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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施暗算老嫗歛財

岳小釵 臥龍生 18027 2023-02-05
  這座小鎮,只不過百戶人家,但因地處要道,行商往來,漸形熱鬧,百戶人家中,倒有十幾家是客棧、飯店。   鄧一雷和展葉青進入了一家最大的客棧。   蕭翎看那客棧三開間的門面,樓下兼營著酒飯生意,已然坐滿了八成酒客。   鄧一雷和展葉青馬匹已被人接去,兩個人坐在一張緊靠門口的木桌上。   蕭翎緩步行入客棧,在角落一張小木桌上坐下,暗中打量店中酒客。   只見店中酒客十分複雜,有大腹便便的商紳,也有高捲著袖管的販夫走卒。   數種極不調和的人,濟濟一堂。   蕭翎目光環掃整個客棧一周,竟然不見一個武林人物,心中暗暗奇道:無為道長等人進入湖南的訊息,難道百花山莊中全無所覺麼?   忖思之間,突聞蹄聲得得,兩匹健馬直馳到店門前面。

  百里冰低聲說道:大哥啊!這兩人來路有些不對。   蕭翎目光一轉,只見進來了一位老嫗和一名少女,那老嫗滿臉皺紋,但那少女卻是生的十分嬌媚,柳眉鳳目,嫩臉艷紅。   那老嫗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緩步行向緊鄰展葉青和鄧一雷的一張空桌之上坐下。   因為那少女生得太過美艷,那老嫗太過醜陋,醜者極醜,美者極美,形成了一個強烈對照,引得滿室酒客齊齊轉目注視。   兩人的坐騎,雖然早有伙計接過,入了旁邊的馬棚之中,但因店中生意太忙,兩人坐下很久,卻不見跑堂的過來問話。   那老嫗等得不耐,一掌擊在木桌之上,道:貴店有沒有活的人?   一個店伙計急急奔了過來,道:老太太   奇醜老嫗冷笑一聲,接道:你們可是看我老婆子付不起銀子麼?

  探手入懷,摸出一錠黃金,啪的一聲,丟在木桌之上,道:這個夠我們祖孫兩人吃住了吧!   那一錠黃金,少說點也有十兩以上,別說這等小鎮上的客棧,就是大碼頭上的大客棧,也夠吃上個十日半月了。   店伙計急陪笑臉,道:你老不要生氣,咱們開店的還怕客多不成,實是店裏生意忙,招待不週,你老不要生氣。   那老嫗冷笑一聲,道:現在,給我們婆孫四樣熱炒,二斤花雕。   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一開口就叫了兩斤花雕,自是語驚四座。   那老嫗似是有意的引人注意,高聲喝道:我老婆子今日興緻好,店伙計,今晚你們店裏有多少客人,吃的酒錢,老婆子全部付啦。   店伙計怔了怔,道:你老人家真會說笑話!

  那老嫗道:老婆子說的句句真實,這點錢,難道老婆子付不起麼?   那店伙計低聲說道:你老錢再多,也不能這等花法   那老嫗大聲喝道:老婆子有錢,而且我這錢來的清清白白,不帶一點血腥,為什麼我不能花?   那店伙計輕聲低語,用心原想討好那老嫗,但那老嫗放聲一嚷,反使店伙計有些下不了台,當下接道:錢是你老的,你要怎麼花,那是悉聽尊便了。   那老嫗縱聲大笑道:今日你們有多少客人,吃了多少東西,跟我老婆子一人結算就是。   那店伙計皺著回頭,道:小的幹了十幾二十年的跑堂,朋友故舊代會酒帳,那是天天都有的,但像你老這等過路商旅素不相識,一開口,要會上百人的酒帳,小的可是從未見過,小的得去問問櫃上,這帳怎麼一個演算法。

  那醜怪老嫗大呼大叫,如處無人之境,但那美艷少女卻是永遠不插言,坐在一側,面帶微笑,似是對這等奇怪之事,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百里冰低聲說道:這一老一少,一醜一美,舉止怪異,不近情理,不知是何來頭,咱們不能吃她祖孫請的東西。   展葉青、鄧一雷也是瞪著雙目望著兩人,一臉茫然之色,顯然,對這一老一少的怪異舉動大感不解。   片刻之後,那店伙計重又跑了過來。   那老嫗不待那店伙計開口,就搶先說道:你們那掌櫃的怎麼說?   店伙計道:小店櫃上說,他也未遇到過這等事情,但你老人家有錢,一定要請客,小店也不便阻攔,只是敝店地處要隘,過往商旅各等身份的人都有,櫃上說,有很多人,不喜沾別人的光,小的給你問一聲,如是有人不願你會帳的,那就只好心領了。

  那老嫗略一沉吟,道:好!你問問看吧,究竟是多少人,不喜沾人之光?   店伙計無可奈何,只好高聲道:諸位客官、大爺,這位老夫人要代付諸位酒帳飯錢,敝店不敢做主,請教諸位,可有心中不願之人?   但聞一個粗嗓門的聲音叫道:格老子永遠不吃不明不白的飯。   另一個豪壯的聲音接道:在下自有會帳之款,不用別人請了。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第一個講話之人,短小精悍,一口四川土音,短褂長褲,腿上纏著白裹腿,似是吃鏢行飯人物。   第二個身軀高大,一身勁裝,背上斜背單刀,年約在三十以上,似是一個走江湖的武師。   只見百里冰站起身子,粗著嗓子叫道:伙計,我出家人素喜粗食,所用有限,那也不用別人相請了。

  但聞那醜怪老嫗縱聲大笑,道:蓉兒啊!你去瞧瞧,那幾位大爺,為什麼不要奶奶請他們。   這句話,大背常情,那老婆子十分醜怪,言語癲狂,大部分人都道她有些瘋癲,奇怪的是那美艷少女,竟然站起身子緩步行了過去。   只見他走到身子矮小,四川口音人的桌子前面,低言數語,又轉向那個子高大的勁裝大漢前面,說了數言,重又轉回原位,嬌聲說道:奶奶啊!兩位大爺,都看孫女之面,答應讓您請了!   醜怪老嫗歎一口氣,道:唉!奶奶究竟是老了。   目光一掠蕭翎和百里冰,道:那兩位道爺,你怎麼不去說一聲呢!   蓉兒轉臉打量了蕭翎和百里冰一眼,道:奶奶啊!人家是出家人,不要咱們請那就算了。   醜怪老嫗道:如何能厚此薄彼,你還是過去說一聲吧!

