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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回 欲擒故縱 劍主被囚

金筆點龍記 臥龍生 15024 2023-02-05
  兩個女婢低聲商量了半天,留下一個人,站在俞秀凡的身側,另一個卻轉向後艙而去。俞秀凡曾闖過了色情陷阱,對女人已然有了應付之法,所以心中很沉著。片刻之後,那青衣女婢帶著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緩步行了出來。白衣女臉上蒙著一片白色的面紗,無法看清她的面貌,但隱隱感覺到那面紗中透出來兩道神光。暗暗的震動了一下,俞秀凡暗忖道:這女人好精深的內功。白衣女緩緩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問道:桃花童子,哪一位是俞少俠?其實,她兩道目光,早已落存了俞秀凡的身上。未待桃花童子接言,俞秀凡已搶先站了起來,道:在下便是俞秀凡。白衣女哦了一聲,欠欠身,道:失敬,失敬!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會。俞秀凡道:不敢當。俞某一介武夫,浪跡江湖,怎敢當姑娘的稱讚。白衣女笑道:桃花童子再三推介俞少俠,小妹還有些存疑,今日一見,尤勝聞名。俞秀凡道:姑娘誇獎。

  白衣女道:我的身份,桃花童子是否對你說過。俞秀凡道:約略一提,說的不大詳盡。白衣女道:哦!我還得替自己介紹一番了。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白衣女道:在我們這個組合中,我可以作一部分主,如是你俞少俠要求的不太苛刻,我立刻可以答應你。俞秀凡道:多謝燕姑娘的好意,不過,在下恐怕提出來的條件太苛刻。白衣女道:俞少俠不用多慮,只管提出來,生意不成仁義在,如果小妹不能作主,也將把俞少俠的條件,轉請敝上裁決。俞秀凡心中還未決定該提什麼條件,只好想法子先行拖延時間,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在下可否請教一下姑娘的身份?   白衣女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出她的神情,但見她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桃花童子沒有告訴你?俞秀凡道:說了。白衣女道:他早已告訴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問我?俞秀凡道:也許他還不太了解姑娘的身份,說得語焉不詳。白衣女哦了一聲,道:其實,你如留心聽我的話,應該已知道我在本組合中的份量。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我的身份,很難說。如若是要我勉強舉一個例子說明,我們這個組合中,我可以作一小半主。俞秀凡在這段時間中,心裡像風車一般不停的轉動,在想什麼為難的條件,以困擾這位姑娘。他讀了滿腹詩書,再加上這些江湖歷練,這一陣思維,果然想出一些自覺很苛刻的條件。待白衣女說完話,笑一笑,立刻接道:姑娘這麼說,在下就直言了。白衣女道:小妹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我要方圓百里一片地,而且還要替我建造一座金碧輝煌的院宅,屋舍千間,不輸王宮的氣派。白衣女點點頭,接道:可以辦到。俞秀凡接道:那片地要有山有水,風景秀麗,不能有重山阻隔,但也不能太多人住。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我相信有這樣一處地方,到時間,我會帶你去看,還有什麼條件。俞秀凡道:我要僕從百人,女婢百人,護院武師十個。白衣女格格一笑道:這容易,壯男美女,我們會讓你滿意,俞秀凡嘆口氣,道:可是我沒有錢養活這些人。白衣女道:我們月供白銀五萬兩。俞秀凡心道:不行。我不能老向你要錢,白衣女道:那也簡單,我們把方圓百里內的土地全部買下,由你收租使用,以供開銷。   俞秀凡道:如是我生活得純樸一些,自然可以,但如我生活太浪費,收來之租,只怕難付開銷。白衣女道:好!再給貨船十艘,商店百間如何?俞秀凡表面上雖然還保持鎮靜,但心中卻暗暗震驚,這樣苛刻的條件,她竟然一口答應了。看來,我俞某人在她的心目中,分量不輕。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百里內是我俞秀凡的私產,貴組合中任何人不得進入。白衣女嗯了一聲,道:這條件確實很苛刻,不過,我還是準備答應你。俞秀凡道:第二件,我要在一個月內,成名江湖。白衣女道:這個我們也可以替你安排,還有麼?俞秀凡道:唉,這第三件事很難啟口。白衣女道:你已經說出了第一、第二,多說一件,有何不可?俞秀凡道:那座深宮,必定十分寂寞,因此我想找個人陪我住在那裡。白衣女道:百名美女,任你選用,你又怎會寂寞?俞秀凡笑道:那些人,我雖然還沒有見過,但我相信她們未必能使我一見動心。

