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少年島崎不思議事件簿

第2章 2

  因為這樣   蟲鳴會就變成我自己一個人去了。一直到出門之前,我還不死心地打電話給島崎,但他不在家。伯母是這樣說的:   他說什麼相矢倉①這樣又那樣的,唸唸有詞地出門去了,說是要去將棋社長家。   掛掉電話,我換上襯衫,穿上牛仔褲,順順我的頭髮,在鏡子前花了不少時間之後,想著要是遇見工藤同學的話,該怎麼跟她打招呼。   我覺得自己很不中用,令人生氣的是,理由我也想不通,但我似乎一沒跟島崎在一起,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就像搞笑雙人組要是各自分開,便好笑不起來一樣。   但我要是把這件事說出來,島崎一定會覺得我很煩吧。因為我覺得他不管是自己一個人,還是跟我在一起,他發表的評論內容都不會有什麼改變,腦袋也一樣靈光。

  但我就不行,而且對這件事還稍稍感到焦慮。想想看嘛,要是以後我運氣好,真的可以叫工藤同學小久的話,總不能每次都找島崎來陪我,然後解釋說:   不好意思喔,我不跟他在一起就不好笑。   可是,在工藤同學對我有意思之前,無論如何我都希望島崎能幫我。就算不能治本,還是會想來劑強心針。我想,工藤同學純粹是因為我和島崎很好,才會建議我可以約島崎同學的。一定是因為我們兩個在一起時最討喜,她才會這麼說的。   我心裡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   附屬品這個字刺了心臟一下。   漢堡排裡的荷包蛋是配菜。漢堡排本身就很好吃,荷包蛋獨立出來也是一道菜,只是兩者組合起來變得更豪華。如果是這樣就沒關係,我可以當漢堡排,也可以當荷包蛋。

  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旁邊的荷蘭芹,就有點討厭。非常討厭。   我心裡一直轉著這些念頭,所以在鏡子前待了很久還是離不開,後來好不容易走出房間,是因為我聽到講話很快的主播說大家晚安,電視開始播六點的晚間新聞了。白河庭園那麼大,人又多。要是去得太晚,混在人群裡,可能就遇不到工藤同學了。   我走到餐廳,媽正在準備晚餐,手裡拿著菜刀就直接轉過來對我說:   晚飯真的要回來再吃嗎?   嗯。要是我餓得受不了,會隨便買個漢堡吃。   別老是吃那種東西填肚子。   爸一早出去還沒回來,一定是陪客人去打小白球。我運氣真不錯。因為我家老爸蠻難捉摸的,平常幾乎都不管我,有時候又會突然找我出去玩。

  蟲鳴會?蠻有意思的嘛!我也一起去吧!要是他講出這種話,就不好玩了。   遇到女朋友跟家人在一起是無所謂,要是我也跟家人在一起,就太沒面子了。那不就顯得我離不開父母嗎?   關於這一點,媽有絕對的安全保證。就算世界末日到了,她也不會去蟲鳴會的。   她討厭蟲,非常怕蟲,甚至字裡有蟲的都不行,毫無例外。她連蝴蝶圖案的手帕都討厭,就算蟲鳴聲再風雅、再有格調,她都不可能對賞秋蟲感興趣。就連在家裡,有時晚上我或爸聽到窗外有鈴聲般的微弱蟲鳴,說:啊,秋天到了呢。鈴蟲在叫了。   媽就會警告說:不可以開紗窗哦!要是跑進家裡就糟了。   媽就是這麼討厭蟲子。   我想,她把我養這麼大,一定吃了不少苦頭。聽說我小時候有個毛病,就是會把螞蟻裝在短褲口袋裡帶回家。或許媽是為了這一點,才決定只生一個小孩。她怕要是第二胎又是男孩,又有個把毛毛蟲放進口袋裡帶回家的怪癖,她一定會發瘋。

  小男,媽要拜託你一件事。   我正要出門時,媽手裡握著大湯勺對我說。   如果有人在那邊賣秋天的蟲子的話   知道、知道,我不會買的。   媽這輩子最慘的旅行就是蜜月旅行。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們住的那家溫泉旅館為了服務房客,晚上熄了燈之後,會在每位房客的蚊帳裡放一隻螢火蟲供客人欣賞。讓曾經蒙受這種悲慘遭遇的媽放心之後,我就跳上腳踏車。   人潮比想像中的還多。   白河庭園的構造是這樣的。首先得先穿過兩扇門扉對開的正門,進入鋪滿碎石的前庭,再進去裡面還有一道一次只能容一個人通過的木門,鑽過去之後,才能踏進庭園。因為這裡原本是私人府邸,設計上並不能讓五人、十人同時快速通過。

