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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桃木神劍

劍道天心 諸葛青雲 16749 2023-02-05
  誰知,那黃衣女子的目光一轉,又移到諸葛蘭手中的竹劍之上,比先前更加驚訝地嬌叱道:竹劍夫人是你何人?   諸葛蘭沒好氣地喝道:你知道的不少,先報上名來!   黃衣女子冷冷微笑,並不回答,只道:要問姑娘我的名諱嗎?   諸葛蘭見她冷峻異常,一雙眼似乎充滿了憤怒,不由道:人人有名,樹樹有影,難道你沒名沒姓?   黃衣女子朗聲道:有!   語出,探臂揚手,突的由袖口裏亮出一柄十分奇特的劍來!   那柄劍,長僅尺餘,厚約三分,劍身劍柄不分,一樣的焦黃。   敢情是一把木劍。   那黃衣女子橫劍當胸,冷笑道:見過嗎?   諸葛蘭奇怪地搖頭道:這就是你的名字?   黃衣女子朗聲而笑,道:哈哈哈!難道竹劍夫人沒有交代你,想不到你既然敢用竹劍,卻認不得桃木神劍!忒也的笑話了!哈哈哈!

  話完,又輕視的打了個哈哈!   諸葛蘭不由心中一震,私忖桃木神劍?桃木劍尚曉雲,據竹劍夫人說,不是早已死去兩年了嗎?為何   想著,不由正色道:原來你是桃木劍尚前輩尚   那黃衣女子冷聲道:哼!不要瞎胡猜了,告訴你吧!姑娘我就是桃木劍的傳人,傅書香,尚曉雲正是恩師!   諸葛蘭道:我知道你不是尚曉雲,因為你的年齡不對!   黃衣女子臉色一沉道:少扯閒話,亮招!   口中喝著,腳下橫跨一步,不丁不八,桃木劍已交到右手,抱元守一,待機欲發。   諸葛蘭淡淡一笑道:怎麼?要動手較量較量?   黃衣女子傅書香朗聲道:這是規矩,也是先師的遺命,竹木二劍不能並存!   諸葛蘭道:為什麼?

  傅書香道:沒有理由,先師的遺命!   諸葛蘭不由搖頭道:傅姑娘,這是上一輩的一時意氣之爭,並沒有什麼必然要拼命較量一個長短的道理!   傅書香嬌叱道:廢話!江湖上講究的是一個前傳後效,管他理由不理由!   諸葛蘭笑道:好的當然是讓它流傳,沒有意義的事,又何必一定要墨守成規!   傅書香傲慢地道:誰也不能欺師滅祖!   諸葛蘭因見這位桃木劍的傳人傅書香,生就一副美人胚子的面孔,又是一臉的正氣,再由眼神上看,功力修為,也不是庸庸之輩。   因此,她有惺惺相惜之感,出自內心的不願與她較量。   同時,她與玉金剛司馬玠的事還沒有了。   所以,她微微一笑,低沉沉地道:傅姑娘,我們有殺父之仇?還是有滅門之恨?

  傅書香道:沒有!   諸葛蘭緊接著道:是呀,無恨無仇!何苦來哉!   傅書香道:可是!師   諸葛蘭忙接著道:上一代,她們也不過是偶然的意氣之爭,彼此鬧成僵局,誰也不願軟口示弱,其實,誰的心裏也覺著是一場無謂的煩惱,多餘之舉。   傅書香朗聲道:可是,他們較量了二十多年!   諸葛蘭一笑道:哦!不錯!你可知道,她們除了意氣用事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嗎?   傅書香覺著諸葛蘭言談話語之間,有一股吸引人的意味,條理清晰,冷靜親切的感覺。   因此,心氣已平和不少,道:什麼原因?   諸葛蘭紅著雙頰道:她們是為了愛情糾紛,說一句俗語,也就是爭風吃醋呀!   傅書香也不由臉上發紅道:啐!一派胡說八道!

  諸葛蘭笑道: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問你,你師父只告訴你她們木竹二劍比拼了二十幾年,還告訴你另外有一位名叫   傅書香忙道:天馬行空岳震天,我當然知道!   諸葛蘭笑道:對了!竹劍夫人梅芳,與令師桃木劍尚曉雲,就是為了天馬行空岳震天!   傅書香面色一沉,嬌叱道:不要牽強附會!   諸葛蘭忙道:牽強附會,絕對不是,喏!現在有一個天馬行空在這兒!   她是要把司馬玠也拉進這場奇妙的漩渦裏來。   因此,她口中說著,回頭對司馬玠立身之處招手瞧去。   不料哪有玉金剛司馬玠,卻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面黃削瘦的病金剛焦健。   焦健此時,面露微笑,微微頷首。   諸葛蘭氣得臉色鐵青,手中竹劍一震,跨步喝道:司馬玠,我剝下你這張騙人的皮來!

