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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回 自作自受 賓館定策

金筆點龍記 臥龍生 15795 2023-02-05
  造化城主道:先說對你優待的條件如何。俞秀凡道:用不著吞吞吐吐,乾脆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造化城主道:好!我送你三匹好馬,都有日行千里的腳程。俞秀凡道:三匹好馬?我只有一個人,為什麼要三匹好馬?造化城主道:攜美同行,以增風采。俞秀凡道:區區沒有這份閑情逸致,免了算啦!造化城主道:應該如何,隨君所欲,但你如不把湯蘭和水燕兒帶走,只怕你不會放心。俞秀凡道:要我放心,我要帶走的還不止她們兩個。造化城主道:可能範圍之人,在下都不會拒絕。俞少俠先請點名!俞秀凡道:水燕兒和她的女婢。造化城主點點頭,道:可以,還有什麼人?俞秀凡道:湯蘭,金釣翁。造化城主道:可以,只要你叫出名號的人,都可以讓你帶走,但至多不能超過二十個人。俞秀凡道:很大方啊!造化城主道:造化城主,自然是不會太小器了。

  俞秀凡道:有兩個人,我要先作說明。造化城主道:什麼人?俞秀凡道:方塹和刀釵冷萍。造化城主微微一怔,道:你帶走冷萍,也還罷了,為什麼要帶走方塹?俞秀凡道:這個城主不用問了,咱們有言在先,我只要不超過二十個人,你都答應。造化城主神情冷肅地說道:好吧!但只限於你見過的人,如是憑空捏造,那就是故意刁難了。俞秀凡道:我知道。造化城主道:我不能算。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料想你也不敢離開造化城這個地盤。造化城主道:不要激怒我,我可能會改變主意。俞秀凡道:說說你的條件吧!造化城主道:殺死艾九靈。俞秀凡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他千思萬想,就是沒有想到了這一招。造化城主會出了這麼一個難題。沉吟了良久,才輕輕吁一口氣,道:如是打不過他呢?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那就要他殺死你。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閣下這一招想的很絕。造化城主道:我一向不喜歡賠錢生意。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我沒有改變的餘地了?造化城主道:有。俞秀凡道:先要湯蘭承受五刑,然後再折磨我?造化城主道:那是必然的事,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但在毀約之前,我要你自責三聲。

  俞秀凡道:說些什麼?造化城主道:你自說自話,責備自己是言而無信的卑下小人。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不允,救不了湯蘭、方塹、水燕兒,自己也是難免一死。我如先答允下來,到時間,讓艾大哥一擊把我殺死,不過是自己一條命。心中盤算過一筆帳後,緩緩說道:好吧!在下答應了就算數。我殺不了艾九靈,就讓艾九靈把我殺死。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取過筆硯,讓俞少俠劃押。一個秀雅俊麗的女婢,緩緩行了過來,攤開紙筆,道:請俞少俠畫押!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一張白紙麼?造化城主哈哈一笑,提筆疾書。他筆力蒼勁,銀鉤鐵畫,而且速度奇快,一揮而就。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這人不但武功高強,文才亦非常人能及,但看這一手好字,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

  造化城主放下毛筆,笑一笑,道:俞少俠斧正一下!俞秀凡說道:寫得完美,筆力透紙,用詞適當。提筆在紙上畫了押,接道:夠了麼?造化城主道:很好。收起白箋,道:俞少俠,可以提出來了,你要帶走些什麼人?湯蘭突然說道:俞少俠,賜給我一個名額好麼?俞秀凡道:好!我要不了這麼多人,妳有至親好友,帶兩個一起走吧!造化城主只是站在一旁微笑。湯蘭吁一口氣,道:城主,你交給俞少俠的人可有什麼條件?造化城主道:沒有。湯蘭道:我們可以殺了他麼?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在下送給了俞少俠,是生是死,悉由俞少俠作主了。湯蘭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城主,你可以授我一個選擇之權?造化城主道:可以。湯蘭伸手一指白衣人,道:我要他︱金室刑主。白衣人臉色一變,道:妳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俞少俠的意思呢?俞秀凡對這白衣人的巧言令色,實也深痛惡絕,點點頭,道:如若城主可以賜予,就算他一個。造化城主點點頭,回顧了白衣人一眼,道:你過去領死吧!白衣人道:屬下對城主一片忠心。造化城主道:我知道,但我已經答應了俞少俠,很不幸的,你被選中了。白衣人急道:屬下造化城主接道:不用多說,快過去吧!

