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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制強敵險探虎穴

岳小釵 臥龍生 14795 2023-02-05
  蕭翎放走了刁全之後,重又拉上鐵門,點起火炬,才拍活了單宏章的啞穴,道:你都瞧到了。   單宏章道:瞧到了。   蕭翎冷冷說道:有何感想?   單宏章道:刁全、井伽,不過跳樑小醜,他們的生死,根本無礙於武林大局,蕭大俠放走他們,實叫在下想不明白。   蕭翎緩緩說道:就因為殺了他們無濟於事,所以,我才要他們做一點比殺死他們更重要的事。   單宏章道:以他們的身份,絕無法參與機密,而且百花山莊中規戒森嚴,只要他們稍有逾越,立時將遭處死,你想用他們作為眼線,那是選人不當了。   蕭翎道:所以,要憑仗你了。   單宏章道:你要如何打算?   蕭翎道:在下的易容之術如何?   單宏章打量了蕭翎一陣,道:很高明。

  蕭翎道:你可以告訴我該改裝成何等模樣的人物,才能夠和你同行,去見那沈木風。   單宏章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出賣了你麼?   蕭翎道:不勞費心,在下自會顧慮及此。   單宏章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有此膽氣,在下也只好答應了。   蕭翎拍活了單宏章被點的穴道,說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得事先說明。   單宏章道:什麼事?   蕭翎道:我隨你去見令師,那是深入龍潭虎穴   單宏章接道:你如後悔了,此刻還來得及改變主意。   蕭翎道:我決定之事,永遠不後悔,不過,在無數高手環伺之下,我也不能不作準備。   單宏章穴道雖然全部解開,但他自知難是蕭翎之敵,不敢妄動。當下一皺眉頭,道:你要如何準備呢?

  蕭翎道:我要先點你兩處穴道,使你無法運氣行功。   單宏章道:那對你有何幫助?   蕭翎道:如若你出賣了我,我先出手擊斃你,你無法運氣,自是無能逃避。   單宏章點了點頭道:還有什麼?   蕭翎道:然後,我用內家手法,點你兩處奇經,一十二個時辰之內,經脈硬化而死。   單宏章吃了一驚,道:這又為什麼呢?   蕭翎道:如此以來,閣下就無法不見我面了。   單宏章笑道:你想的很周到   只聽幾聲砰砰大震,傳了進來,有人在敲打鐵門。   蕭翎一皺眉頭,低聲說道:什麼人在打門?   單宏章搖搖頭,道:閣下太大意了,不該放走刁全。   蕭翎道:我想他也沒有重來此地的膽子。

  但聞砰砰大震,不絕於耳,戶外人敲打鐵門,十分急緊。   單宏章低聲道:可要開門麼?   蕭翎左手伸出,扣住單宏章右腕穴,低聲說道:最好你別讓他進來,如若來人一定要進來,你就出其不意點他穴道。   單宏章目注蕭翎,微微點頭示意。   這時,那敲門之聲忽停,等待著室中反應。   蕭翎揚手指指鐵門,示意那章宏章拉開鐵門。   單宏章左手拉開鐵門一半,立時橫身擋在拉開的門前。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夫人。   只聽室外傳來一陣嬌笑之聲,道:少莊主緊閉鐵門,我打了如此之久,你才開啟來,不知在室中作甚?   言語間充滿玩世不恭的輕佻,正是那金花夫人的聲音。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這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那夜聯袂追殺沈木風,怎的又會加入百花山莊之中了,那沈木風心胸狹窄,金花夫人已然正式背叛了他,他又如何能夠忍受呢?

  只覺此中疑點重重,卻又是百思不解。   但聞單宏章說道:在下在這秘室中和一位朋友談幾點機密大事。   金花夫人道:什麼朋友可否讓我見識見識?   單宏章道:夫人不用看了,在下確然有要事和人相商。   口中說話,人卻伸手去拉鐵門,準備關閉。   金花夫人突然一伸右手,擋住鐵門,緩緩說道:少莊主,我是奉命而來!   單宏章道:何人之命?   金花夫人道:自然是沈大莊主了。   單宏章略一沉吟,道:有何見教?   金花夫人笑道:讓我進去再說好麼?右手加力,身子一閃,硬行衝了進來。   單宏章右腕脈穴被蕭翎扣住,單憑一隻左手之力,如何是那金花夫人之敵,眼看金花夫人已衝了進來,只好一收左手,疾向金花夫人右胸點了過去。

  金花夫人右手一揮,接住了單宏章的掌勢,笑道:少莊主為何下此毒手?   單宏章左腿一抬,合上鐵門,室中陡然間黑了下來。   但他卻未向金花夫人出手。   原來他心想自己既然答應合作,蕭翎絕不會放過金花夫人,金花夫人武功不弱,蕭翎二三招未必能夠勝他,如若蕭翎全力對付金花夫人,自然會放開自己的脈穴。   那知事情出他意料之外,蕭翎竟然是視而不見,仍然扣著他脈穴不動。   室中黑暗如漆,金花夫人雖然目力過人,但她陡然間由明入暗,也是無法瞧得室中景物。   單宏章不見蕭翎有所舉動,只好硬著頭皮喝道:夫人請放開在下的左手。   金花夫人冷冷說道:你這少莊主的威風,擺給別人看可以,但我卻不吃這套,你出手就要傷我的穴道,究竟是何用心?