  蓉兒心中似是不願,但又無可奈何的起身行到蕭翎和百里冰的桌前,欠身一禮,嬌柔一笑,輕聲說道:見過兩位道爺。   百里冰看她笑得柳媚花嬌,心中有氣,冷冷說道:什麼事啊?   蓉兒道:小女子名叫蓉兒。   百里冰道:我早知道了。   蓉兒道:我那位年邁祖母是一位千頃富豪,只因思念孫兒成疾,得了瘋癲之症   百里冰道:這和我們何關?   蓉兒嬌媚的臉上,閃掠過一抹怒容,但不過一瞬間立刻消失,接著笑道:因為瘋病不重,時發時愈。   百里冰道:可惜我們師徒不解醫理,無法為令祖母看病。   蓉兒道:不要緊,她這瘋癲之症半年也難得發上一次,不發病時,有說有笑,十分和氣,但如發起病時,想到什麼,非要做到不可,她要請全店客人,只有兩位不肯答應

  百里冰揮手說道:我們知道了,姑娘請轉告令祖,盛情心領,我們腹中不餓,休息片刻,就要趕路了。   蓉兒還待再說,百里冰卻連連揮手,要她走開。   蓉兒無可奈何,只好退回原位。   那醜怪老嫗說道:蓉兒啊!那兩位道爺答不答應?   蓉兒道:出家人一向固執,很難說服他們。   醜怪老嫗一皺眉頭,道:這話當真麼?   蓉兒道:自然是當真了。   醜怪老嫗冷然一笑,道:只怕你這個丫頭沒有用心去說!   蓉兒道:我已經用心說了,人家不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啊!   那老嫗冷哼一聲,不再和蓉兒說話,卻拿起手中黃金擲向店伙計道:這錠黃金夠麼?   店伙計道:大約用不了。   醜怪老嫗站起身子指著蕭翎和百里冰,道:除了那兩位道人之外,其它的人我全都請了。

  蕭翎只覺這祖孫兩人行動古怪,使人有些難測高深,望了百里冰一眼,笑道:世界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還有害了非花錢不可的怪病。   百里冰道:你認為他們真要請客麼?   蕭翎道:行動詭異,叫人莫可預測,但她已把黃金交給了那店伙計,這場客自然是請定了。   百里冰低聲說道:那丫頭不過十幾歲,但她的舉動卻是妖形妖狀,一望之下,就知道不是正經人物,這餐酒飯決不可吃她們的。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那醜怪老嫗和嬌媚少女四道眼神正向自己望來,當下舉起茶杯,掩住了半個面孔,借勢暗施傳音之術,道:冰兒,那老太太和少女似是特別留心咱們,我們倒要小心一些了,別中了她們暗算。   百里冰展顏一笑,道:我看到那鬼丫頭妖形妖狀的樣子,心裡就有些生氣,她要暗算咱們,今日非要把她們婆孫兩人宰了不可。

  蕭翎心中暗道;這百里冰平日裏百依百順,十分溫柔、但嫉妒之心,卻是強烈無比,難比岳姊姊那明朗胸懷。   忖思之間,突聞一個尖銳聲音叫道:店伙計,你這酒飯不乾淨,哎喲,痛死我了   一個店伙計急急跑了過來,道:大爺,你老怕是老毛病吧!   蕭翎轉目望去,只見那人藍帶束腰,足登草履,似是一個車夫的裝扮,不禁一皺眉頭,暗道:這人不似武林中人,自然是不敢訛詐這家店家了。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慘叫連聲,大部分酒客都站起身子,捧腹大叫。   蕭翎心中暗道:情形有些不對,這些人怎會一起肚子疼了起來呢,   第二念頭還未轉完,只見那四川矮子和那武師裝扮的大漢也捧腹叫了起來。   這兩人都會武功,似在運氣抗拒,但站起身子之後,竟也忍受不住失聲而叫,第一聲叫出口,接著連聲大叫起來。   蕭翎推開茶杯,道:不要再喝這些茶了。   目光轉到鄧一雷和展葉青的臉上,只見兩人緊緊皺著眉頭,顯然也在運氣和痛苦抗拒。   蕭翎低聲說道:冰兒,你覺出有異狀麼?   百里冰搖搖頭,道:我很好啊!覺不出有何痛苦。   但聞那醜怪老嫗高聲說道:我老婆子請客的東西,豈是好吃的麼?   本來滿室尖叫的聲音,此刻卻突然沉寂下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不絕於耳的傳了過來。   原來,大部分人,都已經疼得無力呼叫蹲在地上,有很多人疼得趴在地上,雙手拼命按著小腹,連連喘息。   蕭翎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行向那老嫗身前,冷冷說道:老夫人!   那醜怪老嫗回目一視蕭翎,道:道爺可是改變了心意,也想吃我老婆子一頓?   蕭翎強自按下心中激憤,冷冷說道:不見老夫人有何行動,但卻已在全廳酒飯中下了奇毒,這下毒的手法,果然是高明得很,好叫在下佩服。   那醜怪老嫗縱聲大笑道:老婆子並非無理取鬧啊!   蕭翎冷笑一聲,道:我相信這客店中人大都是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在他們身上下毒,這還不算無理,在下倒要請教老夫人理在何處?   那醜怪老嫗淡淡一笑,道:他們都已疼得無力呼叫了,咱們正好談話,   蕭翎仔細聽去,果然連那呻吟之聲都已經逐漸消失,只有大聲喘息的份兒。   