  白衣人無可奈何,緩步行了過去。湯蘭笑一笑,道:閣下未想到吧!報應來得如此之快。白衣人望了湯蘭一眼,對著俞秀凡抱拳一揖,道:顏成見過俞少俠。俞秀凡道:你叫顏成?白衣人道:是!小人顏成。湯蘭道:顏刑主!顏大英雄!顏成道:不敢,不敢。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道:湯姑娘,交給妳了。湯蘭回顧了造化城主一眼,道:城主,俞少俠把他交給我了,不知道可不可以。造化城主道:可以,我聽到了俞秀凡把他交給妳的話了。湯蘭目光又轉注那白衣人的身上,道:你聽到了沒有?顏成目光一掠造化城主,道:聽到了。姑娘有什麼吩咐?大勢所促,他不得不盡力適應目下的形勢了。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剛才聽你解說這金刑室的行刑殘酷,好叫我嚮往得很。顏成道:那容易,在下立刻找一個人來,試行五刑給姑娘見識一下。湯蘭道:慢著!我看,你以室主的身份,來承受這五刑美味,可算得一段江湖佳話了。顏成道:這個湯蘭道:不用這個那個了,你自己委屈一下吧!目光轉注到造化城主的身上,顏成緩緩說道:城主,這個難道也要屬下接受麼?湯蘭道:你已被城主送給俞少俠,殺剮碎割,城主也一樣救不了啦!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顏刑主,湯姑娘說的不錯。俞秀凡可以由咱們造化城中帶走二十個人,你就是那二十個人中的一個。顏成道:他帶走的二十個人,是為了救他們的性命;但屬下卻是因為對城主的忠心遭妒,被他們要去殺害。造化城主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會是造化門的開創功臣。目下,咱們造化城兩大阻力,一是艾九靈,一是俞秀凡。如若有一個機會,讓他們兩人火拚一場,打個生死出來,那豈不是人間一大樂事。顏成道:是!但城主今日本有先殺一個的機會,卻白白放過了。造化城主道:我自有應付之道。不用你多進言了。語聲一頓,接道:今日你且忍一些痛苦折磨,日後,造化門入主江湖之時,你會是忠烈堂中的開派功臣。顏成黯然說道:要屬下白白的送死麼?造化城主道:造化城中人,怎能如此的貪生畏死,留人笑柄。

  湯蘭冷冷說道:顏成,你連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如麼,剛才你姑奶奶被綁在行刑板上,也沒有你這股的窩囊味道。顏成臉色蒼白道:那是妳還不大明白這五刑的厲害,那是一個人所能承受的金刃上最大的痛苦,能熬過金刑室寒刃折磨的人,就可以承受零割碎剮之苦了。湯蘭道:你設計出這九刑室,罪大惡極,自己也該嘗試一下這種味道。顏成道:姑娘,咱們同在造化城中湯蘭接道:住口!我已脫離造化門。顏成接道:在下也算離開了造化門,今後同在俞少俠手下聽差。湯蘭道:你少套關係。我們雖然同為俞少俠向門主要來的人,但我們在俞少俠的感覺中,卻是完全不同。顏成道:姑娘說得是。妳是女人,在下是男人。湯蘭冷冷說道:不是,你是他的仇人,我是他的朋友。顏成道:此後,大家會和睦相處,顏成必有一報姑娘。湯蘭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先付出一些囂張的代價。顏成苦笑一下,道:湯蘭,妳何不施展飛針,一下子取我性命。湯蘭道:我要你死在自己設計的刑具之下,那才是人間報應。顏成道:這刑具雖然惡毒,但不會致命。湯蘭道:先讓你受受活罪也好。顏成道:姑娘,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麼?湯蘭道:沒有。語聲一頓,接道:給我拿下!推上行刑台。

  站在一側的赤膊行刑大漢,恍如未聞。湯蘭淡淡一笑,道:城主,他好像不聽俞少俠的令諭。造化城主道:這個,也要我管麼?湯蘭道:城主的意思是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顏成,自己上刑台上吧!別要人家俞少俠笑咱們造化城中沒有規矩。顏成道:這個,城主,在下造化城主突然回手一指,點了顏成的穴道,道:給我抬上行刑台。這一下,大概是點了那顏成的啞穴,竟未聽到他喊叫之言。兩個行刑的赤膊大漢,應聲行了過來,抬起顏成,放上行刑台。湯蘭道:扣上鐵環。這一次,行刑大漢,倒是聽命行事,在顏成的雙臂雙腿上,扣了鐵環。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俞少俠,應該使他清醒過來,對麼?遙發一掌,拍活了顏成的穴道。顏成大聲叫道:城主,屬下如若就此死去,豈不要造化門下的同道寒心?造化城主冷冷說道:顏成,你敢對本座說出這等話,那證明你對本門就不夠忠誠了。顏成道:屬下策劃建立九刑室,費盡了苦心,城主難道要眼看到屬下死於金刑之下麼?造化城主道:我記得你說過,這金室五刑不足要人之命,是麼?顏成道:但那是比死亡更難忍受的痛苦。造化城主道:那就請忍耐一二吧!

