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少年島崎不思議事件簿

第12章 12

  要怎麼做,才能有效使用橋口幫忙畫的那張素描,盡快找出在白河庭園遇到的那個可疑中年男子呢?   我和島崎、工藤同學及伊達同學,四個人湊在一起討論。再怎麼說,國一的學生要錢沒錢,行動範圍也有限,拿得出來的就只有點子而已。結果,我們決定兵分兩路。   1.每星期天都到白河庭園,在公園入口把影印的人像畫發給來公園的人,問他們有沒有看過這個人,就是所謂的尋找目擊證人,雖然不能抱太大的期望,不過也不見得沒有一試的價值。只是,來公園的人未必都是親切的市民,因此這件事不能由女生來做,由我和島崎來擔任執行部隊。   2.不管那名中年男子是直接還是間接認識亞紀子,只要他認識她,亞紀子的朋友或熟人裡,便可能有人認識這個男子或是看過他。不過,這必須先對亞紀子的人際關係有某種程度的瞭解才行。這個工作雖然身為親戚的工藤同學最適任,但有很多地方是內向的她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所以由伊達同學從旁協助。

  到七七之前還有一段時間,我想跟大人說,在那之前再跟亞紀子姊姊上一次香,趁機到森田家看看。   工藤同學一臉不安,像在懷疑自己是否真能辦得到。   我一個人會怕,所以想請伊達同學跟我一起去。   伊達同學用力拍了一下胸膛。我就說,命案當晚我也去參加了蟲鳴會,請他們讓我也上個香,我想這樣他們應該不會拒絕才對。然後,我會小心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兜著圈子問問看。那張素描也要看好時機才能給他們,如果森田家有人認得那個男子,就賓果了。   工藤同學一邊聽伊達同學說,一邊輕輕點頭。看起來好像在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有伊達同學在旁邊陪我。而伊達同學則說:如果到森田家,可以去看亞紀子小姐的房間就好了,要是能發現聯絡用的電話簿就更幸運了。她東想西想的,精力充沛得活像推理小說裡的人物。兩個人形成一組對照。

  我們也已經想好藉口,以便在白河庭園被問到為什麼要找這個人時有個回答。那就是:前幾天我們來這裡散步,卻被好幾個不良少年糾纏,還被勒索。那時這位大叔正好在場幫我們解圍,可是我們嚇壞了,忘了請教他的大名。當時大叔好像還受了傷,我們很擔心,因此無論如何都想找到他,向他道謝。這理由挺不錯的吧?   我們幾個合力在7︱11影印的五十張人像畫後面,註明如果您認識他,請與我們聯絡,並且寫上島崎理髮店的電話作為聯絡方式,行動就此展開!      我們並非專業的警探,平常不但有學校生活,還要回家當乖小孩。雖然這時期離第二學期的期中考還有一段時間,不需要為了唸書而神經緊張,可是我們有作業要寫,有時還得交報告。

  社團活動也很忙碌。我這個足球社的一年級小弟,總算剛從撿球專門部隊稍微升格,每天被操得亂七八糟;島崎則和將棋社顧問老師糾纏不清,因為老師看好島崎的才能,希望把他送進日本將棋聯盟,一天到晚勸他;伊達同學是在籃球社練她最拿手的長射;參加軟式網球社的工藤同學則每天都必須練習揮拍和跑步。照她的說法,我們學校僅有的兩個球場,對於參加網球社這個當紅社團的女生來說,就像美國高爾夫球公開賽之於剛出道的職業高爾夫球選手般令人憧憬。工藤同學看到我對她這個比喻露出意外的表情,就笑著說,她爸爸非常喜歡高爾夫球,經常看電視轉播的球賽,因此她對高爾夫球還蠻熟悉的。工藤同學的爸爸真的很熱愛高爾夫球,不過這也是當然,她說她爸爸大學時代參加的高爾夫球社,以職業選手輩出聞名。

  聽說我爸爸很想成為職業高爾夫球選手,大學畢業時還曾經堅持不去找工作,要努力打球呢。可是我爺爺奶奶堅決反對,只好放棄了。一直到現在,他有時候還感嘆說,要是當初沒有放棄就好了。   喝醉的時候吧?   工藤同學搖搖頭。不,是沒喝酒的時候。所以我才知道,啊啊,原來爸爸到現在還為放棄夢想而遺憾啊。   工藤同學的爸爸在銀行上班,是東京都內某分行的副理。這種工作經常需要調動,但考慮到工藤同學的升學問題,聽說他決定以後就算被調到地方去,也是單身赴任。我鬆了一口氣。   不過,既然你爸爸是銀行幹部,經常要陪客戶打高爾夫球,那不是蠻好的?可以經常上果嶺。   工藤同學笑嘻嘻地說,我爸爸說,因為是跟客戶打球,必須故意打輸才行,很難呢。