目光轉去,只見鄧一雷及展葉青頂門上汗珠滾滾,兩人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忍受著痛苦。   但聞那醜怪老嫗道:一個人如有了貪念,自然要吃苦頭。   哈哈一笑,接道:但像兩位道爺,一絲不苟,不肯貪我老婆子這一頓飯,自是安然無恙了。   蕭翎心中暗道:如非冰兒心生妒意,討厭那位姑娘,只怕我也把她視作瘋癲,中她之毒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然說道:老夫人在這些素不相識之人的身上下了劇毒,不知是何用心?   醜怪老嫗哈哈一笑,道:有道是破財消災,只要他們肯花錢,肚痛病自然是要不了命   語聲一頓,笑容忽斂,臉色一寒,道:道爺不覺問的太多了麼?   蕭翎道:這等收錢之法,在下還未見過。   蓉兒格格一笑,接道:那你今天就開開眼界啊!   蕭翎四周望了一眼,道:此刻,他們大都痛得不能行動,老夫人要出手搜搶,是麼?   醜怪老嫗道:老婆子素來不強人所難,我要他們自動獻出來。   蓉兒嬌聲接道:再過一會,他們肚痛稍微減輕,他們不但能夠說話,而且還能夠行動,不過,一盞熱茶工夫之後,他們肚痛復發,其疼要強過第一次的數倍,如是不怕疼死的人,那就不用拿錢了。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甚高,似是有意讓所有之人全都聽到。   只聽那醜怪老婆說道:蓉兒啊,把錢袋拿出來,咱們也該收錢了。   蓉兒應了一聲,起身而去,片刻之後,拿著一條大麻袋行了進來,放在木桌之上。   醜怪老嫗站起身子,道:咱們此刻開始收錢   緩步行到鄧一雷和展葉青的身前,說道:兩位武功高強,一聲也未呻吟,不知願否付錢購藥。   鄧一雷,展葉青,都正全力運氣和疼痛抗拒,無法開口說話。   那醜怪老嫗微微一笑,又道:兩位的武功高強,價錢要稍大一些了   目光凝注在鄧一雷的臉上,道:閣下身體魁梧,一百兩銀子不多吧!   鄧一雷雙目圓睜,望著那醜怪老嫗,卻未開口說話。   醜怪老嫗目光又轉到展葉青的臉上,道:閣下這等英俊瀟灑人物,年紀輕輕,死了未免可惜了,兩百兩銀子,不算訛你吧!   展葉青、鄧一雷,內功深厚,運氣抗拒劇疼,但卻覺出所中之毒十分奇怪,抗力愈大,它的反力也愈強,兩人全力施為,絲毫不敢鬆懈,連話也無法說出口來。   但聞那醜怪老嫗說道:兩位既然不反對,那就是贊成我老婆子的價錢了。   目光轉到那妖媚少女臉上,道:蓉兒,時間不多了吧!   蓉兒略一沉吟,道:差不多了,最多還有一盞熱茶的時光。   醜怪老嫗道:老婆子說話太多了,而且我又老又醜,說出的話,只怕別人也不肯相信,還是你來說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們祖孫兩人,不能見死不救啊!   蓉兒嫣然一笑,嬌聲說道:諸位大爺、伯伯、叔叔聽著,再過片刻,諸位腹疼,即會減輕,那時諸位既能說話,也有力量行動。   語音一頓,又道:不過,減輕並非是好轉,那只是更大風暴前的一刻平靜,一刻時光過去之後,第二次腹疼之重,那是尤過適才數倍了   目光一掠那醜怪老嫗,接道:妾身祖母,體會上天好生之德,不忍坐視,決定施捨一些藥物,按人計價,諸位如想療治,請到賤妾祖母面前議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藥,如是不願療治,我們祖孫也不勉強,賤妾只要說明一件事,我們祖孫留此的時間有限,諸位如何決定,悉聽尊便了。   蕭翎站在一側冷眼旁觀,已然明白了,全店中人,所得肚疼之症,都是這祖孫兩人鬧的把戲,他們以此詐財,使蕭翎不解的是,到此刻為止,他還沒有瞭然這祖孫兩人究竟施用的什麼手法,能使客店中數十人在同一時間中一齊中毒。   他連經了數次大風大浪,閱歷大增,未瞭然她們下毒手法之前,只是站在旁側冷眼旁觀。   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手捧小腹緩緩行了過來,道:我要買一粒解藥。   那老嫗目光一掠,道:大老闆很有錢,一百兩銀子,少一錢也不成。   那胖子道:我身上未帶這麼多銀錢。   醜怪老嫗道:拿你身上的值錢之物,折現也成。   那胖子無可奈何,取下身上的一塊佩玉,兩片金葉子,及二十餘兩散碎銀子,一齊奉上。   醜怪老嫗緩緩從身上取出一隻小木盒來,開啟木盒,取出一粒白色的丹丸,交給了那大胖子。   那胖子吞下藥丸,肚疼便立刻好轉,雙手放開,大步奔出店門。   於是店中顧客相繼爬起求藥,那老嫗看人議價,少則十兩,多則百兩,最少的三兩二兩也成,不大工夫,店中人大部服藥而去,只賸下蕭翎、百里冰、鄧一雷、展葉青,和那四川矮子,及那魁梧武師六人。   蕭翎看那麻袋已經裝滿了銀子,少說也有千兩以上,當下說道:老夫人,這些銀子,夠你們用了吧!   那老嫗目光盯注在蕭翎的臉上,道:如若老身沒有走眼,道爺這條命是全店中最值錢的了,百兩黃金,也不算多,可惜,道爺不肯食用老身請的酒食   言下若有憾焉。   只見那四川矮子行了過來,道:格老子,值多少錢?   那老嫗道:不多,不多,五十兩銀子足矣!   