  白衣女道:俞少俠的意思是︱俞秀凡道:姑娘可否留在那裡?白衣女不怒反笑道:你知道我長得什麼樣子?俞秀凡道:不知道。白衣女道:因為我太醜,所以戴上了一片面紗。俞秀凡道:在下只好碰碰運氣了。白衣女道:俞少俠,一定要我也留在那裡陪你麼?俞秀凡眼看兩個很苛刻的條件,人家都一口答應下來,心中大是焦急,而提出了近乎羞辱對方的一個條件,在他的想像之中,那白衣女就算不立刻翻臉,也必然難以忍受這些羞辱,拂袖而去,但他沒有想到白衣女竟然坐著未動。這一下俞秀凡真的慌了,料不準那白衣女心中打的什麼主意。沉吟了一陣,俞秀凡才冷冷說道:姑娘可是覺著在下不配麼?白衣女聲音中有些怒意,冷冷的回話道:也許是我配不上你俞少俠!俞秀凡心中暗喜,忖道:只要你肯生氣,那就好辦了。

  需知俞秀凡乃熟讀詩書的人,具有君子風度,生恐自己說出的難題,對方件件都答應了,那就很難再行反悔。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然一笑,道:姑娘,可否取下妳的面紗?白衣女道:俞秀凡,你不覺請求太過分一些麼?我還沒有答應你。俞秀凡道:那是你的事了。姑娘可以不答應,但在下提出的是條件。白衣女道:要我取下面紗,難道也是條件之一?俞秀凡突然感覺到坐椅在微微顫動,回目一顧,原來是桃花童子不停地顫抖,臉色蒼白,有如大病初癒一般。顯然桃花童子對俞秀凡提出極不合理的條件,有著無比的震駭。   淡淡一笑,俞秀凡緩緩說道:小桃童,你可是很害怕?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有些害怕,只因你公子提出的條件太苛刻了,跡近強橫。俞秀凡接道:小桃童,這不關你的事,我已事先聲明,我提的條件可能很苛刻,是麼?桃花童子道:話是不錯,但不能苛刻的離了譜啊!白衣女一揮手,道:桃花童子,你出去,這裡沒有你的事。桃花童子一欠身,道:屬下遵命。起身行了出去。

  白衣女道:俞秀凡,有一件事,你得先想清楚。俞秀凡道:什麼事,在下洗耳恭聽。白衣女道:我取下了面紗,那就成了定局,不論怎麼個醜法,你都得把我留下,你是一方之主,我自然是女主人了。俞秀凡微微一呆,半晌說不出話。白衣女深沉一笑,接道:對我而言,並無不可。因為你是我所見的男人中最使我動心的一個。俞秀凡硬起頭皮,道:這麼說來,在下艷福不淺了。白衣女道:俞秀凡,別高興得太早了,等我取下面紗,你看過之後再說。事情逼上了虎背,俞秀凡不得不裝出一副輕鬆神情,哈哈一笑,道:燕姑娘,在下拭目以待。白衣女道:好!要你兩個從人,退出艙去,要看我,只能你一個人看。俞秀凡道:燕姑娘,在下還想說明一件事。白衣女道:小妹洗耳恭聽。俞秀凡道:一旦姑娘作了俞某人的妻子,那就不能再戴面紗。白衣女道:那是自然,如果我嫁了人,用不著再戴面紗。

  俞秀凡聽她說得十分認真,心頭大大一震,道:姑娘,那座廣廈之中,住有百名美女,在下希望你能夠賢慧一些。白衣女道:我知道,像你這樣喜歡享受的人,自然是不會以一個女人為滿足,我如真的答應你,那就不會干涉你,隨便你怎麼去玩。俞秀凡道:看來,你是準備答應了?白衣女道:我們不想和你作對,只好遷就你些,但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失敗過,我不想失敗。俞秀凡道:今天,姑娘似乎是有些失望了。白衣女搖搖頭,道:我不會失望,我會和你賭下去!俞秀凡道:賭下去,對你有什麼好?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你似乎是有些後悔了?俞秀凡道:是的。燕姑娘,我是個很善變的人,你最好早些作決定。白衣女道:好!要他們退出去。王翔、王尚,望了俞秀凡一眼,也未待俞秀凡說話,轉身向外行去,俞秀凡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目睹王翔、王尚離去之後,白衣女緩緩解開了面上的白紗。俞秀凡伸手取了木案上的茶杯,借機會低下頭去,喝了一口茶,就沒有再抬起來。白衣女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為什麼不敢抬起頭來?俞秀凡放下茶杯,眼前現出了一張十分嚇人的面孔。那臉的輪廓,並不太醜,只是在頰上長了半臉黑毛。白衣女冷冷的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看清楚了麼?俞秀凡鎮靜了一下心神,道:看得很清楚。白衣女道:你輸了,是麼?俞秀凡道:為什麼?白衣女道:因為,你不敢要我了。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白衣女接道:這麼說來,你是要定我了?俞秀凡道:是的。突然站起身子,直對那白衣女行了過去。他究竟是滿腹詩書的人,進入江湖,智慧也高人一等,瞧瞧那白衣女的皮膚和她臉上的膚色,心中忽有所悟。