  我爸和朋友提起來的時候,我都叫他我老爸年輕時的夢想是當船員。比較特別的是,他想當的不是船長也不是水手,而是管輪。很久以前,爸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爺爺有一個朋友是貨輪的管輪,這位朋友非常酷,所以爸就一心憧憬當管輪。   爸並不是因為別人的反對而放棄這個夢想的,而是他的體質很容易暈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習慣。這是真的,像我們全家旅行搭觀光船的時候,只有爸一個人鐵青著臉。   只是,雖然說起來很難聽,不過在說船員壞話的時候,不是常說他們每個港口都有女人嗎?雖然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不過爸雖然沒有成為真正的船員,倒是很忠實地實踐了這個傳聞   凡是看過我和島崎第一個故事的讀者想必知道,今年暑假因為這件事,我家鬧得雞飛狗跳。事情過去了,我家目前平安無事,只是目前。這個狀態會不會長久持續下去,身為小孩的我就沒有把握了。

  因為亞紀子命案的負面傳聞四起,讓工藤同學很煩惱,心裡胡思亂想著會去做那種事,是因為我們家血統的關係嗎?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也一下子就想到爸。想著,是啊,我身上流的血,也和不斷出軌搞外過的爸一樣。   爸跟媽並不是一天到晚吵架,有時候感情也是不錯的,而且就一般社會水準而言,爸算是中上程度。可是他為什麼會去喜歡別的女性呢?這對我而言是個無解的謎,搞不好會是未來形成巨大心靈創傷(很酷吧,這是我在心理學書裡看到的)的源頭。像現在也是,等我再長大一點,人際關係比現在更廣一點,可能會一次喜歡上兩位女性,還可能周旋在三個女人中樂昏了頭。然後有一天,突然像酒醒了似地想到原來我跟爸一模一樣。有時候我會想,要是這一天到了怎麼辦。

  有一次,我跟島崎提到這件事。結果他是這麼說的:   不必杞人憂天了。你將來會不會那麼有女人緣都還不知道呢。   感謝你的忠告喔!哼!   現在的我,滿腦子都是工藤同學,完全沒有移情別戀的意思。不過,喜歡上工藤同學之後,我覺得我有一點點瞭解為什麼爸會一天到晚搞外遇了。   爸可能是討厭無聊的生活吧。他不喜歡整個人被工作和家庭包圍,不願意失去外來的刺激。因為這樣,才會去談戀愛。就算是外遇,畢竟也是在戀愛。   談戀愛時,每天都很快樂,充滿了玫瑰色的刺激。每次到了學校在教室裡看到工藤同學,每次在電話裡和她講話的時候,我都深深有這種感覺。   因此,漫無目的地尋找白河庭園可疑中年男子的目擊證人,對我來說一點不痛苦。從早上十點開門一直站到傍晚五點關門,被別人投以異樣眼光,被當作透明人,被冷嘲熱諷,我一點都不以為苦。

  另一方面,工藤、伊達組立刻就到森田家拜訪了。拜訪本身是進行得很順利,但事後她們倆垂頭喪氣地說,森田家的人嘴巴還是一樣緊。即使提起亞紀子的話題,回答都千篇一律,幾乎問不到像是和她比較親近的朋友名字或常去的店等等的線索。工藤同學說,這種感覺就像對牆練習一樣。   我們在鮑伯叔叔的漢堡店集合,舉行第一次會議和報告。   森田家養了一頭哈士奇。   我知道,我在葬禮時就看到了。   那隻狗叫作凱薩,聽說已經養了四年。凱薩和亞紀子姊姊一點都不親,不但不親,聽說自從亞紀子姊姊很少在家之後,每次姊姊回家,牠都會對著姊姊狂叫,管都管不住。   聽了真是令人難過。   那隻狗是從小就養的吧?島崎問。

