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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情深似海愛如山

岳小釵 臥龍生 16654 2023-02-05
  狂熱的風暴過後,一切重歸沉寂。   嬌弱的南宮玉,似是忽然間變得堅強起來。   只見她掙扎而起,望了望熟睡的蕭翎,悄然起身,隨手推起了被蕭翎撕裂的衣服。   不知是毒手藥王留的藥物之力,或是是大變之後,激起南宮玉生命的潛力,她舉手理一下散亂的長髮,緩步行回自己的臥室,選一套心中最為喜愛的水綠衫裙,用綠紗結起長髮,又重行回到蕭翎甜睡的丹室。   她長長吁一口氣,收拾一下零亂的衣物,使一切都恢復了原有形狀。   久臥病榻的南宮玉,從來未曾注意自己的容貌,這一次卻特地找出一面銅鏡,刻意修飾一番,輕輕把椅兒,移到了蕭翎的木榻前面,望著甜睡未醒,使自己醉心的情郎呆呆出神。   蕭翎長久甜睡不醒,使南宮玉有著很足夠的時間,收拾去痕跡和零亂之物。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才聽得蕭翎長長吁一口氣,睜開雙目。   南宮玉盡量保持著神情的平靜,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蕭翎眨動一下雙目,盯注在南宮玉臉上瞧著。   南宮玉被蕭翎兩道銳利的目光,看得心中怦怦亂跳,故作輕鬆的嫣然一笑,道:你這樣瞧著我幹什麼?可是不認識了麼?   蕭翎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南宮姑娘,發生了什麼事情?   南宮玉道:沒有啊!你睡得很甜,我擔心爹爹對你施毒,所以,一直坐在這裡守著你。   蕭翎搖搖頭道:姑娘,一定發生了事情,令尊的藥物,使我的記憶有一些含糊不清。   南宮玉道:大概我爹爹留下的藥物,使你神志有些迷亂,這室中只有咱們兩個人啊!如若發生什麼事,我怎會不知道呢?

  蕭翎望望南宮玉道:你換了衣服。   南宮玉道:是啊!   蕭翎突然坐起了身子,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陣,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啊!奇怪!   南宮玉道:奇怪什麼?   蕭翎不理南宮玉的問話,仍是自言自語地接道:難道我是在做夢麼?   南宮玉笑道:嗯!你一定是在做夢了,我大部時間都守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事呢?   蕭翎被南宮玉說得有些茫然不解,一皺眉,道:你好麼?   南宮玉道:我不是坐在你的身邊麼?那裏不好了?   蕭翎道:我沒有欺侮你麼?   南宮玉搖搖頭,道:沒有,你沒有欺侮我。   蕭翎茫然地說道:這就奇怪了,我記得清清楚楚,這決然不會是夢了。   南宮玉道:你是在做夢,如是你欺侮了我,我怎會不知道呢?

  蕭翎看她說得十分堅決,心中亦不禁動搖起來,暗道:難道這又和毒手藥王留下的藥物有關不成?那藥物使人神智迷亂,意識飄蕩,胡思亂想,如夢如幻。   仔細檢視,只覺一切都像無事般,於是心情逐漸地鎮定下來。   但那經歷之事,太真實了,心中仍是難消疑慮,緩緩說道:姑娘,在下服過那藥物之後,情況如何?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你服過藥物之後,神智好像很狂亂,一疊聲攆我出去。   蕭翎點點頭,道:這個在下知道,以後呢?   南宮玉道:以後你伸手抓住我   蕭翎神情緊張地接道:不錯,不錯,我也記得很清楚,以後,我就把你拖上木榻。   南宮玉搖頭,道:沒有,也許你心中有此意識,但你卻很快地熟睡了過去。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道:當真麼?   南宮玉道:自然是當真了,我看你睡熟了,就離開此地,去換過衣服,守在此地,直到你清醒過來!   蕭翎圓睜星目,望著屋頂出神,顯然,他對南宮玉的話,仍然有些存疑。   南宮玉一直暗中留心著蕭翎的神情,看他心中仍有懷疑,立時接口說道:我聽爹爹說過,他配有一種藥物,可以把人轉載入一種空幻狂想的境界,使受傷人完全忘去了自己,據爹爹說,這是一種很高的療傷之法。   蕭翎啊了一聲,心中的存疑,消減了甚多。   南宮玉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髮,接道:不要胡思亂想啦,倒是你應該運氣試試,內腑的傷勢,是否已經好轉。   蕭翎應了一聲,道:姑娘說的是。   立時盤膝而坐,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但覺真氣暢通,內腑傷勢似是已經完全復元。   南宮玉看蕭翎運氣均勻,漸入忘我之境,心知他傷勢已好,當下悄然退了出去。   待蕭翎運氣醒來,南宮玉已經備好飯菜,笑道:蕭大俠,吃飯啦。   蕭翎道:這茅舍中還有什麼人?   南宮玉道:爹爹和你兩位兄弟都未回來,茅舍中,只有我們兩個人!   蕭翎道:那是你做的飯了?   南宮玉道:嗯!初次嚐試,只怕你難以下嚥。   蕭翎道:你的身體不好,怎能自己下廚。   南宮玉道:我也這樣擔心啊!但我竟然能夠支持著下廚,這裡備有魚肉,只要我動手煮熟就成,只是,我從未下過廚房,不知道做出來的菜,是否能吃。   蕭翎微笑道:那真是苦了你啦,你應該叫我下廚才是。