  眼看俞秀凡直對自己行了過來,白衣女的雙目中,忽然間泛起了驚懼之色。俞秀凡心中更有了把握,舉步直逼白衣女的身前,冷冷說道:姑娘,是否決定嫁給我了?白衣女有些畏怯的點點頭。俞秀凡伸出手,抓起了白衣女的右腕。白衣女很想閃避,但揚揚手,沒有閃開。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姑娘,把人皮面具取下來!白衣女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俞秀凡笑道:取下妳的面具吧,難道還要我動手麼?白衣女道:我!我就是這個樣子。俞秀凡道:如是姑娘不肯合作,在下就自己動手了。他希望逼得白衣女情急翻臉,推翻前約,也不致落個失言之名。但他這一著算錯了,白衣女為難的說道:一定要拿下來麼?俞秀凡笑道:不錯,非得拿下來不可。白衣女緩緩伸手,取下了人皮面具。

  俞秀凡轉眼望去不禁一呆。那是一張絕世無倫的美麗面孔,清雅、秀麗,雙眉之間,有一顆朱砂紅痣。這也是一種缺陷,但一點缺陷,卻襯托出她別的部位更加嫵媚,整個人也被這一點紅痣烘托得更加俏麗。在蒙面白紗和人皮面具的隱藏下,燕姑娘是那麼落落大方,甚至有些近乎冷厲,一旦以真正的面目和人相見,她反而變得有些忸怩。雙頰上,隱隱泛起了兩抹淡淡紅暈,聲音也變得那麼低沉,垂著頭,緩緩的說道:很難看是吧!俞秀凡嘆道:很美,俏而不妖,你該是美女中的美女,佳人中的佳人。白衣女臉上的紅暈更濃,但卻掩不住聲音中的歡愉,道:是真的讚美呢,還是隨口一句恭維話?俞秀凡霍然警醒,再無向前逼進的勇氣,緩緩退回到原位上,故作輕鬆的說道:姑娘猜猜吧!白衣女抬起低垂的螓首,有些幽怨的說道:俞秀凡,我不要猜,也不想猜。不論你是真的讚美,或是一句隨口恭維話,對我已都算不太重要。

  俞秀凡道:哦姑娘的意思是白衣女道:我把自己作為一個條件,奉獻給你,因為我既不願失敗,就寧可作慘敗了。俞秀凡道:姑娘如是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他真的有些慌了。白衣女道:我為什麼要反悔,對你的事,我已聽得很多,我沒有把握勝你,也不想太過冒險。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姑娘這做法,既太委屈自己,而且也無法獲得區區的好感。白衣女道:你不用對我好,我也不想以一縷柔情,把你縛牢。我們組合中,少了一個水燕兒,不會受多大影響,但我們少了你這一個敵人,那就減少了很大的威脅。對我而言,就算戰死在你的劍下。俞秀凡道:死不可怕,活苦難熬。深宮多怨,芳心寂寞,那是人間的一大慘事!白衣女道:能使你龍蟄深潭,虎踞牢籠,我已經收回了很大的代價。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燕姑娘是準備拿一生的幸福,作為孤注一擲了?水燕兒道:你已經取下了我的面紗,而且揭下了我的人皮面具,把我的真面目露了出來,這一生,我只有兩條路走了。俞秀凡道:哪兩條路?水燕兒道:一條是嫁給你,一條是我永遠不再嫁人。俞秀凡道:姑娘說得太嚴重了。水燕兒道:我說的很真實,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俞秀凡道:姑娘,別忘了,咱們還是在敵對之中。水燕兒道:我知道。俞秀凡道:燕姑娘,兵不厭詐,咱們既然是敵人,在下對姑娘似乎是用不著太過憐惜。水燕兒緩緩戴上了蒙面白紗,道:俞秀凡,你是不是男子漢?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什麼事?水燕兒道:江湖上雖然有兵不厭詐之說,但總要借一個口實才好,你提出的條件,我們都答應了,你憑什麼變來變去。   俞秀凡道:我,我水燕兒低沉一笑,道:俞秀凡,我們就這樣決定了,是麼?俞秀凡道:決定什麼?水燕兒道:你提出的條件,我都答應了,但不知這些條件,要幾時開始履行?俞秀凡道:不用太急。水燕兒道:別忘了,你三個條件中,有一個條件要在一個月內成名江湖,如若我們沒有準備,只怕很難安排在一個月內使你成名。俞秀凡正待答話,突間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艙門口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啟稟姑娘,方劍主已然押上舟來。水燕兒道:知道了,先把他押下底艙。俞秀凡所得怔了一怔,道:方塹不是貴組合的一位劍主麼?水燕兒道:十大劍主中,他排行第二。俞秀凡道:為什麼要押他來此?水燕兒道:因為,他犯了本門中的規戒。   俞秀凡道:是不是敗在我的劍下之故?水燕兒道:也不全是如此,不過,他如是勝了你,將功可以折罪!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們對一個屬下,要他常勝不敗,那未免要求太過分也太苛刻了。水燕兒道:本門中規法森嚴,對於犯了門規的人,向不輕恕,但有重罰,也有重獎,功過可以相抵。俞秀凡道:如是方塹敗在我手下無罪,但不知他犯了什麼規戒?水燕兒道:他殺了我們派去的特使。俞秀凡道:當時我也在場,方塹殺死特使,老實說,是為了貴組合的顏面。水燕兒道:你好像很關心方塹?俞秀凡道:我是就事論事,你姑娘要不要知道貴組合特使那份表現?