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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

十二魔令 臥龍生 18059 2023-02-05
  那突起的草叢不遠,眨眼間已到了眼前。   在江曉峰等人,看來那只是一塊較高的土堆上生著荒草,在這等荒涼的地方,實也算不得什麼。   但王修卻舉步繞行了一周,突然伏下身子。   江曉峰、巢南子、青萍子等三人,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奔了過去。   只見王修右手一抬,隨手提起了一個鐵環,一道門戶,應手而開。   原來,那鐵環連在一扇設計精巧的鐵門上,上面鋪著荒草,除非是知曉底細,和特別心細的人,是很難發覺的。   那是一座形似洞口門戶,斜斜向地下通去,但深入五尺左右時,就向一側彎去。   雖是日光照耀,也無法瞧到五尺以外的景物。   王修長長吁一口氣,道:不會錯了,就是這突起的草叢之下。

  江曉峰、巢南子等三人,看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門戶,心中暗道:這麼看來,王修的推斷,大約是不會錯了,這草叢下的密室之中,必然是有著古怪無比的事物。   這四人雖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但面對著這等詭異的情勢,也不覺的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畏懼之心。   良久之後,青萍子突然一閃身,搶到王修的前面,道:貧道帶路。舉步向下行去。   王修、江曉峰、巢南子依序而入。   日近中天,光亮強烈,那石洞雖然折轉一側,但在陽光反照之下,景物仍然清明可見。   但那仍是一段很短的行程,仍不過六七尺長短,立時,又向一側折去。   這條斜斜而下的地道,彎轉了幾次之後,立時暗了下來。   青萍子像是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勢由黑暗中襲了過來,不覺間,翻腕拔出背上的長劍,護著前胸。

  事實上,又何止當先而行的青萍子有此感覺,就是江曉峰和巢南子,因心中受了王修的言詞影響,景象一暗,亦不禁生出恐怖的感覺。   又轉了兩個彎,忽覺一點光線射了過來。   王修低聲說道:裏面點的有燈。   青萍子道:有些光亮那就好多了。   王修低聲說道:諸位小心戒備。   青萍子放緩了腳步,又轉一個彎,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一座五尺左右,形同寶塔一般的疏璃燈,火光熊熊。   眼前是一座廣闊的地下秘室。   但瞧那秘室的佈設一眼,就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秘室的四周,一片濃黑,連頂上和地下,都用黑色絲絨鋪這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偏偏又點了那盞琉璃燈。看上去,情形更顯得詭異難測。

  雖然四周都滿佈黑色,但那盞琉璃燈的光焰卻十分強烈,室中的景物,仍然瞧的十分清楚。   只見室中分放著一張張的黑色木床,每一張床上,都似躺著一個人,只是上面用黑布掩遮,無法瞧到那木床上人的形貌。   青萍子暗中數了一數,共有十二張。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礙眼之物。   這間密室,看上去雖然十分詭異,但卻並不像王修形容的恐怖。   江曉峰回顧了王修一眼道:老前輩,看來古怪就在那十二張木床上了?   王修道:不錯,咱們只需舉手之勞,就可揭示木床上的隱密,不過,在沒有動手之前,最好先預測其他的變化,和想出應變之策。   巢南子道:王兄說的是,咱們該先查看一下。   王修道:江少俠和巢南子道兄守在門口,在下和青萍子道兄,先查這秘密的形勢,是否有其他的變化,然後,再揭開這床上之謎。

  江曉峰點點頭,拔出長劍,和巢南子守在門口。   王修帶著青萍子,緩緩在四周查首了一陣,道:看來,這座秘室中別無埋伏,除了這十二張木床之外,似是別無可疑之處。   江曉峰道:那就揭開一塊黑布瞧瞧吧!   舉步行近木床,正待伸手去揭開床上的單子,王修突然低聲喝道:慢著!   江曉峰停下手,道:什麼事?   王修雙目盯注在木床之上,道:他們絕不會在十二張木床上,各放著一具屍體,但咱們進入了室中,高聲談話,時間甚久,如若他們不是死人,早就應該聽到了。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從外面望去,這床上置放之物,都具人形,難道放的不是人?   王修道:是人,而且大半都是女人,問題是,這些人是死是活?

