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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勢難兩全

十二魔令 臥龍生 19407 2023-02-05
  巢南子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道:果然有人,在下去瞧瞧。   王修低聲說道:不用急,咱們守在這裏等他,這人的腳步聲,有些奇異。   巢南子寄道:那點怪異?   王修道:一個學過武功的人,步履聲,不會這麼沉重,這人的腳步聲來的如此之重,分明是想叫咱們聽到了。   巢南子怔了一怔,道:不錯,這人的腳步聲,果然十分沉重。   但聞那腳步聲愈來愈沉重,已到了幾人不遠之處。   江曉峰想到這場大禍,是由自己招來,忍不住高聲說道:什麼人?   隨著喝聲,突然向前行去,同時,拔出長劍,擋住了去路。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孩子,是你嗎?   江曉峰一聽那聲音,已知來人是呼延嘯,只覺心中一陣激動,叫道:義父。

  放步奔了過去。   王修、方秀梅、巢南子,齊齊行了過去,道:呼延兄!   來人正是呼延嘯,但他穿的一身衣服,卻是十分怪異,如非從他的聲音聽出他的身份,任何人也無法瞧出他的身份。   呼延嘯緩緩推開江曉峰,道:孩子,我還有事情未完,原來不準備和你們見面,但聽到你的呼嘯之聲,忍不住走了過來。   王修道:呼延兄,你怎麼穿了這樣一身衣服?   原來,呼延嘯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衫,頭上也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而且把頭臉都遮了起來,只露出兩個眼睛來。   呼延嘯道:為了避人耳目,藍天義千算萬算,算不到我呼延嘯會穿著這樣一身衣服   王修接道:怎麼樣,呼延兄見到了藍天義?   呼延嘯點點頭,道:藍天義派出了一些暗樁,就穿著這麼一身怪模怪樣的衣服,他只想予人古怪詭秘之感,卻忘記這一來,也留給人以可乘之機。我傷了他一個暗樁,脫下這身衣服,混了進去。

  王修道:藍天義在作些什麼?   呼延嘯道:藍天義帶領著不少人,在一廣場之中,似乎是在排演一座陣圖   王修道:十絕陣。   呼延嘯道:大概是吧!我因為不知曉他們的通話暗記,不敢直往裏混,悄悄退了出來。   王修道:藍天義演練十絕陣,分明是也覺得情勢嚴重,大約他們已吃了十二金釵不少的虧。   呼延嘯道:十二金釵?是些什麼人?   王修道:呼延兄,一言難盡。藍天義既然在排十絕陣,一時之間,大約是不會到這裏來了,咱們到茅舍中談談。   方秀梅道:呼延兄來的正好,小妹正有著一件事,悶在心中,除了你呼延兄外,這世間再也無人能夠解答了。   呼延嘯道:什麼事?何不請教王修兄。   巢南子道:王兄雖然是博古通今,但這件事也無法答覆。

  方秀梅道:這件事,大約只有你呼延兄何以答覆,你如果不能回答,世間再也無人知曉此事,而且,這也將成為千古懸案了。   呼延嘯微微一笑,道:這樣重大麼,姑娘請說說看。   方秀梅道:你號稱鳥王,見過天下各種各樣的鳥,世上所有的鳥,大約你都見過了?   呼延嘯道:就算我沒有見過,也應該知道,你說說看,什麼樣的怪鳥?   方秀梅道:鳳凰,不知呼延兄是否見過?   呼延嘯沉吟了一陣,道:沒有見過,不過在下倒見過不少種彩羽巨禽。   方秀梅道:彩鸞、大鵬、坐山鵰,這些鳥呼延兄都見過了!   呼延嘯道:不錯,兄弟役鳥攻人的主力,就是以巨鵰和鷹、鷂一類凶禽為主。   方秀梅道:連你鳥王也沒有見過鳳凰,那是鳳凰這種神禽,已經絕種了。

  呼延嘯沉吟了一陣,道:也不盡然,鳳凰乃鳥中之王,棲息深山大澤,如是它不肯飛入兄弟役鳥術範圍之內,兄弟也是沒有法子見到。   方秀梅道:群鳥之中,除了鳳凰之外,還有什麼鳥能夠使群鳥聽牠之命?   呼延嘯笑道:彩鸞和大鵬,都可以役使一些鳥兒   語聲一頓,接道:方姑娘這等問法,不但要問的我無法回答,而且姑娘也問的辛苦的很,乾脆你說明白吧,你見到了什麼樣的怪鳥?   方秀梅道:小妹也沒有見過,但卻遇上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當下把經過之情,很仔細說了一遍。   呼延嘯道:也許世間真的有鳳凰這種鳥   方秀梅接道:你有舉世無匹的役鳥之術,何不招鳥兒問問?   呼延嘯道:姑娘說的是,此件事完之後,在下定要查個明白。

  王修微微一笑,道:事完之後,此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咱們進入茅舍中坐坐吧!   群豪魚貫入室,坐息一陣,天色已經大亮。   王修表面上和群豪談笑如常,內心之中卻是焦慮萬分。   因為目下情形,雙方面已成了短兵相接的情勢,兩天相對,自己已失去了運用之能,雙方是否已打了起來,何時動手,如何一個打法,自己已是完全不知道了。   方秀梅望望天色,道:王兄,天色已亮,雙方似乎是已動上了手。   王修道:在下亦在想這件事。   方秀梅道:如是韋剛和藍天義聯起手來,咱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王修道:這個不至於吧   談笑之間,突聞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這時,昏睡群豪已作安排,王修心中安穩很多,只是暗中自己運氣戒備,並未出言喝問。

  但見人影一閃,七燕直入茅舍。   呼延嘯不識七燕,霍然站起,揚手劈出一掌。   他掌風強猛,一股強大的暗勁,直撞過去。   七燕閃身避開,右手一招,已抽出身上佩劍。   王修急急說道:自己人。縱身而起,擋住了呼延嘯。   江曉峰神情肅穆,沉聲說道:七燕姑娘,鳳姑娘好麼?   七燕點點頭,未回答江曉峰的問話,卻住聲對王修說道:王老前輩,藍姑娘請你去一趟。   王修從七燕神色之間,已瞧出有些不對,事情可能有了意外的變化,藍家鳳遣人來此,卻不肯說明內情,這事情的變化,自然不讓別人知道。心中念轉,口中應道:好,咱們立刻動身   正待回身吩咐江曉峰等幾句話兒,七燕卻又開口說道:有一位方姑娘麼?