水燕兒道:你如有興致,不妨說來聽聽。俞秀凡笑一笑,道:希望你燕姑娘能夠相信,區區據實而言,絕不多加一句。當下把特使的表現仔細說了一遍。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有這等事?俞秀凡道:字字真實,如非在下親眼看到,別人說給我聽,我也不太相信。水燕兒道:我知道了,我會慎重處理此事。俞秀凡突然豪氣奮發的說道:燕姑娘,在下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見見貴組合中第一名劍主?水燕兒道:用不著了!俞秀凡道:為什麼呢?水燕兒道:因為我不願你受傷。俞秀凡道:你是說他能夠勝了我?水燕兒道:因為你很可能是我的丈夫,他是本門中第一劍手,二虎相鬥,必有一傷,不論傷了誰,都不是我的心願。俞秀凡冷冷說道:如是在下想去看看方塹,不知是否得允?水燕兒道:你非本門中人,自然不受本門的規戒約束。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在下告退了。水燕兒道:你要到那裡去?俞秀凡道:去看看方塹。水燕兒格格一笑,道:時間還早得很,他還沒有找好住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俞秀凡,咱們的事,你想過沒有。俞秀凡道:我只是想出了條件,但應該如何,是你的事了。水燕兒道:先選擇讓你成名一事,因為這件事很急促。俞秀凡道:你們準備替我安排什麼?水燕兒道:這不用你操心,我會佈置。要緊的是必須和我們合作。俞秀凡道:我不喜歡殺人,也不願把自己的聲譽,用別人的鮮血托起。水燕兒道:就算你不願踏著別人的鮮血成名,但你總不能坐待勝利。俞秀凡道:這個,在下明白。這時,一個女婢,疾步衝了過來,俯身在水燕兒身邊,低言數語。她說的聲音極低,俞秀凡根本無法聽到,但水燕兒聽了似很忿怒,霍然站起身子,道:有這等事?急急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座小船之上,有什麼大事,很可能和方塹有關了。心中念轉,人卻一橫步,攔住了水燕兒。水燕兒也未料到他會陡然攔住去路,全無防備,嬌軀幾乎撞入了俞秀凡的懷中,不禁怒道:你要幹什麼?俞秀凡笑道:燕姑娘,你還記得你答應的條件麼?水燕兒道:我記得,但和這件事全無關連。俞秀凡道:咱們說的是你不管我水燕兒接道:我不會管你的事。俞秀凡道:但卻沒有說過我不能管你的事,對麼?水燕兒道:這和你全無關係,快請閃開。俞秀凡道:我一向愛管閑事。水燕兒冷冷地道:你這等強詞奪理,行若無賴。俞秀凡開始冷靜下來,所以對水燕兒的謾罵,全未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燕姑娘,像你這麼潑辣,咱們談成的機會不大了。   水燕兒道:俞秀凡,你聽著,咱們談的事情,還沒有開始,我還是水燕兒,就算你要管束我,那也是以後的事,等我嫁給你之後再管我也不遲。俞秀凡笑道:燕姑娘,話不是這麼說,咱們話已經談明白了,除非你不願接受,既然接受了,就應該聽我的。水燕兒皺皺眉頭,道:俞秀凡,你究竟要幹什麼?俞秀凡道:我想跟你去瞧瞧。水燕兒道:瞧什麼?俞秀凡道:你要去辦什麼,我就去瞧什麼。水燕兒嘆口氣道:俞秀凡,這是我們組合中的私事,和你完全無干,你不用去了。俞秀凡道:可惜的是我的好奇之心太重,非去瞧瞧不可。水燕兒道:一定要去麼?俞秀凡道:不錯,非去不可!水燕兒道:好吧!要去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俞秀凡道:不要太苛刻,我可以考慮一下。水燕兒道:你跟著去看,不許插手,不許多口。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什麼事了。水燕兒道:自然是我們自己的事。俞秀凡道:好吧!能不插口時,我就不插口。水燕兒嘆口氣,低聲道:我對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辦法了。她說的聲音很低,但俞秀凡卻聽得很清楚,微微一笑,跟在水燕兒身後向外行去。   兩個女婢和王翔、王尚站在艙門外面。水燕兒一出門,兩個女婢立刻跟在身後行去,王翔、王尚,眼看兩個婢女跟著,也跟著俞秀凡身後行去。水燕兒一皺眉頭,道:俞秀凡,他們不能去。王尚望著兩個婢女,道:她們兩位能去,我們怎麼不能去呢?水燕兒道:哼!有其主必有其僕,你們都和俞秀凡一樣。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們留在這裡!王翔、王尚一欠身,停下腳步。水燕兒兩個從婢,卻緊追在水燕兒的身後,直行入一座艙門之中。一道樓梯,直向艙底行去。轉了兩個彎子,到了艙底,俞秀凡才發覺了那似是囚人的地方。只見一座門戶緊緊的關閉著。俞秀凡暗中用手一推,發覺那關閉的門戶竟是鐵鑄的門,不禁一呆。   兩個身軀魁梧的大漢,身佩單刀,快步行了過來,一欠身,道:燕姑娘!水燕兒一揮手,道:方塹呢?兩個大漢齊聲應道:在特別的囚艙之中。水燕兒嗯了一聲,轉向右面行去。那是一座靠在右邊的囚艙,鐵門早已打開。