  嬌叱聲中,劍招凌厲無儔,直點病金剛的中庭大穴!   這一招來得突然,出勢之猛,令人咋舌。   病金剛驚呼一聲:哎呀,姑娘!你?   喊叫聲中,振腕上劃,手中的鋼骨摺扇   他舉起摺扇要化劍招,不由朗聲一笑,一個倒轉回輪霍地退後丈餘,躲過劍招,對著自己手中的鋼骨摺扇大笑道:壞就壞在這柄扇子上,露出我的馬腳來了。   病金剛一抓自己的臉,揭去面具。原來,哪裏是病金剛焦健,分明是器宇昂藏,玉面俊美的玉金剛司馬玠。諸葛蘭這才對傅書香道:喏!這位是天馬行空岳震天的繼承人,你傅姑娘有興致,也可以找他!傅書香先前遠遠看見司馬玠,有月色迷濛中,無法分出俊醜。   等到司馬玠套上面具,她並不奇怪。

  此刻,見司馬玠忽然由面黃肌瘦的病金剛眨眼之下變成了玉樹臨風的玉金剛,不由大惑不解,微微發呆。   因此,她一時望著司馬玠凝神而視,忘了回答諸葛蘭的話。   諸葛蘭眼見傅書香看著司馬玠發呆,心中不知怎的,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她輕言細語地道:傅姑娘!怎麼啦!怎麼不要他亮招呀!   傅書香猶自未覺,凝視如故。   司馬玠被她看得不大自然,拱手道:傅姑娘!   傅書香如夢初醒,幽然道:你是   司馬玠笑道:在下司馬玠!   諸葛蘭道:你可以向他叫陣!   不料傅書香回眸一笑道:為什麼?   諸葛蘭奇怪地道:難道你沒有師尊的遺命?   傅書香竟搖搖頭道:沒有!   諸葛蘭怫然不悅,問道:你師父沒說出較量了二十幾年的事不成?

  傅書香道:有呀!   諸葛蘭道:梅芳、岳震天、尚曉雲,三角纏鬥了二十幾年,你為何只拿師門遺命來逼我,卻不逼他!   傅書香卻道:先師只告訴我竹木劍不並存!   諸葛蘭更加生氣地道:對於天馬行空那把扇子呢?   誰知傅書香淡然地道:師父也說過比了二十幾年!   諸葛蘭大聲道:既然如此,你見了那扇子為何不叫陣以分高低?   傅書香道:先師也說過與岳震天是彼此以武會友砥勵功夫!   諸葛蘭沒好氣地道:如此說,你今天是認定我了。   傅書香爽快地點頭道:認定那柄竹劍了!   諸葛蘭道:好!我就奉陪你!請!   請字出口,人已一個箭步閃出丈外,手中竹劍一領,左手劍訣微揚,立樁待敵。

  傅書香卻不動手,先對玉金剛司馬玠道:你不要走!我有話跟你說,看我先打發了她那枝竹劍!說完,手中桃木神劍忽然一晃,挽出個六七尺的劍花,沉聲道:請!   諸葛蘭先前是一百個不願跟傅書香動手。   然而,此刻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無名怒火,柳腰一擰,震劍長身,口中喝道:接招!   桃木劍傅書香也嬌叱一聲道:來得好!   人影電芒似的一撲。   金石之聲急振。   司馬玠快如閃電一般,手中鋼骨摺扇左右分時,已將木竹二劍格開。   諸葛蘭一見,不由揚眉含怒道:你做什麼?   傅書香也嬌叱道:聯手嗎?   兩位姑娘都有不愉之色,望著場中的司馬玠。司馬玠含笑頭點不迭道:不為什麼,更不是聯手攻擊哪一個!

  兩位姑娘幾乎是同時問道:那插手為何?   司馬玠微笑依舊,朗聲道:我認為二位的拼鬥毫無意義,徒自傷了和氣,也必然分不出軒輊來!   諸葛蘭叫道:別人逼著我,我也不能不應付三招兩式!   司馬玠道:解釋明白也就沒事!   傅書香冷然道:師命言猶在耳,不必有何解說!   諸葛蘭氣鼓鼓地道:聽見沒有?口口聲聲師命難違,可是,哼哼!只怕你手底下不爭氣!   傅書香也氣道:少在嘴上發狠,見過真章再說!   諸葛蘭一向是從不讓人,何況以修為功力來講,自料比傅書香勝上一籌。   因為,縱然桃木劍招與龍門十劍在伯仲之間,而諸葛蘭的內功修為卻要高過傅書香一層。   何況,還有千年紫芝的後天調理呢?