  口中說話,人卻下了木榻。   南宮玉道:聽爹爹說,你現在已經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如何能夠做得廚房中事,我雖然身體壞些,但究竟是女人啊!   轉身向外行去。   蕭翎緊隨南宮玉的身後,行入了飯廳之中。   只見木桌上擺著四盤菜餚,熱氣還蒸蒸上騰。   兩人對坐而食,菜餚雖不可口,但蕭翎卻筷不停手,一餐飯畢,四盤菜餚吃得盤底朝天。   蕭翎放下筷子道:菜燒得很好,但你一定很累了,應該休息一下。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說來也真奇怪,自從你到此之後,我的精神好像振奮起來,一點也不覺得累。   蕭翎道:這很奇怪啊!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我想到一點奇怪的道理,不知道對是不對。

  蕭翎道:什麼道理?   南宮玉道:我的病早已好了,只是身體太虛弱,爹爹這樣告訴我,我也這樣想,所以,我總是覺得自己不能勞動,也不能做事,其實,做起來還不是一樣?   蕭翎微微一笑,道:也許有些道理,但總是不能太過勞累的。   南宮玉道:好,我洗了碗筷,就去休息,你先到前廳裏坐吧!   她言語溫柔,頗有自居為妻的味道。   蕭翎想到答應毒手藥王的約言,三日之中,盡量使她快樂,當下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三日時光,匆匆而過。   嬌弱多病的南宮玉,在歡愉的生活中,精神振奮,睡眠甚少。   蕭翎力行承諾,處處依她的心意,山前賞花,庭前對月,對她極盡愛護惜憐。   南宮玉更是極盡溫柔,始終不肯把心中的隱秘,告訴蕭翎,而且每當蕭翎提到那日的可疑往事時,南宮玉又總是一口否認。

  在南宮玉堅決的否認之下,蕭翎漸漸相信起來,感到也許真是毒手藥王留下藥物促起的幻想,使自己一直懷疑鑄下了大恨大錯的事。   但每當他獨坐靜思時,那歷歷如繪的經過。那初試雲雨的奇特感覺,都有著清晰的記憶,又覺得,不可能是藥物促起的幻念。   毒手藥王倒是言而有信,第四日清晨時分,和中州二賈,同時歸來。   商八、杜九,這三日中,一直在為蕭翎擔心,不知毒手藥王是否會在遺留的藥物中加害蕭翎,及見得蕭翎無恙,才放開心中之慮。   毒手藥王望望愛女,又望望蕭翎,才哈哈一笑,接著又道:蕭大俠,這幾日來,有勞蕭大俠照顧小女了。   蕭翎搖頭笑道:說來慚愧得很,這幾日中,倒是偏勞令嬡照顧在下了。

  毒手藥王奇道:當真麼?   蕭翎道:不錯,在下幾時說過謊言了。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爹爹啊!女兒在這幾天中,學會了下廚做食。   毒手藥王一伸大拇指,道:了不得   南宮玉忸怩一笑接道:以後,用不著爹爹再下廚為我做飯吃了。   毒手藥王呵呵大笑,道:好,以後讓為父嘗嘗女兒的手藝了。   南宮玉道:不過,我燒的菜很難吃。   毒手藥王哈哈一笑,道:毒手藥王女兒燒的菜,自然是不會錯了   笑聲突斂,黯然一歎,道:孩子,蕭大俠今日就要走了,你知道麼?   南宮玉點點頭,道:我知道!爹要他陪我三天,如今期限已滿了。   毒手藥王道:蕭大俠都告訴你了?   南宮玉搖搖頭,道:沒有。

  毒手藥王道:那你怎會知道?   南宮玉道:你的女兒,自然也該有她爹爹的才慧啊!   毒手藥王呆了一呆,道:不錯,不錯。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蕭大俠準備幾時動身?   蕭翎望了南宮玉一眼,道:如是南宮姑娘不反對,在下想立時動身。   毒手藥王道:孩子,蕭翎既然問你了,你就據實說吧!   南宮玉眨了一下圓圓的大眼,道:讓他走吧!   毒手藥王雙目盯在南宮玉的臉上,瞧了又瞧,道:孩子,你這是由衷之言麼?   南宮玉道:是的,女兒是由衷之言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接道:我就算能夠多留你一天,你明天也是要走,是麼?   蕭翎點點頭,道:不錯。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你急於離此,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多留你一日,你心中一定很不安。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默然無言。   南宮玉目光轉到毒手藥王的臉上,接道:爹爹啊!送他們上路吧!   毒手藥王道:孩子,你再仔細想想看,現在還來得及改口。   南宮玉道:爹爹一世英雄,你的女兒怎能夠說了不算。   