  顏成心知再求亦是無用,暗中咬牙,不再多言。造化城主道:俞少俠,請吩咐他們行刑吧!俞秀凡低聲道:湯蘭,妳吩咐他們吧!湯蘭應了一聲,道:開刑!兩個掌刑大漢,應了一聲,推動刑台。刑台連結在一座滾輪上,立刻有一道高大的刑機,移動過來。眼看十餘鋒利的尖刃,滾移過來,顏成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他設計這些刑具之時,唯恐它給人的痛苦不大,但卻未想到自己竟也是這輪刀之下的受刑人。造化城主哈哈一下,道:俞少俠,人性之中,確有很多弱點,畏死是其中之一。但見輪機帶動著十幾道利刃滾過,顏成立刻變成了一個血人。正如顏成的解說一樣,輪刃在顏成的身上,劃了十餘道三分深淺的血口,全身傷口都湧出了鮮血。對一個會武功的人而言,這些傷不足致命,但它卻痛疼無比。確實只是肌膚之傷,但血流如注。因為全身都是傷,想運氣止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狠手辣、傷人無數的湯蘭,也看得驚心動魄,呆在當地。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湯蘭,放他下來吧!這些創傷,夠一個人忍受了。湯蘭也嘆息一聲,道:這刃劃全身的刑罰,當真是惡毒得很。語聲一頓,接道:解下鐵環,放他下來。掌刑人應了一聲,推開輪刃,放下了顏成。顏成臉上也被劃了四個傷痕,只劃入肌膚較淺一些罷了。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顏成,這座刑室是你設計的,這些傷,是否已使你變成殘廢?顏成滿臉鮮血,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他雙目未傷,鼻口仍全,顯然,這些輪刃,也是經過了特殊的設計。顏成苦笑一下,緩緩說道:也許我設計這輪刃,求功之心太切。所以,輪刃長了一些,一個人只怕很難在承受五刑之後還能活在世上了。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你是說這金刑能致人於死。顏成道:看來,確實如此了。造化城主道:如是能致人於死,我下令把他亂刀分屍算了,為什麼還要花費許多財物,建立九刑室?顏成道:人都難免有錯,這一次屬下錯了。

  造化城主冷哼一聲,道:顏成,你俞秀凡接道:城主,在下記得這位顏刑主,似乎已經由城主撥給在下了。造化城主微微一怔,道:本座說過的話,不會更改。俞秀凡道:好!這位顏刑主,似乎是不用再聽你造化城主之命。造化城主道:除了湯蘭、顏成之外,你還可帶十八個人走。但你不要忘了約定的事。俞秀凡接道:我知道,我畫押的約書,是俞某人今生一世無法改變的事。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有約言就應該有個時限。俞秀凡道:俞秀凡不會賴,三年之內,定會覆命。造化城主仰天打個哈哈,道:我希望愈快愈好。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是希望俞某人死呢,還是希望我能殺死艾九靈?造化城主道:就本座個人私願來說,應該讓艾九靈死,但他如南山老松,成材已定,你卻是正在成長,無可限量。不過,三年內,量你也還無法成為經天緯地的大材。俞秀凡一揮手,接道:夠了。不論我和艾大俠,那一個活著,但都會和你一決生死。造化城主仰天大笑三聲,道:俞秀凡,希望你在造化城中帶走的二十名鐵騎勇士,都對你有一份幫助,你一離開造化城後,本座就會提供你艾九靈的行蹤消息。言罷,轉身而去。俞秀凡高聲說道:站住!   造化城主呆了一呆,停下腳步,道:什麼事?俞秀凡道:你縮居深宮,咱們立約的重大事故,你不在場,何人能夠作主?造化城主道:你離開金刑室後,自會有人接引於你,讓你乘輪車直到前山。不過俞少俠,希望你合作,能叫人蒙上雙目。俞秀凡道:如是在下不合作呢?造化城主道:苦的還是閣下,你如不合作,我們會在途中放出一些煙氣,那會使你們雙目難睜,一路上嗆咳不已。俞秀凡冷哼一聲,未作答覆。造化城主道:雖然你蒙著雙目,但只憑聽覺也會感覺到這造化城中的造化之奇,下輪車之後,有人會引導你們進入一座貴賓行館,那時,你要什麼人,只管向他們提出,但名額不能超過二十之數。俞秀凡道:除了人數之外,我還能要些什麼?造化城主道:不妨和他提出,只要你不是故意刁難,我會盡量讓他們滿足你其他方面的需要。俞秀凡一揮手,道:閣下請便吧!造化城主大笑聲中緩步而去。他似是對自己的傑作,十分得意,笑聲中充滿了真正的歡悅。   直待造化城主的笑聲消失不聞,顏成才長長吁一口氣,道:他是真正的高興,在下自入造化城中,數年以來,從未有聽過他如此得意的笑聲。俞秀凡冷冷說道:顏成,你籌劃建立這座九刑室,造孽不少吧?顏成道:我知道。好的是九刑室剛剛完工,更巧的是我這策劃人,卻是最先受刑的人。俞秀凡道:現在,你有些什麼感想?顏成道:沒有。在下只想求證一件事了。俞秀凡道:請說!顏成道:俞少俠,是否真準備把在下帶離此地?俞秀凡道:你是否願意走呢?顏成道:自然是願走。俞秀凡道:我已經答應過了,願意走,就只好帶你走了。顏成道:多謝俞少俠!湯蘭道:顏成,像你這滿身傷痕的人,如何能夠行走?顏成道:我會敷上最好的金創藥,三五日內,使傷勢完好如初。湯蘭道:你現在能不能行動?顏成挺身而起,道:這是皮肉之傷。苦則苦矣,但卻不會對一個人妨害的太多。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敷藥去吧!