  因此,諸葛蘭必勝無疑。   然而,此刻司馬玠插上一腳,本是出於息事寧人。   同時,司馬玠也看得出傅書香一臉的正氣,不是邪魔外道一流,存心為正派中保存一點元氣。   所以才出面攔阻,消弭這場無謂的爭執。   但是,諸葛蘭大大的不悅道:司馬玠!你聽見沒有,要見真章的是她!   傅書香朗聲應道:不錯!是我!   她是言出由衷。   因為,此刻的傅書香,的的確確是師命難違,再說,她衡量諸葛蘭的年齡,縱然得了竹劍夫人的真傳,自己也有把握取勝。   她並不知道諸葛蘭曾服食過千年紫芝。   也就是說,兩人都覺得勝券在握,誰也不含糊誰!   在這種情形之下,難就難了中間人了。   司馬玠急得玉面緋紅,苦笑道:二位可不可以聽我說完之後再動手呢?   諸葛蘭道:還有什麼可說的!   傅書香也道:打完了再說不遲!   諸葛蘭道:打完了只怕你聽不見他的話了,因為你非死必傷!   傅書香聞言大聲道:不是我,也許是你!   兩人一言不合,又已振腕抖劍,讓過司馬玠立身之處,橫出七尺。   司馬玠隨之倒退,微笑道:在下的話尚未說完!   諸葛蘭道:不用你嘮叨了!   傅書香卻道:有話就快說吧!   諸葛蘭一撇嘴道:瞧!這份勁!真是哼!   司馬玠雙手一攤道:二位!我有三點說明,話說完之後,比不比鬥不鬥,由在你們二位,我司馬玠不插一詞!   傅書香笑道:哦!第一點?   司馬玠拱手道:當今武林風雲正緊,章文敏、七絕魔君、天地教都蠢蠢欲動,眼看就是一場血劫,正派人士全力以赴,猶恐不及,何必自相殘殺,消滅本身的力量,使親者恨,仇者快的呢?   諸葛蘭道:好一篇大道理!   司馬玠又道:第二點,尚老前輩,梅老前輩,以及岳老前輩,相與比拼,延續了二十五年,乃是中年以後,功成名就之後,一來是少年建有不世武功,老來歸隱寂寞,既不是爭名,也不是奪利,如今二位呢   傅書香道:我也不是爭名奪利呀!   司馬玠只顧滔滔不絕地道:二位上承師命,既有絕世武功,為何不在武林之中先做些驚天動地之事,以報答師恩,卻把師門的些小不關痛癢的事,當做了首要的大事,豈不是輕重不分?本末倒置!   他這一席話雖然口口聲聲說的是二位,但卻不斷用一雙劍目掃向傅書香。   諸葛蘭芳心稍慰,她感覺到司馬玠的話理,有責備的口吻,而這責備,卻是對著傅書香而發。   傅書香當然也體會得到。   司馬玠微微一頓,又道:二位要比拼,我司馬玠不敢攔阻,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請二位酌量,這就是我的第三點說明!   傅書香似乎熱衷於比拼,開言搶著道:什麼方法?   司馬玠目視諸葛蘭,並未答言。   在諸葛蘭心中,這一眼是如同服了一帖清涼劑,她可以從司馬玠的眼神中,看出無盡的情意來。   只是諸葛蘭一時不好改去先前咄咄逼人的氣味,仍舊鼓著小嘴道:吞吞吐吐幹什麼?說呀!   司馬玠才輕鬆地一笑道:我這叫間接比賽法!既新鮮,又合理,既能為人除害,又可展示功力,真乃是四全其美!   傅書香見他說得津津有味,不由笑道:儘管誇口,還沒把如何比法說出來!   諸葛蘭也嗔道:貧嘴幹嘛?還賣關子?   司馬玠含笑道:請問,二位認為白髮金剛伏五娘的功力如何?   二位姑娘同聲道:算得一流高手!   司馬玠道:風流金剛伏少陵呢?   二人又道:與乃母不相上下!   司馬玠道:好!他母子二人已與血光會天地教七絕谷聯盟,中秋之日與正派人士一較高下,算得正派中的棘手人物!   諸葛蘭不由一搖頭道:未必!   司馬玠侃侃而道:此刻離中秋節尚有月餘,二位何不在此約定,在一月之中前往陰陽谷,誰消滅了他母子二人,誰就算勝者,不然,只好認輸!   二位姑娘不由互望了一眼。   司馬玠又道:這豈不是四全其美的事嗎?   諸葛蘭淡然而笑。   傅書香沉默無言。   這是個難題目,也算茲事體大。   風流金剛伏少陵,白髮金剛伏五娘,可是邪道中的頂尖高手,尤其伏五娘,乃是強中之強金剛中的最高人物。   何況陰陽谷不下於虎穴龍潭。司馬玠揚聲一笑道:二位,既然有全力一拼的豪氣,我想走一趟陰陽谷,是不會不願意吧!   諸葛蘭早想與白髮金剛見一個高低,因此竹劍虛空一劃,朗聲道:我無所謂,早就想找伏氏母子見一個真章,一舉兩得,你何不問人家敢不敢!   她的星目一斜,瞟向傅書香。   傅書香也豪情萬種地道:你以為我不敢到陰陽谷?   諸葛蘭道:陰陽谷我是去過的,敢不敢那要看你的了,我也不妨告訴你,白髮金剛兇狠,風流金剛風流,憑你,逗風流金剛容易,鬥白髮金剛只怕哈哈   她帶起笑聲,人已穿向湖心亭。   傅書香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物。   因此,她也冷冷一笑道:竹劍去得的地方,桃木劍也敢去,咱們看誰先到陰陽谷!   她口中說著,身形已一躍而起,諸葛蘭豈肯後人,在夜空中相繼飄然而去。   她二人一走,司馬玠反而頓時一呆。   