毒手藥王苦笑一下,道:說的是,說的是。   轉身對蕭翎等一拱手,道:三位慢走,恕老夫不遠送了。   南宮玉突然轉身,快步向房中行去。   蕭翎道:姑娘止步。   南宮玉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來,道:什麼事?   蕭翎道:在下想和姑娘說幾句私人之言。   南宮玉道:這幾日來,咱們終日相處,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蕭翎道:唉!蕭翎此番告別,後會何日,很難預料,三日相處,承姑娘諸多照顧   南宮玉接道:好吧!有話到我房裏說,我很累了,需要休息。   緩步行入房中。   蕭翎回顧了毒手藥王一眼,道:在下和令嬡說幾句告別之言,不知藥王是否見允。   毒手藥王道:小女如是答應了,老夫自無不允之理。   蕭翎一抱拳,緊追南宮玉行入房中,低聲說道:姑娘,臨別之前,在下還想請教一事了   接著又道:在下總覺誤欺侮了姑娘   南宮玉臉色一整,冷冷說道:這幾日中,你已經提過了無數次,我不知你是何用心?   蕭翎道:在下言出肺腑,如是我蕭翎做錯了什麼事,我蕭某絕不逃避   南宮玉冷笑一聲,接道:你沒有錯啊,你知道一個女孩子的貞操、名節,對她是重逾生死,你怎能輕易破壞呢?   蕭翎呆了一呆,欠身說道:姑娘說的是了。   南宮玉道:我很感激你和我相處三日,不論你為什麼留此三日,但對我太重要了,你使我生命中潛力迸發,勇敢地面對人生。過去,我只想死,現在我卻很想活下去。   蕭翎道:姑娘如此說,在下就放心了。   南宮玉道:你放心地走吧,咱們若有緣,上天自會替咱們,安排再見的機會。   蕭翎一抱拳,道:姑娘保重,在下去了!   南宮玉道:我身體不好,恕不相送了。   蕭翎道:不敢有勞。   轉身大步向外行去。   中州二賈已在廳門口處相候,見蕭翎大步而出,立時低聲問道:大哥的傷勢好了麼?   蕭翎道:好了,咱們上路吧!   中州二賈轉身對毒手藥王一抱拳,道:藥王盛情款待,咱們兄弟感激不盡,餘情後報,就此別過了!   毒手藥王一揮手道:老夫不送。大步向女兒房中行去。   顯然,他心中有著重重的疑問,希望能從南宮玉的口中問出一點內情。   蕭翎在中州二賈擁護下,出了茅舍。   他雖早覺真氣已通,只是這幾日一直和那南宮玉守在一起,沒有機會試驗拳腳,此刻既有機會,立時放腿向前奔去。   中州二賈也放腿疾追。   蕭翎一口氣奔行了十餘里,回首已不見中州二賈、才停下腳步休息。   足足過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見中州二賈喘著跑上來。   商八道:恭喜大哥神功盡復。   蕭翎突然想起南宮玉來,長長嘆息一聲,默然不語。   商八、杜九目睹蕭翎臉色一片沉重,是以也不敢再多言接口,相互望了一眼,緊隨在蕭翎的身後而行。   由晨至暮,蕭翎一直微鎖劍眉,一語不發,太陽下山時分,三人已出了九宮山,到了一片客棧打尖。   商八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說道:大哥,你有心事?   蕭翎苦笑一下道:不錯,我一直在懷疑一件事。   商八道:懷疑什麼?   蕭翎怔了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三思之後,覺著茲事體大,不便輕易告人,只好搖搖頭,道:或許小兄多慮了。   蕭翎這不著邊際之言,只聽得商八、杜九,相顧茫然。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你在說些什麼?   蕭翎答非所問地道:咱們如若兼程而進,幾時可以趕到長沙?   商八道:一路奔走,總還要一日夜的時光。   蕭翎道:兩兄弟累不累?   商八道:不累。   蕭翎道:好!夜間行人稀少,咱們可以放腿奔走,不知兩位兄弟意下如何?   商八道:好啊!當先放腿向前奔去,蕭翎放步疾追。   三個人施展開輕功提縱法,一路急奔。   這一陣奔行,疾逾閃電,直跑得中州二賈,一個個氣喘如牛,蕭翎才放緩腳步。   三人兼程急趕,不一日就回到了長沙。   這時,雲集的天下英雄,大都已散去,只有宇文寒濤和馬文飛、楚崑山、司馬乾、唐元奇,陸魁章等一班人,還留在那裡等候蕭翎。   群豪迎蕭翎行入一座靜室。   馬文飛當先問道:兄弟,病勢如何?   蕭翎一抱拳,道:多承諸位關心,兄弟病勢已愈。   馬文飛道:這毒手藥王的為人,雖然不算正派,但他的醫道當真是曠絕古今,天下第一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天下英雄大都已分批出動,追殺那百花山莊的餘孽,希望能不再勞動蕭大俠。   蕭翎神情嚴肅,望著宇文寒濤緩緩問道:孫老前輩呢?   宇文寒濤道:孫老前輩協同那丐幫幫主同出,臨去之際,曾告訴在下,要你等他回來,他多則七日,少則三天,定可趕回!   蕭翎道:百里冰呢?   宇文寒濤道:百里姑娘告訴在下,她練一種武功,要靜坐七日,不能受任何干擾,因此,兄弟替她闢了一處靜室,並為她佈下了重重的防範。   蕭翎點點頭,道:宇文兄的思慮,總是周密得很。   宇文寒濤目睹蕭翎,微微一笑,道:蕭大俠也似是更上一層樓了。   