字,對吧?   西門燕道:我沒工夫和你套交情,快快把我的表哥放出來!   韓翔笑道:你的表哥是我的好朋友,我怎會將他關起來呢?你隨我來吧!   西門燕道:好,你給我們指路,你的手下一個也不許跟來!   西門燕對他不放心,他對西門燕也是不能無所顧忌。   不錯,在他和東方亮之間,最少目前還可說得是同謀的夥伴。東方亮要利用他來擺佈藍玉京,他也要利用東方亮來幫他登上綠林盟主的寶座。但東方亮畢竟是西門燕的表哥,而西門燕又正是他仇人的女兒。雖說這個仇人早已死了,但冤仇可還沒有化解。   東方亮見了她,只怕就要聽她的話了。但我若是不讓她見到東方亮,我的性命先就不保!   韓翔患得患失,無可奈何,只好帶領西門燕和藍水靈到山上禁閉藍玉京那個地方。   我的表哥呢?西門燕見他停下腳步,便即問道。   韓翔道:在這下面。   西門燕凝神一聽,隱隱聽得下面似有人聲,心裡大疑:下面好像不僅是一個人,而且聽這聲音也好像是打鬥的聲音。   下面是牢房吧?西門燕道。   韓翔道:不錯。牢房是在山腹之中的。   西門燕怒道:那你又說並沒有把我的表哥關起來?手指加了幾分力道,捏得他的琵琶骨發出黃豆爆裂般的聲響。   韓翔叫道:姑娘,我還沒有說完呢。東方亮並不是被關在這牢房,是他自己進這牢房和人比劍的!   西門燕聽得莫名其妙,和一個囚徒比劍?   韓翔道:不錯。令表兄每天都要到牢房裡和那小子比劍的。現在比劍還未完畢,聽來還好像正在緊要的關頭呢。西門姑娘,你可不可以等一會兒?   西門燕道:和誰比劍?   韓翔道:好像是一個叫做藍玉京的小子。   西門燕吃了一驚:藍玉京怎會被你關在這兒的?   韓翔道:正是你的表哥設計將他騙來的。   藍水靈呆了一呆,叫道:我不相信,說什麼我也不相信東方大哥會騙我的弟弟!   韓翔方始知道這個和西門燕同來的少女竟然是藍玉京的姐姐,這一驚可更甚了。   西門燕喝道:不等了,快快打開牢門!   韓翔在她脅迫之下,只好按動機關,移開上面封洞的石頭,下面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   西門燕叫道:表哥,表哥!   藍水靈儘管不敢相信,但也情不自禁地跟著叫道:弟弟,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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