  對呀。是跟育種的人買的,還送去給人家教過。   主要是誰在照顧牠?   森田姨丈。每天上班前和晚上睡覺前,姨丈都會帶牠出去散步,一天兩次。牠跟姨丈很親,非常聽姨丈的話,簡直像聽得懂人話似的。   聽到這裡,心情就更沉重了。凱薩的行動代表了亞紀子和繼父之間的關係。   聽說半年前,亞紀子小姐差點被凱薩咬。伊達同學說,工藤同學猛點頭。   晚上,姨丈帶凱薩去散步,回來的時候,亞紀子姊姊也正好回家。那時她好像有一個月沒回家了,照她本人的說法,她只是回來拿換洗衣物而已。姊姊想偷偷從廚房後門進去,卻被誤以為是小偷。   所以凱薩才對她叫?   嗯。聽說亞紀子姊姊很生氣,氣得臉都綠了。還說:這什麼狗啊!我宰了牠。結果姨丈也生氣了,最後還大聲罵亞紀子姊姊,罵到她哭出來

  工藤同學兩道工整的眉毛垂了下來。   姨丈在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阿姨看起來好難過。   島崎一邊把玩著手裡的奶昔杯,一邊慢慢地問。   關於這一點,他們家裡都沒人站在亞紀子小姐那邊嗎?她媽媽的態度怎麼樣?就算跟爸爸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媽媽就不一樣了吧?   這件事我也一直很好奇。因為我覺得,母親和女兒之間的連繫是相當強韌的   工藤同學沉默了一段時間。那時店裡播的音樂<The Rock Of The Bay>正好接近尾聲,她像專注地聽著音樂一般歪著頭,眼神還是望著下方。   我也一邊傾聽著Otis Redding沙啞的歌聲,望著工藤同學的臉龐。歌聲唱著坐在碼頭上,一味地虛度時光我家郵購的CD裡有懷念金曲之類的精選輯,媽常放來聽,所以<The Rock Of The Bay>也是我很熟悉的曲子。不過,不管我再怎麼聽,都覺得這首歌很不可思議。這是棄世的人的歌嗎?還是被世間所拋棄的人的歌呢?   這件事情,我也不敢問阿姨。   工藤同學在音樂切換的時候,小聲地開始說。   所以,我是聽我媽媽說的   森田阿姨之所以會以未婚媽媽的身份生下亞紀子,是因為亞紀子生父的父母大力反對他們結婚。   阿姨當時和對方已經住在一起,他們想設法說服反對婚事的父母,阿姨才懷了亞紀子姊姊。   他們以為只要有了孩子,父母就不會再反對了。   可是,他們的如意算盤並不如意,因為對方的母親知道森田阿姨(當時還是個年輕女孩)懷孕之後,神經嚴重衰弱,最後還住院了。   阿姨的對象原本決心和阿姨結婚的,看到這種情況也洩了氣吧。夾在母親和情人中間,筋疲力盡,最後   就和你阿姨分手了。   嗯。我媽媽說,阿姨的對象那時才剛大學畢業,很年輕,其實是蠻令人同情的。但我阿姨說想生下孩子,就把亞紀子姊姊生下來了。   島崎哼了一聲。對方的母親為什麼那麼反對?   好像因為他家是有錢人,家裡還出了很多學者、法官之類偉大的人。而我阿姨家,就是我媽媽這邊,只是開小工廠的。塑膠加工工廠,做小孩子的玩具。   伊達同學嘆著氣:你不是說亞紀子小姐的生父有來參加葬禮嗎?現在好像是在當律師。這是什麼世界啊!   因為是在這種情況下分手的,對方也無法對獨自生下孩子的阿姨置之不理。不但提供經濟上的援助,也認了這個女兒   我阿姨是在亞紀子姊姊兩歲時跟森田姨丈結婚,經由親戚介紹,有點像相親。我媽媽說,阿姨說她有個拖油瓶,本來想回絕,是森田姨丈追求阿姨,後來才在一起。   森田姨丈是物流公司的司機,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和同年代的男性相比,收入相當多,即使一下子成為一個兩歲女孩的父親,經濟上也應該負擔得起。工藤同學的媽媽也為這件婚事感到高興,這樣不管是現實生活還是心靈上,姊姊總算能夠得到幸福了。   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關係開始出現磨擦。   我媽媽是說   工藤同學像是把哽在喉嚨的藥丸吞下去似的,嚥了好幾次口水,難以啟齒般地繼續說,我阿姨可能還是覺得對不起姨丈,覺得有所虧欠吧,所以態度有時候太過謙卑。例如姨丈上完夜班,白天休息時,如果亞紀子姊姊吵鬧,就會被大罵一頓。阿姨經常對亞紀子姊姊說,不可以讓爸爸不高興。   森田阿姨那邊可能是有承蒙照顧、承蒙接納的心情吧。   