兩人對答之言,在場之人,大都聽不明白,但蕭翎和宇文寒濤,卻是心照不宣。   原來,蕭翎讚揚宇文寒濤的思慮周密,並非是說他為那百里冰佈下了重重的防範,而讚揚不肯說出百里冰靜坐之處。   馬文飛起身說道:蕭兄弟千里趕回,想必已甚為疲累,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小兄設宴為蕭兄弟慶賀。   蕭翎道:多謝諸位兄臺。   群豪紛紛告退而去。   蕭翎低聲說道:宇文兄,請留住片刻,兄弟還有事請教。   宇文寒濤依言留步,其它群豪卻紛紛告退,連中州二賈也退出了靜室。   靜室中,只餘下宇文寒濤和蕭翎兩人。   蕭翎目光轉注到宇文寒濤的臉上,緩緩說道:宇文兄,沈木風是否已死?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照兄弟的看法,他沒有死,他雖能逃得性命,但已受了重傷,然就事推論,他必需有一段不短時間的療養,在此一期間,他就無法指揮屬下的行動,因此,在下才和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研商,分頭追殺百花山莊的屬下,以免這一股龐大邪惡的勢力,死灰復燃,如若百花山莊中的餘孽黨徒,全部被殺之後,那沈木風縱然重出江湖,但他死黨餘孽,全都死亡,一個人武功再強,也難以有所作為了。   蕭翎點點頭,道:沈木風的事,暫時不用談了,兄弟別有一事,向宇文兄請教。   宇文寒濤似是感覺到事情很嚴重,沉吟了一陣,道:蕭大俠什麼事?   蕭翎滿臉嚴肅地道:宇文兄,請仔細瞧瞧在下,和上九宮山以前,有何不同之處?   宇文寒濤仔細在蕭翎的臉上瞧了一陣,道:蕭大俠和過去並無不同之處。   蕭翎淡淡一笑,道:毒手藥王替我療傷時,從中又暗下毒手,要不然,他不會只在短短一日工夫中,就療好我的傷勢。   宇文寒濤道:這話可從兩方面說,往好處說是他在療傷時留了一半,故意不把你傷勢完全療好,自然,也可能是他暗中又下了毒手。   蕭翎道:毒手藥王先用金針過穴之法,把我傷勢療好,然後,就和中州二賈一齊離開他去,留下了兄弟和南宮姑娘。   宇文寒濤神情嚴肅的點點頭,默然不語。   蕭翎不聞宇文寒濤回答之言,接口說道:南宮玉替我拿了一碗煎好的藥吃   話到此處,突然頓往,雙目盯注宇文寒濤臉上瞧著。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吃了那藥物之後,有些什麼反應?   蕭翎道:吃了那碗藥之後,人好像陷入暈迷之中,像做下一場惡夢。   宇文寒濤道:醒了之後呢?   蕭翎道:記憶猶新。   宇文寒濤道:記憶什麼呢?   蕭翎道:好像和南宮姑娘有關。   宇文寒濤凝目沉思了良久,道:蕭大俠,你可是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蕭翎道:是的,我覺得做了一件很大的錯事!   宇文寒濤道:南宮姑娘說些什麼?   蕭翎道:南宮姑娘一口否認,她說並沒有發生過一點事情。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南宮姑娘既然否認,想來不會有什麼事了。   蕭翎道:但在下卻記憶得十分清楚。   宇文寒濤道:這件事情,在下未見到南宮姑娘之前,此事難下斷語。   蕭翎道:這麼說來,宇文兄還要到九宮山一行了。   宇文寒濤道:那倒不用了。   蕭翎道:你若不去,又如何能夠見到南宮姑娘呢?   宇文寒濤道:這些事情,毒手藥王定比在下更留心了,如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宮姑娘放你走,毒手藥王也不會放你走了。   蕭翎點點頭,道:宇文兄說得也有道理。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道:蕭大俠還有什麼事麼?   蕭翎道:沒有事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先行休息一下,過一陣子,在下再來帶蕭大俠一起去看看百里姑娘。   蕭翎點點頭:在下不送了。   宇文寒濤一抱拳,退出靜室。   但他未自回房,卻直奔中州二賈的住處。   商八和杜九正在低聲談話,似是討論一樁很機密的事情,目睹宇文寒濤進門,雙雙起身,說道:宇文先生,蕭大俠和你談些什麼?   宇文寒濤道:正是在下和兩位商量的事。   商八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隨手掩上房門,緩緩說道:請兩位把九宮山中發生的事,告訴在下,愈是詳細愈好。   商八略一沉吟道:好!當下把九宮山中所遇之事,很仔細地說一遍。   宇文寒濤聽得很用心,聽完之後,緩緩站起身子,道:在下知道了,兩位請好好休息吧!   商八一皺眉頭道:宇文兄,我家蕭大哥和你談些什麼?宇文兄把經過之情問得如此詳細,想來必有原因了。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笑道:蕭大俠懷疑他在九宮山中,造下了什麼大恨大錯的事。   商八一皺眉頭,道:可能麼?   