  因此,庭園的前庭裡,等著通過木門入園的客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那裡開著照明燈,一點秋夜風情都沒有。有的好像是一群人約在這裡會合,人多吵雜又難走,要是再加上地攤,簡直就跟夏天晚上的廟會沒什麼兩樣。   我很快地掃了一圈,沒看到認識的面孔。工藤同學一家人不知道是先進去了,還是還沒到呢?   看了看手錶我動用存款買的Swatch,六點十五分。以正常的方式思考,後者的勝算比較高。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在這裡等,一定會遇得到。說起來不太好聽,我打算就在這裡堵她。   但是,愛好風雅的工藤一家人,說不定為了避開人群早就到了,可能已經在庭園裡散步。這樣的話,等他們從這裡出來,就是準備回家了。那種情況下,就會變成:咦?緒方同學現在才來啊?趕快進去看吧。很漂亮哦,拜拜!

  這也未免太蠢了。   唔唔唔正當我難以抉擇的時候,突然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   哎喲,還真巧啊!   回頭一看,啊啊,老天爺真是無情啊!我們足球社的兩位經理大姊,臉上不約而同地掛著別有含意的笑容。   原來你對這類活動有興趣呀?   還挺浪漫的嘛!   兩位經理大姊都是二年級的,是偉大的學姊。   呃,那個,我是第一次來。   怎麼會想到要來?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來約會的吧?   不然,我們足球社的臭男生怎麼可能會想到來聽蟲鳴呀!   面對兩個自顧自說得很高興的大姊,我連頭都不敢抬。   沒有啊,我是跟島崎一起。   哦,那個將棋社的?   他還蠻可愛的。

  沒錯,連在偉大的學姊面前,島崎都吃得開。   你們約在這裡?   是的。   那我們陪你等,待會一起進去看吧!   這可不是提議,而是強制執行。   我被迫面臨困難的抉擇。是要死心地任憑學姊擺佈?還是找個藉口逃走?或是等到工藤同學和家人來了,叫聲啊,緒方同學,讓我不由自主地面紅耳赤,被這兩位經理大姊什麼都看在眼裡,驚訝地哦一聲,接下來整個星期的社團活動,撿球練球時都得忍受她們倆不懷好意的笑容,以及我們都看到了哦。單戀真痛苦呀的表情?真是令人痛苦的選擇。   但是   雖然我認為這是一個教訓,但人類並沒辦法照自己的選擇決定要走的路。是事情選擇了時間、地點,找到我們頭上來。

  驀地,比較遠的地方響起了沙啞的喊叫聲,叫聲越來越近。聚在前庭的人一開始只是豎起耳朵聽,但是隨著叫聲靠近,所有的人都把面孔、頭、身體轉向叫聲傳來的方向。   不得了了!   叫聲是這樣喊的。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從木門旁的售票口衝出來,一手拿著手電筒,嘴裡說聲不好意思,借過、借過,跑進庭園。入口處沒有掛燈籠,樹叢看來像是黑影。工作人員的影子立刻就被那些樹叢和庭園的黑暗吞沒了。   傳到我們耳裡的叫聲不夠清晰,聽起來好像在重複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啊,停了。一定是工作人員趕到喊叫的人那裡了。   可是,正好在這時候,有人從剛才工作人員消失的樹叢那裡跑出來。大概有五、六個人,感覺像是中年的叔叔阿姨們。每個人腳步都很匆促應該說,幾乎是用跑的。他們的臉,就像逆著風全力衝刺的賽跑選手一樣,繃得緊緊的。察覺到這一點,我心裡突然湧出一股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   在外等待的人問道,是男人的聲音。回答的人是男是女我不記得,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說話的內容上。   有個女孩子倒在地上。   好像死了。   前庭的人們一陣騷動。   看起來才國中而已。真可憐快叫救護車啊!真可憐   我的腦袋剎那之間變成乾冰,無法承受它本身的冰冷,完全粉碎。   我只想到一件事。   會是工藤同學嗎?    ︱ ︱   ①日本將棋的步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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