  江曉峰道:如果是活人,應該早為咱們驚動,如若是死人,那藍夫人把他們放置於此,又有些什麼作用呢?   王修道:這可能和那換心香有關。   江曉峰長劍探出,道:不用多慮了,先挑一塊黑布瞧瞧再說。長劍一挑,一方黑布應手而起。   四個人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到那木床之上。   只見一個身著翠綠勁裝的女人,微閉雙目,仰面而臥。   江曉峰一劍挑開了那婦人蒙身黑布,仍不見那婦人有何舉動。   看她臉上肌膚,白裏透紅,分明在熟睡之中,全無死亡的跡象。   巢南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奇怪啊,這些人不像死去。   王修伸手去,按在那綠衣人的鼻息之間,只覺她氣若游絲,但卻一縷未絕,皺皺眉頭,道:她們確還活著,只不過氣息微弱的若有似無,所以,用黑單掩蓋之後,瞧不出她們還能呼吸。

  巢南子輕輕咳了一聲,道:王兄,今日咱們所遇,可算得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事情,該當如何,要憑藉王兄的判斷了。如若這些人確有為害武林的憂慮,趁她們沉睡未醒之際,咱們四人一齊出手,片刻之間,即可把這榻上之人,一齊殺死。   王修道:這是藍夫人留下的一股力量,也是巫山門中真正的主人。但藍夫人留下這一批人時,用心在對付藍天義,目下敵勢仍極張狂,咱們驟然殺死這秘室中人,那無疑幫了藍天義一個大忙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再說,昨夜之中,這些人還在活動,如若咱們無法把她們一舉殺死,必將引起她們的全力抗拒,那時,咱們再想生離此地,只怕不是易事。   江曉峰問道:老前輩言之有理,但咱們應該如何呢?   王修低聲說道:這些人似乎被一種藥物,或是奇術催眠過去,才這般沉睡不醒,這是武林中一大隱秘,如若咱們能找出那隱秘所在,就可以役使這些人為我等效命了。

  江曉峰道:如何才能找出來呢?   王修低聲說道:咱們偷出一個人去,找處隱密所在,仔細觀察她的舉動,或可找出個中之秘。   青萍子道:這十二個人如是少了一個,豈不要引起他們的首腦疑心嗎?   王修道:目下有一件事,在下還未想清楚   江曉峰接道:什麼事?   王修說道:這十二個人中,應該有一個統率的首腦,咱們偷走一個,或不至於立時間引起紛爭,如是別有統率人物,只怕咱們此刻,已經被人監視了。   江曉峰正待接口,突聞一聲冷笑,傳入了耳際。   幾人剛剛消失此恐怖感覺,又被那一聲冷笑震動,只覺頭皮一麻,不自覺間轉臉看去。   只見門口之處,站立著一個黑紗蒙面,全身黑衣的人。

  這黑衣人來的無聲無息,以四人耳目的靈敏,竟然不知他何時到了此地。   江曉峰暗中一提真氣,橫劍當胸,道:你是何許人?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這話,應該由我問你們才是   目光一掠那仰臥的綠衣女子一眼,怒聲喝道:快!把她掩面的黑布蓋上。   江曉峰一皺眉頭,還未及決定如何回答,王修已伸出手去,拉起黑布,掩在那女人的身上,道:在下等路過此地,無意中摸索到此。   黑衣人道:昨夜裏,鬼鬼祟祟的在這巫山下院中,摸索了半夜之久,難道不是你們幾個人麼?   江曉峰心中暗道:好傢伙,他早已暗中盯上我們了,不知何以直到此刻,才現出身來?   王修揮揮手,道:朋友是巫山門中人麼?   黑衣人怒道:誰是你的朋友,滿口胡說八道。

  王修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你不願和在下稱朋作友,但卻未否認你是巫山門中人。   黑衣人道:是又怎樣?   王修笑道:在下有一位過世的故人,不知道你朋友認不認識?   黑衣人道:不認識   王修接道:那人也和巫山門有關,如果閣下是巫山門中人,八成是認識他。   黑衣人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王修道:提起此人,大有名望,就是天道教主,藍天義之妻,藍夫人。   黑衣人面蒙黑紗,無法瞧出他臉上的神色表情,但隱隱可見他身軀微微震動了一下,道:你認識藍夫人?   王修道:不錯,可惜,她已經離開人世了。   黑衣人道:你幾時見到過藍夫人?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快兩年,在下到鎮江拜訪她,可惜晚去了一步,她已傷重而死!

  黑衣人道:晚去了一步。   王修點頭道:是的,她剛剛死於藍天義的暗算之下。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果然是很可惜,看在你和藍夫人相識一場的緣份上,你們走吧!   身子一側,讓開去路。   王修舉步而行,口中卻重重嘆一口氣,道:可惜,那換心香   黑衣人陡然接口叫道:你說什麼?   人卻重又移至門口,攔住了幾人的去路。   王修停下腳步,道:藍夫人那一次約我去鎮江會晤,想和在下談談換心香的事,可惜的是她竟然先遭暗算而死。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王修果然有非常之才,三言兩語,造成了一團疑雲,使對方墜入了雲霧之中,必須得撥雲尋日。   果然,那黑衣人接著問道:你真的知曉那換心香麼?   王修道:毒中之毒,藥中之藥,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的奇藥。   黑衣人道:你對那換心香知曉好多?   王修道:區區一生,從事醫道,對藥物方面,自問稍知一二,這就是藍夫人要找區區的原因了。可惜因一步之誤,致生死異途陰陽分隔,無法交談。   