我媽媽說,阿姨從以前就對別人太客氣,在這時卻變成一件壞事。她在家裡總是把亞紀子姊姊管得死死的,姊姊小時候或許行得通,後來慢慢長大,就會開始覺得為什麼只有自己活得那麼委屈,弟弟卻可以活得那麼自在。所以,姊姊會和森田姨丈吵架,每次吵架阿姨就會罵亞紀子姊姊,說都是她不對,怎麼可以用那種口氣跟爸爸說話,怎麼可以忘恩負義。   這樣,亞紀子根本就沒有依靠。   聽說亞紀子姊姊每次被阿姨罵,就大聲頂嘴說:又不是我求你生我的!不要自己把我生下來,又說你們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媽媽也說,雖然對不起阿姨,但是她能體會亞紀子姊姊生氣的心情。   亞紀子高中輟學,也是在這種父女爭吵之後說:唸個書也要我感恩戴德,那我就去工作,不用你們出學費了!成為導火線,絕不是亞紀子在學校引起什麼問題。   只是她不怎麼愛唸書,因而和父母之間爭執不斷。   這種事很容易想像。有個女孩子不愛唸書,也恨自己不爭氣,懷疑自己是不是很沒用。更糟的是,又有外來的壓力你可要爭氣一點,上學可是要花錢的,你要好好用功,有時間去原宿玩、聽那種音樂、看那種電視,不如去唸書。   你是沒有資格做那些事的。   我打了個哆嗦,全身起雞皮疙瘩。   森田姨丈怎麼樣?島崎問,他是先知道自己要當亞紀子小姐的繼父才結婚的啊。   他經常說,我對亞紀子和悟她弟弟叫悟都一視同仁,工藤同學回答,但亞紀子開口閉口就說你不是我真正的爸爸什麼的,這世上多的是爸媽和小孩沒有血緣卻仍然處得很好的家庭,亞紀子卻做不到,這是她本性不好。   我們全都靜了下來。該怎麼說呢就像眼前出現了一個典型的惡性循環範例。   如果我是亞紀子小姐,也一定會逃家的。伊達同學冒出一句,如果家裡沒有棲身之處,待在裡面又怎樣,還不如到外面尋找屬於自己的地方。   我也這麼認為。即使還沒有那種力量,還是不能不逃到外面,不能不想辦法自力更生。   有很多藝術家或藝人,甚至是企業家,都是這樣來到外面的世界,而且非常成功。只是,沒有那種能力和運氣的人又會怎麼樣呢?   亞紀子的賣春,就是其中一個答案。這就是她想自力更生、想找到屬於自己天地的結果。   我們這些孩子,都自然地認為爸媽的家就是自己的歸屬,也將之視為理所當然。因為他們把我們生了下來,我們就在這裡,這裡就是家。   但有時並不是如此。就算確實有棲身之處,但這個棲身之處是別人給的,如果不時時心懷感謝,不對給予的人必恭必敬,這個棲身之處隨時都可能被收走有些人便處在不得不如此擔心受怕的處境之下。   亞紀子厭煩了這樣的處境,所以她逃離了。如果她不是一個具有這種外放能量的人,如果她無法反抗雙親、向外發展,她會變成怎樣呢?雖然是想像,但我猜她一定會變成一個完美得可怕的模範生吧!   那種從不違抗雙親、永遠保持優異在校成績、鄰居風評極佳、人人稱羨的典型好孩子如果我們家孩子能像亞紀子這麼優秀懂事就好了。   可是,讓她當這種好孩子的原動力,除了恐懼之外別無他物。看!爸爸媽媽,我這麼乖,所以不要把我趕出去。這裡是我的棲身之處吧?我會一直當好孩子的,可以讓我待在這裡嗎?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我呻吟著。胃好痛。   森田阿姨說,工藤同學以呢喃般的聲音說,亞紀子姊姊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她管教不當,全都是她的錯。她說自己讓丈夫和悟傷心難過,其實已經沒有資格待在那個家了。   島崎摘下眼鏡,從長褲口袋裡拿出手帕開始擦鏡片。他並不是為剛才的話含淚弄濕了鏡片,而是他已經生氣,並且正設法壓抑怒氣的證明。他藉由擦鏡片這個動作,釋放、分散他的怒氣。   可是就算擦完鏡片,他開口說換個話題吧的語氣裡還是餘怒未消。我已經很久沒看到島崎這樣了。   就現實而言,亞紀子小姐的棲身之處在哪裡?她離開家之後都待在哪裡呢?森田家的人都不知道嗎?   田村警部說過,亞紀子一個月只有四、五天住家裡,其他時候都跟家人說住朋友那裡。警部先生也說,要一一找出那些地方並加以確認,是件大工程。   阿姨好像曾經努力想問出地點,結果還是問不出來。工藤同學說。   那當然了。