我們不會等你太久的時間。   顏成應了一聲,舉步行去。等約頓飯工夫,顏成全身包著白紗行了過來。雙手中,各提一個布袋。湯蘭道:是兩袋什麼東西?顏成道:金創藥。俞秀凡道:你會配藥?顏成道:我不會。但造化城主有著很高明的配藥人才,我要求他們配製藥物的效用,他們配出了這樣的藥。俞秀凡道:合你的要求麼?顏成道:有過之而無不及。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這藥粉之下藏有九刑室的主鈕全圖。俞秀凡道:哦!顏成道:我已破壞了主要樞紐,帶走此圖,他們就無法修復了。俞秀凡點點頭。顏成道:九刑室太惡毒,沒有一個人不在九刑之前屈服。俞秀凡道:你破壞九刑室,造化城主豈會放過你麼?顏成道:就道義上講,他應該放過我。俞秀凡道:說說看。顏成道:在下被俞少俠由造化門下要了出來,自然是俞少俠的人了,俞少俠和造化城為敵,在下自然可以助俞少俠對付造化城了。俞秀凡道:原來如此曲折。湯蘭道:看來,你的好惡之心,都是強烈得很。顏成道:姑娘想一想,妳何嘗不是如此?湯蘭微微一笑,道:我替你提著兩袋藥粉。顏成傷口還在痛疼,也不客氣,交給了湯蘭,道:多謝姑娘。   湯蘭接過了兩袋藥粉,只覺十分沉重,每一袋都該在二十斤以上,忍不住問道:你拿了多少藥粉?顏成道:十之七八。湯蘭道:你沒有一下子取完,倒還算有點良心了。顏成冷笑一聲,道:無毒不丈夫,我對他忠誠無比,想不到他竟如此待我,都是逼我對他心生怨恨了。湯蘭道:造化城主如石柱,你如蜉蝣,你又如何撼得動他?顏成道:咱們離開此地再談吧!俞少俠救了我一命,我會讓他感覺到很值得。湯蘭皺皺眉頭,道:你能夠走麼?顏成雙目神光湛湛,凝注在湯蘭的身上,道:多謝姑娘,在下可以行動。湯蘭望望手中提著的兩袋藥物,道:這藥物真有如此靈驗麼?能使一個人全身傷口,頃刻而癒。顏成道:不可能,這藥物雖具神效,但也需兩個時辰,才能收口止疼,因為,這是最疼的肌膚之傷。不過,在下倒是發覺了另一種治傷藥物。湯蘭道:什麼藥物?顏成道:感激和仇恨起來,可以使人忘去傷勢的痛苦。俞秀凡道:咱們不太急,你如需要一段時間休息,咱們可以等一會再走。   顏成道:這些年來,我從沒有過這樣的舒暢的心情,也從沒有過這樣深沉的仇恨,我一面嘗試到人間溫暖,一面體會到仇恨的深刻。語聲一頓,笑道:在下替俞少俠和湯姑娘帶路。舉步向外行去。俞秀凡、湯蘭緊隨身後,行出了金刑室。只見四個大漢,抬著一輛輪車,早已放在洞外。一個全身青衣的少女,一欠身,緩緩說道:諸位,請上車吧!車上有四個座位,俞秀凡也未多問,當先登上了輪車。顏成回顧一眼,舉步跨上輪車。這一來,有數處傷口迸裂,鮮血由衣服滴了出來。但他暗裡咬牙,連眉頭也未皺一下。三人登上輪車,那青衣少女又接著說道:三位,請蒙上眼睛。俞秀凡道:好!你們動手。那青衣少女取出三個黑布帶子,蒙著了三人的眼睛,接道:三位請把雙手伸出。俞秀凡等依言伸出了雙手,被扣在了輪車之上。湯蘭右手一抬,掙動了一下。   耳際間響起那青衣少女的聲音,道:三位聽著,這鐐銬也許銬不住三位的雙手,不過,這是一個很嚴重的約束,如是發覺三位有一個掙斷了手銬,三位隨時就可能被處死。俞秀凡道:知道了。青衣少女道:城主再三的交代,對三位盡量忍耐,但掙斷車上手銬,取下蒙臉的黑布,是必死之罪。而且權在途中各卡,城主也無法保護諸位。俞秀凡道:我們知道了,姑娘不用再多吩咐!青衣少女道:好!抬他們進入車道。俞秀凡雙目被黑布遮住,無法見物,只覺坐下輪車,被放了下去,輪車似乎是被放在一定軌道上,緩緩向前滑動,由慢而快,逐漸有著一種奔馳如飛的感覺。忽然間,車輪又慢了下來,但片刻之後,又加快了速度。就這樣,慢慢快快,經過了近一個時辰的飛奔之後,再度慢了下來,終於停下。感覺著有人伸過手來,解下三人雙目上的黑布,又打開了手銬。   眼前景物,竟然是一座寬敞的廳堂。十二個手持針筒的黑衣人,環圍在輪車的三面。正前方卻站著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婦人,穿著一件杏黃衫,腰繫杏黃羅裙,面目姣好。一種徐娘風韻,托襯出她的圓熟和精明。只見她欠欠身子,道:俞少俠,你的大名,我桑花娘可是久仰了,真是三生有幸,得會一面。一面說話,一面伸手把俞秀凡給扶了起來。俞秀凡一皺眉頭,道:夫人是桑花娘道:賓館館主桑花娘。格格一笑,放低了聲音,接道:俞少俠,桑花娘還未適人。俞秀凡只覺臉上一熱,抬頭看去,果見那桑花娘還梳著一個大辮子。輕輕吁一口氣道:桑花娘是奉命來接我們一行人入賓館了?桑花娘道:奉命接待公子,善為侍奉。俞秀凡道:我用約言換了一條命,不論造化城主如何待我,我也不會感激他。桑花娘道:花娘只知奉命行事,供給公子一切,只要公子開口,花娘能夠辦到的,都不得拒絕。俞秀凡道:我是一個很好對付的客人,有勞姑娘帶路了。桑花娘微微一笑,道:行程不遠,公子就走幾步吧!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隨而行,臨行之際,回顧了身後一眼。只見一道廳壁,隔斷了後面的景物。這一路輪車行來,除了耳聞一些輪車滑動聲音之外,連一點內情隱密也未瞧到。俞秀凡不得不佩服造化城主這人的心機陰沉,設計精密。迎賓館就在里許外一座淺山坡上,一圈矮松,代替了圍牆,牆內奇花燦爛,香氣撲鼻。青石砌成了一座很大的宅院,大門內,分成四座獨立院落。俞秀凡被帶入桂花廳內。雖然,名叫桂花廳,但卻是百花雜植的一座庭院。桑花娘帶三人直入上房,笑一笑,道:桂花廳是迎賓館中最豪華的一座院落。俞秀凡接道:多謝桑姑娘,咱們不會在此停留得太久。