黑衣人道:這麼說起來,你只是聽那藍夫人說過換心香的名字而已。   王修道:不然,藍夫人未死之前,和在下談過換心香說是出自丹書魔奪,集用毒之道的大成,在下心中有些不信   黑衣人冷冷接道:你不信?   王修道:是的,聽那藍夫人的說法,近乎神蹟。在下覺著,對症施藥固可使藥到病除,但對於換心香的神效,確真有著不可思議的感覺。因此在下答允藍夫人,一年後重到鎮江會晤,再談關於換心香的事。   黑衣人道:你現在信不信呢?   王修道:在下歸去之後,遍翻藥書,一直沒有找到那換心香的記載   黑衣人接道:那換心香,就是新近問世之物,藥書上怎會有此記述?再說那換心香,是一種調配的成藥,並非是天然的藥物。   王修道:在下雖然未能在藥書上找出那換心香的來歷,心中極是不服,遍搜醫書典籍,終於找出了一點眉目,原想見到那藍夫人時,把一得之愚奉告,想不到她卻死於她丈夫之手。看來,只好把所得的一些隱密,永埋於肺腑之中了。   黑衣人奇道:你得了什麼隱密?那換心香是一種藥物罷了,會有些什麼隱密呢?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就非你所能明白了,在下縱然是願意奉告所知,只怕你也無法明白。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當今之世,除了那藍夫人之外,在下是唯一知道那換心香的人,如今藍夫人不幸逝世,我是世間唯一知道那換心香的人了。閣下如是不想和人談論那換心香,也就罷了,如是要找人談,那是非我莫屬了。   王修故作訝異的問道:你是唯一知曉那換心香的人?   黑衣人道:不錯。   王修道:但那藍夫人生前,曾經告訴過我,除她之外,世間再無人知曉那換心香的隱密。   黑衣人嗯了一聲,道:在藍夫人未死之前,確然是如此,但藍夫人死去之後,情形就又大不相同了   伸手指指那十二個黑布掩遮的床位,接道:這些都是換心香的力量,她們之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五十以上的年歲,但她們看上去,有如二十許人   王修淡淡一笑,接道:兩年之前,閣下如對我提起此事,在下定然會出言反駁,但現在,在下卻十分相信閣下的話,因為,那換心香確有著一種駐顏益容的力量。   黑衣人道:好!你說下去,那是為什麼?   王修道:因為那種換心香能夠改變一個人,使他忘了過去與未來,忘了憂慮,真正的進入無我無憂的境界。   黑衣人嗯了一聲,道:世人繁忙,勾心鬥角,憂苦萬千,就算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田舍郎,也未必真正的能得到澄心無慮、無人無我的至上境界,只有這換心香,能使人渾然忘我,心中全無雜念。   江曉峰突然接口說道:她們無憂無慮,渾渾噩噩,如何能學得上乘的武功?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正因他們心無所念,不知牽掛,不論學什麼,都能夠專心致志,一月的成就,抵得常人一年有餘。   王修道:這麼說來,這座秘窖中人,都已是身負絕技,一身成就的人了?   不錯,她們每一個人,都可算得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   江曉峰道:但她們沉睡如死,全無警覺,如是我們適才要下手取她們的性命,只怕等閣下到此之時,她們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黑衣人嗯了一聲,道:你想試試?   江曉峰道:試什麼?   黑衣人道:你覺著她們在熟睡之中,就可以一劍把她殺死?   江曉峰星目眨動了兩下,道:難道這還有什麼困難不成?   黑衣人道:那你就試試看。側身繞過幾人,伸手揭開了一張床上的黑單,道:你動手吧!   江曉峰凝目望去,發覺那黑衣人掀去的黑色被單,又換了一張床位,但那躺在床上的綠衣女子,穿著、裝束,卻和適才所見一般模樣,縱然是形貌上稍有不同,也是不易分辨得出來。   但見她緊閉雙目,臉色艷紅,睡的十分香甜。   黑衣人兩道銳利的目光,轉注在江曉峰的臉上,道:你怎麼還不出手?   江曉峰道:她沉睡不醒,我如一劍把她殺死,豈不是一樁大恨大憾的事情?   黑衣人怒道:你如再不出手,那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江曉峰回顧了一眼,見王修微微頷首,分明同意自己出手一試,當下舉步行了過去。      凝目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面目姣好,如若在她熟睡之中,一劍把她殺死,必將是終身難安,緩緩舉起長劍,卻是久久難以落下。   黑衣人突然一揚右腕,快迅絕倫的一把抓住了江曉峰的左腕。   江曉峰警覺想待閃避時,脈門已被拿住,全身力道頓失。   巢南子、青萍子各自向後退一步,長劍出鞘。   王修急急一橫身,擋在青萍子和巢南子的身前,道:閣下   黑衣人接道:這小子婆婆媽媽,全無丈夫氣概,叫人瞧的惱火   五指一鬆,放開了江曉峰的左腕,又道:快些出手,再這般扭扭捏捏,我就先殺了你。   江曉峰一提真氣,長劍疾落,劈在那綠衣女子的前胸之上。   想到自己這一劍,使一個玉容如花的少女,血濺當場,玉殞香消,心中十分不忍,長劍下落時,不禁轉過頭去。   只聽波的一聲,那手中長劍,有如砍在一團棉花之上。   轉目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身上的衣服,已被利刃劈裂,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但那綠衣少女,卻是完整無傷。   只見她伸動一下雙臂,緩緩坐了起來。   江曉峰怔了一怔,心中大感不服,長劍一探,又刺向那少女的前胸。   