  右手反而緊扣著單宏章的左腕脈穴,左手晃燃了火摺子。   火光閃爍,室中景物已清晰可見,只見那單宏章,一隻右手腕,已然被人扣住。   那蕭翎臉上塗有易容藥物,金花夫人一眼之下,真是看不出來,但她反應靈快,一看之下,已是心中瞭然,當下一鬆右手,放開了單宏章左腕脈穴,掌出如風,擊向蕭翎。   蕭翎微一閃身,避開掌勢,一帶單宏章,擋在自己身前。   金花夫人左手探出,燃上火炬,雙手齊出,攻向蕭翎。   蕭翎一面縱身閃避,一面卻用單宏章封擋金花夫人的掌法,始終不肯還手。   金花夫人掌指齊出,連攻了數十招,仍然未曾傷到蕭翎,已然警覺到遇上勁敵,霍然收掌而退,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蕭翎緩緩應道:在下蕭翎。

  金花夫人怔了一怔,道:你是蕭翎。   蕭翎道:是的,夫人可是有些不信麼?   金花夫人凝目,凝注在蕭翎臉上,瞧了一陣,道:聲音很像。   蕭翎道:夫人活的很好啊!   金花夫人歎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姊姊我現在是體會到了。   蕭翎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古人早已說的明白,像這單少莊主,仔細想過之後,也決心留得青山在了。   單宏章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們很好啊?   蕭翎冷笑一聲,道:不錯,少莊主可以放心,金花夫人絕不會洩露今日之秘,咱們還依照原意而行如何?   單宏章道:金花夫人奉家師之命來此,想是必有要事,也許事情有變,家師已離開長沙了。   蕭翎一皺眉頭,道:如是那沈木風已離長沙,咱們前訂之約,自然作罷,在下也用不著留下你的性命。

  單宏章不敢再多接口,欲言又止。   金花夫人道:單宏章說的不錯,那沈木風確然要離開長沙。   蕭翎道:動身了麼?   金花夫人道:我離開之時,還未動身。   蕭翎道:姊姊可知他行向何處?   金花夫人搖搖頭,道:他似是聽到了什麼訊息,突然改變主意,要離開長沙。   蕭翎沉聲說道:單宏章你自己說,該如何處置你才對。   單宏章道:在下答允蕭大俠的事,沒有一件不是全力以赴。沒有辦到,亦非是在下不盡心力,實是能力所限,無可奈何。   蕭翎道:咱們約定之言,是否還有效呢?   單宏章道:自然有效。   蕭翎道:好!縱然是沈木風走了,在下也應該到你們那隱秘的分舵瞧瞧   抬目一顧金花夫人道:百花山莊主要首腦,是否要全部離開長沙?