桑花娘道:長短隨意,花娘不敢逐客,也不敢留賓。俞秀凡道:妳奉到些什麼令諭?梁花娘道:公子要什麼,花娘能供奉什麼,俞秀凡道:我要人。桑花娘接道:有!什麼樣的人都有;含苞待放、牡丹盛開。南國佳麗,北地胭脂俞秀凡接道:桑姑娘誤會了。在下所要的是造化城中人。桑花娘道:男女老少,一併計算,除了眼下這兩位之外,公子還可以帶走十八個。   顏成突然插口說道:等一會,俞少俠會開出一個名單。桑花娘冷笑一聲,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這樣身份的人,也可以胡說八道麼?顏成道:這是迎賓館,對吧?桑花娘道:不錯是迎賓館。不過,像你這種人,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人家俞少俠的光,如是單憑你這個人就算是想在院落裡,借一席露天草地坐一宵,也污染了我主持這迎賓館了。顏成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啊!造化城主對我顏某人,還有如此的記恨。桑花娘冷笑一聲,道:你破壞了九刑室,犯了本門重規,城主已傳下令諭,要咱們以萬兩黃金,向俞少俠交換你回來按律治罪。顏成心中暗道:萬兩黃金,買我性命,俞秀凡可能會怦然心動了。只見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就算造化城主傾盡造化城中的珠寶財富,也不能在俞某人手中換走顏兄,館主請替我們準備酒菜、紙硯,飯過後,在下自會開上名單要人。湯蘭道:桑大姊,請退下吧!   桑花娘嘆口氣,道:大妹子啊!別的地方,我這做大姊的沒有法子幫忙,在這迎賓館中,妳只管吩咐,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大姊只要有,定當為妳辦到。湯蘭道:多謝大姊啦!替咱們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就是。敢情兩人是多年的故識。桑花娘口齒啟動,欲言又止,轉過身子,緩步而去。湯蘭望著桑花娘的背影消失之後,才嘆息一聲,道:這女人,是江湖上有名的花娘,鑽營拍馬之術,天下無雙。想不到也被造化城主羅致了來,出任這迎賓館的館主。俞秀凡道:不入大海不知水,不登泰山不知高,看來,這造化城中又豈止是藏龍臥虎。湯蘭笑一笑,道:你這趟造化城中之行,至少證明了一件事。俞秀凡道:什麼事?湯蘭道:劍術的造詣上,造化城主輸你三分。顏成道:最重要的是,喚回了造化城中不少豪傑的人性。   俞秀凡道:在下江湖的閱歷太淺,不知被稱為江湖上泰山北斗的少林、武當實力如何,造化城中的實力之強,在下開了不少的眼界。唉!竟然有那麼多的英雄豪傑,甘受他之命,為他爪牙,實令人想不明白原因何在。湯蘭道:俞少俠,賤妾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俞少俠不要生氣才好。俞秀凡道:姑娘說哪裡話。俞某人閱歷不足,難免有意氣用事。這番進入造化城,受了不少的教訓,日後還要借重大姑娘,才請不吝指教。湯蘭道:言重了,俞少俠。放低了聲音接道:俞少俠,可是真的要和造化城主作對麼?俞秀凡道:俞某為此而生,為此而死,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就不會放棄此志。湯蘭道:唉!俞少俠,你見過那艾九靈麼?俞秀凡道:姑娘又對那艾九靈知曉好多呢?湯蘭道:賤妾這身份,實也不配見艾大俠,但我對他的事跡,卻是聽過不少。俞秀凡道:哦!   湯蘭道:造化城主,氣候早成。所以不肯南面稱霸,正式在武林中露面,因為他心中還畏懼兩個人。俞秀凡道:一個是金筆大俠艾九靈,還有一個是誰呢?湯蘭道:那人武功如何,江湖上的傳說倒是不多。但他醫術精深,能活死人,肉白骨,奪天造化之能。俞秀凡道:有這等人物。但不知那人叫什麼名字?湯蘭道:花無果。造化城主最擔心的是兩人聯合起來。俞秀凡接道:一個是武功高強,一個是醫道精深,就算這兩人聯合起來,又能如何?湯蘭道:我是姑妄言之,你們也姑妄聽之,道聽塗說,本也是靠不住的事情。俞秀凡道:咱們自己人說說罷了,姑娘儘管暢所欲言。湯蘭道:傳說中,艾九靈和花無果,本是很要好一對朋友,兩人成就,各登極峰,但卻是彼此都不肯求助。俞秀凡道:他們一個在醫道上有所成就,一個在武功上登峰造極,既無牽連關係,何以要相互求助呢?   湯蘭道:詳細情形,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造化城主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怕兩人攜手合作起來。俞秀凡道:哦!有這等事。湯蘭道:這是賤妾無意中聽得的一點機密,艾九靈、花無果,只要有一個人死去,造化城主就不會再有畏懼了。俞秀凡道:以造化門下這等強大的實力,造化城主,何以不派高手去對付兩人?湯蘭道:造化城主作事,一向隱密,不主其事者,不知內情。我想,他早已派人去過了,只是沒有得手罷了。顏成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湯姑娘說的不錯,造化城主最怕的,就是艾九靈和花無果聯合在一起。這兩位江湖奇人,俞秀凡都見過,但他卻忍下去未說出來。險詐江湖,使他不得不保留一點隱密。回顧了顏成一眼,俞秀凡緩緩說道:顏兄,那位造化城主,看上去英俊瀟灑,年齡不到三十,這人真的這麼年輕麼?