這一劍,江曉峰增加了不少的力量。   只見那綠衣少女,嬌軀一側,長劍掠著那綠衣少女身側而過。   江曉峰一挫腕,收回長劍。   但那綠衣少女的動作更快,身子一側,避過了一劍,右手疾如星火般拍出一掌。   江曉峰感覺到有一股勁力,直逼胸前,急急橫躍三尺。   那綠衣少女一躍而起,直衝過來,同時雙腳連環踢出。   江曉峰吃了一驚,暗道:好快速的身法。   長劍一起,幻起了一片護身的劍光。   綠衣少女柳腰一伸,呼的一聲,掠著那幻起的劍光,一閃而過,姿態美妙,快速絕倫。   江曉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潛力,隨那綠衣少女的身軀移動,湧了過來,逼住劍勢,不禁心頭大為震駭,暗道:這綠衣女子,全身都似帶有著強大的暗勁,實是罕聞罕見的武功。心念轉動之間,突覺後肩之上一疼,身不由主的打了一個前栽,衝出去兩三步遠,才停穩了身子。回目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站在洞門口處,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江曉峰抬頭打量一下屋頂,並不太高,這密室的空間,亦不太大,就算是輕功絕佳的人,也不易避過自己的劍勢,但綠衣少女,卻似是輕而易舉穿過劍幕,自然,這不能全憑輕功身法。   只聽那黑衣人冷冷說道:你這小子服了沒有?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她練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刀劍無法傷她。   黑衣人冷冷說道:我說你井底之蛙,沒有多大的見識。你大概還是有些不信,金鐘罩、鐵布衫,都是外門氣功,如何算得上乘武學?   王修生恐江曉峰和那黑衣人鬧成僵持之局,急急接道:不錯,這不似金鐘罩的功夫,這位姑娘的身法、功力,以及那巧妙旋轉,似乎是都含有玄機。   黑衣人道:閣下還算有點見識,她適才所用,是武林中絕傳的浮光掠影上乘身法。   王修道:不錯,此技絕傳甚久,今日在下等總算開了一次眼界   語聲微頓,接道:在下有一事想請教閣下,不知當是不當?   黑衣人道:你最好想想再說,如是你言語不當,說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在下心中之疑,亦即是藍夫人這番安排的用心。   黑衣人道:好!那你就說說看。   王修道:這秘室之中,十二張木榻上,可都是睡的女子麼?   黑衣人點點頭,道:不錯,她們被稱作為十二金釵,也可以稱之為十二女煞神,不管怎麼說都可以。   王修道:閣下是統率這十二金釵的首腦了?   黑衣人道:應該是藍夫人,如今藍夫人既已過世,自然是區區在下了。   江曉峰道:還有藍家鳳姑娘活在世上,女承母業,你應該把這統率之權,交付於藍姑娘才對。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這不關你的事,用不著多費心機。   王修陪笑道:藍夫人千辛萬苦,用盡心機,安排這十二金釵,必然有作用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這似乎和閣下無關吧!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藍夫人命你統率十二金釵,足見對閣下的信任,如今藍夫人既已死去,閣下應當體念她的用心才是。   黑衣人道:嗯!藍夫人給你提過?   王修心中一動,暗道:此刻處境,鬥智不鬥力,不得不用些心機,說幾句謊言了。心中念轉,點點頭,答道:不錯,藍夫人給我提過。   黑衣人急問道:她說些什麼?   王修是何等智慧人物,聽他聲音焦急,心中已若有所悟,沉吟了一陣,點點頭道:正是,藍夫人給在下提過,而且   黑衣人厲聲說道:而且什麼,快接下去!   王修笑一笑,道:她告訴在下,她已為武林中安排下消除大劫的實力,而且還告訴我那實力,在一種極為玄奇、嚴密的方法控制之下。   黑衣人沉默了良久,道:只說了這些麼?   王修試探著說道:她還說過,江湖中人一旦有了絕高的武功,那就不可信任,很容易妄生狂念,動了謀霸武林之心,藍天義就是一面鏡子   見那黑衣人並無接言之意,才接了下去,道:所以,她不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了。   黑衣人道:很可惜,藍夫人竟然死去。   王修淡淡一笑,道:在下等告辭了。   一抱拳,轉身向外行去。   他突然出言告別,而且要轉身就走,不但使那黑衣人大感意外,就是江曉峰和巢南子等,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呆了一呆,才舉步隨在王修身後行去。   但聞那黑衣人冷厲的喝道:站住!   王修人已快近洞門口處,但那綠衣少女,當門而立,似是毫無讓路之意。正感為難,那黑衣人卻及時喝止,立時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子,道:閣下還有何見教?   黑衣人道:你們既然瞧到了這裏的隱密,還想生離此地麼?   王修笑一笑,道:那藍夫人說的不錯,閣下極可能在她死去之後,自立門戶,而不去完成她的遺志。   黑衣人道:是又怎麼?   經過這一番交談之後,王修心中已有了七成把握,臉色一正,肅然說道:藍夫人算無遺策,豈能智不及此?   黑衣人道:你是說藍夫人在死去之前,已安排下了對付我的辦法了?   王修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她對你仍極信任,遺謀對付你,只不過未雨綢繆,防而不用罷了。   