那四川矮子,似也疼破了膽,乖乖的取出五十兩銀子,換了一粒解藥而去。   這時,大約第二陣劇痛已經開始發作,那魁梧武師也舉步行了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在下值多少錢?   醜怪老嫗淡淡一笑,道:閣下麼?一百兩。   那魁梧大漢也不還價,咬著牙,取出一百兩銀子,換了解藥而去。   醜怪老嫗望了那銀子一眼,道:蓉兒,把銀子包起來吧!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道爺看得似很入神。   蕭翎淡淡說道:老夫人這等療病賣藥之法,可算得天下第一惡醫   語聲一頓,道:不過,比起那些殺人越貨,要了錢又要命的盜匪,稍好一些。   醜怪老嫗冷笑一聲,道:道爺最好是自掃門前雪,別管他人瓦上霜。   目光轉到鄧一雷和展葉青的臉上,道:兩位能夠憑借內功,抗拒這麼長時間,功力的深厚,好叫老身佩服,不過,老身就要動身,兩位時光不多了。   鄧一雷,展葉青仍是咬牙苦撐,不肯示弱。   蕭翎一直瞧不出那老嫗散毒手法,是以,也不敢輕易出手,但此刻形勢逼迫,已無法拖延時間,當下接道:老夫人,在下替兩位壯士付價如何?   心中卻是暗作盤算道:如若中州二賈在此,必可知曉她們祖孫的來歷了。   蓉兒已然紮了麻袋,大有立刻動身之意。   醜怪老嫗雙目突然閃起寒人心魄的眼光,一掠蕭翎道:老身療病,向有規例。   蕭翎道:什麼規例?   醜怪老嫗道:代人付錢,要漲價十倍,他們兩個人,老身已開出了價錢,合計三百兩,道爺要代他們付帳,就要付三千兩,折黃金三百兩,你道爺大概還不在乎吧!   蕭翎緩緩說道:以他們的身價,三千兩確不算多,不過,貧道身邊無此巨款。   醜怪老嫗道:道爺有何值錢之物,可以折現抵價。   蕭翎緩緩從懷中摸出短劍,握在手中,道:這把劍,值多少錢?   那醜怪老嫗望了望蕭翎手中短劍一眼,道:道爺想開價多少?   蕭翎緩緩向前進了兩步,道:老夫人,先看看在下這寶劍如何,我再開價不遲。   醜怪老嫗道:劍是名劍,老身已瞧出來了。   蕭翎道:名劍無價,在下開價一萬兩,不算多吧!   醜怪老嫗呵呵一笑,道:不多,不多,不過你這把劍賣的時機不對。   蕭翎道:那裏不對了?   蓉兒接口說道:如是在平常之時,你開價一萬兩,那確實不高,但此刻,你要救兩位之命,那是受制於我們了。   蕭翎又往前行一步,道:姑娘總要開個價吧!   蓉兒望了那醜怪老嫗一眼,道:奶奶呀!還他兩千九百兩如何?   醜怪老嫗微微一笑,道:好,咱們就出兩千九百兩!   目光一掠蕭翎,道:閣下再加一百兩銀子,咱們立刻可以奉上解藥。   蕭翎已然取得有利形勢,緩緩說道:兩位不覺著太狠一點麼?   右手一揮,短劍疾向那老嫗刺了過去,左掌同時拍出,擊向那美艷少女。   蕭翎一出手,醜怪老嫗已知遇上了勁敵,劍勢未到,一股強烈的劍風已然逼近了前胸,當下冷哼一聲,陡然退後五尺。   蓉兒究是經驗較少,不知那蕭翎厲害,竟然揮掌硬接一擊。   但聞砰然一聲,雙掌接實。   蓉兒被震得右臂麻木,連退四五步,撞翻了一張桌子,才站穩身子。   原來,蕭翎早有準備,劍掌發出,使出了極強的勁力。   蕭翎逼退了那老嫗,擊退了蓉兒,左手一收,疾快的搶起了桌上的解藥。   緊接著飛起一腳,挑起那一麻袋銀子,投向店門外面。   蕭翎右手一抬,手中木盒伸向百里冰,口中說道:快要他們服下解藥。   人卻縱身而起,撲向蓉兒。   那醜怪老嫗雖然老謀深算,卻未料到蕭翎武功如此之強,眼看一袋銀子直向店外飛去,立時縱身而起疾向那銀子撲去。   蕭翎挑起銀子投擲店外,用心就是分她心神,使她無法兼顧。   百里冰接過木盒,立時飛躍到鄧一雷和展葉青的身前,取出兩粒解藥,分別投入兩人口中。   百里冰餵兩人解藥之時,蕭翎也同時衝到蓉兒身前,右手一招,點向前胸,左手一招疾向蓉兒腕脈之上扣去。   那蓉兒被蕭翎一掌震得氣血浮動,尚未復元,蕭翎又已衝到,右手劍光耀目刺了過來,急急提氣向旁側讓去。   她只顧避讓蕭翎的劍勢,忘了蕭翎的左手疾伸而出,扣住了她左腕脈穴。   這些事情,發生的極為快速,等那醜怪老嫗搶回麻袋時,蕭翎已然擒拿住蓉兒脈穴,冷冷說道:老夫人,如若不想令孫濺血於此,那就不要妄動。   說話之間,舉起短劍,指著蓉兒咽喉要害。   那醜怪老嫗果然不敢妄動,緩緩放下手中麻袋道:放開我的蓉兒,這銀子給你們就是。   蕭翎冷冷說道:老夫人可是覺著天下之人都和你一般喜歡銀子麼?   醜怪老嫗冷冷說道:你既不喜此物,為何要和老身作對?   蕭翎冷笑一聲,道:老夫人問的很奇怪,似你這等施毒訛詐,逼得人交出銀錢的行徑,難道這是很正經的麼?   醜怪老嫗冷笑一聲,道:那裏不正當了,老身既未出手去搶,也未動手去偷,全是他們自動獻上來的,這和老身何干呢?   蕭翎冷冷說道:老前輩說得很輕鬆啊!   醜怪老嫗道:老身愛財,取之有道,放之四海而皆準。   蕭翎氣得連聲冷笑,道:老夫人,可算得是在下所見之人中,第一等自私、冷酷、不講道理的人了。   醜怪老嫗冷冷說道:就算老身是不講道理的人,那也沒有關係啊!   蕭翎道:老夫人既然不講道理,在下等自然也不用和你講理了。   