顏成道:至少他應該是古稀之年了。歲月的累積,才使他變成那麼陰險、冷酷。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世上真有長生術了?顏成道:在下建造九刑室,和那造化城主幾個親信手下有所接觸,所以,對造化城主不足為外人道的隱密,知曉了不少。湯蘭突然飛身而起,躍出室外,在屋面上走了一圈,道:還好。沒有人隱在暗中偷聽。顏成微微一笑,道:姑娘很細心。語聲一頓,接道:造化城主,確是一位絕代人才。他不但讀了一肚子的書,而且,精通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河圖洛書、八卦九玄、五行奇術,無不精通,更難得的是,他又通醫道。俞秀凡接道:唉!如不是他這樣的才慧人物,也無法建立造化城這樣的組合。不過,在下有些奇怪。顏成笑道:俞少俠可是奇怪他身懷如此才學,為什麼不早動江湖霸主之念,是麼?俞秀凡道:在下正是此意。顏成道:垂暮之年,應該是早已把名利看得很淡,但是他過人的才慧害了他。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顏成雖然是一個多變卑劣的人物,但卻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口中說道:顏兄,此言由何說起?顏成笑一笑,道:和公子相處,如沐春風。我顏成這一身傷疼未消,但和公子論事,卻有不知傷疼之感。略一沉吟,接道:這些隱密,我雖是零零星星聽來的,但由我把它連結在一處,加一系統說明,雖非絕對正確,相信亦不會相差太遠。這人有好口才,也有著很高智慧,只是缺少那種大英雄、大豪傑的氣度,所以,他永遠是屈為人下,作一個謀士。俞秀凡點點頭,道:對造化城主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制勝之機,顏兄高論,定可使兄弟獲益良深。顏成道:公子言重了。思索一下措詞,接道:三十歲前,他覺著人生太短促,功名利祿轉眼空,所以,他是個不爭名利,很會享受生活的人。他成長空靈無相之中,致使才慧不受蒙蔽   俞秀凡接道:成長在空靈無相之中,那是說他原本是一個超然物外的人?顏成道:在下是這麼聽說。三十歲前,他身懷絕技,遍歷了天下名山勝水,說禪論道,拜識了不少高人隱士。俞秀凡道:這樣一位志節清高、明月風標的人物,怎會一下子變得如此醜惡,變得如此庸俗,爭權奪利,為害武林如此之烈,全不念生靈塗炭。顏成嘆息一聲,道:也許就是那說禪論道害了他,不知他遇上了一個什麼樣的高人,授予他延年益壽之術,這就使他開始追求長生術。所以三十年後,他孜孜研究長生之道,以他絕世的才智,終於衝破了這一大關口。俞秀凡道:什麼?你是說,他已經衝破了生死之關,習會了長生不老之術?顏成搖搖頭,道:屬下不敢妄言他已求得長生不老之術,但他至少已不會再有數十年轉眼若夢的感覺。所以,他才會生出稱霸武林,唯吾獨尊的稱雄之心。聽說他謀建造化城時,是一個髮鬢斑白的花甲老人,但現在,已脫胎換骨,形如重生。俞秀凡點點頭,道:這真是六十老人學為賊,這數十年的江湖經歷,並沒有給他一點教訓、長進。顏成道:他年近花甲,才出江湖,有一身驚人的武功,再加上他過人的智慧,以及那六十年的奠基工作,使得他的思慮周密無比。單是建立起造化城這等規模,雖然不敢說後無來者,但向前看,卻是不見古人。   俞秀凡道:唉!真是可惜。他這樣一位人才,如是用於正途,在朝可為良相,在武林亦必為極受人敬重的大俠、義人。顏成道:俞少俠目下情景,已然是回首無及的局面了。對付他的辦法,也只有得而誅之,為世除害了。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能辦到麼?忽然間,他發覺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信心。顏成苦笑一下,道:不知道。咱們走一步算一步吧!盡力而為就是。他對造化城中的人人事事,知曉甚多,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中,有什麼樣一個組合,能和造化城這樣龐大的勢力對抗。湯蘭突然插口說道:顏兄,你說那造化城主很怕艾九靈和花無果聯合在一起,咱們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呢?顏成低聲道:公子,你真的準備履行那些約言麼?俞秀凡道:是!我自己立下的合約,而且畫了押。   顏成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此事重大,以後咱們再慢慢地商談吧!俞秀凡心中明白,此情此景之下,什麼事都可以說,但此事卻不宜提出商談,心中念轉,淡淡一笑,改變了話題,道:顏兄,你對那花無果有多少了解?顏成道:在下聽說,造化城主和花無果,可能是同出一個師門。俞秀凡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這話可是當真麼?顏成道:不錯。在下確然聽人說過。俞秀凡道:那花無果乃是一位神醫,怎會和造化城主同出一處呢?顏成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當今武林都知道花無果是一位名醫,但他只是有名,人卻很古怪,江湖上見過他的人不多,受他救治的事更少。俞秀凡道:原來如此。湯蘭道:這一點顏兄說的不錯,賤妾在江湖上行走時,只聽說花無果這個名字,但卻從未遇過被花無果救治過的人。   