此時,既無從攔阻,只好叫道:何必這等性急,要走也得好商量!   然而,傅書香已充耳不聞,去個無影無蹤。   司馬玠只好追著諸葛蘭道:蘭妹妹,你聽我說   不料,諸葛蘭氣呼呼地道:哦!瞧你那份神氣!   司馬玠莫明其妙地道:我神氣,我沒有什麼神氣呀!   諸葛蘭俏立湖心亭畔,負氣地道:我知道,你既送了我一株千年紫芝,又在天地教中救了我一命,就以為對我天高地厚之恩是嗎?   司馬玠不由道:此話從何說起!   諸葛蘭道:就從你說起!   司馬玠道:我有什麼不對?   諸葛蘭道:你自己想!   司馬玠道: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之處!   諸葛蘭一揚柳眉道:哼!你一而再的化身病金剛戲弄我!是什麼意思?   司馬玠忙分辯道:那是權宜之計,第一次是想進七絕谷,第二次是為了要混進天地教!   諸葛蘭的雙頰緋紅,又喝道:瞧你對桃木劍傅書香的那股勁!哼!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司馬玠笑道:這更是莫須有的事!   諸葛蘭越發不快道:你看你得意的笑容!   司馬玠只好道:難道要我哭!   諸葛蘭認真地道:傅丫頭的人都走了,你還焦急地叫道:別走呀!好商量呀!你為何不追上去呢?司馬玠正色道:按道理,我們真該追上去!   諸葛蘭叫道:什麼道理!   司馬玠道:陰陽谷如同虎穴龍潭,伏氏母子又是心狠手辣,傅書香一人,恐怕凶多吉少!   諸葛蘭啐了一聲道:呸!既然是你耽心她,為何又出了這個主意!   司馬玠忙分辯道:我是說在一月之內,也就是說等伏氏母子出了陰陽谷,到了血光會再說!尤其要等蘭妹妹你,加上我,三個人對付他們!   諸葛蘭不屑地道:廢話,我鬥伏氏母子,用不著你撐腰!   司馬玠含笑道:可是傅姑娘她未必就有把握!   諸葛蘭一撇嘴道:喲!傅姑娘!多親熱呀,既然耽心,你就追上去好啦!   司馬玠央求地道:蘭妹妹!我們一起去!   諸葛蘭嬌嗔地道:少廢話!我沒這份心!   司馬玠道:可是,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我不能眼巴巴的聽由傅姑娘涉險去闖陰陽谷!   在司馬玠來說,他是正人君子,也是為了一個正義感,才堅持要去,這並不是沒有道理。   而心性孤傲的諸葛蘭,是天生的傲氣。   司馬玠越要去,她就越發的不要去。   因此,她索性一跺腳道:你去儘管去,不要假樣假式的難以為情,告訴你,本姑娘沒有這份閒情逸致!   語落,人已陡然而起,斜射三丈。   半空中,她折腰平射,頭前腳後,逕向長沙府城疾馳而去。   司馬玠尷尬異常,木然目送諸葛蘭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他一時沒了主意。   因為,他愛諸葛蘭,也知道諸葛蘭的個性。   可是,傅書香獨自去闖陰陽谷,這也是一樁使司馬玠心中異常不安的事。   終於,他作了個決定:諸葛蘭只是性情耿介倔強,但是,是可以理喻的人,不能因為一時的私念與意氣,斷送了傅書香一個正派的少女!   司馬玠的心意已決,不再猶疑,苦苦一笑,也向陰陽谷趕去。      廬山的雲霧,是常年不斷的。   詩人曾描寫著: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七月的廬山,雲霧嫋繞。   這時,才是凌晨時分。   一道青影,在晨霧中電射疾馳,那正是懷著一顆正氣浩然的心,到廬山來為桃木劍傅書香援手的玉金剛司馬玠。他星夜兼程,進入廬山,此時正撲向陰陽谷。   由於他心急著趕路,所以身法之快,如同離弦之箭,掠過了千重奇峰,轉眼已經到了陰陽谷口。   但見,陰陽谷一片沉寂,竟連一個明樁暗卡也沒有。   司馬玠反而遲疑不前,正待運功發聲招呼。   忽然谷內一點黃影,風馳電掣的奔了出來。   敢情正是桃木劍傅書香。   司馬玠不禁把心中一塊大石放下,朗聲道:傅姑娘!傅姑娘!   傅書香這時也已看出了司馬玠,正色道:司馬大俠,你可是陪著諸葛蘭來的?她的人呢?   司馬玠苦苦一笑,搖頭道:姑娘!你猜錯了!   傅書香道:那你來做什麼?   司馬玠實話實說道:我是怕傅姑娘你一個人一個人   他不便說傅書香功力不濟,或者是鬥不了伏氏母子,囁嚅一陣,才接著道:怕伏氏母子不光明正大的與你見面,你一個人容易被他們騙過!   傅書香已不是小孩子了,對司馬玠的心事,當然明白,她知道司馬玠是為了怕自己涉險,趕來援手的。   因此,心中微微一震,覺得有一種安慰的感受,甜蜜的意味,也有說不出的感激。   她含笑點頭道:多謝司馬大俠!   司馬玠忙道:同是武林一脈,木劍、竹劍,鋼扇,三者又有淵源,口口聲聲大俠,不但在下不敢當,而且別人也聽之不雅,傅姑娘!你太客氣了!   傅書香俏皮地一笑道:那要我叫你什麼?   司馬玠紅著臉道:叫我司馬玠好啦!   