醜怪老嫗道:計價付值,老身今日所得,買回我孫女的命,那裏不對了。   蕭翎冷冷說道:可惜的是在下不太重視金錢   目光移注到百里冰的臉上,道:他們怎麼樣了?   展葉青長長吁一口氣,起身說道:已經完全復元。   蕭翎道:鄧二俠呢?   鄧一雷笑道:毒性全消,在下也覺著完全好了。   蕭翎目光轉到那醜怪老嫗身上,道:目下,老夫人已經沒有了談判條件   醜怪老嫗冷冷接道:你如逼得老身怒起,我就拼著犧牲孫女的性命,也要將四位置於死地。   展葉青右手一探,從腰間帶中取出三把短劍,冷冷說道:我等已從死裡逃生,對生死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不過,在下相信,你在施展下毒手段之前,必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蓉兒突然接口說道:放開我,我給你們談價   蕭翎五指加力一收,那蓉兒立時疼得啊喲一聲,皺起了眉頭,頂門上汗珠滾滾而下。   醜怪老嫗目光轉動,只見鄧一雷、百里冰都已各自選擇了方位,形成合圍之勢,只要一動上手,立時會從數個不同的方位一齊攻出。   再見蓉兒被蕭翎扣制了脈穴,擺佈的痛苦不堪,不禁豪氣大消,緩緩說道:好,老身今日算上了賊船,你們提條件吧!   蕭翎心中暗道:她的下毒之法,不露一點痕跡,而且在片刻之間,毒倒了數十人,這等人物,的確可怕,她如是獨來獨往,旨在訛人財物,那還罷了,如是被那沈木風收羅了去,不知要有多少武林人物傷在她們祖孫手下了。   一念及此,頓生殺心,冷冷說道:看你們祖孫這等行徑和巧妙無蹤可尋的下毒手段,實叫人防不勝防,如是老夫人為害武林,武林中必有一番悲慘的劫難。   醜怪老嫗冷冷道:說老身謀財,老身受之無愧,但老身卻從未妄自傷過一人性命。   蕭翎道:老夫人也許確有此心,但江湖事端紛雜,老夫人如若陷於漩流之中,落入惡人之手,屆時將難以自主了。   醜怪老嫗怒聲喝道:你們這等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真要逼老身拼命麼?   蕭翎冷冷地說道:如若是非拼不可,那就晚不如早了   目光轉注到鄧一雷的身上,道:鄧二俠見多識廣,知曉事情甚多,可曾聽到過這祖孫兩人的事蹟麼?   鄧一雷搖搖頭,道:未曾聽過。   蕭翎目光轉到那醜怪老嫗身上,道:鄧二俠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動,未聽過你們祖孫惡跡,那是足見兩位在武林時日不久了。   醜怪老嫗冷冷說道:你要怎麼樣?明說了吧!不過,老身先要說明,你如提的條件過苛,老身未必會接受,那時,只有各憑所學一分生死了。   蕭翎道:那要看老夫人怎麼想了   語聲一頓,接道:第一,你要帶著令孫女即刻退出江湖,五年之內,不許再在江湖之上行動,隱息人跡罕至之處,不許答應任何人的邀約,重出江湖!   醜怪老嫗道:還有麼?   蕭翎道:你先決定是否答應?   醜怪老嫗道:老身在深山大澤中住了幾十年,再多住五年,也不要緊。   蕭翎道:第二件事,老夫人要自行提出一個保證之法,在下就立刻釋放令孫女。   醜老嫗道:要老身提出何等保證?   蕭翎道:只要能夠限制你五年內不在江湖活動就是。   醜怪老嫗道:老身想不出來。   蕭翎望了那妖媚少女一眼,心中暗道:這老嫗下毒手法高明,這丫頭只怕已然盡得她衣缽,如以此女作質,或可使她就範。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我們留下令孫女作質,只要老夫人能夠遵守諾言,五年內不出江湖,我們自會善待令孫女,五年之後,放她回去,和你團聚。   醜怪老嫗怒聲說道:不行,我們祖孫相依為命,她如作質,那還不如取去我性命。   其實,蕭翎說出口時,已經覺出有些不妥,辦法雖然不錯,但卻有些太過霸道陰險。   展葉青道:你如覺出此法不妥,你自己說出一個辦法來吧。   醜怪老嫗突然哈哈一笑,道:要老身答應你們這個條件不難,但老身要求一個公平的搏鬥。   蕭翎道:怎麼一個公平之法?   那醜怪老嫗道:你們之中,選一人和老身單打獨鬥,你們如若不敵,那就放了我小孫女,不能干涉老身行蹤。   蕭翎道:如是我們勝了呢?   那醜怪老嫗道:你如勝了,老身就答允你們的條件,把小孫女交給你們抵押,老身尋一處人跡罕到之處,逃塵避世,度上五年寂寞歲月。   蕭翎道:這要求確很公平。   醜怪老嫗道:你是答應了   但聞鄧一雷接道:慢著。   蕭翎道:鄧二俠有何見教?   鄧一雷道:先要問個明白,她如何一個打法,如是各憑武功動手,自是可以答應她,如是她施放奇毒,咱們豈不是中了她的詭計。   蕭翎道:甚有道理。   醜怪老嫗道:那一位和我動手?   蕭翎、展葉青齊齊應道:在下和你動手。   醜怪老嫗冷笑一聲,道:這位道爺武功高強,老身願向道爺領教。   蕭翎冷冷說道:很好,在下極願奉陪。   醜怪老嫗冷笑一聲,道:咱們是比兵刃呢?還是比拳掌?   蕭翎道:這個悉聽尊便。   醜怪老嫗冷冷說道:老婆子想拳掌與兵刃一起比!   蕭翎道:這話怎麼說?   