這時桑花娘去而復返,道:俞少俠,酒宴已然擺好,俞少俠可要進用?俞秀凡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了。湯蘭突然站起了身子道:桑大姊,小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請教桑大姊。桑花娘人已轉了過去,但聞言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不敢當!大妹子有什麼見教,我這作大姊的是知無不言。湯蘭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主要俞少俠再帶走十八個人,是真是假?桑花娘道:千真萬確。湯蘭道:這些人,可有一個限制麼?桑花娘道:有。那就是俞少俠至少要知曉那人的姓名,還要他現在造化城中。湯蘭笑一笑,道:城主這一次有如此的氣度,實叫人有些意外。桑花娘道:這些年來,我主持迎賓館,凡是能到此地的人,都是造化城中貴賓,受著相當的優待,但像對待俞少俠這樣優渥的人,大姊也是第一次見過。   湯蘭道:哦!桑大姊,俞少俠也知道妳的人,那是在城主的規限之內了。桑花娘怔了一怔,道:我!我!妳是說能帶我走?湯蘭道:至少,俞少俠有權利帶妳離開此地,對麼?桑花娘道:不錯。俞少俠有能力帶我離開,問題是他肯不肯帶我離開此地。湯蘭道:俞少俠在造化城中,雖然已認識了不少人,但他還沒有決定帶走些什麼人,大姊如是想走,應該是有很大的機會。桑花娘笑道:大妹子,謝謝妳的好意,我還不想死,希望能多活些時間。湯蘭道:大姊,一個人生在世上,有時活著比死人還痛苦。桑花娘道:大妹子,妳好像忽然間改變了很多。湯蘭道:我如是不改變,也不會跟著俞少俠走了。桑花娘道:大妹子,我想這件事由我選擇。湯蘭奇道:由妳選擇?桑花娘道:是!我想俞少俠應該先答應我,然後由我選擇。湯蘭道:這個,那要看你對俞少俠有些什麼幫助了?桑花娘道:哼!幫助?如是加上條件,俞秀凡和造化城主,又有什麼不同?湯蘭道:說的很有道理。大姊,俞少俠現在並不需要幫助;大姊,要人幫助的是我們,如是大姊這樣想,那就把事情給弄翻了。桑花娘沉吟了一陣,道:大妹子,現在咱們不談這個了,讓我想一想,你們快進點酒飯。湯蘭微微一笑,道:大姊多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桑花娘未再答話,舉步向外行去。俞秀凡等魚貫隨在身後,行入了一座小廳之中。那是間佈置得很雅致的小室。小室中早已擺滿了一桌很豐盛的酒菜。   桑花娘笑一笑,道:諸位,可以放心了,這酒菜之中,沒有毒。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倒希望這酒菜之中,放有入口必死的奇毒。桑花娘道:為什麼?俞秀凡道:因為,生命的價值,有些人是活著好,有些人是死了好。桑花娘道:俞少俠,果然有很多的奇論,叫賤妾想不明白。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肯放我離開大約是不會讓我中毒了。舉起筷子,大吃起來,而且遍嘗桌上所有的佳肴。桑花娘悄然退了出去,小廳中只餘下三個人。顏成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我想請教一件事。俞秀凡道:咱們邊吃邊談吧!顏兄有什麼事,儘管請說。顏成道:俞少俠心中是否已決定了帶走些什麼人?俞秀凡道:人倒決定了一些,但尚有很多空額。顏成道:除了造化城主的心腹之外,俞少俠帶走的人都可能成為日後對付造化城主的死士,所以,這二十個人很重要。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在下倒有著不同的看法。   顏成道:俞少俠請教。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陰險,很可能會在我帶走的人身上,暗下奇毒,兩位恐怕是唯一的幸運之人了。顏成搖搖頭,笑道:這個,俞少俠可以放心。如是造化城主會留下藉口給你,那就不是造化城主了。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也應該知道,造化城中人,很多都很痛恨他,一旦離開了此地,都可能變成反對他的力量。顏成道:天下正邪兩道中高人,集此很多,造化城主不在乎增加二十個敵人。俞秀凡點點頭,道:顏兄說得對,造化城中,可用之人太多了。顏成道:在下雖不敢妄言天下英才盡集於此,但造化城中擁有的人手,就算是少林武當等等大門派聯合起來,也未足能和造化城抗拒。俞秀凡細想進入造化城中的經過之情,果然是有著用之不盡的人才。湯蘭嘆息一聲,道:顏兄說的不錯。像我湯蘭這樣的人,也被他們羅致於此。顏成道:所以,將來抗拒造化城主的力量,仍然來自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這是一條路。但用什麼辦法,才能使他們抗拒造化城主,只怕還得大費一番心機了。顏成道:造化城主早已播種下失落人心的種子,只要我們能來一陣及時雨,這些種子,都會長出抗拒的力量。俞秀凡道:話雖如此,但這一陣及時雨,必得是一位文武雙全的人才布施才行。顏成道:這是一個原則,至於詳細的辦法,咱們還得從長計議。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俞少俠,咱們能不能多點一些造化城中的人物出來?