  方秀梅站起身子,笑道:是我,小妹子有什麼吩咐?   七燕回劍入鞘,欠身道:姑娘的名諱是   方秀梅接道:我叫方秀梅。   七燕道:那就對了,藍姑娘吩咐,一定要小婢問清楚,才能帶姑娘一同去。   方秀梅笑一笑,道:你們姑娘還能記得我這個老姊姊,很難得啊!   七燕自從解除身上之毒,恢復了清醒,盡還她一個少女的本來面目,啟齒一笑,道:我們姑娘近日中,常和小婢提起方姑娘,聽她口氣,早已把方姑娘引作她閨房中的唯一知己。   方秀梅道:好甜的小嘴巴!這叫強將手下無弱兵,絕世玉人的藍家鳳,才配用你這樣美麗玲瓏的小姑娘呢?   七燕微泛羞意,道:方姑娘誇獎了。回身行到江曉峰身前,福了福,道:江公子,姑娘說,請王先生和方姑娘去研究一下和藍天義動手的謀略,公子不便同行,所以,不請你去了。

  江曉峰點點頭,道:我明白。   七燕轉過身子,道:我們姑娘正在候駕,咱們走吧。舉步向前行去。   王修卻回顧了巢南子一眼,低聲說道:道兄,咱們要準備一下最壞的變化,設法把另外一批人手集中於此,以這茅舍作防守之點,屋外樹林,用作為抗拒藍天義航戰場。但是不可輕舉妄動,不論外面變化如何,只要他們不找上門來,都不可擅自出戰。呼延兄及時而至,實力增強不少,有什麼變化,道兄請和多星子老前輩及呼延兄研商而行。   巢南子點頭道:這個貧道知道,但望王兄早去早回。   王修道:我盡快趕回來。   巢南子道:貧道這就去招呼兩位師弟和門下,帶他們集中於此。   兩人談話之間,方秀梅和七燕已經快步行出樹林。

  王修大步追了上去,直奔巫山下院。   只見韋剛和藍家鳳,對坐於敞廳之中,彼此相對默然。   六燕手捧長劍,站在藍家鳳的身後。   七八個身著灰衣的大漢,分守在庭院之中。   七燕帶著方秀梅和王修舉步入廳,藍家鳳立時起身相迎道:方姊姊,久違了。   方秀梅急步奔了過去,握住藍家鳳的手,道:鳳姑娘,你是越來越標緻了。   藍家鳳突然一眨大眼睛,滾下兩滴淚水。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鳳姑娘,你怎麼啦!   藍家鳳勉強一笑,道:我很好。   目光轉到韋剛的臉上,接道:你請出去吧!我要和方姊姊,王先生商量一下。   韋剛緩緩站起身子,對王修拱手笑道:王兄,在下奉告一句話。

  王修一抱雙拳,道:在下洗耳恭聽。   韋剛道:藍天義率領高手,屯住十餘里外,隨時可能率人攻來,事關武林正邪存亡,王兄多多考慮。   王修道:在下自當小心。   韋剛道:那很好,記著我一句話,大局為重。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明白。   韋剛伸手拍拍王修肩,道:欲舉大事,不可拘於小節。   言罷,轉身出廳而去。   方秀梅目睹韋剛去遠,才皺皺眉頭道:怎麼回事?   藍家鳳黯然說道:他逼我突然住口,回頭對六燕、七燕悄聲道:你們守在門口,小心韋剛偷聽。   六燕、七燕應了一聲,轉身出廳。   這時,廣敞的大廳中,只餘下了王修、方秀梅和藍家鳳。   方秀梅道:他要逼你獻身,是麼?   藍家鳳淒然道:方姊姊不是外人,王老前輩一直是參與內情,瞭然經過的人,我也不用顧慮顏面和羞恥了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在這場武林正邪大搏鬥中,晚輩個人,生死榮辱,只不過是皓月之下的一點螢火之光,實是算不得什麼了。   王修道:姑娘錯了,你是這場大搏鬥的關鍵人物,也是這一場正邪決鬥中首腦人物。目下武林,已然成了支離破碎之局,一些殘餘人物,全都在此,也是武林中僅有的元氣精英;但這些人,實已無法拒擋藍天義的一擊,唯一能和藍天義抗拒的,只有姑娘的屬下,和韋剛統率的十二金釵。   藍家鳳苦笑一下,道:這就是晚輩為難之處,我自知憑藉幾個巫山門中人,難以抗拒那藍天義龐大的實力,勢非要借重十二金釵不可。   王修道:十二金釵這一股力量,如不能為我所用,就要變成我們的敵人了。   藍家鳳道:不錯,晚輩正因此苦不堪言。   王修道:韋剛不是和姑娘談好了條件麼?   藍家鳳道:韋剛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突然變卦,迫我獻身。   方秀梅皺皺眉頭,道:一個人自毀諾言,說了不算,還算什麼英雄人物。   藍家鳳道:他本來就不是英雄,罔顧信義,不守承諾,小妹正為此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這件事,一面關係著藍家鳳的貞操,一面關係著天道教霸業的成敗,才智如王修者,亦難想出一個很妥善的辦法,沉吟不語。   方秀梅重重咳了一聲,道:王兄,你有神算之譽,現在,應該動動心機了。   王修道:鳳姑娘,這些話,在下本來不該問的,但事情關係太大,所以,在下只好問一下了。   藍家鳳道:情形逼人,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顧慮,只管講就是。   王修道:姑娘可否把韋剛突然變卦的詳細經過,告訴在下一聲。   藍家鳳一點頭,道:天亮時分,他突然直闖我休息的室中,告訴我,藍天義正在演練一種陣法,顯然是昨夜之中為十二金釵出動的威力所鎮懾,不敢輕舉妄動。我勸他,何不借此機會,先出動十二金釵,一鼓作氣,破了藍天義的天道教,先發制人   方秀梅接道:韋剛怎麼說?   藍家鳳道:他說,他已查看過四面的形勢,只要十二金釵出動,四個時辰之內,可以擊敗藍天義率來的高手。不過,他不相信我,藍天義潰亡之後,我真會嫁給他。   王修點點頭,道:當年韋剛未為令堂羅致,因為他行走江湖之上,是以多疑聞名江湖,姑娘如何應付他?   藍家鳳道:我說:咱們早已談好了條件,等滅了天道教之後,我要在天下各大門派的祝賀之下,和他完成大禮,是何等風光,榮耀的事,責問他何以會中途變卦,自毀諾言。   