  金花夫人搖搖頭,道:沒有,只有沈木風一人離開此地。   蕭翎目光又轉向單宏章的臉上,道:沈木風離開了長沙之後,你就可以少莊主的身份,發號施令了。   單宏章搖搖頭,道:家師任何事務,都有詳明的安排,百花山莊中一些武功高強的人物,算起來,都是在下的長輩,要他們聽在下之命,實非可能。   蕭翎冷然說道:誰要你指揮他們了,只要你帶在下去瞧瞧令師的佈置,和留在長沙的實力,沈木風留在長沙時,你或心有所畏,此刻已然他去,你以尊崇的少莊主身份,到處視察一番,豈不是名正言順。   單宏章目光一掠金花夫人,道:可惜夫人不肯和在下合作,如能合作,也許不難制服蕭翎。   金花夫人道:我如和你合作,這無異送你之命。

  單宏章道:此言怎講?   金花夫人道:那蕭翎的武功高強,合咱們兩人之力也非他之敵手,如是逼的他過緊,他勢必先殺你不可。   單宏章道:夫人說的很有理   目光轉到蕭翎身上,接道:蕭大俠,在下帶你瞧瞧家師在長沙的佈置,無甚礙難,但此事愈是隱秘愈好,如是機密洩露,不但對在下不利,對你蕭大俠,也是不利的很。   言下之意,無疑是勸說蕭翎殺了金花夫人、予以滅口。   蕭翎心中明白,但卻故意問道:閣下之意,可是要我殺了金花夫人滅口麼?   他這般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實大出了單宏章的意料之外,不禁為之一呆,道:在下只是提醒你蕭大俠,如何處置,那是你蕭大俠的事了。   蕭翎淡淡一笑,道:我瞧不用了。   單宏章回目望去,只見那金花夫人的臉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叫人無法預測她在想什麼,他當下說道:既是如此,咱們可以動身了。   蕭翎冷冷說道:好!不過,要對你說明幾件事情。   單宏章道:在下洗耳恭聽。   蕭翎道:沈木風離開之後,你們百花山莊,能夠和我對手之人,只怕很難選得出來,在下希望你單少莊主,珍惜生命。不要耍什麼花招,我只瞧看過你們實力情形之後,立時離開,絕不損壞你們一分一毫。   單宏章道:如是事情先已洩露,臨時有變,那就非我所能控制了。   蕭翎道:我有眼可看,如是和你無干,自然不能怪你。   單宏章道: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動身。   蕭翎道:在下就穿這身衣著麼?   單宏章沉吟了一陣,道:閣下如能除去鬍鬚,換著勁裝,臉上再塗上易容藥物,和我同行,那就更顯得天衣無縫了。   蕭翎依言脫下長衫,除去鬍鬚。   金花夫人道:我替你找衣服去。閃身出門而去。   單宏章眼看金花夫人去後,低聲說道:蕭大俠不怕金花夫人洩露出隱秘麼?   蕭翎微微一笑,道:她說出去,別人也不會相信。   單宏章道:為什麼?   蕭翎道:第一,別人不會相信你少莊主出賣百花山莊,第二,別人也不會相信我蕭翎肯和你走在一起。   那金花夫人動作快速,片刻工夫已然拿著一套衣服回來。   蕭翎換過衣服,道:少莊主,在下和你如何一個稱呼?   單宏章道:你叫單兄,我叫白兄。   蕭翎道:少莊主可是有一位姓白的朋友?   單宏章道:那人遠在東海,識他之人不多。   蕭翎道:這室中屍體呢?   單宏章道:我自會要他們收埋,咱們可以走了。大步向外行去。   蕭翎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單宏章的肩頭,左手兩次伸縮,點了他兩處經外奇穴,道:現在可以走了。   金花夫人低聲說道:蕭兄弟,可要我隨時保護麼?   蕭翎搖搖頭道:不用了。   隨在單宏章身後,大步行了出去。   出得七澤茶園,單宏章突然舉手互擊三掌,立時有一個青衣小帽,但身體健壯的少年,大步行了過來,欠身說道:少莊主有何吩咐?   單宏章道:備兩匹快馬。   那人應了一聲,片刻工夫,牽著兩匹健馬,行了過來。   單宏章手扶馬鞍,一提真氣,突覺兩肋間一陣刺疼,有如利刃刺心一般,滿頭大汗,滾滾而下。心中一駭,才知蕭翎果有難以思議之能,竟能找出經外奇穴,使人無法運氣,表面上,卻又瞧不出穴道受制,最厲害的是一般人都無法替他解穴。   蕭翎適時行了過來,右手一抬,扶起單宏章上了坐馬。   兩騎馬一先一後,直向前面行去。   轉過了兩個大街,遠遠見到百里冰,站在一處屋簷下,正在東張西望。   此刻,蕭翎已然另行改裝,百里冰自然無法認得出來。   