傅書香搖手道:這怎麼可以,提名道姓太不禮貌,看起來   她說到這裏,忽然紅著臉,噗嗤笑了出來。   司馬玠不解道:為何發笑?   傅書香道:看起來我比你大,叫你一聲老弟如何?   司馬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應承不是,不應承也不合適。   他苦笑道:姑娘!你會比我大?   傅書香道:我?我今年二十五歲了,當然比你大,只是可不敢叫你老弟!   司馬玠朗聲笑道:哈哈,假若你真是二十五歲,叫我弟弟是應該的。   傅書香對於玉金剛司馬玠在武林中的地位與聲譽並不陌生。   此刻司馬玠自己當面承應做她的弟弟,自然是一種難得的事。   因此,展顏而笑道:玠弟弟!你可不能作惱喲!   司馬玠只好點頭不迭,口中卻道:你進了陰陽谷可曾見到   不等他的話說完傅書香忽然臉色一變,拍手驚呼道:哎呀!只顧與你說話,差點把大事給忘懷了!   她的臉泛驚慌,目露焦急之色,分明是事體十分緊迫,也十分重要。   司馬玠不由一楞道:有什麼大事?   傅書香急道:緊急得很,你來得正好,我們得趕到黃岡赤壁去!   司馬玠如同丈二金剛,摸不頭腦,苦笑道:到底是什麼事?   傅書香正色道:你可認識醉金剛方古驤?   這句話離題甚遠的,更使司馬玠茫然,他只不住地點頭道:何止認識,乃是忘年交情!生死的同道!   傅書香道:那太好了!他是我父親的盟兄弟!   司馬玠忙道:盡扯這幹嘛?究竟陰陽谷中發生了什麼變化?我們要趕到黃岡赤壁做什麼?   傅書香十分凝重地道:方古驤還有另外幾個正派人物,此刻正被困在黃岡赤壁!   此言一出,司馬玠不由大驚失色,劈口道:哦!真的?   傅書香道:千真萬確!   司馬玠急道:你怎麼知道?   傅書香指了指谷口邊一塊大石道:說來話長,坐下來!   她說著,自己先在另一個石塊上坐下來,才道:昨夜,四更時分,我才進入陰陽谷,誰知,谷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三四個老弱傭婦,在谷中看守!   司馬玠奇怪地道:怎麼了呢?谷中的一切機關呢?   傅書香道:一切機關,少數撤去,因為伏氏母子盡率精銳,趕往赤壁去了!   司馬玠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傅書香道:我進入陰陽谷,不見一人,趕到谷中才遇見了幾個看守的粗工婦人,她們告訴我   司馬玠插口道:她們說些什麼?   傅書香接著道:他們說,三天前,伏五娘母子回轉陰陽谷,整頓一切,打算把陰陽谷的精壯,全部集中到珞珈山去   司馬玠不由問道:那怎麼又扯到黃岡赤壁去?   傅書香見司馬玠十分憂急,一句逼一句的不斷追根究柢,不由笑道:話要一句句說,飯要一口口吃呀!   司馬玠也覺出自己太猴急,不由笑道:我我   傅書香見他囁囁嚅嚅的,不由道:你太擔心方古驤他們的安危是嗎?   司馬玠頷首微笑道:對!對!你太聰敏!   傅書香甜甜一笑,接著道:據那留守的老婦人說,昨天正午,忽然來了一個江湖飛賊叫什麼飛天蜈蚣的   司馬玠忙道:有!飛天蜈蚣韓之貞!有這一號!他到陰陽谷做什麼?   傅書香不答反問道:你知道這個人?   司馬玠連連點頭道:知道,他們弟兄四人,人稱韓門四毒,老大韓之元,人稱青竹蛇,老二韓之亨,外號長尾蠍,老三名叫癩蛤蟆韓之利,老四就是飛天蜈蚣!   傅書香哦了一聲道:哦!一群毒物,不是好人!   司馬玠急道:到底怎麼啦!姑娘你   傅書香說:這四個毒物,如今都投入了七殺堡的門下,做了七殺堡主夏鐵牛的座上客了!   司馬玠不由嘆息了一聲道:臭味相投自是意料中事,不過,江湖上又多了一個血腥集團了!   傅書香頷首道:你說的不錯!而且這場血腥已經揭開了。   司馬玠大吃一驚道:怎麼說法?   傅書香徐徐地道:我那師叔方古驤等,就是落在七殺堡主夏鐵牛的手內!   這不啻是晴天霹靂。   司馬玠由石上一躍而起道:有這等事!   傅書香點頭道:飛天蜈蚣到陰陽谷,就是專為此事而來!   司馬玠心中焦愁萬分道:他   傅書香神色凝重地道:他傳達笑裏藏刀章文敏的血光令,要伏五娘率領一眾嘍囉先到赤壁七殺堡押解方古驤等到珞珈山,以免中途有失!   司馬玠目望天際,默然沉思。   傅書香又道:這是陰陽谷的留守婦人親口告訴我的!   司馬玠半晌才道:你認為這消息絕對可靠?   傅書香認真地道:那幾個老婦,對武林中事毫無所知,她們的話假不了!   司馬玠猶疑地道:只怕未必!   傅書香奇怪道:有何漏洞嗎?   司馬玠踱了幾步道:那老婦人告訴你是方古驤一個人,還是怎的?   傅書香連道:不!不!她特別說方古驤等一行,全部落網,一個不漏!司馬玠大搖其頭道: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傅書香不明白地問道:什麼理由?   