醜怪老嫗道:咱們先比拳掌,如是一百招之內,拳掌上不分勝負,咱們再比兵刃,如是兵刃上一百招還無法分出勝負,咱們就以內功相拼。   蕭翎道:如是拳掌上一百招分出勝負呢?   醜怪老嫗道:那一個落敗,就算那一個輸了。   蕭翎回手點了蓉兒兩處穴道。   百里冰一伸手,抓住了蓉兒右腕,道:交給我吧!   蕭翎放開蓉兒,踏步行了過去,道:老夫人可以出手了。   他雖然身著道裝,但卻始終無法學得出家人的術語。   那醜怪老嫗冷冷說道:你不是出家人?   蕭翎道:不用問我是誰,能夠打敗我就行了。   醜怪老嫗早已憋了一腔怒火,不再答話,右手一揚,迎胸拍出一掌。   掌力強猛,一股暗勁,先掌勢直逼過來。   蕭翎右手一抬,硬接一掌,蓬聲大震中,雙掌接實。   那醜怪老嫗只覺蕭翎內力強猛,竟然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蕭翎亦覺右腕一麻,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這老婆子內力不弱。   心中念轉,雙掌連環推出,疾向那醜怪老嫗攻了過去。   那老嫗已知遇上了從未遇過的勁敵,全力出手,爭搶先機。   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那醜怪老嫗似是已經自知百招之內萬難勝過蕭翎,改採守勢,準備應付過百招不敗,再在兵刃之上一分勝負。   蕭翎卻是一招快過一招,攻勢愈來愈猛。   又過十餘招,那醜怪老嫗已被蕭翎迫得團團亂轉,全無還手之力。   那老嫗臉上汗水滾滾,又勉強支持幾招,一個招架不及,吃蕭翎一掌擊中左肩。   這一掌落勢甚重,震得那醜怪老嫗一連後退了四五步,才拿樁站穩。   蕭翎收掌而退,緩緩說道:承讓了。   那老嫗臉色鐵青,冷冷說道:這一掌是第幾招?   蕭翎道:第九十三招。   那老嫗緩緩說道:這九十三招之中,你和老身硬拼了幾掌?   蕭翎道:三掌。   醜怪老嫗道:老身有一件事,必得說明。   蕭翎道:在下洗耳恭聽。   醜怪老嫗道:老身敗在了你的手中,自然是應該遵從約言,認輸服敗   蕭翎接道:在下看老夫人,也不似毀約之人。   醜怪老嫗道:老身要說明我掌上含有一種奇毒,你和我硬拼了三掌,奇毒早已沾上你手,最遲在三日,毒性就要發作,除了老身的獨門解藥之外,再無可救之藥,老身歸隱之後,你只有死亡一途。   百里冰冷笑一聲,說道:老夫人只怕還忘了一件事情。   醜怪老嫗道:什麼事?   百里冰道:你這小孫女還在我們控制之下,我隨時可取她之命。   醜怪老嫗怒道:你們講過的話,算是不算?   百里冰道:暗中施毒傷人,這賭約自然是可以不算了。   醜怪老嫗理直氣壯地說道:當時動手,又未說不准施毒,老身施毒那裏不對了?   百里冰道:但當時也未講可以用毒啊?你如不肯拿出解藥,那就別想你孫女活著。   醜怪老嫗道:你如毀棄約言,傷了我孫女之命,老身將以千名武林人物的性命,來補償她的死亡。   百里冰道:你那裏還能走得了呢?殺了你孫女之後,我們再取你之命,再從你身上搜出解藥!   那醜怪老嫗冷笑一聲,道:除了這位牛鼻子老道之外,老身還瞧不出,諸位之中有誰是老身之敵,就算一齊出手,老身如突圍逃命總是無礙。   蕭翎淡淡一笑,接道:也許老夫人自覺你掌上之毒十分奇烈,足可使在下死亡,不過,在下如不畏死,準備守約,老夫人是否也願守約言呢?   醜怪老嫗道:老身自然是要守約言的。   蕭翎道:那很好,咱們就照相互訂下的約言行事。   醜怪老嫗打量了蕭翎一眼,奇道:你當真不怕死麼?   蕭翎搖搖頭,道:不怕。   醜怪老嫗道:好!老身這就告別諸位,息隱山林之中,但你們要善待我那小孫女,如是她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除了在場之人都要為她償命之外,整個武林,都將是一片血腥。   蕭翎道:不要緊,你要走,可以走了。   那醜怪老嫗轉身向外行去,剛剛行近門口,瞥見兩個身著灰衣的瘦長漢子並肩向店中行來。   這座店門不過五尺寬窄,兩人並肩而行,把整個店門擋住。   那醜怪老嫗吃了敗仗,心中憋了一腔怒火,一眼見兩人攔住去路,不禁大怒,冷冷說道:兩位請讓開去路如何?   兩個身著灰衣的瘦長大漢相互望了一眼,仍然靜站不動。   那醜怪老嫗目光一掠蕭翎,低聲說道:這兩人可是和你相識麼?   蕭翎搖搖頭,道:素昧平生。   醜怪老嫗目光暴閃出一片殺機,冷冷說道:兩位可是受人之命來和老身為難麼?   口中說話,右手卻突然拍出,疾向右側灰衣人手上扣去。   那灰衣人右手一挫,食、中二指突的點出,反而指擊醜怪老嫗的脈穴之上。   醜怪老嫗一收右手,左手隨著遞出,雙掌連環劈擊。   灰衣人竟然是雙手奉還,雙掌還擊。   眨眼間,兩人已然對拆十餘招。   那灰衣人只有右首一人動手,左首一人卻是站著不動,既不出手相助,也不從中解勸,袖手在一側觀戰。   蕭翎細看兩個灰衣人都是又高又瘦,站在那裡活似兩條竹竿一樣,這兩人長像奇怪,如是聽人說過,或是見過之人,一看就會認出才是,但蕭翎瞧了半天,卻是不識兩人。   轉目望去,只見鄧一雷呆呆的站在那裡,神色間一片肅穆。   