黑衣人道:在下想不出藍夫人如何對付我   聲音轉變的十分冷漠,接道:縱然藍夫人確然遺留下對付我的策略,我想不出天下有什麼人能夠執行她遺留的策略,對付區區。   他臉上蒙著黑紗,叫人無法瞧出他的神情,但他的口氣夠狂,想他說話時的神態,亦必是十分的託大,大有目空四海、眼中無人之概。   王修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忖道:糟了,這一下也許弄巧反拙了。   但表面上,王修卻保持了原有的鎮靜,淡淡一笑,道:那位受藍夫人遺命對付的人,就是區區在下。   黑衣人似是受了很大的震動,沉吟了一陣,道:我早該想到的,如若不是藍夫人告訴你們,你們也無法找到這個地方   語聲一頓,口氣突然的十分冷漠,接道:閣下既已承受了藍夫人的遺命,不知要準備如何對付在下?   王修道:藍夫人雖然付給了在下對付這十二金釵的方法,但在下覺著不大適用。   他的話,每一句都含有極大的作用,若有所指,但卻又言不盡意,使人不覺間,動了追問底細的用心。   黑衣人道:那是什麼方法?   王修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心中卻盤算著如何才能一句話折服黑衣人。   從很多次對話中,王修已發覺這神秘的黑衣人,是一個有著甚多江湖經驗的人,如是言語中露出馬腳,被他聽出破綻,就再難有挽回之法。   所以,他必須慎重的思索,使每一句話都能夠打入那黑衣人的心坎,而且又能鎮得住他,不致讓他泛生殺機。   黑衣人看王修雙目不停的在四下打量,卻不肯回答自己的問話,忍不住說道:閣下可是在想一句動人的話麼?   王修心中微微一震,緩緩說道:在下在想藍夫人遺謀,似乎是對你無關,至少傷害不到你   黑衣人喘了一大口氣,道:那是說藍夫人的遺策,是在對付十二金釵?   神算於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聽那黑衣人急喘之聲,已知這一次正擊中了他的要害,當下微一頷首,道:不錯,藍夫人的方法,是要在下對付十二金釵。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準備如何對付她們?   王修笑道:這個麼,恕難奉告。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你號稱神算子,是麼?   王修道:那是江湖上朋友們的抬愛。   黑衣人道:聽說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羅玄機,是一位了不起的奇人。   王修道:江湖上的傳言,難免誇張失真,閣下不要聽信傳言。   黑衣人突然發出一陣陰森的冷笑,道:藍夫人死去之後,這十二金釵,由我統率,放眼天下,已無制服我的人了。但我想不到藍夫人在死去之前,竟然會替我留下一個禍害,江湖上傳說你博學多才。看來,傳言未必是真,假如是,你就不會口吐真言,招惑來殺身之禍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閣下要殺我?   黑衣人道:不錯,你和同來的人,一個也別想生離此地。   王修心頭震駭,他心中明白,那黑衣人並非恐嚇之言,只要他一聲令下,片刻之間,幾人都要死於這秘室之中。   但他胸藏有無限的才慧,愈是處於險惡之境,愈能鎮靜,當下冷然一笑,道:朋友,這等想法,未免太過低估神算子了。   黑衣人正待下令那綠衣女子出手,先行搏殺王修,但聽得王修之言,立時停了下來,緩緩說道:閣下還有什麼詭計,不妨施展出來。   王修冷冷說道:這十二金釵,借那換心香的力量,都練成了一身很特殊的武功,刀槍不入,武功詭奇,她們具有常人沒有的鎮靜和冷酷,這是她們厲害之處,也是她們致命的缺憾。因為她們究竟非平常人,所以,有一種特殊的方法,可以使她們瞬息之間,發生大變。   他思索了很久,實在想不出如何對付這十二金釵,只有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   黑衣人道:什麼大變?   王修道:你朋友心中明白,在下倒不能說的很清楚了。   黑衣人道:就算那藍夫人確然告訴了你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但我若是殺了你,豈不是永絕後患麼?   王修道:在下未死之前,世間只有我一人知曉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如是在下死去之後,至少有七人知曉,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   黑衣人道:何以如此?   王修道:因為在下來此之前,已把那對付十二金釵的方法,存放在一處很隱密的地方,如是今夜子時之前,我還不能回去,他們就要拆開我留下的錦囊,那時,對付十二金釵的辦法。七個人同時過目,自然,當今之世,就有七個人知曉這秘法了。   黑衣人道:原來如此   沉吟了一陣,接道:你不是用詐麼?   王修笑道:你暗中監視我們的舉動,我們一行幾人,大概你心中早已有數了。   黑衣人思索了一陣,道:你們有多少人?   王修道:十一個人。我們四人在此,十一除四,還有七人,一個不少。   他神態鎮定,若有所恃。那黑衣人雖然全神觀察,仍是瞧不出一點破綻來。只好長長吁一口氣道:神算子,咱們談談條件如何?   王修道:那藍夫人生前告訴過在下,她並無除你之心,她留下的謀略對付十二金釵只不過防不時之需罷了。   黑衣人道:在下追隨藍夫人多年,她竟對我不肯信任,把對付十二金釵的方法告訴了你。   王修道:藍夫人是大仁大智的人,救世人之心,大於私情,正該是武林中人人敬重的人物。   黑衣人冷哼了一聲,道:你提個條件吧!   王修搖搖頭,道:沒有條件   黑衣人怒道:這麼樣說來,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對了?   