宇文寒濤道:照在下的看法,大有可能。   商八道:不管如何,這似乎是毒手藥王有意的安排。   宇文寒濤道:兩位只管安心休息,希望以後不要再提起九宮山中的事。   商八點頭,道:好!我等記下就是。   宇文寒濤離開了商八和杜九的臥房,心中愁慮更深了,就蕭翎和中州二賈所言,他心中已經有所瞭然。   蕭翎在九宮山中,十九鑄下大錯,心中不解的是,毒手藥王為何要作此安排。   毒手藥王愛女情深,天下英雄無不知曉,他不肯在江湖上逐鹿爭霸,大部原因都是被那位多病的女兒拖住了,難道他設計在陷害自己的女兒不成。   還有那南宮玉,一個終年纏綿病榻的少女,怎肯甘心受此屈辱,而不作片言抗議,反而挺身消滅去所有能留下的痕跡,巧言遮蓋,使蕭翎誤信身歷夢境,果真如斯,這位多病的姑娘真是人世間最重情愛的人。   一向多智的宇文寒濤,對此事,確也想不出一個妥善的辦法。照毒手藥王平日為人,絕不會眼看愛女吃大虧,而不作報復;此事,不發作也還罷了,一旦發作,必將是石破天驚,使武林一代奇俠,滿懷正義的蕭翎,跌入萬丈深淵之中。   在自己和中州二賈嚴察防護之下,毒手藥王縱然有過人之能,也未必能殺了蕭翎;但這慘酷的精神打擊,定然使蕭翎心灰意懶,自責自咎,生生地毀去一代奇人。   只覺各種事端,紛至沓來,湧上心頭,苦苦思索,難得良策。   一宵易過,次晨,天色一亮、蕭翎竟然親來宇文寒濤住宿之室造訪,宇文寒濤開啟房門,迎蕭翎進入室中,笑道:蕭大俠起得好早。   蕭翎淡淡一笑,道:驚擾宇文兄的好夢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也起床好久了。   蕭翎道:有勞宇文兄,帶在下去瞧瞧百里姑娘。   宇文寒濤笑道:在下忘懷了此事,倒有勞蕭大俠親來相問,咱們立刻就去。   原來,宇文寒濤一直在思索南宮玉的事情,忘了帶蕭翎去探望那百里冰了。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道:在下帶路。大步向前行去。   蕭翎緊隨身後,帶蕭翎行入了一後園之中。   這是座很廣大的花園,但因少人打掃,長滿了亂草。   宇文寒濤伸手往那花園正中一座破爛的瓦舍一指,緩緩說道:百里姑娘就在破爛瓦舍之中,蕭大俠想不到吧!   蕭翎一皺眉頭,道:這地方雖然出人意外,但她練功期間,神馳物外,萬一有人入侵,她如何能夠防到外來的襲擊呢?   宇文寒濤笑道:在下已經有了佈置,不勞蕭大俠費心。   蕭翎道:什麼佈置?   宇文寒濤高舉雙手,互擊三掌,但見人影閃動,花園亂草之中,突然現身四個勁裝大漢。   蕭翎微微一笑,道:很嚴密。   宇文寒濤揮揮手,那四人又隱入了草叢之中,宇文寒濤笑對蕭翎道:這四人並不知舍中是百里姑娘,我只是要他們嚴密監視著瓦舍,除我之外,其它人一律擋駕,白晝隱在亂草叢中,夜晚時相來往梭巡,在下每夜,也來查看幾次。   蕭翎道:宇文兄安排實在周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過獎了。   蕭翎緩步向瓦舍行去,雙手托著破舊的木門,輕輕推開。   只見瓦舍一角,舖著一條白色的棉被,那百里冰正盤膝坐在棉被之上,雙手交叉,放在膝上,前胸起伏不定,似是正在運氣。   宇文寒濤輕輕掩上木門,和蕭翎並肩而立,望著百里冰,兩人站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見百里冰緩緩睜開雙目。   百里冰眨動了一下大眼睛,一躍而起,撲向蕭翎,道:大哥幾時回來的?   蕭翎雙手伸出,輕輕托住了百里冰的嬌軀,笑道:冰兒,你剛剛坐息完畢,不可跳躍太烈。   百里冰望了宇文寒濤一眼,羞怩一笑,道:宇文先生見笑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昨夜歸來就問起姑娘,在下怕驚擾你練功,今晨才來看你。   蕭翎看見瓦舍中雖破爛,但室內卻打掃得很乾淨,輕輕咳了一聲,道:你練的什麼武功啊?   百里冰道:移穴神功。   蕭翎道:移穴神功,沒有聽說過啊?   宇文寒濤道:百里姑娘家學源淵、這移穴定然是北海奇技了。   百里冰搖搖頭道:不是,這武功源出天竺,藏於少林。   宇文寒濤聽得莫名所以,啊了一聲,未再多問。   蕭翎微微一笑道:是了,你從無為道長那裡,取得了那幾頁記載武功的經文。   百里冰笑道:不錯啊!大哥上了九宮山,我整日無事,就讀那上面記載的武功,看到了這移穴神功,覺著很好玩,而且有內功基礎的人,練習這武功,用時不多,一時好奇,就練了起來。   蕭翎道:有些成就麼?   百里冰道:那上面記述得很詳明,只要照著練習,一定會有成就,如是我練得沒有成就,那就是上面的記述有誤了。   蕭翎道:你很自負啊!   百里冰道:豈敢,豈敢,跟著大哥,我如沒有一點信心,豈不是要丟了你的臉麼?   蕭翎淡淡一笑,道:還有幾日可以練成?   百里冰道:照上面記載的進度,大約需要七日時間,但我看,也許會提前一兩日   語聲一頓,接道:我學這武功,只是為了好玩,因為它不能傷人,對敵搏鬥之間,也無大用,如是大哥有事,我就不練它了。   蕭翎道:你既然練了,就把它練好吧,我等你幾天也不要緊。   百里冰緩緩的伸手,從身邊摸出經文和彈指神功,流雲劍法的秘錄,交給蕭翎。