行到門口,已聽到方塹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請燕姑娘來!水燕兒快步行了進去,道:你要見我。俞秀凡緊追在水燕兒身後,進入艙中。這座囚艙,只是一間房子大小,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另有一張小小的木桌和一張竹椅。方塹手上已戴了手銬,雙腳上也一條白色的鏈條繫住。一個年約四旬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腰中橫繫著一條皮帶,分插著十二把柳葉飛刀。回身向水燕兒一欠身,道:見過燕姑娘。   方塹一見水燕兒就想開口,但他一瞥間,看到了俞秀凡緊隨在水燕兒的身後,立刻咽下了要出口之言。水燕兒對那瘦小的黑衣人一揮手,道:你出去!黑衣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水燕兒又低聲吩咐兩個從婢,道: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座特別的囚艙。兩個婢女一欠身,也退了出去。水燕兒兩道清澈的目光,透過了蒙面白紗,凝注在方塹的臉上,道:什麼事?你可以說了。方塹目光一掠俞秀凡,道:燕姑娘,這位俞少俠,不是咱們組合的人。水燕兒道:他不是,但和你無關,我既然帶他來了,自然由我擔當。方塹沉吟了一陣,道:燕姑娘,在下說的話,也許會洩露本組合的隱密,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場。水燕兒道:我說過,我帶他來了,不論什麼事,都由我承擔,你是劍主的身份,不論犯了什麼嚴重的規戒,都還有面見城主申訴的機會,你可說出今天的事。   方塹眨動一下星目,嘆口氣,道:看來,我對本門中的規戒,是越來越不明白了。水燕兒道:應該很好懂,只要聽命行事,和約束屬下,別讓他們犯下太大的錯,就行了。方塹道:對上面的事呢?水燕兒道:最好別管。方塹道:燕姑娘,你是城主的義女,咱們對你自應有幾分敬重。但如論公銜,你未必高過我這劍主的身份吧?水燕兒道:是的。不過,現在有所不同,我奉命出巡,帶了城主的飛龍令,就算比你劍主身份再高一些,我也一樣的可拘拿囚禁。方塹道:燕姑娘,我替咱們的組合中,建立不少的功勛,就算殺特使有些過分,也不至於囚押處死。水燕兒接道:方劍主,你劍法高明,咱們不得不先予囚押,以保安全,至於你是否會身遭處死,那要城主決定了。方塹冷冷說道:你妄自傳下飛龍令,使我誤認城主駕到,才甘願受縛。水燕兒接道:這麼說來,如不是飛龍令,你就不肯受縛了。方塹道:妳燕姑娘的身份雖高,但還不至於高得可以把區區拘押起來。水燕兒道:飛龍令代表城主,我既然獲得授權,那就能代表城主,你如覺得我胡亂發令,見著城主,儘管據實上陳。語聲一頓,接道:你還有什麼話,一起說出來,如是話已說完,那就請你安靜些。方塹冷冷說道:燕姑娘,既然不是城主的大駕親臨,在下不願接受姑娘的束縛。水燕兒緩緩說道:方劍主,飛龍令是城主之物,你如違抗了飛龍令,那就等於輕藐了城主。再說,你已經帶上了刑具,除非你有心背叛,否則那就只有等城主的裁決了。方塹道:在下要求姑娘的,也就是先替我取下刑具。水燕兒搖搖頭,接道:辦不到,方劍主。你要學習忍耐。一個人難免會遇上挫折,你還有晉見城主的機會,有什麼事,不妨見城主再講。   方塹霍然站起身子,道:燕姑狼,我不希望對妳有什麼不敬的行動,但在下雖在飛龍令下受縛,卻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如是姑娘執意不肯替我除去刑具,那可能是一樁很麻煩的事情。水燕兒道:如何一個麻煩法?方塹道:燕姑娘可是覺著這些刑具真能困得住我方某麼?水燕兒道:方劍主,你錯了。那繫在你雙足上的鐵鏈子,乃是天山萬年鐵母製成之物,除了用鑰匙開啟之外,你方劍主雖然功力精深,也無法掙脫。方塹微微一怔,道:這麼說來,燕姑娘非要把在下鎖在囚艙之中不可了?水燕兒道:我勸你忍耐一些。一直未說話的俞秀凡,突然開口說道:姑娘,在下覺著方劍主是一位英雄人物,答允一句話,也就是了,用不著動用刑具,把他鎖於囚艙之中。水燕兒冷哼一聲,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就不要插口。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不是貴組合中人,似乎是用不著對我這等嚴厲。水燕兒道: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說話。   俞秀凡道:你燕姑娘若囚禁的是別人,在下自然不管,但你囚禁方劍主,似乎和我有點關係。水燕兒道:什麼關係?俞秀凡道:在下和方劍主比過劍法,彼此未真正分出勝敗。方塹冷然接道:俞兄用不著給兄弟臉上貼金,我方某人就是敗了,只怪我學藝不精,我雖是劍主的身份,但並不是天下第一劍手。俞秀凡笑道:其實,咱們還未算真的分出勝敗,方兄還有再戰的能力。水燕兒突然轉身向外行去,出了艙門之後,篷然一聲,關上了鐵門,竟把俞秀凡也關在囚艙之中。