方秀梅道:應付極好,他應該感到慚愧才是。   藍家鳳搖搖頭,道:他毫無慚愧之感,強詞奪理的說,他為我已然決心放棄了稱霸武林的願望,如是他在剿滅藍天義之後,我或自絕而死,或是和人暗中逃走,豈不是要空作一場歡喜,他說從我神情中,瞧出我都是說的違心之言,他不能相信我,也不能冒這個兩頭落空的險。   王修道:他可曾說出他做何打算?   藍家鳳道:他說,他如不能得到我,就要取得武林至尊之位,他要建一個萬花宮,把天下所有的美女都藏在宮中,要役使天下武林同道,遍走天下,替他尋找美女,他不讓暴君秦始皇專美於前,用千萬個美麗的處女,代替我   方秀梅嘆息一聲,接道:好惡毒啊!比起藍天義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藍家鳳接道:我再三勸他,何苦要如此害人,我答應了,定會遵照諾言,何況,還有神算子王修等作證   王修接道:他對在下,定有一番低毀了。   藍家鳳道:沒有,他要我與你商量商量,他說,我如真的有嫁給他的誠心,現在,就應該獻身於他,他才能夠全心全意的對付藍天義,並限我午時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方秀梅道:如是你不答應呢?   藍家鳳道:我如不答應,午時一過,他就要立刻動手,先把江曉峰抓來,當我之面殺了   方秀梅接道:然後再殺你。   藍家鳳道:他不會殺我,也不會再殺別人,他要通知藍天義,十二金釵已退出了這場紛爭,要他率人來攻。他說我母親代我訓練的一批巫山門中人,或可和藍天義搏殺一陣,但決無法勝得藍天義,他要看到我戰到筋疲力盡,死於藍天義的手中,然後,再替我報仇,指命十二金釵,一舉間,搏殺了藍天義的精銳,迫使藍天義交出統制屬下的方法,然後,他接收天道教,成為武林至尊身份。   王修道:姑娘相信他說的話麼?   藍家鳳道:我相信,這人好言好事不算數,但惡言毒謀,只怕是定可做到。   王修道:姑娘推斷的不錯,惡言毒謀,他定可件件做到,何況,目下情景,正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藍家鳳道:晚輩亦有此感,所以,才覺著十分為難。   方秀梅道:妹妹打算怎麼辦呢?   藍家鳳道:這就是小妹特別請姊姊和王先生來此的原因,請兩位代我作個決定。   方秀梅望了望王修,見王修沉吟不語,只好開口說道:妹妹呀!這話叫王先生很難於啟齒   藍家鳳道:姊姊有高見麼?   方秀梅道:這關係你的貞操,主意你自己拿。   藍家鳳道:小妹方寸已亂。   方秀梅神色一整,道:江曉峰是我兄弟,我對他視作同胞手足   藍家鳳接道:我知道,姊姊一直待他很好。   方秀梅輕輕咳了一聲,道:妹子啊!姊姊和你那心上江郎可只是姊弟情誼。   藍家鳳道:姊姊想到那裏去了,小妹也不用隱瞞了,我對江郎,情意極深,但決不自私,能有姊姊這樣的人疼他,照顧他,小妹感激還來不及。   方秀梅道:挑開心幕,大家坦誠相見,反而好談多了,我不想江曉峰死。   藍家鳳點點頭,道:小妹願意受千刀碎屍之苦,也不願江郎受點滴傷害。   方秀梅道:鳳姑娘對他情意如此之重,那真是他的福氣了。   藍家鳳道:但眼下就有人要殺他,而且他確實的有此能力,只要他一聲令下,江曉峰連逃走的機會,也是沒有。   方秀梅道:姑娘,應該想法子救他。   藍家鳳抬頭望天,輕輕嘆息一聲,道:不要這樣問我,我的處境,已經說給姊姊聽了,江湖上正邪存亡,也不是小妹我一個人的事情   目光一掠方秀梅、王修,接道:我藍家鳳只不過是個無知少女,請姊和王先生來,就是要請教兩位,我應該怎麼辦?   方秀梅黯然說道:在這等短促的時間中,只怕任何人也無能想出一個妥善之策。   王修道:在下可以斷言,就算把世間所有的才智高強的謀士,全集於此,在這樣的情形,就算研究了三天三夜,也是無法想出妥善的辦法。   藍家鳳道:這麼說來,你們是準備眼看著要那韋剛殺死江曉峰麼?   王修搖搖頭,道:還有別的辦法。   藍家鳳道:什麼辦法?   王修道:集合咱們所有的人,以疲累之師,先和韋剛一戰。   藍家鳳道:想勝過十二金釵?   王修道:自然勝不過,但咱們全體戰死,倒也是一樁轟轟烈烈的大事,或可名傳千古。   藍家鳳道:你說過,目下集合於此的武林人物,都是江湖中僅餘精英人物,如是盡死於十二金釵之手,還有何人心存武林正義,還有何人去反對藍天教的天道教呢?   王修道:情境如此,也許是天意,也許中原武林道上,應該有這一段黑暗的時期。   藍家鳳道:哼!咱們不死在藍天義的決鬥中,卻死於十二金釵之手,實是一樁意外的事。   王修道:正義消沉,最後餘下了韋剛和藍天義兩個惡魔,也難並立江湖,兩人之間,必將也有一番惡鬥。   藍家鳳道:就算兩人有一番惡鬥!但不論何人得勝,對我們有何益處?   王修道:沒有益處,不論他們哪一方勝利了,整個武林,都將陷入一段黑暗時期之中,也許十年卅年後,會出一位才智、武功卓絕人間之士,力能回天,使武林重見天日。   藍家鳳道:你號稱神算子,武林中人人稱讚你的才慧,依我看來,從此以後,你這神算子之名,可以取消了。   王修苦笑一下,道:姑娘,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才慧可以解決,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正如有很多事常使人空有絕世武功,一樣無法解決一般。咱們利用韋剛統率的十二金釵對付天道教,這是謀略,屬於才慧,但他中途變卦屬於意外,而目前,在下又無能改變他變卦的決心,才慧只能找出原因,但才慧卻不是無往不利。何況,現下的處境,都是上一代才智之士,累積下的錯誤,數十年積存的大錯,今日成了面對面的決鬥形勢,令堂想以毒攻毒,訓練了十二金釵,但她智者千慮,卻有一失,忽略了藍天義的惡毒,在十二金釵未成氣候之前,把她殺死   藍家鳳突然叫道:不用說下去了。   