王修又搖搖頭,道:更不是,在下要和你朋友合作   黑衣人道:合作什麼?   王修道:這件事也是藍夫人的遺志,咱們合作,挽救一次武林大劫。   黑衣人道:對付藍天義?   王修道:不錯,你如是那藍夫人的心腹,想必早已知曉藍夫人安排這十二金釵的用心了。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咱們合作,對付過藍天義之後,閣下再對付我麼?   王修道:在下雖然善謀,但卻是一個極重信諾的人。   黑衣人道:這個也許不錯,如若你是個反覆無常的人,那藍夫人也不會告訴你對付我的方法。   王修道:閣下能信任王某,咱們就好談了。   黑衣人道:十二金釵,武功都已入登峰造極之境,她們的成就,已經突破了一般人體能極限,放眼江湖,能夠和她們動手一搏的,實難找得出幾個,這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   王修接道:而且也對你十分忠實。   黑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對!她們比一般人可靠一些。   語聲一頓,接道:現在,咱們可談談條件了。   王修道:閣下準備如何,不妨提出來。   黑衣人道:事情很簡單,我幫你對付藍天義,你把那藍夫人傳授對付十二金釵的方法,告訴我,最好是把它毀去。對付過藍天義之後,咱們就一清二楚,彼此互不相欠。   王修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在下到時間交出藍夫人的遺策。   黑衣人道:如是你不交出來呢?   王修道:如若在下交不出來,任憑閣下處置。   黑衣人道:殺了你。   王修笑一笑,道:不用閣下動手,在下就自絕而亡。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好!你們想法子把那藍天義誘到此地,在下負責對付他們。不過,我事先要把話說明,我只替你打一仗,所以,你要設法把藍天義和他最厲害的屬下一齊誘入此地。   王修道:把他們誘至此處?   黑衣人道:設法使他們進入巫山下院,進入了此地之後,那就不用你管了。   王修道:好!在下就此別過。   黑衣人一揮手,那綠衣麗兒,應手讓開了去路。   王修當先帶路,舉步向外行去。   走到門口時,突聞那黑衣人高聲說道:站住!   王修心中一驚,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閣下可是要改變主意?   黑衣人搖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在下覺著,咱們應該訂下一個時限。   王修沉吟道:你可是準備要離開此地?   黑衣人道:今日不算,我們還準備在此停留半個月。   王修啊了一聲,道:半月之後呢?   黑衣人道:居無定所,天涯飄泊。   王修道:那豈不耽誤了十二金釵的武功進境?   黑衣人道:她們都已到了一定的成功限度,不用再練下去了。   王修道:半月時限,太過急促,恐怕難以佈置妥當。   黑衣人道:你覺著要多少時間呢?   王修道:一個月限期如何。   黑衣人搖搖頭,道:太長了,我延長五天,等你們二十天吧!   王修道:這樣吧!咱們也減少五天,二十五天如何?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這不是做生意,難道還要討價還價?   王修也冷冷說道:如若在下無法把藍天義和他的屬下,高手,誘入此地,咱們談好的條件,又有何用?   黑衣人看王修理直氣壯,大有不惜立刻翻臉之勢,立時放緩和了語氣,說道:好吧!二十五天就二十五天,但我不能多等一日。   王修道:就此一言為定,在下等告辭了。大步向外行去。   江曉峰、青萍子,巢南子,魚貫相隨,行出密室。   王修當先帶路,直出巫山下院。   江曉峰大行一步,低聲說道:老前輩   王修頭未轉顧,冷冷接道:此時此地,不是講話之處,不許多問。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嚥下去未完之言,落後一步,追在王修身後。   王修一口氣行出數里,頭也未回過一次,直待行入草叢之中,坐下了身子,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好險啊!好險。   江曉峰道:老前輩,應付得宜,使一場凶險化於無形之中。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生經歷過許多凶險,但卻從未有過像今日經歷的事故凶險。我心中全無把握,也無法預想到有什麼變化,這是一場全無準備,莫可捉摸的冒險,他臉上又戴著黑紗,無法從他的神情之間,瞧出他的反應,這是盲人騎瞎馬,全憑臨時機智和運氣   青萍子接道:但王兄卻在機智上征服了他。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這完全是一件僥倖的事,而且,他本人也確有殺死藍天義的用心,所以才一拍即合。   青萍子道:原來如此。   王修道:他和咱們合作,消滅了藍天義和隨來的高手之後,也不會放過咱們。   江曉峰道:這麼說來,咱們是引虎逐狼,狼去虎居了?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目下之法,也只有以毒攻毒一途,咱們引藍天義到此之後,利用那黑衣人率領的十二金釵之力,一舉間把藍天義和他屬下高手搏殺,然後,咱們再行設法對付十二金釵。   江曉峰道:這麼說起來,那黑衣人並未被換心香迷失心志。   王修道:不錯,他很清醒,他雖然蒙著面紗,但從他口中所聞所得,在下可以斷言他是一個很陰沉的人,所以,極難對付。   