司馬玠伸出手掌,如數家珍地道:與方老人家同行的,有瞽目金剛,有神力金剛,有小倉公師徒,還有風塵酒丐,以及潛龍古堡的神手大聖,更有我盟兄司馬剛,笑羅剎夏侯英,這些人哪一個也不是好惹的,憑四毒兄弟,恐怕辦不到!   他一口氣侃侃而談,似乎是放下了不少心事,表示著絕不可能!   誰知傅書香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他們是怎樣被擒的?   司馬玠道:不論怎樣,要說弄技巧,方老人家是不會遭別人的道子的!   傅書香卻道:正是著了人家的道子!   司馬玠又恢復了愁眉道:什麼道子?   傅書香道:我問你,他們一行之中,誰的水性最好?   司馬玠一楞道:水性?他們在水上失足嗎?   傅書香點頭道:一點也不錯!   此言一出,司馬玠不由雙眉緊皺道:糟了!他們一個一個可都是旱鴨子,對水,完全一竅不通!   傅書香道:是了!這就大有可能了!   司馬玠急道:真的在水中   傅書香嘆了口氣道:他們搭了一艘大船,沿著長江向江夏進發,走到赤壁,就栽了!   這是極可能的,司馬玠不由焦急起來。   第一,醉金剛方古驤等很自然的會搭船順風順水沿江而下,既省力,又省時。   第二,一路來翻山越嶺,眾人可都辛苦夠了,難得有休息的機會,計算中秋之約,搭船是最適宜不過的了。   第三,方古驤與風塵酒丐加上神力金剛,又是嗜愛杯中物,在船中可以終日飲酒談心,享受兩岸風光,沉溺醉鄉。   因此,司馬玠一改樂觀的看法,祖喪地道:果然如此,那一齊落入七殺堡主手裏,似乎大有可能!   傅書香也柳眉深鎖地道:據飛天蜈蚣對伏五娘說:醉貓還在捧著酒罈子,咱們就把船給翻個底朝天!   司馬玠不由連連拍手道:大有可能!大有可能!   傅書香又道:飛天蜈蚣特別強調在岸上無法掌握,所以來請伏氏母子,前去押運!   司馬玠道:在水中據我所知,四毒兄弟也只有青竹蛇與癩蛤蟆有幾手三腳貓!   誰知,傅書香搖手不迭道:不然!不然!還有一個翻江老鼠蔣小平,算得上水上一把好手!   司馬玠道:蔣小平進了七殺堡嗎?   傅書香道:是的!這個詭計,就是蔣小平的最大傑作,也是他一手包辦!   司馬玠沉吟了片刻道:這消息也是那老婦人告訴你的?   傅書香頷首道:當時,據那老婦人說,伏五娘也不大相信這回事,所以問得十分仔細,飛天蜈蚣當然不敢隱瞞!   司馬玠不好意思再有疑竇,但是口中卻道:這個老婦人倒是有心人,她既湊巧聽到,又記得詳細?   說著,一雙劍目,睇視著傅書香。這神態分明有疑問之意,不解之處!   傅書香不由展顏露齒一笑道:嘿!說出來也好笑,那老婦人乃是家師當年的炊婦,如今在陰陽谷充當粗工,當飛天蜈蚣來時,她正在打婦客房,在內間裏一字不漏的聽個明白,記在心下,鬼使神差的遇上了我!   司馬玠不由笑道:真是無巧不成書!   傅書香又補充道: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我與你們有聯絡,更不知道我與方古驤的關係!   司馬玠笑道:太湊巧了!   傅書香又道:我進入陰陽谷,第一個就碰見了她,她招待我一番,像講故事似的嘮嘮叨叨,我也裝做沒事人一般,隨話問話,引她合盤托出!   司馬玠道:妙哉!妙哉!哈哈哈哈!   他不禁大笑起來。   笑聲甫斂,愁容又上眉端道:看來這消息絕不會假的了,可是   傅書香也眉鎖秋山地道:我原打算到黃岡七殺堡去見機行事,如今遇上了你,那是再好也沒有了!   司馬玠道:茲事體大,不可不預計而行!   傅書香點頭道:一眾群雄的性命,加上正邪兩派的鬥爭,萬一有個失閃,便後悔不及了!   司馬玠仰面對著遠山,半晌無言。   傅書香催促著道:喂!怎麼啦!拿個主意才行呀!   司馬玠緩緩的低下頭來,微微頷首道:走!   傅書香知道司馬玠在運用智慧,一面微笑,一面低聲道:有了主意?   司馬玠苦苦一笑道:沒有!反正要到七殺堡再說,現在還說不上什麼主意來!   說著,又幽然一嘆道:唉!都是諸葛蘭,要是我們三個人不分開,她不但是一份力量,而且心思靈敏,也許拿得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傅書香不由一愕道:呃!是呀!她呢?   司馬玠道:不知道!   傅書香奇怪地道:她沒同你在一起?   司馬玠道:她以為我衛護著你,一生氣,就跑了!   傅書香的臉一陣發熱道:這麼說,為了我使你們小倆口鬧了彆扭,真不好意思!   司馬玠也不由紅了臉道:小倆口!傅姑娘!你你你言重了!   傅書香道:不會錯,瞧你們的湖心亭那股熟絡味道!   司馬玠好笑道:熟絡?她在找我拼命呢?   傅書香道:準是你背了她   她的一雙星目,有一種羞答答的光彩,說不出的嬌柔。   司馬玠忙把眼神轉開,口中道:哪裏是,你想得太多了,她是要用龍門十劍試試我初學的天馬行空十八扇!   傅書香笑道:你錯了,我是女人,所以女人的心事我最瞭解,她不是真的要與你拼命!   