掩面哭了起來。   方秀梅輕輕嘆息,道:鳳姑娘   藍家鳳放下蒙在臉上的雙手,兩腮之上,盡都是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滾落在胸前羅衣上。   也許,淚水沖出她心中不少悲忿,語氣變的平靜一些,接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我應該替母親安排的後果負責,何況,藍天義又曾是我的義父,該責任應該由我一人承擔。   方秀梅搖搖頭,道:妹子,話不是這麼說、你年紀輕輕的有什麼錯,錯的是我們這年紀較長的一代,藍天義處心積慮,準備幾十年,我們都沒有發覺,神算子雖然到處走動,全力游說,但整個武林,都感於藍天義的俠名,無人相信王修的話,今日落得了這樣一個結果,誰也不能夠埋怨,怨的只最我們這一代太蠢了,和你姑娘無關   藍家鳳接道:王先生口氣很明顯,難道我還聽不懂弦外之音。   方秀梅道:以姑娘的才慧聰明,自然是能夠聽出,但他不是說該你姑娘負責,因為,在目前處境下,你是唯一的能挽救武林劫難的人。   藍家鳳道:要我以女兒家清白身軀,保存武林正義?   王修道:姑娘,在下只是分析目下情形,並無逼姑娘捨身之意。   藍家鳳道:目下情景,我又應該如何?   王修道:要姑娘自行決定,在下可以奉告姑娘句話。   藍家鳳道:你說吧!   王修神情凝重,緩緩說道:不論姑娘作什麼樣的決定,都沒有錯,都將會留名千古,受後世萬人尊仰。   藍家鳳眨動兩下大眼睛,拭去頰上淚痕,說道:王先生,兩個決定,極端相反,為什麼會只有一個結果呢?   王修道:形勢迫人,雖然是兩個極端相反的決定,卻只有一個結果。姑娘如不信,在下願作詳細的解說。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我不順從韋剛,害你們全部死於十二金釵之手,武林中將永陷於黑暗之中,後人為什麼還要尊崇我。   王修道:姑娘貞烈凜然,為了保清白之身,雖刀劍加身,也不願清日沾污,自然是留下了貞德之名。   藍家鳳道:我如從了那韋剛心願,救了你們,自然要被後人視為蕩婦淫娃,遺臭萬年了。   王修搖搖頭,道:這又不然,姑娘屈己從賊,來挽救了武林的大難,這一代二十歲以上的武林同道,都算欠了你姑娘一筆債,而且是無法償還的。姑娘的清白是毀於救人救世之下,活在這一代的人,心中這份慚愧,自是無法形容,自然會把姑娘視作仙人一般的敬重了。   藍家鳳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本是兩個極端不同的決定,但兩面的話,卻都給你們說完了。   王修道:在下所說的都是實話,希望姑娘能夠相信。   藍家鳳道:我相信不相信,似乎是已經無關緊要了,目下要緊的是,我應該怎麼辦?   王修道:這要姑娘決定了,利弊得失,我們已替姑娘分析的很清楚了。   藍家鳳黯然嘆息一聲,道:好吧!犧牲我,救你們。   王修臉上突然泛現出一片痛苦的神情,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藍家鳳道:我答應韋剛,你們也該回去準備一下了。   方秀梅道:姑娘,要我們準備些什麼?   藍家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的心亂的很,應該做什麼,你該知道。   王修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姑娘,在下等慚愧的很。   藍家鳳淒然一笑,道:你們這一代武林人物,都應該準備慚愧,是麼?   王修臉色赤紅,青筋跳動,但卻強忍著激動一語不發。他心中明白,此時此情之下,必得忍受著最大的屈辱,任何一句話說錯了,都可能使得藍家鳳突然改變主意。   方秀梅看王修強忍著一語不發,也不敢輕易說話,欠欠身,道:藍姑娘,我們告辭了。   藍家鳳緩緩轉過身去,低聲說道:方姊姊,小妹求你一件事,好麼?   方秀梅:只管吩咐,赴湯蹈火,決不推辭。   藍家鳳道:好好照顧江郎,想法子叫他忘了我,從今之後,我再無臉見他了。   王修沉聲說道:兩位談談,在下先走一步了。   藍家鳳道:王先生好走,怨我不送了。   王修抱拳說道:姑娘珍重,在下告辭了。轉身大步而去。一面暗用傳音之術道:方姑娘,想法子勸勸她,別要她死。   方秀梅微微頷首,緩步行近藍家鳳,道:藍姑娘,我年約長你幾歲,對人對事,也許比你稍為知曉多一些。   藍家鳳道:什麼話,直截了當的說吧!用不著再轉彎了。   方秀梅道:姑娘,這件事,不但王修等七尺男兒,覺著有些慚愧,就是我這女流之輩,也覺著有些不安的很。   藍家鳳道:是我自己決定的,妳用不著不安,他們也用不著慚愧。   方秀梅又道:唉!妹妹,你這等犧牲一己,挽救武林的大仁大義,不但這一代同道對你感激,就是   藍家鳳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決定了,就不會再改變。   方秀梅道:姑娘,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要好好保重。   藍家鳳突然轉過臉來,一頰淚痕,滿臉哀傷,道:我還要保重什麼?   方秀梅正色道:為天下武林保重,為你心上江郎保重。   藍家鳳道:哼哼,心上江郎,我決定了獻身韋剛,還有甚麼臉叫他江郎,唉!想不到我二十年清白之身,竟要被韋剛這個大魔頭蹧蹋了,我心裏實在是又恨又疼。   方秀梅道:所以,姊姊要勸妳一句話。   藍家鳳道:勸我什麼?   