蕭翎回顧一眼,左手平伸,施暗號和百里冰招呼。   百里冰看到暗號,微微一怔,放腿奔了過來。   蕭翎一面施用暗號阻止百里冰,一面放轡疾奔。   兩騎馬快如飄風,直奔正西而去。   百里冰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但見蕭翎示意阻攔,只好停下來,望著蕭翎和人並轡奔去。   只見一個肩挑菜擔的漢子,行了過來,掠著百里冰身側而過,借勢低聲說道:百里姑娘,咱們那邊坐吧!   百里冰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隨在那大漢身後行去。   兩人行到一處小小的飯店中坐了下來。   百里冰沒好氣地說道:你叫我來幹什麼?   那大漢微微一笑,道:你也敢對我大哥這麼凶麼?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我從來不對他凶。   那大漢淡淡一笑,道:我認識那行在前面的騎馬人!   百里冰道:他是誰啊?   那大漢道:單宏章,沈木風的大弟子。   百里冰道:糟了,大哥和他走在一起,那不是太危險了麼?我瞧咱們得快追上去。   那大漢搖搖頭,道:大哥如需咱們相助,自然會招呼咱們,既然不讓咱們去,自然是用不著咱們了。   百里冰怒道:我瞧你杜九,還不如商八   杜九微微一笑,接道:你幾時見過弟弟強過兄長了,我是自然不如商八了。   百里冰道:你這人無情無義,沒有心肝。   這幾句話罵的很重,只罵的杜九呆了一呆,道:人稱在下冷面鐵筆,如若說我無情,容或有之,但如說在下無義,我就大大的不贊成了。   百里冰道:你如是有義有情之人,為什麼眼看自己大哥,陷身危境,卻畏刀避劍,不敢前往施救?   杜九微微一笑道:原來為此   語聲一頓,接道:蕭大哥武功高強,咱們難及他百分之一,他不讓咱們去,咱們如若強行追去,不但於事無補,而且還將累贅於他。   百里冰霍然站起身子,道:哼!和你講不通道理,你不去,我一個人去了。   杜九急急說道:且慢。橫身攔住了去路。   百里冰怒道:怎麼?你想和我打架?   杜九道:打架倒是不敢,但在下有幾句話,希望你聽完如何?   百里冰道:好吧!那你就快些說,我沒有太多時間聽你說教。   杜九道:好的,在下簡單點說,第一,他不要姑娘去,姑娘去了,那是不聽他的話,是不是惹他生氣?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這個   杜九接道:第二,他如有什麼計劃,因姑娘趕去,而受破壞,姑娘如何交代?   百里冰慢慢坐了下來,道:照你這麼說來,那是一定不能去了。   杜九道:自然不能去了。   百里冰道:咱們就算不能去,也該想個法子,暗中接應他呀!   杜九心中暗道:她心中惦記大哥,尤重於自己的生死。看來是很難勸得住她,必得設法穩定她慌亂的心神才成。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那無為道長,足智多謀,咱們去見他商量商量,或可想出一個辦法來。   百里冰道:那就快些去吧!站起身子,當先出店。   且說蕭翎和單宏章,兩騎健馬,奔出長沙城,單宏章一勒韁繩,健馬緩了下來,說道:咱們先到白雲觀去。   蕭翎道:這個由少莊主安排,不過,在下希望能夠很快的瞭然百花山莊在長沙的實力,少莊主也可早日恢復自由。   單宏章道:好吧!在下盡快就是。一轉韁繩,健馬直奔白雲觀。   白雲觀規模很大,煙火鼎盛,香客不絕,由外面看,絕對瞧不出有百花山莊中人盤居於此。   蕭翎、單宏章在觀外下馬,步行入觀。   單宏章似是十分熟悉,進得觀門,直向後殿行去。   穿過了四進院落,到了一所幽靜的跨院前面,一扇緊閉的木門,有其它房舍隔絕。   在整個白雲觀中,這座跨院,顯是獨成一格。   單宏章舉手在門上連扣九響。   蕭翎心中暗道:原來,他們連開門,也有著規定的暗號。   過了片刻工夫,才聽門內有人低聲說道:什麼人?   單宏章沉聲說道:金風送爽來。   木門呀然而開,一個身著青衣的大漢,當門而立,擋住了去路。   那人一見是單宏章,冷冰的面孔上,立時換了一副笑容,欠身說道:見過少莊主。   單宏章道:不用多禮了,申老英雄在麼?   青衣大漢應道:申領隊剛剛奉得飛鴿函召而去。   單宏章舉步行入跨院,說道:什麼人在?   青衣大漢匆匆關上木門,緊迫在單宏章的身側,道:有副領隊孔湘。   