青萍子道:有一件事,貧道一直想不明白,請教王兄。   王修道:什麼事?   青萍子道:那十二金釵算不算是人?   王修道:問的好。十二金釵的特殊成就,似乎不能全然是人,因為她們已經超過了一個人的體能極限。但也不能說她們不是人,因為她們有血有肉,和一般的人要進用食物。   青萍子道:武功至高的境界。有半人半仙之說,能夠禪坐七日,不進飲食,所謂金剛不壞之身,延年到百歲之上。   王修搖搖頭,道:單以武功成就而論,十二金釵的成就,確已到了至極的境界。但她們和道長說的不同,她們不是憑藉修為而登至高至善之境,而是借重藥力。十二金釵是武學和醫道孕育而成的一種特殊功力,藥物使她們忘去自己,變成了一具行屍走向,偏又使她們駐顏益壽,變的美艷非凡,雖然違背了自然,但畢竟是走到了成功之境。一個人如有煩惱,日夕之間的情愁、焦慮、回憶,不知道傷了多少心神,所以黑髮易斑,紅顏易老,但她們沒有這些。   青萍子嘆息一聲,道:貧道一生中,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武功,有著綠衣女人的成就,那已進入了不可思議之境。不是貧道多慮,咱們必得先有一些安排,早日籌思出一個對付她們的方法才好。否則後果   王修道:純以武功,對付十二金釵,大約在世間很難找出她們敵手,唯一的辦法,就是借用大自然的力量了。   青萍子奇道:大自然的力量?   王修微微一笑,道:是的,大自然的力量,最簡明的是用水、用火,那十二金釵,仍然是血肉之軀,她們武功超絕,但仍然無法和大自然的力量比擬。   青萍子道:不錯,火攻最好。   王修笑一笑,道:施用火攻,必須有一番精密的設計,巫山下院周圍林木不少,頗可借用,問題是,那黑衣蒙面人必有預防,得小心從事。再說,目下還未到時機,也許,到時用不著咱們出手對付十二金釵。   江曉峰道:為什麼?   王修笑道:諸位別忘了,這中間,還有一個藍家鳳,藍夫人已為藍家鳳安排逐漸接掌巫山門的權勢之路,而巫山門中,最強的一股力量就是十二金釵,黑衣人敢於背叛藍夫人,憑仗的就是十二金釵。看目下藍夫人安排的時機而論,她是位思慮很周密的人,豈能想不到黑衣人掌握了十二金釵之後,會背叛於她。如是我的推斷不錯,藍夫人應該早已為藍家鳳定好制服那黑衣人的方法   他凝目沉思了片刻,接道:目下,咱們雖不知那黑衣人是何許人,但他是一位久歷江湖的人物,大約是不會錯了   江曉峰接道:縱然藍夫人確是替藍家鳳安排了接掌巫山門權勢之路,但那藍家鳳閱歷經驗不足,做起來就未必那麼順當。   王修道:所以,咱們要幫助她   目光盯注在江曉峰的臉上,接道:這就要憑仗你江少俠了。   江曉峰嘆道:只要力有所及,我願盡全力以赴。唉!適才和那綠衣女人對了一招,使在下覺著,十二金釵的武功高強,縱然是藍天義親身臨敵,也未必能是一釵之敵。   王修道:其實,那黑衣人也曾思慮及此,是故,在下才能在言語之間,說動於他,輕易的闖過了死亡之關   略一沉吟,接道:目下咱們分頭辦事,江少俠去找藍家鳳。   江曉峰道:天涯茫茫,在下到何處找她?   王修道:三十里外,有一條東上,南下的必經之路,你到那裏等她。   江曉峰道:老前輩怎知她一定來?   王修道:她率人匆匆而去,我雖有些懷疑,但還認為她是故佈疑陣。如今想來,亦是因為發覺了那十二金釵之秘,她不會放棄奪回領導十二金釵的權利,必然去而復返,問題是她如何一個回來法,也許是前呼後擁的大隊而歸,也許是輕車簡從的悄然回來,也可能易容改裝獨自潛歸,那要看藍夫人如何為她安排了。   江曉峰道:在下見到她後,說些什麼,才能使她深信不疑,帶我同行?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麼?我也無法告訴你一個可行的方法,要看你隨機應變,不過,以十二金釵作為交談之始,必可引起藍家鳳的注意。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在下明白了,就此別過。抱拳一緝,轉身而去。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江少俠,慢走一步,請再稍候片刻。   江曉峰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王修笑道:你等我一下。   舉步自去。   青萍子、巢南子、江曉峰都無法猜出他的用心何在,六隻眼睛盯注著王修的背影出神。   王修去約一刻工夫,手捧一個錦袋,神情肅然的說道:世有錦囊妙計之謂,在下今日亦要從俗一番。我料藍家鳳快則今夜,遲在明日,定然要重返巫山下院,你必須日夜守在那岔道之處   江曉峰接道:我要守候幾日?   王修道:最多三天,如是超過了三日,未見動靜,江少俠,就可以拆閱這個錦囊了。   江曉峰道:這錦囊中寫的什麼?   王修道:第三日中午時拆閱,不能早,亦不能晚,更不能提早偷看,因為妙計封入錦囊,必須計算時間的因素,否則就不用封入錦囊之中了。   其實,江曉峰話一出口,已知問錯,如若王修能在此刻說出內容,也不用封入錦囊了。   心中念轉,口裏卻笑道:如若在下碰上了藍家鳳,那又將如何處置這個錦囊?   王修道:更要小心收存,貼肉而放,萬一遇上了什麼為難之事,而你又覺著到山窮水盡之境,那時,也可打開這個錦囊。   江曉峰心中大感懷疑,忖道:這錦囊明明示明我遇不到藍家鳳後,改變會晤之地,但竟然還有別的作用,果真如此,神算子確是超越我們一等的才人了。   心裏暗自盤算,人卻抱拳說道:在下遵命行事。接過錦囊,藏入懷中。   王修沉聲說道:公私要兼顧,私情能誤公。   江曉峰淡然一笑,未作回答,轉身而去。   依照王修指示的方向而行,果然在數十里外,找到了一處岔道口。   江曉峰打量了一下四面形勢,發覺這處岔道,是在一所較高的土崗之上。岔道旁側生有一棵枝葉密茂的大槐樹,如能藏身在那大槐樹上,不但居高臨下,可見岔道上過往之人,而且目力所及,可見百丈以外。   