方秀梅道:含污忍辱的活下去,妹妹,你該明白,你受污的只是軀體,你的靈魂,更為潔白,姊姊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設法使江曉峰諒解你的苦衷   藍家鳳如被針扎一下,急急叫道:千萬不要告訴他   舉手掩面,接道:我無面見人,等我死去之後,你們再告訴他吧!   方秀梅心裏一震,暗道:果然,她已存了獻身之後,以死明心的念頭。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妹妹,你獻身救人救世,應該是人人都對你感激不盡,你唯一愧對之人,只有江曉峰一個了,是麼?   藍家鳳點點頭,道:細細想來,確也如此。   方秀梅道:這就是了,如是江曉峰對你失身一事,不放在心上,你也就不用以死表明心跡了,對麼?   藍家鳳道:我知道江曉峰為人,他決不會諒解我失身之苦。   方秀梅道:再說,你現在還是無瑕白壁,韋剛沒有沾污之前,你還是有逃避的機會。   藍家鳳呆了一呆,道:那裏來的逃避的機會?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移花接木,或可保得妹妹的清白。   藍家鳳道:當真麼?   方秀梅道:自然是當真了,不過還要有很多的條件。   藍家鳳道:說出來聽聽,小妹是否能夠做到?   方秀梅道:最重要的條件,是要韋剛肯聽你的話兒。   藍家鳳道:我如應允他願意獻身,他也許會聽我的,但條件不能太苛。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等一會你見他之後,要好言相慰,告訴他,你已經想通了,對他溫柔一些,使他相信,你已經回心轉意,真的準備作他之妻。   藍家鳳點頭道:這一點是指我,自然可辦到。   方秀梅道:第二件,要他應允,你獻身之意,只是在取得他的信任,只此一遭,下不為例,此後敦倫,必得結成夫婦之後才行。   藍家鳳道:這第二件,我想他可以答應,但如小妹已被他沾污了清白,一次和十次,又有什麼不同?   方秀梅道:大大的不同了,移花接木的把戲,只能用一次,不能常常用啊!   藍家鳳啊了一聲,道:還有什麼條件麼?   方秀梅道:還有第三條,要他進入你臥室,上床之時,要蒙住眼睛。   藍家鳳道:蒙住眼睛   方秀梅輕輕咳了一聲,道:戲法就在蒙住眼睛上了,如是要他睜著一對大眼睛,咱們這移花接木的戲法,就變不通了。   藍家鳳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但還要有一個人才成。   方秀梅神色肅然,道:不錯,還有一個,是你的替身。   藍家鳳道:姊姊可最準備由六燕,或七燕替代小妹麼?   方秀梅搖搖頭,道:她們都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事她們無法代替你,而且她們也不可能代替你,韋剛是何樣人物,一旦被他察覺,反會把事情鬧砸。   藍家鳳道:那麼要到那裏去找一個代替小妹的人呢?   方秀梅道:姊姊我。   藍家鳳道:妳?   方秀梅笑一笑,道:不錯,除了姊姊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代替妳?   藍家鳳沉吟了一怔道:姊姊,這又何苦呢?   方秀梅道:妹子,事情已經迫到了這地步,你也不用考慮了,至於姊姊我,你可以放心   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姊姊在江湖上的名譽,聽起來,也許不太好,但姊姊可以告訴你一句話,到現在我仍是處子之身。   藍家鳳啊了一聲,道:姊姊,為了小妹的事,讓姊姊清白沾污,小妹的清白受污,又有什麼不同?   方秀梅道:大大的不同了   淒涼一笑,接道:我笑語追魂方秀梅,在江湖上,聲名很壞,說我仍然是處子之身,只怕你藍姑娘也不會相信的。   藍家鳳眨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望著方秀梅,道:姊姊既然這樣說了,小妹豈有不信之理。   她說話的神情和語氣之間,顯然是有些不信,但方秀梅既然說出來了,藍家鳳也只好裝作相信的樣子了。   方秀梅道:這是一樁很重大的事,姊姊豈能等閒視之,如若姊姊不是處子之身,難道還能冒充不成?   藍家鳳道:小妹真的相信   方秀梅接道:這檔子事,很快就可以證明,眼下要緊的是,咱們兩個人必須有熟練的配合,才能不讓韋剛瞧出破綻   藍家鳳道:姊姊,小妹覺著,這件事和姊姊無關,怎能讓姊姊付出如此重大的犧牲?   方秀梅道:怎麼和我無關,目下雲集在這裏的人,大都是被我說服而來,也是武林中僅存的精英人物,他們本可逃亡天涯,徐圖起事,只因為信了我幾句話,才趕奔來此,如若被藍天義一網打盡,姊姊是死難瞑目了   輕輕嘆息一聲,道:走,到你臥室瞧瞧,只要咱們能嚴密的配合,相信不至於露出馬腳。   藍家鳳雖站了起來,口中仍然說道:姊姊,這件事,小妹越想越不妥,這些事應該小妹承當,怎麼讓姊姊替我清白沾污。   方秀梅道:妹子,此時何時,你豈能還拘於這等小節,再說,姊姊我這樣作,也並不是完全為了你。   藍家鳳道:這是小妹的事不是為我,又是為了那一個呢?   方秀梅道:一半為了妹子,一半是為了江兄弟,何況像你如花朵般的人兒,叫韋剛沾污了,姊姊看在眼裏,也是心疼的很。   藍家鳳輕輕嘆息一聲,道:姊姊,你對小妹這份情意,不知要小妹如何報答。   方秀梅道:掃平了天道教,來日正長,你如不嫌棄姊姊,咱們多親近親近就是。   談話間,已然行入了藍家鳳的臥室之中。      方秀梅目光轉動,只見這是一間很敞大的臥室,一張檀木雕花大床,錦帳繡被,擺設的很古雅、豪華。   方秀梅大步行近木榻前面,雙目神凝,望著木榻出神。   藍家鳳道:姊姊,你在想什麼?   方秀梅道:我在計算一件事。   藍家鳳道:計算什麼?   