方塹輕輕嘆道:惟婦人與小人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俞兄,你不該來的。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座囚室真能夠困住人麼?方塹道:這不是普通的木板造的。俞秀凡神情很輕鬆,笑道:門是鐵鑄的,難道這四面的艙板,也是鐵鑄的不成?方塹道:雖非鐵鑄的,但卻比鐵鑄的更為困難。   俞秀凡道:方兄可否見告內情?方塹道:這四面的艙壁,雖然是木板,但在那木板之中,卻別有裝置。俞秀凡道:什麼裝置?方塹道:毒。什麼毒,在下就下太清楚了。俞秀凡皺皺眉頭,沉聲不語。不論那木壁中有些什麼暗器埋伏,俞秀凡心中都不太在意,但一聽到那木壁內暗置奇毒,不禁為之一呆。但聞方塹說道:所以,我勸你俞兄,最好還是少打破門而出的主意。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咱們甘為她困於此地不成?方塹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俞秀凡搖搖頭,笑道:也好,兄弟留在這兒陪陪方兄。   方塹道:俞兄,兄弟有一點想不明白,請教俞兄。俞秀凡道:方兄想問什麼?方塹道:在下很奇怪的是,你怎麼和燕姑娘混在一起?俞秀凡道:怎麼,方兄可是覺得很奇怪?方塹突然哈哈一笑,道:看來,我們這個組合中,對敵人比對自己人客氣多了。俞秀凡道:不錯。貴組合對我俞某人很優待。方塹道:如若那位燕姑娘使出小性子,只怕你俞兄要和小兄弟一樣的被關在這座囚人艙中了。俞秀凡道:不要緊,兄弟在這裡陪陪方兄。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方兄,兄弟覺著應該先行設法除去你身上的刑具。方塹搖搖頭道:俞兄,沒有聽燕姑娘說過麼,兄弟身上的刑具,是天山萬年寒鐵所製,只怕不是輕易能夠除下。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試試看。方塹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俞兄的好意,兄弟心領了。俞秀凡道:看來,方兄並無除下刑具的決心。方塹道:這刑具代表著城主的威嚴,只有兩種情形下,兄弟才能除去身上的刑具。俞秀凡道:哪兩種情形下,方兄才肯取下刑具呢?方塹道:一是城主下令,一是燕姑娘替在下除了刑具。俞秀凡道:兄弟不行麼?方塹哈哈一笑,道:俞兄,咱們不打不相識,兄弟雖已心許你俞兄是我的朋友,但咱們還是在敵對相處之中,一旦兄弟奉到了令諭,咱們還要有一場搏殺。俞秀凡道:我明白,方兄用不著說得太清楚,兄弟無意勸說方兄脫離貴組合。方塹道:好!除了我們組合中的隱密,和兄弟身上的刑具之外,咱們倒可以好好的談談。   俞秀凡笑道:先談談燕姑娘如何?方塹道:俞兄,兄弟對燕姑娘知道的不多。俞秀凡道:方兄,見過燕姑娘的真正面目麼?方塹搖搖頭,道:沒有。聽俞兄的口氣,似是你見過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雖然沒有見過燕姑娘的真正面目,不過在下倒聽人說過,俞秀凡道:燕姑娘的容貌如何?方塹突然微微一笑,道:據說她長的很醜。俞秀凡未置可否,淡淡一笑,道:燕姑娘在貴組合的身份,可是比你方兄高了一些?方塹道:談不上高一些。十大劍主,在我們組合中,都算是獨當一面的人物,不過她持有城主的飛龍令,在下只有束手就縛了。俞秀凡神情間突然轉變得十分嚴肅,道:聽說貴城主是位很慈和的人。方塹道:你怎麼知道?俞秀凡答非所問地道:所以,方兄準備見到貴城主之後,一訴胸中的含冤。方塹道:談不上一訴含冤,不過,方某人相信,城主會給我一個很公正的評斷。   俞秀凡凝目沉思了片刻,道:以方兄的才慧和為人,肯如此推重貴城主,兄弟也不能不相信貴城主是一位很慈和的人了。方塹道:本來,他就是一位很慈和的人。俞秀凡道:如是方兄沒有說錯,貴城主絕不會是一個崇尚殘暴、喜歡搏殺的人了。方塹微微一笑,道:如若你俞兄能一直陪著兄弟,也許你也能見到我們的城主。俞秀凡道:江湖上有門有派,有教有幫,在下倒未聽說過稱為城主的,那應該別有一番來歷了。方塹道:因為他是那座城中的主人,我們自然稱他城主了。俞秀凡道:不錯,看來兄弟很寡聞,但不知是一座什麼城?方塹道:造化城。能進那座城的人,都是有造化的人了。俞秀凡點點頭,道:單聽這座城的名字,就有著非同凡響的感覺了。方塹道:所以,我倒希望你能見見敝城主。   俞秀凡道:希望咱們能見到他。不過,兄弟覺著,貴城主如真是一位春風化雨的人,那就應該堂堂正正的把你派入江湖,主持武林正義,以貴組合的實力,必可使江湖上九大門派失色,不知貴城主何以不作此圖。方塹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在下想必另有緣故。俞秀凡道:方兄,就事論事,這答覆你自己滿意麼?方塹道:俞兄,這個這個。這一次,他似乎是想不出適當的措詞了,這個了半天,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俞秀凡不再說話,突然向後退了幾步,靠在另一面牆壁處盤膝而坐。   