這時,已是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刻,西方天際,浮起了一片絢爛的晚霞。   江曉峰四顧無人,急急奔到那老槐樹下,一提氣,飛上樹身。   流目四顧,只見崗上小道蜿蜒,清晰可見。心中暗道:藍家鳳等,如是白晝從此經過,固可一目了然,如是她趁晚而行,那就要大費周折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大工夫,日沉西山,夜幕低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江曉峰凝聚了目力,盯注在岔道上過往行人。   這一帶,前不靠村,後不鄰店,方圓六七里沒有人家,是以天色入夜之後,即不見一個行人。   這省去了江曉峰不少精力。   天約二更時分,四周更顯寂靜,自從垂下夜幕之後,再未見一個人過崗,江曉峰集中的心神,也逐漸的鬆懈了下來。   突然間,一陣得得的蹄聲,劃破了深夜的靜寂。   江曉峰精神一振,凝目望去。   只見兩匹快馬,由正東方疾馳而來,片刻間,已登上土崗。   只見當先一人,身著勁裝,黑帕包頭,背插長劍,身材似是很瘦小。   第二匹馬上是一個身軀魁梧的大漢,衣著長衫,在風中飄拂。   馬行迅快,再加上夜色幽暗,江曉鋒目力雖強,也無法分辨那人衣著的顏色,只見當先一人,很像是一個女的,後面一人,似是巫山門中那些身著灰衣的大漢。   就在他心中念頭一轉,兩匹馬,兩個人已然快過土崗。   敢情那兩匹馬,都是行速奇快的健馬。   江曉峰心中一急,大聲道:來的是玉燕子麼?   那奔行在前面的一匹快馬,突然打了一個急旋,轉了過來。   後面一匹馬上的長衫人,連馬也不帶,雙足一加力,馬仍然向前奔行,人卻從馬上飛身而起,半空一個大轉身,腳落實地,人已變成面對槐樹而立。   江曉峰看他騰身飛轉的幾個動作,乾淨俐落,不禁暗暗的讚道:這人好俊的輕功。   心中念頭剛轉,那灰衣人已二度飛身而起,捷逾飛鳥一般,直向老槐樹上撲來。   江曉峰吃了一驚,暗中提聚其氣,力貫右掌,腳一蹬樹身,箭一般的直射出來。黑衣人向樹上撲,江曉峰往下迎,兩條人影,懸空交接,對了一掌。   但聞蓬然一聲,如擊敗革。   江曉峰懸空打了一個跟斗,飄落在一丈開外。   那長衫人也被震的由空中直落下,雙足著地,蓬然有聲。   兩人接了一掌,那第一匹馬上的黑衣人,已然及時趕到,喝道:住手!   長衫人已準備再度撲出,聽得喝叫之聲,立即停了下來。   江曉峰聽來人喝叫,聲音清脆,正是藍家鳳的聲音。   這時,黑衣人已收住馬韁,道:什麼人?   江曉峰道:在下江曉峰。   果然,一切都在王修的預料之中,黑衣人正是藍家鳳,她冷笑一聲,道:是你!   江曉峰道:是我,姑娘可是覺著很意外?   藍家鳳道:就算意外,也不足使我驚奇,你來的正好,我也想找你。   江曉峰向藍家鳳一抱拳,道:姑娘有何見教?   藍家鳳道:殺你!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姑娘回答的很乾脆,但在下卻有些不明白。   藍家鳳道:你要明白什麼?   江曉峰道:姑娘為什麼要殺我?   藍家鳳道:很簡單,我不願在武林中留下一個未來的勁敵,因此,我要先殺你。   江曉峰道:姑娘這般看重在下,江某人雖死猶榮了,不過此刻時機不當。   藍家鳳冷哼一聲,道:為什麼?   江曉峰道:姑娘目下的敵人太多,等你擊敗了眾多強敵之後,再殺我還不遲,反正,在下一兩年內,也無法成為可和姑娘匹敵的高手。   藍家鳳道:我怕你躲起來。   江曉峰道:那時姑娘羽翼豐滿,耳目眾多,在下縱然想躲,也是無處可以藏身,何況,在下不會躲。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那時候,就算你能躲起來,我也能找得著你   語聲一頓,道:你是故意在此等我呢,還是無意中遇到?   江曉峰道:只怕很難有這等巧的事情,在下是專門來找姑娘。   藍家鳳道:找我有何見教?   江曉峰道:想和姑娘談武林中的機密大事。   藍家鳳道:只怕你不配和我談這些事,因為,你們根本不知曉武林中的機密。   江曉峰暗暗嘆息一聲,忖道:權勢可以改變一個人,這位玉燕子,似乎是完全的變了,變的像另外一個人,冷酷無情。   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咱們談談看,也許姑娘對在下談的江湖機密,說不定興趣很濃。   藍家鳳道:只怕是不可能。   轉身上馬,帶韁欲去。   江曉峰心中大急,急急叫道:姑娘聽在下一些內容,再走如何?   藍家鳳道:好!你說。   江曉峰道:十二金釵,姑娘可曾聽人說過?   藍家鳳呆了一呆,翻身下馬,緩緩向前逼近了兩步,道:什麼十二金釵?   江曉峰道:十二個女人,號稱十二金釵,那裏不對了?   藍家鳳道:我說你知曉有限,果然是不錯。十二金釵,代表十二個女人,此事誰人不知,還用得著你說麼。   江曉峰道:可惜那十二金釵,都藏身在巫山下院之中。   藍家鳳道:你胡說什麼?   江曉峰道:在下親眼看到,怎能算是胡說?   藍家鳳怔了一怔,道:你親眼看到?   江曉峰道:不錯,在下不但親眼看到,而且還和十二金釵中的一位,動手搏鬥了數招。   藍家鳳冷冷說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江曉峰怒道:你變的如此猜忌,不肯信人之言,難道句句話都要我對你起誓不成?我瞧咱們不用談了。   他心中怒火高燒,連此來的用心,也不再顧及,轉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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