方秀梅道:我在看這張床,計算咱們如何配合,才能天衣無縫。   藍家鳳道:配合什麼?   方秀梅道:妹子,韋剛進來時,看到的是你,初度肌膚接觸時,也是你,然後,姊姊代替你,所以,這張床,要先行佈置一下,先能把姊姊藏起來。   藍家鳳啊了聲,道:姊姊,可以藏麼?   方秀梅點點頭,道:可以,不過,要稍作佈置,現在,我從大門出去,然後再溜進來,你要設法掩護我,別讓韋剛發覺我去而復返。   藍家鳳道:十二金釵,都還在休息,這巫形下院中,都是我的人。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交代他們,放我進來。   藍家鳳道:小妹還能替姊姊如何效勞?   方秀梅道:不用了!你出去應付韋剛,盡量和他拖時間,我佈置這間臥室,堵上兩個窗子,室內光線就黑暗下來。   藍家鳳道:不知要多少時間?   方秀梅道:半個時辰,應該夠了,但為了時間充裕一些,最好能在半個時辰以上!   藍家鳳道:小妹有數了。   方秀梅道:走吧!咱們到廳裏去。   兩人回到大廳,方秀梅又囑咐藍家鳳一些話,才告辭而去。   方秀梅臨出門時,只見韋剛站在門口,背負著雙手,仰臉望天,神態倨傲,不可一世,方秀梅停下腳步,沉吟了一陣,舉步向前行去。   韋剛輕輕咳了一聲,道:方姑娘。   方秀梅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什麼事?   韋剛道:你勸說藍姑娘了?   方秀梅冷漠的說道:勸過了。   韋剛態度突然間變的溫和起來了,緩緩說道:方姑娘和王修兄,都是顧全大局的人,想來定已有所成就了。   方秀梅道:幸未辱命。   韋剛心中一喜道:幸未辱命,那是說方姑娘說服了藍姑娘了。   方秀梅道:藍姑娘會派人請閣下去談   韋剛接道:方姑娘如此幫忙,在下感激不盡,定會對姑娘有一報答。   方秀梅道:我們為了大局著想,對你韋剛談不上幫忙   話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要警告閣下幾句話。   韋剛道:在下洗耳恭聽。   方秀梅道:藍家鳳花枝人樣,仙品絕俗,世間的美人不少,但如和鳳姑娘一比,都變成庸俗脂粉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這個,我知道   臉色突然一整;接道:有一件事,在下想先說明白。除了藍姑娘之外,舉世之間,再也無人,能使在下甘願放棄武林霸權。   方秀梅道:但藍姑娘付的代價夠大,她以絕世無比的美色,要陪你一生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你韋兄的武功,想佔有幾個女人,輕而易舉,但如你想佔有世間第一美女,那比謀求武林霸主的身份,還要難上千倍、萬倍。   韋剛啊了一聲,道:是麼?   方秀梅接道:怎麼?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話麼?冷笑一聲,接道:藍家鳳說你不守信約,答應她的話,又變了卦,因此,決心以死相報,不要你沾污她的清白。   韋剛吃了一驚,道:姑娘沒有勸勸她麼?須知她死了之後,對諸位,都是有害無益。   方秀梅道:這個,我們知道,所以,才苦苦勸告、哀求,使她改變心意。   韋剛急急說道:她改變了主意麼?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改變了   韋剛哈哈一笑,道:那很好,王修和方姑娘都是顧全大局的人,在下相信,一定能夠勸服藍姑娘的。   方秀梅神情肅然的說道:她改是改變了,但她會不會再作改變,賤妾就不知道了。   韋剛凝目思索片刻,道:方姑娘能夠說服那藍家鳳,必是曉以武林大義,要她屈己救世,既然說服了她,想來她決不會再變卦了。   方秀梅道:這也很難說,須知她已答應了你,在滅去天道教之後,她要和你堂堂正正成為夫婦,而你   韋剛接道:在下思索之後,覺著有些難信,所以才改變主意。   方秀梅道:你應該相信,此事有謀有證,還怕她賴了不成,再說,你役使的十二金釵,如若真能打敗天道教中高手,必為天下武林同道稱頌,也將是千古以來,最受武林同道敬重的人物,那時你縱然老醜,不足以匹配藍家鳳的絕世美色,但你拯救武林的赫赫大功,和當時的榮耀,亦可使藍家鳳傾心相愛;至少,她將覆行諾言,嫁你為妻。那時情景,天下武林同並,同為人證,日後,藍家鳳縱有不滿你的地方,也不敢自己毀約,為天下武林同道所不齒,武林中人,都將是你後援。想不到,你竟然不圖正道,在武林劫難正殷之時,施用威逼手段,逼她就範,經對你本無情意,如此一來,豈不是增加她反抗之心?這一番話,振振有詞,只說得韋剛垂首不語。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不過,這些事都已成過去,藍姑娘為了武林大局,在我和王修苦口勸說之下,已答允讓你佔有她清白的身子,不過,這在她的想法裏,是為了拯救武林同道付出的代價和犧牲,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韋剛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一向做事,多是獨斷專行,從未為人多想,此番得請姑娘指點一下了!   方秀梅略一沉思道:好吧!為了能使整個武林得救,我就指點你一二。鳳姑娘是黃花閨女,你們又未行婚禮,這等事自然使她羞慚難當,所以你要順著她一些。   韋剛點點頭,道:這個自然。   方秀梅道:她是正含苞待放的年紀,你不可狂風暴雨般恣意摧殘。   韋剛一抱拳,道:多謝方姑娘的指點。   方秀梅道:最後一件事,最為重要,你要千萬計下。   韋剛本待轉身而去,聽得方秀梅之言,重又停下腳步,道:姑娘請說。   