單宏章道:好,你替我通報,就說我有事求見。   青衣大漢應了一聲,急急向前奔去。   單宏章放輕腳步,低聲說道:要委屈閣下,只能觀察,聽聞,不可插口接言。   蕭翎道:少莊主放心,在下自會三緘其口。   說話之間,瞥見那青衣大漢,帶著一個四旬左右的長衫中年人,急步行了過來。   蕭翎心中暗道:看來這單宏章此刻在百花山莊的地位,似是不低   忖思之間,那人已然走近兩人。   只見那大漢一抱拳,道:孔湘見過少莊主。   單宏章還禮說道:不敢,申兄不在麼?   孔湘道:申領隊受飛鴿函召而去,此地暫由兄弟代理。   單宏章道:此地有多少人手?   孔湘道:除了申領隊之外,還有十二人。   單宏章道:人都在麼?   孔湘道:除刁全,井伽兩人奉派而出之外,都在觀中。   談話之間,到了正房前面。   蕭翎暗中留神打量了四下一眼,只見這座小小院落之中,種滿了花樹,景物十分清幽,除了一座正房之外,兩側都有廂房。   只見孔湘欠身說道:少莊主請入房中待茶。   單宏章緩步行入房中,一面問道:白雲觀中近日有何變化麼?   孔湘道:申領隊嚴束部下外出,如無差遣,不得離此跨院一步,是以,我等住此一事,可說十分隱秘   單宏章接道:這就是了   語聲一頓,道:那申領隊被飛函召去多久了?   孔湘道:不足半個時辰。   單宏章回顧了蕭翎一眼,目光又轉到孔湘身上,道:在下路過此地,特地探望諸位一次,如若無事,在下就此別過了。   孔湘沉吟了一陣,道:事情倒有,只怕少莊主早已知曉了。   單宏章道:什麼事?   孔湘道:關於四海君主的事。   單宏章目光轉動,見蕭翎雙目瞪在自己臉上,只好問道:四海君主怎麼樣?   孔湘道:那四海君主已然派遣了逍遙子來過此地。   單宏章道:他們談些什麼?   孔湘道:他和申領隊談了很多,在下聽到一點,那逍遙子說蕭翎已被他們生擒了。   單宏章心中暗罵道:胡說一通,蕭翎就在我的身側站著,怎會被人生擒而去呢!口中卻冷冷問道:這訊息確實麼?   孔湘道:是否確實,在下不敢斷言。   單宏章道:還有其它事情麼?   孔湘搖搖頭,道:沒有了。   單宏章站起身子,道:我要去了。   孔湘起身相送,行到那跨院門口,單宏章回身說道:孔兄不用再送了。   孔相道:理當遠送少莊主一程才是,但申領隊規令森嚴,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單宏章道:不敢有勞。轉身大步而去。   蕭翎緊隨身後,一口氣行出了白雲觀。但見香客眾多,彼來此去,穿梭不絕,表面觀察,誰也料想不到這座香客不絕的白雲觀,竟然是百花山莊中人息居之地。   單宏章和蕭翎行到白雲觀外,只見兩匹健馬,仍然拴在原處。   蕭翎扶著單宏章登上馬背,一面低聲說道:閣下很合作。   單宏章道:在下既然答應了你,自然要盡我之力,不過,在下也希望你能守信。   蕭翎道:這個,但請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招,在下自會遵守信約   語聲一頓,接道:咱們現在再往何處?   單宏章道:帶你到家師宿居之地瞧瞧去吧!   一抖韁繩,向前奔去。   蕭翎緊追在單宏章身後,向前奔去。   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到了一座農莊前面。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那農莊是一片茅舍聚集而成,四周竹籬圍起。   單宏章一帶馬頭,直向籬門衝去。   馬近竹籬,那籬門突然大開。   蕭翎心中暗道:這農莊表面看去,不見一點防守,實際上,到處都有人監視。   心中念轉,人卻一挾馬背,緊隨著單宏章衝入籬門中去。   只見兩個勁裝大漢,分由左右躍了出來,分別抓住兩人的馬韁。   單宏章暗中咬牙,翻身縱下馬背,口中說道:大莊主呢?   左首一個青衣大漢,欠身應道:大莊主已離此地   目光卻盯注在蕭翎的身上打量。   單宏章輕輕咳了一聲,道:這位白兄,有事求見大莊主。   兩個勁裝大漢微一點首,牽著兩匹健馬,行入一幢茅舍之中。   單宏章低聲說道:白兄,請隨在兄弟身後,此地戒備森嚴,錯一步立刻有性命之憂。   蕭翎道:多謝單兄關顧。   暗中留神四顧了一眼,但見四周一片寧靜,看不到一個人蹤,聽不到一點聲息。只有微風吹拂著樹葉,響起輕微的沙沙之聲。   