方塹本是極為聰慧的人,此情此景,再經俞秀凡的提醒,使他開始生出了懷疑,只覺這中間確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疑竇,當真是越想越糊塗,越想越可疑。忽然間,想到了俞秀凡的一句話,忍不住叫道:俞兄醒醒,兄弟有事請教。俞秀凡緩緩睜開雙目,道:方兄,什麼事?方塹道:兄弟想到了俞兄一句話。俞秀凡道:什麼話?方塹道:我記得俞兄說過,兄弟有可能見不到城主,是麼?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是否能見到城主,方兄大約比兄弟清楚多了。方塹沉吟了一陣,道:兄弟仔細想過了俞兄的話,覺得敝城主不太會下這麼一個令諭。俞秀凡道:方兄,在下只是提醒方兄一聲,是否有此可能,還要方兄自己判斷。方塹道:唉!兄弟仔細想過了俞兄的話。這中間確有很多的可疑之處。俞秀凡道:方兄覺得哪些可疑呢?方塹道:照在下的看法,至少城主不會下令把我關在囚艙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而且,我一直懷疑一件事。俞秀凡道:什麼事?方塹道:我一直不相信敝城主會下令把我囚禁起來,所以,我覺著這可能是燕姑娘的意思。   俞秀凡道:如若是燕姑娘的意思,你方兄又能如何呢?方塹臉上泛現出一片激怒之色,冷冷說道:她雖然是城主的義女,但也沒有權力把我方某人囚禁起來!俞秀凡道:她手中執有飛龍令,那就代表了貴城主大駕親到,我看方兄還是認命了吧!方塹微微一呆,道:俞兄,你好像忽然間改變了態度。俞秀凡笑一笑,道:方兄,你對貴組合忠誠無比,兄弟就算是要說什麼,也是白說了。方塹一皺眉頭,道:兄弟覺著俞兄想要說服兄弟,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了。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方兄,如是覺得兄弟有什麼目的,那就想錯了。兄弟只是就事論事。方塹道:唉!燕姑娘把我囚禁於此,不該把俞兄也留下來。俞秀凡接道:為什麼?方塹道:因為,俞兄有很卓越的見解,常常令人心生敬服,也容易動搖一個人的意志。俞秀凡道:方兄,太過誇獎兄弟了。方塹道:我說的是由衷之言。   俞秀凡突然嘆息一聲,道:方兄,一個人,一生所作所為,是善是惡,大都不外受兩種力量支配。方塹道:請教俞兄,是那兩種力量支配?俞秀凡道:一是受人左右,一是受自己的見解支配。方塹沉吟了片刻,道:兄弟是聽人左右的一種,俞兄應是受自己的見解支配的了。俞秀凡笑一笑,道:自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生活的接觸,自身的遭遇,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像你方兄這樣的為人,應該是屬於後者才對。方塹道:看來俞兄很誇獎兄弟,但不知俞兄據何而言。俞秀凡道:因為方兄的才慧,足可以辨明是非,分出善惡,除非你不願去想它。方塹怔了一怔,默然不語。   俞秀凡接道:方兄,既是想聽聽兄弟的意見,兄弟就直言無諱,就教方兄了。方塹道:好吧!咱們患難相共,閑著也是閑著,不妨談談吧!俞秀凡道:兄弟說的也是道理,至於結論如何,要你方兄裁決,兄弟絕不勉強方兄。方塹點點頭,道:俞兄請說吧!俞秀凡道:先說造化城主,這個稱呼,除了驚世、誇大之外,還有著霸道、神秘的意味。方塹忍不住接道:俞兄未到過造化城,也未見過造化城主,怎知它驚世、誇大呢?俞秀凡道:造化二字,無邊無際,敢取此稱,自然是目空四海,眼中無人了。方塹輕輕咳了一聲,道:但那地方確具有窮通變化之能,世間再沒有一處地方能夠及得了。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方兄可否列舉一兩件事例出來,以開兄弟茅塞。方塹沉吟了一陣,道:先說醫道,不論什麼重病、重傷,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未絕,他只要進入造化城就可能保住性命。斷肢重續,返老還童,造化城能夠辦得到。試問當令之世,那裡還有這等醫術?俞秀凡哦了一聲,沉吟不語。方塹道:再說造化城,那該是天地間空前絕後的一大工程。俞秀凡接道:修築得很美麗,堅牢。方塹搖搖頭,笑道:只是堅牢美麗,又怎能當得空前絕後之稱,整個城是一座活城,它不但隱現隨心、而且可以移動。這一下俞秀凡呆住了,他博覽群籍,讀破萬卷書。書中記述,不乏奇人異事,但卻從未聽過世間有著可以隱現隨心,且可移動的活城,但他又確信,方塹不是屬於說謊一類的人。   目睹俞秀凡臉上的驚奇之色,方塹有些得意的說道:俞兄,不入造化城,不知人間有可奪造化的絕世人才。俞秀凡道:貴城主也就是建築造化城的人了。方塹微微一笑,道:不錯,他就是造化城主,自然是建築那造化城的人了。俞秀凡道:一個人具備了如此的才慧,但他卻不肯為武林正義出力,卻花費龐大的精力,創造出一個造化城來。方塹道:城主建築了造化城,但並非無所不能。