方秀梅道:處處陪小心,使她消失驚懼之心,不可拿出一副急色兒的樣子。   韋剛道:在下自當遵照姑娘指教。   方秀梅道:你可以去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事成之後,在下當會厚報姑娘。   方秀梅道:倒不用厚報於我,只要你遵守諾言,搏殺藍天義,掃平天道教,那你就對得起鳳姑娘和賤妾了。   韋剛道:方姑娘放心,十二金釵一旦出手,多則一日夜,少則六個時辰,必可盡殲藍天義和天道教中的高手。言罷,轉身行入巫山下院。   方秀梅目睹韋剛身形消失,才黯然嘆息一聲,繞向側面,飛身而起,重入巫山下院。她早已看好了出入之路,極順利的行入了藍家鳳臥房之中。   且說韋剛快步行近大廳門口,停下腳步,長長吁了兩口氣,才緩步行入廳內。   抬頭看去,只見藍家鳳羅帕掩面,獨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兩個隨侍小婢,早已不知躲向何處。   韋剛緩步行到藍家鳳的身前,抱拳一禮,道:委曲姑娘了。   藍姑娘早已和方秀梅研商好了對付韋剛的步驟,緩緩取下掩面羅帕,抬起頭來。   只見她淚痕滿腮,目光中滿是幽怨。   她本是天下絕美姿色,輕顰淺笑,都能自成一種動人之態。   此時,滿臉輕愁薄怨,有如雨中搖顫的一株海棠,兼具一種動人惜憐的味道。   韋剛輕輕咳了一聲裝出無限溫柔之狀,道:鳳姑娘,在下之意,只是想早償心願,咱們也好合力對敵,並無他意   藍家鳳突然一整臉色,道:你一定要躋蹋了我,才肯安心,是麼?   韋剛道:反正我們已定夫妻名份了,早晚有何不同?   藍家鳳道:你既然知道我們已有了夫妻的名份,為甚麼不能多等上十天半月,等你剿滅了天道教之後,再行成親?偏要強我所難,在未行結婚大禮之前,就要沾污我的清白?   韋剛道:快成夫婦,何能算得沾污   藍家鳳雖已和方秀梅早有計議,但想到方秀梅要犧牲自己的清白,代他保下處子之身,故而希望能用言語打動韋剛,懸崖勒馬,改變心意,以保方秀梅的清白。當下接著說道:女孩子家貞德為先,未行大禮,而行洞房之實,日後叫我有何顏見人?   韋剛笑道:這等閨房之事,你我不說出口,何人能得知曉?   藍家鳳道:縱然能瞞得過人,但卻在我心中,永留下一片陰影,難道你就全無感受麼?再說,目下已有兩人知曉   韋剛道:甚麼人?   藍家鳳道:王修和方秀梅。   韋剛道:這事容易解決,咱們渡過春宵,我立刻把王修和方秀梅殺死,不讓他們有傳說出去的機會。   藍家鳳萬沒有想到,韋剛會說出此語,心中暗道:此人之毒,果真是尤過蛇蜴。心中念轉,表面上卻極力保持鎮靜,道:他們為你,苦口婆心,勸我半天,你竟然毫無一點感激人家的情意。   韋剛笑一笑,道:他們是為了整個武林大局,想借我之力,以除藍天義,並非是對我韋某人,有甚麼情意,殺之何惜?   藍家鳳道:唉,你有此想法,實叫人寒心。   韋剛道:哪裏不對了?   藍家鳳道:王修和方秀梅也幫了你的忙,他們用盡了說詞才使我回心轉意,但你竟要殺了他們;這麼看來,你在佔有我清白之後,一樣可以殺我了。   韋剛急急說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惜愛姑娘還來不及,怎的會下手殺你,殺王修和方秀梅,也全是為妳,不讓他們把事情傳佈開去。   藍家鳳道:除了王修和方秀梅外,我兩個貼身女婢,也一樣無法瞞過,難道你也要把他們殺了不成?   韋剛道:那倒不用殺了,在下另有法子   說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藍家鳳心中暗罵道:這人不知又要想出甚麼惡毒之策?急急追問道:甚麼法子,你怎麼不說了。   韋剛道:說出來,又怕惹妳生氣。   藍家鳳道:你說吧,我不生氣就是。   韋剛道:我把他們先行收房,她們自然不會說出去了。   這一次藍家鳳確未生氣,反而淡然一笑,道:藍天義訓練了七個少女,個個貌美如花,將來,我準備把他們全部收來,幫我做內宅雜事,一旦咱們成為夫婦,我的內宅之中,不許有三尺童子入內,你如是有興致,七個女婢,都可讓你收房。   韋剛微微一怔,道:怎麼,你一點也不忌妒?   藍家鳳道:妒忌甚麼,英雄豪傑,大都有三妻四妾,你內功精湛,多收幾房妾婢,也不會傷了身體。   韋剛微微一笑,道:這話當真麼?   藍家鳳道:我自幼熟讀烈女事跡,為人之妻,自當遵守三從四德,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會管你的了。   韋剛道:姑娘果然是一位賢淑女子   語聲一頓,接道:你既然同意了,自然用不著多此一慮了。   這時藍家鳳已心中明白,無法說動他改變心意,口氣一轉,道:看來,你如不先糟蹋了我,決然不會甘心了。   韋剛道:姑娘既然已答允了,還望能成全在下,也好一讓我全心對敵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在下實有自知之明,我韋剛這副德行,雖非太醜,但卻實難和姑娘匹配,一旦滅去天道教,姑娘可能悄然逃走,也可能以保護清白,那時,在下的心願,豈不是永無得償的機會了麼?再說,江曉峰那小子,似乎也對姑娘有情   藍家鳳接道:他救過我的命,我對他只是有一份深深的感激。   韋剛道:看上去,你們卻也是一對金童玉女,珠聯壁合,這也是在下改變心意,先要得到姑娘身體的原因之一。   藍家鳳道:唉!我如對江曉峰有情,難道你佔有我身體之後,我就會對他無情了麼?   韋剛道:至少你不能嫁給他,也不能在我對付天道教時和他私奔,你如非完整之身,決不敢嫁給江曉峰,他知道了也不會娶你。   藍家鳳道:你想的比我還多。   韋剛道:在下配姑娘,有如烏鴉配鳳凰,不得不多想想了。   藍家鳳道:好吧,我答應你;不過,這是你逼我如此,以後,你不要後悔。   