司馬玠道:為的什麼?   傅書香俏皮地道:她往往為了好勝心,要炫耀一下,你讓著點也就是了!   司馬玠不由一笑道:偏生我的個性是當仁不讓!   傅書香不由放聲一笑道:哈哈哈哈!你又不是書呆子!以後該想通一點!   話音未落。   忽然對面山窪內沖起一道龐大的黑影。   司馬玠不由一楞道:瞧!是誰!   那黑影來得好快,轉眼之際,落在陰陽谷口的大樹梢頭,稍一借力,飛矢一般,落在司馬玠與傅書香立身的谷口三丈左右。   原來是一個黑衣頭陀。   那頭陀長髮披肩,金箍紮頭,一件烏黑夾衲,敞胸露出茸茸黑毛,芒鞋布襪,魁梧兇狠,濃眉虎目,駝鼻獅口,黝黑皮膚生滿了汗毛。   他落下地來,怒目兇兇的掃了司馬玠一眼,大咧咧地喝道:這兒是陰陽谷!   司馬玠並未發作,只道:是的!   黑衣頭陀跨上一步道:洒家黑虎八僧之一的了明,奉了章會首之命,有事要面見伏五娘,快去通報!   敢情他把司馬玠看成了陰陽谷的守護樁卡。   司馬玠已待發作   傅書香卻施一個眼色阻止了他,跨步上前,朗聲問道:大師父是黑虎寺的八大護法之一嗎?   黑衣頭陀面有得色,大聲道:洒家正是了明!   傅書香恭謹地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了明更加得意,神氣十足地道:你也知道黑虎八僧的名頭?   傅書香道:雷響天下聞,誰不知黑虎八僧!   了明得意洋洋地道:現在咱們弟兄一股腦被章會首請了出來,做了血光會的護法了!   傅書香忙不迭地道:失敬!失敬!   了明催促道:快去通報!   傅書香一伸手道:拿來!   了明莫明其妙地道:什麼?   傅書香煞有介事地道:拜帖!紅柬,或者是章會首的書信!   了明怔怔地道:洒家統統沒有!   傅書香一攤雙手道:這是本谷數十年的規矩,谷主的金令,沒有這三件之一,誰也不敢傳報!   了明急道:我奉了章會首的面諭,有口信要面見你們谷主,自己人用什麼拜帖紅柬的!   傅書香一本正經地道:大師說得對極,不過陰陽谷的規矩,誰也不便破例!   了明也急起來道:伏五娘的脾氣也真也真是!   顯然的,他對白髮金剛伏五娘,也有幾分怯意,不敢冒犯!   他搔搔一頭亂髮道:朋友!除此之外,就見不到你們谷主了嗎?   傅書香搖搖頭,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道:除此之外,你可以打進去,先把我倆重傷了!   了明的舌頭一吐道:這個使不得!   司馬玠不知傅書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也不由望著她發呆。   片刻傅書香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似的道:還有一個辦法!不知可以嗎?   了明頭陀正在跨著大步來回走著,聞言腳下一停,忙道:有何妙計?   傅書香一本正經地道:除非你把要說的事,一字不漏的先告訴我,由我進去先說明,谷主一定會請你進谷,再詳細的詢問一番!   了明聞言哈哈一笑道:哈哈!你為何不早說出來,差點把洒家都急出汗水來了!   傅書香認真地道: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或許是機密大事哩?   了明道:機密也不怕你們陰陽谷的人知道,況且,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傅書香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想章會首請大師父跑一趟,一定是重要的大事!   了明被她捧得輕飄飄的,如同在雲霧中一般,舔舔厚嘴唇道:告訴你不妨!   傅書香道:請講吧!我聽完了再去通報!   了明朗聲道:洒家奉了血光會會首之命,前來有兩件大事,第一件是請伏總護法率領貴谷屬下趕往赤壁七殺堡,監守方古驤等一眾老頑固!   傅書香故作不經意地道:這事七殺堡的飛天蜈蚣已經來過了,谷主已答應下來!   了明又神秘地道:第二件事比較重要!   傅書香聲色不動地道:哦!請講!   了明湊近了些兒,壓低喉嚨道:會首說,七殺堡的堡主靠不住,所以才請谷主走一趟,就是要把方古驤等,先在赤壁幹掉!   傅書香不由心中一震。   司馬玠也覺一懍。   了明又道:會首關照伏總護法,這事要秘密進行,不可走漏半點風聲,成事之後,再把方古驤等的屍體,由江上運到珞珈山,以免路上出岔子!   傅書香點頭道:此外沒有了嗎?   了明搖頭道:這些可都是大事!   傅書香道:當然!可是   不料,那了明忙叫道:慢著!   傅書香本來打算退下一步,要司馬玠動手打發了明上路。   此刻不由一楞道:大師!還有事?   了明在懷內取出一面血紅的腰牌,遞給傅書香才道:喏!這是血光令,光憑幾句話,伏總護法未必盡信,有了這,就萬無一失了!   