顯然,他對突然見到兩個灰衣人一事,有著一種極度的震駭。   這時,那醜怪老嫗和那灰衣人仍未分出勝敗,雙方掌勢交錯,已然硬拼了數招。   忽然間,那灰衣人駭然而退,冷冷說道:你手上有毒。   醜怪老嫗道:不錯,老身手上有毒。   灰衣人瘦長的臉上,泛現一片殺機,撩起長衫,取出一把玉尺,道:解毒藥物何在?   醜怪老嫗道:在老身衣袋中。   灰衣人道:殺了你,可以取到了。   醜怪老嫗道:怕的是你無法殺死老身。   灰衣人一揚手中玉尺,道:好,咱們試試看吧!   側身向前衝去。   左首那灰衣人,突然一伸手,攔住右側的灰衣人道:老二,不可莽動。   目光轉到那醜怪老嫗的臉上,道:閣下可是巫婆婆麼?   醜怪老嫗怔了一怔,道:你是誰,怎知老身來歷?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兄弟馬波。   巫婆婆道:嶺南雙傑。   灰衣人道:巫婆婆不用在我們兄弟臉上貼金了,咱們兄弟,也不在乎別人稱呼,江湖上稱咱們嶺南雙魔,你也叫咱們嶺南雙魔就是。   巫婆婆道:兩位既識老身,老身自應當奉上解藥。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金色的盒子,開啟盒蓋,取出一粒丹丸遞了過去。   馬波微微一笑,道:老二,接著吧!巫婆婆不是外人。   右側灰衣人藏好玉尺,接過丹丸,投入口中。   蕭翎和展葉青等,看他們由動手到交談,心中暗暗忖道:嶺南二魔如若和她談得融洽,只怕要幫她奪取蓉兒,那就又難免一場激戰了。   只聽那巫婆婆說道:老身和人約賭,敗在了人家手中,我要離開此地了,兩位請讓開路吧!   馬波道:敗在何人手中,賭的又是什麼?   巫婆婆冷冷說道:這和兩位無關側身向外行去。   馬波一伸手攔住了巫婆婆,道:巫婆婆對我們兄弟見外,對逍遙子道長很熟識吧!   巫婆婆果然停了下來,道:兩位認識逍遙子?   馬波道:咱們兄弟,就是受那逍遙子道長之邀,迎接婆婆而來   語聲一頓,說道:我們倆已退出江湖十餘年,此番受那逍遙子道長之邀,無法拒絕,只好重行出山了。   巫婆婆道:老身也是二十年未在江湖之上走動,被逍遙子牛鼻子左一封書信,右一封書函,勸得我重出江湖,想不到出師不利,敗了賭約,不但丟盡顏面,而且還輸了我的孫女。   馬波細眉聳揚,緩緩說道:咱們兄弟,受逍遙子道長之託,迎接巫婆婆,一路追蹤到此,幸得相遇   巫婆婆搖頭接道:不行了,老身輸了賭約,要重行隱居深山五年,有勞兩位代我回那逍遙子道長一句話,就說老身不能去見他了。   馬波接道:這是賭債賭還,婆婆賭輸了,我們兄弟可以幫你再賭一次。   蕭翎心中暗道,原來,這三人都是那逍遙子邀請出來的幫手,那四海君主似已和沈木風和解合作,逍遙子這番邀了很多歸隱已久的魔頭重行出山,只怕是要有一番行動,倒要仔細聽聽才是。   心中暗定主意,靜靜的站著不動。   巫婆婆醜臉上肌肉聳勸,緩緩說道:我已經賭輸了,還有何顏再賭。   馬波笑道:婆婆請在一側觀戰,看我們兄弟替你翻本!   目光一掠蕭翎和鄧一雷,道:就是和這幾位賭的麼?   巫婆婆顯然已被馬波說動,悄然退到一側,不再言語。   馬波目光投注在鄧一雷的臉上,道:如是在下的記憶不錯,這一位該是鄧二俠。   鄧一雷道:不錯,咱們十五年前在徐州見過一面。   馬波哈哈一笑,道:好記性啊!好記性   語聲頓住,笑容突斂,接道:這位巫婆婆和幾位賭的什麼東西?   蕭翎本想接口,卻又突然忍了下來,暗道:鄧一雷年紀最大,一切事,該由他主持才是。   鄧一雷回顧了蕭翎一眼,道:兩位和此事無關,最好是不要趟這次渾水了。   馬波冷笑道:咱們兄弟是管定了,鄧二俠如是不肯說,咱們只好   鄧一雷冷冷接道:告訴你們亦無不可。   當下把巫婆婆施毒逼財一事說了一遍。   馬波目光投注到蕭翎身上,緩緩說道:這位道爺在何處養真?   蕭翎冷冷說道:天下之觀。   馬波道:好大的口氣目光一掠百里冰,道:這位道童,是道長弟子了?   蕭翎道:這似乎不關你們的事了。   馬波冷笑一聲,道:巫婆婆賭輸了小孫女,在下要替她翻本。   蕭翎冷冷道:兩位想賭一場,是麼?   馬波道:不錯,賭注是取消你們和巫婆婆定下之約和交還她的小孫女。   蕭翎道:兩位要如何一個賭法,劃出道來,在下奉陪就是。   馬波一皺眉頭,道:聽閣下口氣,似乎是出家不久啊!   蕭翎老是忘去自己裝扮的身份,在下之稱和道人身份,大不相同。   鄧一雷,展葉青心中同一打算,覺著蕭翎武功高過自己,一切事應由他出面決定,是以不多插口。   馬波已從鄧一雷口中聽明瞭事情經過,巫婆婆既然敗在道長手中,自己如若和他動手,也未必能是他之敵,自然得想個必勝的賭法才行。   心中念轉,口中卻故施激將之法,道:在下劃出了道來,只怕道長不敢答應。   蕭翎冷笑一聲,道:閣下只管找出題目,貧道一定奉陪就是。   馬波道:在下想和道長定一個新奇的打賭之法。   蕭翎道:如何一個新奇之法?   馬波道:道長選出一條毒蛇,在下生生把它吃下,再由在下選出一條毒蛇,由道長生生吃下。   蕭翎萬萬沒有料到,他們想出這樣一個比試的辦法,不禁為之一呆,半晌講不出話來。   