俞秀凡道:這一點造化城主不會同意。顏成道:咱們可以點出四十個人名,只帶二十個走,大概造化城主可以答應了。俞秀凡道:這做法用心何在呢?顏成道:造化城主是一位奸詐多疑,但卻聰明絕世的人,如是咱們點了名,仍然讓他們留在造化城,對留下來的人,可能會造成兩個結果。湯蘭道:什麼結果?顏成道:造化城主原先不重用、不信任的人,可能因此獲得重用、信任,如是他原來信任的人,可能會因此動搖、被棄,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怨恨。俞秀凡點點頭,道:很高明的辦法。   顏成道:但也有問題。俞秀凡道:哦!顏成道:也可能給造化城主找出藉口,只給你二十個不願帶走的人。俞秀凡道:這倒也是。雖然是兵不厭詐,但也不能不合道理,要人堵住了咱們之口。顏成道:咱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造化城主絕不會和你翻臉、毀約。語聲一頓,接道:俞少俠真正要帶走的人,有沒有十個?俞秀凡道:必要帶走的人,十個也就夠了。顏成道:好!俞少俠請先選十個人來,咱們再用十個不固定的人,攪亂這造化城中的組合。俞秀凡道:我不明白,咱們多寫幾個人名字,就可以把造化城的關係攪亂麼?顏成道:不錯。造化城主雖然是一個才慧絕世的人物,但他逃不過一般聰明人的通病。俞秀凡道:逃不過什麼?顏成道:逃不過多疑之病。俞秀凡道:哦!顏成道:俞少俠,在下可以提供幾個人出來,會把造化城鬧得一片震動。湯蘭道:顏兄,我想這件事應該從長計議。俞秀凡道:我覺著咱們還不宜鋒芒太露。顏成笑一笑,接道:這叫立還顏色。   湯蘭道:不可以。我覺著,此刻咱們還不宜和造化城主鬧得非要分出個高低出來。顏成冷冷說道:我要他知道,得罪了我顏成,就會使他寢食不安。俞秀凡一皺眉頭,道:顏兄,原來你只是逞一時之快。顏成道:也讓那造化城上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人物,使他從此之後,對咱們不敢任意施為。俞秀凡道:那有什麼好,也使他提高了警覺之心。顏成道:但也可使他對咱們有著失措的痛悔。俞秀凡道:徒逞一時豪氣?顏成輕輕嘆息一聲,道:俞少俠!我可以忍受這一身創疼,但忍不下心中這一口悶氣。俞秀凡道:我們爭的是武林大義,人間是非,不是爭一時的意氣。顏兄如不能吞下這一口悶氣,那會妨害武林大局。顏成黯然嘆息一聲,道:也許在下的手段太過激烈了一些,但這方法一定會搞得造化城雞犬不寧。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顏兄,造化城主會不會毀約背信?顏成道:很可能。他是一個只求實用效率,不太會注重信義的人。俞秀凡道:我俞某人呢?顏成道:信義二字會對你有著很大的約束力量。俞秀凡道:這就是了。我們是兩個不同的人,行事的手段也不相同,我無法背棄約言,造化城主在必要時很可能毀棄前約。顏成點點頭。俞秀凡接道:如若我們用的方法太過激烈,很可能使他改變心意,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顏成呆了一呆,道:多謝俞少俠的教誨。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顏兄,你是個極具才智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從大處著眼,別斤斤計較一時的意氣。顏成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聽君一席話,顏某才自知淺薄。俞秀凡道:顏兄,今後對付造化城主,借重之處還很多。   只聽桑花娘格格的笑聲,傳了進來,道:俞少俠在這裡,大法師請!俞秀凡呆了一呆暗道:哪裡會冒出了一個大法師來?心中念轉,桑花娘已推門而入。她身後,跟著一個五十上下,留著花白長髯的老者,穿著一件八卦道袍,手中執著一把寶劍。桑花娘指著俞秀凡,道:這一位就是俞少俠。執劍道人雙目盯注在俞秀凡身上瞧了一陣,突然一合掌,道:俞施主,貧道有禮。俞秀凡一揮手,道:不敢當,大法師,有何見教?執劍道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的定力如何?俞秀凡道:在下的定力麼,不太好,也不太壞。執劍道人道:咱們要不要試試看?俞秀凡奇道:試什麼?執劍道人道:試試你的定力,也試試我的法術。   俞秀凡道:大師是不是造化城中人?執劍道人道:是!貧道是造化城中人。俞秀凡道:大師可是奉命而來麼?執劍道人擂搖頭,道:不是,貧道自己找來的。俞秀凡道:大師,可否說的明白一些?執劍道人笑一笑,道:聽說你劍上的造詣,十分精深,造化城主費了不少的心機對付你。俞秀凡道:法師的意思是執劍道人道:貧道覺著,敝城主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了。俞秀凡道:怎麼說?執劍道人道:貧道覺著,用一種攝魂制心大法,就可以使你聽命行事,用不著對你如此的仁厚。俞秀凡道:我不明白,在下那裡得罪了你?執劍道人冷笑一聲,道:你沒有得罪我的地方,貧道只是覺著敝城主這等辦法,對你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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