韋剛道:在下也未指望姑娘日後真的對我情愛深重,只期望你成我的妻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藍家鳳霍然站起身子,道:好,你只貪圖我的身體,咱們別再談了。   一整臉色,神情冷肅的接道:事已至此,再談無益,我既為人說服,只好先行獻身於你,不過你答應我幾件事!   韋剛道:只要我能夠辦到,無不答允。   藍家鳳道:進入閨房之後,不准你看我的身體,你要蒙上眼睛。   韋剛道:房中只有你和我,自然可以。   藍家鳳道:第二件,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鴛夢再溫,必須等到正式花燭之夜。   韋剛道:好!在下遵守此約。   藍家鳳道:你說了不算,很難叫人相信,必得立下重誓。   韋剛道:我如不守此約,死於亂劍之下。   藍家鳳嘆息一聲,道:其實你立下誓言,亦是不算,這不過,聊盡人事罷了。   韋剛笑一笑,道:這一次一定算,決不變卦!   藍家鳳道:還有第三件   韋剛道:好,姑娘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鳳道:你雖然教會我這十二金釵之法,但我不能役使她們攻擊敵人,一旦動起手來,藍天義必然對我痛下殺手,如若他追殺於我,縱然有十二金釵在側,我也無法使她們助我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這事簡單,咱們有了夫妻之實,我會傳給你役使十二金釵的殺人之法。   藍家鳳暗中算計,拖延的時間已到,方秀梅應該已經佈置好了,當下站起身子,解下身上佩劍,放於本案之上,轉身向臥室中行去。   韋剛略一沉吟,也解下了身上的兵刃,緊隨在藍家鳳的身後。   兩人先後行入臥室。   室中光線很暗,但兩人目力過人,仍然可清晰的瞧清楚室中的景物。   這間臥室並不很大,除了一張檀木雕花的大床之外,只有一座古雅梳妝台,上面放著一面銅鏡。   藍家鳳想到了方秀梅,就要為自己犧牲了清白的身子,不禁一陣黯然,冷冷說道:你看清楚了沒有。   韋剛道:看清楚什麼?   藍家鳳道:看清楚這房中是否還有別人,或是有什麼埋伏。   韋剛道道:姑娘說笑了。   其實,韋剛在進入室內之後,已然流目四顧,早已瞧清楚了室內的景物。   藍家鳳道:這地方你很熟,大概你早已經瞧過了,要不要搜查一下?   姑娘說笑了。   藍家鳳道:那麼,你去關上門吧。   韋剛想不到這位絕世美女,立時之間,就要把清白身子,交給了自己,從此之後,將常陪在自己身側,再也不會轉別的念頭,不覺間心頭狂喜,應著轉身關上了木門。   藍家鳳緩緩說道:上了門栓。   韋剛心中驚喜過甚,手指也有點抖動起來,來回了兩次,才把木栓栓上,他回過身子,道:鳳姑娘,在下已上了木栓。   藍家鳳緩緩上了雕花木榻,道:韋郎,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了,為什麼你一定要讓我感覺到身受傷害,不能等到洞房花燭之夜?   韋剛搖搖頭,道:姑娘原諒在下吧!目前在下的處境,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藍家鳳道:好,你脫了衣服。   韋剛應了一聲,匆匆的脫下外衣,只餘下一條內褲,直向木榻上撲去。   藍家鳳厲聲喝道:站住!   韋剛人已經撲近了木榻,聽聲驚覺,右手一按床沿,身子倒退五尺。   藍家鳳冷冷說道:你守不守約言?   韋剛道:什麼約言?   他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褲,臉上被慾念燒的一片通紅,看上去形狀十分狼狽。   藍家鳳心中卻是充滿著悲憤,一切都遵照著事先研商好的計劃行事,放下了木榻上的紗帳。   為了誘使聲韋剛的慾念高張,她也大膽的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那充滿著誘惑的美麗身體,只餘下一件紅色的美麗肚兜。   韋剛貪饞的望著那紗帳內藍家鳳的身體,雙眼中似要冒出火來。   藍家鳳伸手拉起棉被,掩蓋起大部分嬌軀,道:不許你瞧著我,木榻有一條束腰汗巾,你要把兩隻眼睛蒙了起來。   這時,韋剛早已被綺念撩起了焚身慾火,別說要他蒙上眼睛,就算是要他用火漆糊上兩隻眼睛,他大概也會答應,伸手取下木榻上汗巾,幪起了雙目。   這都是方秀梅先行作好的設計,那條汗巾,是黑緞子作成之物,十分綿密,任何人勒上了眼睛,也無法瞧到外面的景物。   韋剛蒙上雙目,撲上木榻,卻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擋住了向前撲進的身軀,道:韋郎,深閨相對,孤男寡女,寬衣解帶,肌膚相觸,這和夫婦已然相差有限,我仍然希望你改變心意,希望我在婚禮之前,仍然保持著我的清白。   韋剛搖搖頭,道:在下無法答應。   雙手輕拂著藍家鳳的玉臂,只覺凝如羊脂,滑膩異常。   藍家鳳嘆息一聲,道:對自己未來的妻子,你竟也這樣的狠心、自私,現在,你傳我役使十二金釵之法,事完之後,你要立刻離此,不許在房中停留。   韋剛道:在下件件依從。   當下便把一些役使十二金釵的方法,授給藍家鳳。   話說完,人立時向床上擠去。   藍家鳳輕輕一掌推開韋剛,道:慢一點,我要瞧瞧你的眼睛綁緊了沒有。   韋剛無可奈何,只好轉過頭去,讓藍家鳳查看。   藍家鳳看他綁的很緊,而且連兩面的耳朵也各綁了一半,但又伸手在緞帶上結了個花結,才滾入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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