馬波冷冷說道:在下早已想到了道長不敢,果然不出我的預料。   蕭翎一皺眉道:火中取栗,虎口拔牙,在下都曾聽人說過,卻從未聽過生食毒蛇的比試辦法。   馬波道:道長今日聽到了,而且,也將親眼看到,親口食用!   蕭翎心中暗道:且不論吃下毒蛇之後,是否會中毒而死,單是想到食用那毒蛇時的形狀,就使人作嘔不止,他如真敢選一條毒蛇食用,看來,今天我是非輸給他不可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貧道從未聽到過有人比試生食毒蛇的事,但貧道也不相信你敢吃。   馬波道:所以,咱們才要打賭。   蕭翎目光轉注到鄧一雷的臉上,希望能從他神色之間瞧出一點應付此事的啟示,那知鄧一雷竟也是一臉茫然之色。   馬波冷冷接道:道長可是想反悔麼?   蕭翎冷冷說道:貧道答應過麼?   此時,蕭翎已知嶺南雙魔的來意,是幫那逍遙子拉攏巫婆婆祖孫而來。   這祖孫兩人的武功如何,暫時不去說它,單是那不見痕跡的下毒之法,就使人防不勝防了,如若這番打賭敗在馬波手中,取消了和巫婆婆祖孫訂下之約,巫婆婆下毒之法,配合四海君主和百花山莊的高手,那是如虎添翼了。   但他生俱俠義肝膽,明知茲事體大,但話已說出口去,無法再行收回。   只聽馬波冷笑一聲。道:如是道長想毀約亦非難事。   蕭翎一皺眉頭道:這話怎麼說?   馬波道:只要道長說出自己法號,當眾自認說話不算,咱們訂下之約就算作罷!   蕭翎怔了一怔,道:如若貧道當真的答應了,自然是萬無不算之理。   馬波冷冷接道:你想想看是否答應。   蕭翎臉色一整,道:好!你先吃吧!可惜的是,此地無蛇。   馬波冷笑一聲,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開啟袋口,倒出兩條小蛇。   那兩條小蛇,都不過七八寸長,全身花白雜陳,昂首吐信。一望即知,是一種奇毒之蛇。   馬波冷冷道:你替在下選一條!   生食毒蛇的事,天下罕聞罕見,連那鄧一雷和展葉青也都看得臉色大變。   蕭翎冷冷的望了馬波一眼,道:閣下似是隨時準備和人賭食毒蛇,所以隨身攜帶。   馬波道:蛇是活的,難道其中還有假,再說咱們這場賭約,閣下已經是沾光很大了。   蕭翎道:那裏沾光了?   馬波道:在下生食一條毒蛇,道長也吃一條毒蛇,但卻算閣下勝了。   蕭翎道:這麼說來,你是料定我不敢吃蛇了。   馬波道:但願道長敢吃,在下敗得心服口服   語聲一頓,接道:道長替在下選一條吧!   蕭翎細看兩條毒蛇,形狀一般模樣,伸手一指,道:這一條吧!   馬波探手而出,抓住了毒蛇七寸,那毒蛇立時不再搖動,放入口中,由尾至頭大吃起來。   蕭翎瞪著眼睛看那馬波生生把一條毒蛇吃下。   這時,場中之人,只瞧得個個神色緊張,鴉雀無聲。   顯然,都為馬波生食毒蛇的一幕所震駭,個個目瞪口呆。   馬波食完了一條毒蛇之後,目光盯注在蕭翎臉上,道:道長,該你了。   蕭翎早已暗中留心他捉蛇之法,當下仿照馬波之法,出手抓住了毒蛇七寸。   望著花白雜陳的蛇身,只覺五腑翻騰,吃下的酒飯都想吐出口來,但想武林道上的安危,又不能不吃,當下一閉眼睛,正待把蛇尾放入口中,突然衣袖被人扯住。   耳際間響起了百里冰的聲音,道:認輸算了。   百里冰右手食中二指突然用力一擲,把蕭翎手中毒蛇擲落地上,牽著蓉兒右手行了過去,道:人交給你,我們算輸了。   馬波接過蓉兒,拍活她被點的穴道,拾起地上毒蛇放入袋中,重又藏好,一抱拳道:承讓了。   百里冰冷冷說道:這一場我們認輸,但幾位最好別再碰到我們,再次見面,那要憑真本領一分生死,不會再和你比試吃蛇了。   馬波也不答話,帶著巫婆婆等轉身而去,眨眼間走的蹤影不見。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在下慚愧得很,贏了的賭注又輸出去。   展葉青道:這比試吃蛇的事,決非常人能夠辦到,嶺南乃毒蛇出沒之區,也許他們自幼就練了生食毒蛇之能。   鄧一雷道:就算他自幼練就了生食毒蛇之能,也不會把蛇頭毒囊吞入腹中,這其中只怕有詐。   蕭翎點點頭,道:他隨身帶了兩條毒蛇,那是說他準備隨時和人打賭了。   百里冰道:現在,我們不用談論這件事了,不管他是否有詐,我們已經輸了,目下緊要之事,是如何挽回,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下一次再遇到他們時,不再和他們打賭,各憑武功,一分生死   目光一掠蕭翎,接道:如若那位巫婆婆對江湖危害很大,那就不能放過他們,咱們可以立刻追蹤把他們全部殲滅。   鄧一雷道:大有道理,咱們就此動身。   叫過店家,會了酒帳,一路追去。   因為蕭翎和百里冰都未騎馬,鄧一雷和展葉青也棄馬步行。   這時,已經是暮色蒼茫的掌燈時候了,四周景物已然含糊不清。   四人魚貫而行,沿著大道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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