單宏章大步而行,直向正中一幢茅舍之中行去。   蕭翎緊隨單宏章身後,進入室門。   只見人影一閃,四個勁裝大漢,同時閃身而出,攔住了兩人去路,齊齊欠身說道:少莊主。   單宏章道:大莊主去了多久?   左首一人應道:去了不足一個時辰。   四人雖然對那單宏章十分尊敬,但卻不肯讓開去路。   單宏章道:現在何人主事?   仍由左首那勁裝大漢答道:二莊主。   單宏章道:我要進去瞧瞧,是否也得通報一聲呢?   左首大漢應道:少莊主自是不用,但這位   單宏章接道:這位白兄,是我的朋友。   左首大漢應道:和少莊主同來,在下等本不該攔阻,但格於莊主森嚴的禁令,實是無可奈何!還望少莊主多多原諒。   單宏章冷笑一聲,道:好,你們去替我通報吧!   左首大漢一抱拳,轉身而去。   另外三個大漢,卻仍然攔住了二人去路。   蕭翎心中暗道:這沈木風的指令,果然森嚴,連自己的弟子,也要身受限制。   片刻之後,那大漢急急奔了過來,道:二莊主有請二位。   言罷,四人同時退開,閃入門後。   蕭翎亦步亦趨,緊隨單宏章。   穿過茅舍,後面是一條白沙舖成的小徑。   蕭翎流目四顧,只見那白沙小徑的兩側,是一道高逾一丈的竹籬,每隔丈餘,就有一個勁裝大漢守護著。   這小徑約八丈,行到盡處,又是一間很大的茅舍。   門口,站著四個佩刀大漢。   四大漢似是都認識單宏章,齊齊欠身說道:見過少莊主。   四人雖然對少莊主十分客氣,但卻也是和前面四個大漢一樣,話雖講的好聽,就是不肯讓開去路。   單宏章道:有勞通報二莊主一聲,就說在下求見。   那佩刀大漢還未來及說話,周兆龍已經迎了出來,道:賢姪目光突然轉注到蕭翎的身上,道:這人是誰?   單宏章道:他姓白,乃小姪一位朋友。   周兆龍神情肅然地說道:請他前面坐吧!此地不便留客。   單宏章道:他隨小姪同來,有事晉謁大莊主。   周兆龍道:你師父已經離開此地了。   單宏章回顧了蕭翎一眼,低聲對周兆龍道:周二叔,他既是來此晉見家師,咱們似是不便拒人於千里之外。   周兆龍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叫他進來,不過,不許東張西望,也不許多問什麼。   單宏章回身望著蕭翎說道:這是敝莊中的規戒,白兄只好委屈一些了。   蕭翎生恐周兆龍聽出自己的聲音,不敢答話,只好微微點頭。   周兆龍低聲喝道:你們讓開去路。   四個佩刀大漢應了一聲,齊齊向一旁閃開。   單宏章回顧了蕭翎一眼,道:小弟替白兄帶路。當先舉步而入。   蕭翎仍是不肯答話,隨在單宏章身後舉步而入。   周兆龍站在門側,看兩人步入室中之後,隨手掩上房門。   突然舉手,一把扣住了蕭翎的左手腕脈。   蕭翎雖已暗有戒備,但卻仍然讓他抓住。   單宏章聞聲停步,雙目盯注在蕭翎的臉上,打量了一陣,看他毫無驚慌之容,似是已胸有成竹,才轉眼望著周兆龍道:周二叔,這是何意?   周兆龍冷然一笑,道:賢姪這位朋友很可疑。   單宏章道:那裏可疑了。   周兆龍道:他似是不喜說話,有如啞子一般。   單宏章淡淡一笑,道:他素來不喜多言,但卻並非啞子。   周兆龍道:好!那讓他說句話給我聽聽。   蕭翎粗著嗓子,道:二莊主這等手法,豈是迎客之道麼?   周兆龍緩緩放開蕭翎的腕脈,微微一笑,道:得罪了。搶在單宏章前面,向前行去。   蕭翎暗道了兩聲僥倖,隨在後面而行。   周兆龍帶兩人行到一間套房之中。   蕭翎的目光轉動,只見這套房墨帷低垂,燃著兩隻蠟燭。   四周木椅上,分別坐著六個人。   周兆龍行到正中一張木椅上坐下,低聲對單宏章道:你也坐下,我們在研商一件很重要的事。   單宏章就身旁一張空椅上坐了下來。   蕭翎緊傍單宏章身側坐下。   目光轉動,暗自打量了四周之人一眼。   只見六人之中,一個矮胖老者,身著黑衣,極似申三怪。   另一個老嫗,正是四川唐門的唐老太太。   另外四個,全都是身著紅衣的大漢。   四人一般衣著,臉色也一樣,蒼白如雪,不見血色。   打量過四個紅衣大漢之後,蕭翎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沈木風的八大血影化身,暗道:瞧這四人模樣,頗似八大血影化身人物,難道周兆龍也能指揮四人不成   忖思之間,突聞周兆龍說道:申兄適才所言,不會有錯麼?   申三怪道:不會錯,在下已經把經過詳情,飛函呈報大莊主。   