道:大哥行動匆忙,很少有機會休息,無為道長把這些交給我時,告訴我一句話。   蕭翎道:什麼話?   百里冰道:無為道長說,希望大哥能找個時間,很仔細地把這些武功秘錄看看,他說,大哥也許有用它之日。   蕭翎緩緩接過,放入懷中,道:冰兒,你練武吧!我不驚擾你了。   百里冰搖頭微笑,道:不要緊,你這次到九宮山中,可曾會到了毒手藥王,療好了傷勢?   蕭翎道:那毒手藥王,醫道上確有人所難及之處,我的傷勢,已經全好了。   百里冰道:那很好,你好好地休息兩日,等我練好移穴神功,就動身離此。   蕭翎原想她定然會問起南宮玉,那知百里冰卻是略過不提,蕭翎只好自己接道:我還見到了南宮玉。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南宮姑娘好麼?   蕭翎道:她很好,身體似是比過去健康些,精神也好了很多。   百里冰道:唉,那南宮姑娘也當真可憐得很,生下來就纏綿於病榻上,她父親雖然是世間第一名醫,也是一樣無法療好她的病勢。   蕭翎覺得再無話可說,拱拱手,道:冰兒,你練功吧!我們去了。   轉身向外行去。   百里冰道:大哥啊!記著看看那經書上記載的武功。   蕭翎道:記下了,你好好練功吧!   口中答話,人卻和宇文寒濤並肩離開了破爛的瓦舍。   宇文寒濤把蕭翎送入房中,卻又匆匆行入了後園瓦舍之中。百里冰也似是正等待著宇文寒濤,起身說道:宇文先生有何見教?   宇文寒濤笑道:姑娘果然聰明,竟然瞧出了在下手勢的原意。   百里冰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知道先生定然有著很重要的事情。   宇文寒濤道:姑娘練功時間,在下不便多留,長話短說,在下有兩件事情請教,第一樁是關於無為道長   百里冰道:無為道長怎麼了?   宇文寒濤道:無為道長離此之時,行色匆匆,只告訴在下有事離此,不能等候蕭大俠,要在下代他向蕭大俠問好,但適才聽姑娘所言,似是那無為道長離此之時,和姑娘有過一番長談。   百里冰點點頭,道:他只告訴我幾句話,要我轉告大哥!   宇文寒濤道:姑娘請仔細地想想,無為道長和你談話時的神情,語氣,以及他說些什麼?姑娘要想清楚,不能漏掉一句。   百里冰眨動了一下眼睛,道:這些很重要麼?   宇文寒濤道:很重要。   百里冰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他說他已看過那幾頁經文,似乎是一種武功綱領,但他無法深入研究,希望蕭大俠能夠仔細瞧瞧。   宇文寒濤點頭應道:還有麼?   百里略道:他還說奉一位前輩之召,趕往晉謁,不能等候蕭大俠了。   宇文寒濤道:他奉誰之召?   百里冰道:這個,他未說清楚,我曾問過他,但他卻答非所問,似是有意逃避,我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了。   宇文寒濤道:還說些什麼?   百里冰道:就是這幾句話了。   宇文寒濤道:他可曾告訴過姑娘幾時再見?   百里冰搖搖頭,道:沒有。   宇文寒濤沉思了一陣,點點頭,道:好!現在,在下想奉勸姑娘幾句話。   百里冰道:什麼事啊!聽起來,似是很嚴重?   宇文寒濤道:關於姑娘和蕭大俠的事!   百里冰道:大哥怎麼了?   宇文寒濤打量了百里冰一陣,道:蕭大俠額外負擔太重了,他的聲譽和成就,超越了他年齡和經驗太多,雖然他有超人的才慧,如是江湖上沒有大亂,不論他武功成就如何,無法在這短短幾年中,成為江湖人人崇拜的英雄。沈木風造成的混亂,固必需蕭大俠這樣的英雄才能平復,但沈木風也促成蕭大俠成名;他在武林的功業,前無古人,區區且可斷言,三百年之內後無來者,但他太年輕了   百里冰顰起了柳眉兒,道:宇文先生,你可否說明白些我聽了半天,還是聽不明白你的用心何在?   宇文寒濤道:我是說年輕人,經驗不足,難免受人算計。   百里冰道:但有你呀!以宇文先生的博學多才,幫助我大哥,還會有什麼差錯不成?   宇文寒濤道:我不能整日裏守著他,所以,還要仰仗姑娘。   百里冰道:我武功才能,都不如他,對他能有些什麼幫助呢?   宇文寒濤道:記著一件事,別和他鬧氣、爭論,以免他心浮氣躁,行入極端,記著他年紀輕,做錯了什麼事,你要柔言勸慰,免他一錯再錯。就算你發覺了無法容忍的事,也不要輕易發作,希望姑娘能和在下商量一下,如是在下不在身邊,那就要姑娘多多忍耐一二。   百里冰道:大哥會有什麼事,叫我無法容忍,宇文先生太多慮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但願如此,姑娘練功吧!在下告辭了。   宇文寒濤回到房中,靜坐片刻,越想越覺得無為道長走得太過倉促蹊蹺,其間必然大有內情。   但他為人思慮精密,心知這難得的幾日平靜,正是蕭翎武功更上一層樓的重要關頭,必需使他心無雜念,才能專心求進。   因此,他忍下了心中的疑慮,從不和蕭翎提起無為道長的事。   兩日後,百里冰已練會了移穴神功,但蕭翎卻又為經文上所載的武功吸引,開始練習。   宇文寒濤和馬文飛半宵深談之後,說服了馬文飛,把蕭翎父母重又安置在一處隱秘的所在,暫時不讓他們父子相會。   他費盡了心力,替蕭翎安排了一段平靜的日子,使蕭翎在無憂無慮的日子裏,專注於練習經文上的武功。   