一個人不論他有多大的才慧,但他總是一個人,不過他是才人中的才人。所以,有很多具有才慧的人,都很佩服他,有很多行業中最好的人才,都願意留在那裡效命。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不是一個人創造的了。方塹道:是的。俞兄,你應該到造化城去見識一下,因為,你有資格留在那座城中。俞秀凡搖搖頭,道:如若造化城中的人,都是各行業中的第一等人,在下就不夠資格留在那裡。方塹道:你在劍術上的造詣,能夠勝過我,天下能是你敵手的人,應該不多了。俞秀凡道:我自己倒沒有這樣的感覺。方塹道:可是因為我在十大劍主中排名第二的原因麼?俞秀凡道:也算是原因之一。方塹道:我雖是排名第二,但我知道,排名第一的不會比我高明得太多,我們只是毫厘之差。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想你們十大劍主在造化城中,大約不是劍術最高明的人物。   方塹道:是的。俞兄如想求更上一層樓,除了造化城外,天下沒有更好的地方了。像俞兄這樣的天才,如是不能更求深造,那未免太可惜了。俞秀凡搖搖頭,笑道:我沒這樣的想法。因為我沒有稱霸天下的意圖,一個真正的劍士,並不只是要他在劍法上有特殊的成就,而是要他在品德上、志節上和劍術配合,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劍士,才能使千秋後世的人,對他生出敬慕。方塹微微一怔,道:俞兄,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俞秀凡道:我就是我,一個明辨是非的江湖人。我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我只是行所當行,為所當為。方塹道:其實,你俞兄並沒有逃出名利的枷鎖,至少是你沒有拋棄成名。   俞秀凡道:如是我真的要成名,那只是因為武林中的壞人太多,這正像一個清官一樣,如是沒有作好犯科的人,那就不會顯出他的清正了。方塹道:俞兄,你不是生而知之的神吧!你精深的內功,卓絕的劍術,都需要有著很高成就的人去培養你。像我方塹一樣,如若沒有城主,我方塹可能只是一個平平庸庸的人,因為有了城主的造就,十大劍主中,才有我方塹。俞秀凡嘆口氣,道:他把你造成了一位赫赫劍手,用心只是要你為他殺人麼?方塹道:這個!這個俞秀凡接道:如若只是為了殺人,那方兄還不如平庸好些,至少,那可以使你少造些殺孽,也可以活得長久一些。神情突然轉變得十分嚴肅,接道:我不願殺人,但我有時為了救人,又不得不殺人,殺一人可救千百人時,那是非殺不可了。方塹內心突然生出一分愧咎,想到在他的劍下曾死去了很多的江湖高手。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冷厲地說道:方兄,在下一直覺著,你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才和你說這麼多。方塹接道:我希望你能到造化城去,見識過一些事物之後,咱們再仔細的談談。俞秀凡道:我雖然未見過貴城主,但我已領教過貴組合中很多的手段,除你方兄之外,我沒有遇見過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方塹長長嘆息一聲,不再多言。腦際間,又浮出重重疑問。忽然間,鐵門大開,一個女婢當門而立。道:俞公子,燕姑娘請你進艙敘話。俞秀凡回顧了方塹一眼,道:方兄再見,如是還想和兄弟談談,不妨要他們叫我一聲。方塹輕輕嘆息一聲,道:好!兄弟如若有事請教時,在下會叫人通知俞兄。俞秀凡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   那青衣女婢正待隨手拉上鐵門,方塹突然高聲說道:妳給我站住!青衣女婢道:你叫我有什麼事?方塹道:告訴燕姑娘,就說我方某人不願再忍耐下去了,要她多想想,兩個時辰之內,如是還不能放了在下冷哼一聲,住口不言。青衣女婢冷冷說道:你的話,我可以照轉給燕姑娘,但放不放你,那要燕姑娘決定了。嫣然一笑,接道:不過,就小婢所知,燕姑娘外和內剛,你這樣威脅他,只怕對你方劍主沒有好處。方塹道:告訴燕姑娘,別要逼急了我,那對她並不太好。大不了我身受五劍分屍的慘刑。青衣女婢呆了一呆,不敢再多言,轉身向外行去,順手帶上了鐵門。俞秀凡聽到兩人的對話,但卻未多插口,也未問那女婢。   內艙中,一張小巧的木桌上,早已擺好了四樣精緻的佳肴,和一壺酒,兩隻酒杯,兩雙筷子,顯然,水燕兒只準備招待一位客人。水燕兒微微欠身,先讓俞秀凡落了坐,才揮手對那女婢說道:你出去,沒有聽到招喚,任何人不許進來。青衣女婢一欠身,道:方劍主要小婢轉告姑娘,如若兩個時辰下放他水燕兒接道:他要怎樣?青衣女婢道:他說,大不了落一個五劍分屍之罪。水燕兒冷笑一聲,道:囚艙鐵門加鎖,先餓他三天再說。青衣女婢應了一聲,退出內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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