周兆龍道:大莊主因要事必須離開,臨行之際,交代在下,和申兄詳談此事   申三怪接道:在下和那逍遙子會談之後,立時書成秘函一封,派遣刁全,井伽,把密函奉交單少莊主,轉呈大莊主,那知剛剛派出兩人,在下亦得大莊主的飛鴿相告,只好匆匆趕往會晤之地   周兆龍接道:大莊主放出飛鴿,召見申兄之後,突然間接到一應數十年不見的好友相召,匆匆趕去相晤,臨去之際,交代在下,和申兄詳細的研商此事。   申三怪道:大莊主臨去之際,可有什麼交代麼?   周兆龍道:事出突然,行時匆忙,只交代我一句話   申三怪道:大莊主如何吩咐?   周兆龍道:他說,關於申兄說起逍遙子和本門中的事,要我和申兄研商辦理。   申三怪道:要你二莊主研商辦理,那已是授權給你了!   周兆龍道:那是說其間還有研商必要,不能輕率從事。   申三怪道:二莊主準備如何處理此事呢?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坐收漁人之利,但時機還未成熟,區區之意,一切悉按你申兄之意進行,這其間稍有修改的是除去一事。   申三怪道:那一件事?   周兆龍道:暗中下毒一事,暫行中止,免得一旦被他發覺,反臉成仇,大莊主在此時,自然是不怕他們,區區恐怕難以應付。   申三怪道:在下同意二莊主的高見。   周兆龍道:那很好,其餘之事,都依計劃而行。   申三怪道:先讓他和武當衝突的安排,乃大莊主的設計,二莊主既要變更下毒的計劃,不知這方面,是否也要修改?   周兆龍沉吟了一陣,道:為了使得逍遙子信任咱們,在下之意,由申兄率部分高手,趕往接應他們一下,不過,一定要等到他們將勝未勝之際,再行出手,大莊主未在此地,在下不希望咱們在此的人手,有所損傷。   申三怪道:二莊主思慮週詳,在下甚是敬佩!   目光轉到單宏章胸臉上,接道:少莊主對此有何高見?   單宏章起身說道:家師既有吩咐,周二叔又設計精密,在下願為前驅。   申三怪笑道:這等事,怎敢有勞少莊主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進來,道:稟告二莊主!   周兆龍道:什麼事?   那沉重的聲音應道:金花夫人求見。   單宏章臉色一變,接道:二莊主事務繁忙,無暇接見於她,要她明日再來。   室外人應道:屬下已予拒絕,但她說有重要機密大事,非要見到二莊主不可。   單宏章怒道:這金花夫人如此無禮,咱們百花山莊的規戒,對她是全無束縛   周兆龍接道:她是客居身份,有些不同,好在大事已決,要她進來無妨。   單宏章眼看周兆龍答應了下來,心中雖然有些惴惴不安,但也不便插口多言。   但聞周兆龍高聲說道:請她進來。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金花夫人滿臉含笑,快步行入室中。   只見她目光轉動,先行打掠了室中形勢一眼,笑道:看來你周二莊主,比起那沈大莊來架子還要大的多了。   對這位滿身毒物,武功奇高、又放浪形骸的金花夫人,周兆龍似乎是毫無對付的辦法,乃淡淡一笑道:夫人說笑了。   金花夫人冷然一哂,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那沈大莊主在此之時,我若要見他,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但要見你周二莊主,卻得鵠候門外,等待通報。   目光又轉到單宏章的臉上,揮揮手,道:少莊主,你好啊!咱們好久不見了。   單宏章擔心她提起蕭翎的事,那知金花夫人卻是一字不提,心中大為寬慰,微微一笑道:夫人好啊!   周兆龍緩緩說道:夫人有何機要大事,現在可以說了。   金花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如不說有機要大事請見,只怕二莊主不會見我了。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夫人言重了。   申三怪突然站起身子,對著周兆龍抱拳一禮,道:屬下要先行一步。   周兆龍道:申兄請便。   申三怪道:失禮了。大步向外行去。   金花夫人站在門口處,正好攔住了申三怪的去路。眼看申三怪行來,仍是站著不動。   申三怪無可奈何,只好一拱手,道:夫人請讓讓去路如何?   金花夫人洪聲說道:我瞧到一群和尚,到了長沙!   