時光匆匆,不覺間,過了近兩月的時光,已是秋末冬初的時分。   兩月中,蕭翎沉醉於習武之中,不覺而過,但宇文寒濤卻是有著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分遣出甚多人手,檢視江湖上的動靜,每三日,都有一次回報,又要嚴密防護那蕭翎的安全。   幸好,馬文飛、唐元奇、陸魁章、楚崑山、司馬乾等一班人,都留在此地,為其助力,減少了宇文寒濤不少的負荷。   思慮縝密的宇文寒濤從各方見聞的回報,料到江湖上正在變動,雖然各大門派聯合派出的高手,追殺百花山莊中漏網之人,時有斬獲,但一直沒有沈木風的訊息。   宇文寒濤默默承受了精神額外負擔,隱秘起江湖正在醞釀的一場風暴。   他心中知曉,只要自己洩露出心中之秘,立時間,即將傳入了蕭翎的耳中。   這日,突然颳起了強勁的西北風,一夜寒風,送來了滿天烏雲。   濃密的雲層,使白晝也變得一片陰暗。   就在這密雲不雨的天氣中,展葉青突然不速而至。   宇文寒濤把展葉青迎入密室,展葉青一面取絹帕擦拭著臉上汗水,一面問道:蕭大俠在麼?   話說出口,人還未沾坐位,顯然,他有迫不及待的急事。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蕭大俠正在練習兩種武功,不便驚擾,展兄有事,可否先行告訴在下?   展葉青望了客室中侍茶童子一眼,才緩緩說道:宇文先生一直沒有離開這座馬家莊麼?   宇文寒濤道:紫金刀馬莊主,把這座莊院,撥作天下英雄會聚之所後,就舉家他遷,不知去向,蕭大俠由九宮山回來後,又練習幾種武功,因此,區區和馬文飛、楚崑山等一直留在此地。   揮手對那侍茶童子說道:你下去吧!   那童子應了一聲,欠身而退。   展葉青道:楚老前輩等那裏去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練習武功,引起了留此之英雄的豪興,相約互以絕技傳授,每日聚集後園之中,練習武功。   展葉青目睹童子去後,低聲說道:宇文先生,在下奉師兄之命而來,有事要奉告。   宇文寒濤道:可是關於那沈木風的訊息。   展葉青微微一怔,道:宇文先生早已知道了麼?   宇文寒濤道:在下只不過是猜想而已。   展葉青道:猜得不錯,沈木風沒有死。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見過他麼?   展葉青點點頭,道:見過,好的是他還未發覺敝師兄。   宇文寒濤道:沈木風現在何處?   展葉青道:就在雪峰山中,據敝師兄所見,他步履矯健,似是傷勢已愈。   宇文寒濤道:各大門派追殺百花山莊餘孽的高手,是否也到過雪峰山中?   展葉青道:沒有見到,除了我們武當派外,雪峰山中再無其它門派中人!   宇文寒濤低聲說道:但此訊目前還不能告訴蕭大俠!   展葉青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正在練習幾種武功,在他的武功尚未習成之前,這訊息最好是暫時別讓他知道。   展葉青道:敝師兄的用心,剛好與宇文先生相反!   宇文寒濤道:無為道長有何高見呢?   展葉青道:敝師兄的意見,趁那沈木風傷勢初癒,還未來得及聚集星散的屬下之前,設法圍殲於他,但天下高手中,只有蕭大俠能對他構成心理上的威脅,只要蕭大俠往雪峰山中,敝師兄已決心盡我武當門下全力,先打頭陣。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這是見仁見智的看法,就事而論,令師兄的見解,確有道理,只不過,在下的看法,就有些不同了。   展葉青道:宇文先生有何看法呢?   宇文寒濤道:在下之意,那沈木風傷勢既然痊癒,蕭大俠也正在練習武功,急也不在一時,不如等蕭大俠練好武功之後,再去打那沈木風不遲。   展葉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奉命到此之時,敝師兄再三地告訴我,要我無論如何,請去蕭大俠,但宇文先生看法和敝師兄大不相同,倒叫在下為難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展兄的意思呢?   展葉青道:在下對宇文先生的智略,向極敬服,不過,在下來此之時,奉有敝師兄的嚴令,無論如何,要請蕭大俠趕往雪峰山去。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遣你來此之時,可曾要你和我談談?   展葉青點點頭,道:是的,敝師兄說,如若遇上宇文先生,就和宇文先生詳細地研商一下。   宇文寒濤道:這就是了,令師兄既然要你和我研商一下,那就是說,對在下的意見,十分重視了。   展葉青道:先生可是堅持不讓蕭大俠去?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遣你來此之時,可曾說過,要你不管在下意見如何,非要請蕭大俠趕往不可?   展葉青道:這話倒是沒有說過,不過,他交代在下,催促蕭大俠早些趕去。