傅書香心中不由道:禿驢!你該死了!   心中想著,口中卻道:我這就去通報!   說時,一回身,對著司馬玠道:你去招待大師父吧!   一面急走幾步,一面對司馬玠使了一個眼色,做了一個鬼臉。   司馬玠當然會意。   他上前幾步,拱手道:大師!請!   了明如同白癡一般,四下一瞧道:荒谷中,請到哪兒去!   司馬玠微笑道:請到地府!   了明道:地府?地府在哪兒?   司馬玠緊走一步,湊到了明的身側,探腕一抓,三指已搭上了明的右手腕脈,冷然道:就在這兒!   啊!   了明做夢也沒想到腕脈落在司馬玠的手中。   他覺得半身發軟,通體發麻,果然一聲驚呼,一雙怪眼銅鈴也似的望著司馬玠,口中說不出話來。   這時傅書香已回轉身來對著了明輕鬆的一笑道:大師父,見了我們,就不必再見谷主了!   司馬玠略略卸了三分勁力,只用了兩成的功力,抓緊了了明,笑道:傅姑娘!你了不起!   了明還不知死活地吼道:你們造反嗎?對本護法   先前,司馬玠上手就用七成力道。所以了明說不出話來,此刻還不知死活的想用護法來嚇唬人。   司馬玠一聽,心中怒火上升,手上不知不覺,又用上了幾成力道,一面叱喝道:不知死活的兇徒!瞎了狗眼!   傅書香卻道:司馬大玠弟,鬆幾分嘛,再問問他血光會的機密不好嗎?   司馬玠豪邁地道:血光會東拼西湊,烏合之眾,不值一提!   傅書香似乎十分欣賞司馬玠的這份豪情,一豎大拇指道:好!夠男子漢,大俠士的風度!   這時,了明已聽出了端倪,也對著司馬玠瞧了兩眼,心忖:原來他是玉金剛!   司馬玠冷笑道:瞧什麼,大師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升天的一周年!   了明痛得哼哼唧唧,額頭上隱隱見汗。   傅書香道:既然他沒有用處,就打發了他吧!   了明的一雙兇眼,頓然失去了光彩,望著傅書香,似有乞憐之意。   然而,司馬玠已冷冷一笑道:本當留你一命,可是,我要用你這身衣服!   口中說著,未見他有何行動。   可是,那惡頭陀了明的一張黑臉,頓時漲得像煮熟的豬肝。   漸漸的,由紫變灰,由灰變白。   終於,直硬硬的,一雙怪眼翻出眼眶,怕人至極。   司馬玠一撒手道:倒!   咕咚!   了明像半截鐵塔,直挺挺的躺倒在當地。   傅書香笑道:你這一手逼血歸心的手法,令人折服!   司馬玠微笑道:你太誇獎了!   傅書香嬌笑一聲道:十年的功夫我也練不成呀!怎麼會誇獎呢!   司馬玠淡然一笑,彎身下去,只管去解了明的黑色僧衣!   傅書香不解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司馬玠道:山人自有妙用!   傅書香也算是聰敏絕頂。   她忽然一拍手,雀躍地叫道:我明白了,你要利用了明的身份,混進七殺堡!   司馬玠不由笑道:對!你太聰敏了!   傅書香皺起眉頭道:可是,了明這頭長髮,還有他這身黑皮膚?怎麼能像呢?   司馬玠道:皮膚不難,只是這頭長髮,卻要麻煩你了!   傅書香不解地道:麻煩我?我會什麼?   司馬玠這時正由了明腰際摘下一把匕首,先取下了明頭上的金箍,然後齊跟割下他的長髮,遞到傅書香的手中,交代道:你們女人對頭髮絕不陌生,就請你把這頭髮纏到金箍上去,做成個頭套!   傅書香聞言嬌笑不已道:妙!妙!   這時,司馬玠已剝下了明的外衣,外褲、布襪。他微微一笑道:傅姐姐,你快點結好髮套,我去去就來!   傅書香不由臉上一紅道:你到哪裏去?是   司馬玠道:我不是內急,乃是口渴,到山澗去喝些泉水!他說完,也不等傅書香答話,抓起了了明的衣物,又拖著了明的屍體,逕向流水潺潺的山澗而去。   傅書香不便追問,只有呆呆地望著他去遠,才開始一心一意的結髮套。   片刻   一陣腳步聲息,由山澗之處,冒出一個亂髮頭陀上來。那頭陀與死去的了明模樣一般,只是手中多了一個包袱,頭上少了一個金箍。   傅書香不由一楞,嬌叱道:什麼人?   那頭陀壓低嗓門,粗聲粗氣地道:了明來向你索命!   傅書香不由嚇出一聲冷汗,退後半步道:你你你沒死!   那頭陀冷冷一哼,並不說話,伸出黑黝黝的手,五指箕張,向著傅書香一步一步緩緩的欺近。   傅書香雖然膽大,但這死而復生的僵屍卻是令人毛髮倒立,悚然無主。   她放下手中將已結好的金箍亂髮,探手抽出腰際的桃木劍,驕叱道:死還作惡的兇僧!   那頭陀冷冷的咧嘴露出一排白牙,咬緊著道:你要動手!可知道本大師已死了一次,此時刀劍不入,水火不浸!傅書香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心想聞聽人言,僵屍是刀劍不入,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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