周兆龍道:那和尚一行幾人?   金花夫人道:一行五人,兩個老的,三個小的。   周兆龍道:那兩個老的有多大年紀?   金花夫人道:那兩個老的麼?少說點,也有七八十歲了。   周兆龍道:是不是少林寺的僧人?   金花夫人道:他們臉上沒有寫字,我又沒有問他們,如何知曉呢?   周兆龍苦笑一下,道:夫人又說笑了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他們是否會武功,夫人總可以瞧得出來吧!   金花夫人道:照我的看法,個個都是第一流的高手。   申三怪低聲說道:看來,定然是少林寺中的高僧了。   金花夫人道:這訊息,二莊主可是早已知曉了麼?   周兆龍道:不知道,聽得夫人之言,在下才知曉此事。   金花夫人道:奇怪呀!咱們百花山莊不是在長沙佈有很多的眼線麼?這等大事,怎麼他們也不通報?   周兆龍道:想是他們通報較慢,不如夫人動作迅快!   蕭翎心中暗道:這金花夫人遊戲人間,沈木風不在此地,周兆龍更是拿她無法,這幾句話不知說的是真是假?   但聞金花夫人應道:我瞧到和尚之後,又在長沙城中轉了圈才來,如是他們要通報,早該來報給你了,我想啊,他們定然是沒有瞧到。   周兆龍道:不會吧?   金花夫人淡淡一笑,道:好吧!那二莊主就等著他們報告,我不說了。   說完話,突然轉頭向外行去。   周兆龍大為吃驚,急急說道:夫人留步。   金花夫人停下腳步,回頭笑道:什麼事啊!二莊主。   她把一樁重大事情,安排於喜怒笑罵之中,使得周兆龍全然無法對付。   周兆龍心中雖是十分氣憤,但表面之上,又不得不裝出笑容,道:夫人可瞧到那幾個和尚行向何處麼?   金花夫人道:我只瞧到他們進了長沙城,至於到那裏,就不曉得了。   申三怪冷哼一聲,道:夫人既然瞧出了他們都是第一流的高手,為什麼不追蹤他們呢?   金花夫人道:一則咱們百花山莊中,在長沙城佈有很多眼線,用不著我去操心,二則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能緊跟著幾個和尚不放啊!   申三怪一側身子,道:如金花夫人說的不錯,那些人八成是少林寺中的和尚了,在下不能久留,還望二莊主即刻派人追查。   周兆龍道:申兄自管請便,不用分心於此事。   申三怪一側身,從金花夫人身側閃過,匆匆出室而去。   周兆龍目光轉到單宏章的身上,道:此事要有勞賢姪一行了。   單宏章道:小姪遵命。起身招呼蕭翎道:白兄,請和在下一起去吧!   蕭翎起身追隨在單宏章身後而行。   單宏章帶著蕭翎離開茅舍,一路急行,奔到了五里外一處麻密的樹林之中,道:蕭兄,在下很守信諾吧?   蕭翎道:所以,我也要對你守諾。伸手拍活了單宏章數處被點的穴道。   單宏章聳聳肩膀道:在下一生中,第一次受人這等逼迫。   蕭翎道:有了第一次,難免要有第二次,少莊主在長沙的行動還望能小心一些,別讓在下再遇到你。   單宏章道:多謝關照,下一次,在下自然會小心一些。   言罷,轉身出林,疾奔而去。   蕭翎心知那單宏章絕然不肯甘心受此大辱,此去必將率領高手來此,於是,也匆匆離開密林,奔回長沙城中。   一口氣跑回七澤茶園,天色已到了掌燈的時分。   果然百里冰仍然在附近徘徊等待。   原來,百里冰見了那無為道長之後,卻被無為道長勸阻。   百里冰無可奈何,又獨自跑到七澤茶園前面徘徊。   這次,無為道長和杜九再也無法勸阻,只好暗中保護她。   但蕭翎已然料想及此,回到七澤茶園近處,果然見到了百里冰,當下輕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冰兒。   百里冰聽出蕭翎的聲音,心中大喜,轉身向蕭翎撲去。   蕭翎一閃身,抓住了百里冰的手腕,接道:鎮靜些,快帶我去見無為道長。   百里冰點點頭,反牽著蕭翎,向前奔去,一面柔聲說道:我看到大哥,有些得意忘形。   蕭翎微微一笑,道:咱們不能跑,此地到處是百花山莊的眼線。   百里冰點點頭,流目四顧了一眼,道:我走前面,注意兩側,大哥留心後面,別讓人盯梢。   蕭翎道:好啊!你忽然變的機警起來。   百里冰道:人家剛才太高興嘛忽覺臉上一熱,接不下去,放步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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