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展兄,在下已仔細地想過了,此刻,如若要蕭大俠趕往雪峰山中,不但影響蕭大俠練武的成就,而且對今後武林大局,也將極為不利   展葉青道:擊敵於無備之下,一舉而殲,對我們會有什麼不利的影響呢?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練習的什麼武功,在下雖然不知,但我猜想那定是一種極為深奧的武功。月來,他已完全沉醉於習武功之上,已達習武人極為難得的渾然忘我之境,如若此刻沈木風出現雪峰山的訊息告訴了他,他定然要急急趕去,此後,只怕再很難得靜下心來,練習武功了。   展葉青長長吁一口氣,道:先生之意呢?   年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忍耐一時,展兄請回覆令師兄,轉告在下之言,最好不要和沈木風衝突,只在暗中監視他的行動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在下的推斷不錯,沈木風在雪峰山中,定然有一個藏身之地,以沈木風為人的狡猾,豈只經營一處百花山莊。   展葉青略一沉吟,道:宇文先生說的是。   宇文寒濤道:還有一樁事,如若在下告訴展兄,展兄也不會強要蕭大俠此刻趕入雪峰山中了!   展葉青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那位傷在蕭大俠劍下,也同時擊傷蕭大俠的和尚,極可能和沈木風同在一起。   展葉青點點頭,道:不錯,如是那和尚也在那裡,而且傷勢已好,就算蕭大俠趕去了,也難是兩人之敵。   宇文寒濤道:正是如此,但如拖過一段時光,蕭大俠武功練成,那就不用怕他們了   捋髯沉吟一陣,道:在下有幾句話,問的也許不當,是否願問答在下,展兄自作決定就是!   展葉青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率領你們武當高手,趕往雪峰山中,是奉人之召是麼?   展葉青道:不錯。   宇文寒濤道:什麼人?展兄知曉麼?   展葉青搖搖頭,道:實情兄弟不知,只知是一位武林前輩,敝師兄對我等一向極信任,不論何等計劃,都會先對我等說明,但對此事卻不肯先說明白。   宇文寒濤道:你們見過那位武林高人了麼?   展葉青搖搖頭道:目下為止,還未見到。   宇文寒濤道:你們去的時間不短了。   展葉青道:是啊!那人指點了一處地方,要我們等候。我們已等兩月有餘了。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既然如此,心中定有把握,展兄請回去吧!如是蕭大俠的武功,近日有成,在下當陪他到雪峰山中一行。   展葉青道:在下歸見師兄之時,如何回覆呢?   宇文寒濤道:你照直而言,把在下的話原意轉告。   展葉青雙眉聳動,良久不語,顯然,心中大感為難。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展兄不用為難,在下相信,展兄據實轉告了在下之言後,令師兄定會諒解。   展葉青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先生如此堅持,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不過,在下希望先生能夠答允一個期限,在下歸見敝師兄時,也好有個交代。   宇文寒濤道:這個,兄弟也很難說了,蕭大俠幾時能夠練成武功,區區也無法確定   略一沉思,道:不過,在下想來不會太久,至多再等一個月。   展葉青吃了一驚,道:一個月?   宇文寒濤道:不錯,我想不會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展葉青搖搖頭,道:太長了。   宇文寒濤道:也許只有幾天,練武的時間長短,如何能夠控制。   展葉青輕輕嘆息一聲,道:那是說宇文先生無法訂出一個期限了?   宇文寒濤看他一直追問不休,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那無為道長令諭極為森嚴,如若蕭翎在此,非要他把蕭翎叫往雪峰山中不可,看來,只好要給他一個肯定答覆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展兄儘管請回,半月之內,在下由此動身,趕往雪峰山去了,展兄請留下個會面之地,先行回山去回覆令師兄。   展葉青緩緩從懷中摸出一個封好的密套,交給了宇文寒濤,道:敝師兄已把形勢圖案,繪在這密套之內,先生依圖索驥,就不難找到我等了。   宇文寒濤接過封套,藏於懷中,道:展兄請上路吧!令師兄也許翹首盼望你早日歸去。   展葉青一抱拳,道:在下告別了。   轉身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送到大門口處,道:展兄一路順風,恕兄弟不遠送了。   展葉青道:不敢有勞。放步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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