就亞紀子來說,她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力量保住了一個棲身之處,一定寧死都不願意別人踏進,聽他們說你只會給別人添麻煩,你明明就沒有這種資格。因此她絕對會拚命隱瞞。   如果島崎以那個中年男子在白河庭園命案現場看來像在祈禱這點上所建立的假設沒錯,那個男子應該是支持亞紀子的,和她的關係也屬於正面。因而他有很高的機率,是屬於她和她朋友的那個圈子,那個她確保來當作歸屬的地方。   朋友啊伊達同學喃喃地說,搞不好,那個男人是那個可能是亞紀子小姐的熟客。   我們再度陷入沉默。這時我們心裡想的事情大概只有一件,而且是同一件。   即使只是一個熟稔的恩客,對亞紀子而言,有總比沒有好。   而且我可以打賭,殺害她的兇手同樣是在他們所屬的那個朋友圈子裡。至於是受到邀請,還是擅自闖入的,就不得而知了。      下個星期天。   我和島崎又來到白河庭園。現在正好是大家喜歡逛庭園的季節,即使沒有收穫,我們還是很忙。被問到尋人的理由時,我們述說假故事的技巧也越來越熟練了,其中還有人為我們編的假故事感動,拿了好幾張畫回家,說要在住家附近幫我們問問看。雖然覺得對不起他們,但這實在是令人感謝。反正,我們希望能找到與那個男子有關的線索,不管是什麼線索都好。   上午,跟上星期一樣,都沒有消息。雖然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以這種做法找到線索的希望渺茫,也不期待會有啊,我認得這個人,或我上次來白河庭園時看到他上了一輛車哦。車牌號碼是×××等奇蹟般的成果,不過連續三振畢竟令人洩氣。   中午,我們決定到白河庭園正門附近一家咖啡店吃午餐。上星期來的時候,我們發現這裡的義大利麵套餐便宜又好吃。   這家店叫班比,由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老闆一個人打理。他人很好,上星期我們坐在吧檯一邊吃蛤蜊義大利麵,一邊把我們編的故事告訴他時,他的反應比我們預期的還好,說如果我們在他那裡放幾張畫像,他可以幫我們問客人。   所以,這星期我們推開班比的門,看到正面牆上掛的小麥田照片旁貼著人像畫,還附了一句您認識這個人嗎?時,並沒有太吃驚。但吧檯裡的老闆看到我和島崎,表情卻顯得大為驚訝。   啊啊,你們來了,太好了!說著,急忙走過來。   有人有東西要給你們。   有東西要給我們?   老闆用紅色圍裙下襬擦了擦手,從吧檯收銀機下面拿出一個薄簿的信封。   昨天下午有個經過這裡的女客人,看到這張素描嚇了一大跳。   我和島崎異口同聲地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把事情告訴她之後,她顯得更驚訝,說如果你們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你們。   島崎接過信封。信封沒有封口,裡面有一張傳單之類的東西,對摺又對摺。   打開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傳單之類的東西,而真的是一張傳單,還是電話交友中心的傳單。背面空白的地方,以漂亮的女性字體寫著:   我可能知道你們要找的人是誰。方便的話,請跟我聯絡。   署名是安西杏子,下面有一個東京都內的電話號碼。   嗚哇!我小聲驚呼。真的中獎了耶!   可是島崎卻默不作聲。不但像石頭一樣安靜,也像石頭一樣僵硬。我用手肘撞撞他。   你是怎麼了?   島崎抬起眼睛,把傳單拿到我面前,右手指著傳單下面幾個女孩子的大頭照。你看。   幹嘛啊?正經八百的。   這張傳單沒什麼特別,上面是一大堆顏色鮮艷的驚嘆號。我家附近的電話亭裡也常出現這種傳單,上面有插圖,有大頭照,全都是可愛又有點性感的女孩子。沒有什麼會讓島崎露出這種恐怖的表情   可是,一認出島崎指尖下的東西,我也跟著僵了。連整間店裡瀰漫的蕃茄醬汁味道都聞不到。   讓可愛的我們陪你喲!在開頭橫寫的這一句話下面,是笑容燦爛的女孩子大頭照。   是工藤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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