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劍道天心

第10章 第十章 千年紫芝

劍道天心 諸葛青雲 29509 2023-02-05
  諸葛蘭把樹葉接在手中,翻轉一看,只見葉上用尖銳之物,劃出了幾行字跡,寫的是:   既欲作深談,敢不消息告?   月上斷頭崖,人約黃昏道。   只愁我多愁多病身,怎當卿傾國傾城貌?   刻骨惹相思,魂牽更夢繞!   諸葛蘭看完,氣得立即把這張樹葉,揉成粉碎,丟出老遠。   方古驤站在旁邊,目光微瞥之下,業已看清葉上所書,不禁訝然說道:咦,葉上雖未署名,但根據多愁多病身一語,似乎又是病金剛焦健所為,這廝神通廣大,他竟潛伏壁頂,偷聽了我們談話?   諸葛蘭怒道:荒唐透頂,這廝太過可惡!   方古驤失笑說道:可惡雖然可惡,但我覺得諸葛姑娘仍不妨赴他這次約會!   諸葛蘭茫然問道:赴他什麼約會

  方古驤接口笑道:他那月上斷頭崖,人約黃昏道之語,不是約諸葛姑娘互作深談,願意把所知秘密,向你相告嗎?   諸葛蘭先是玉頰微赧,但旋又恢復她一向豪邁大方的氣概,揚眉笑道:方老人家說得對,我確實願赴他所約,但不知老人家可認得斷頭崖,抑或黃昏道嗎?   方古驤搖頭說道:所謂斷頭崖已不知究在何處,黃昏道三字,更含混得不像個特定地名,我哪裏會認識   諸葛蘭苦笑接道:連老人家都不認識,我自然更是茫然!既無準地,又無準時,只好讓他立盡黃昏,魂牽夢繞,而不去赴約的了!方古驤想了一想,取出酒葫蘆來,飲了兩口酒兒,怪笑說道:不一定,只要諸葛姑娘當真願意赴約,或許   諸葛蘭詫道:方老人家,你怎麼又或許起來?你不是不認識斷頭崖和

  方古驤不等她往下再問,便自接口笑道:我是覺得對方既把地名說得這等含混,多半是無須苛苦相尋,我們只要緩緩前行,在接近黃昏之際,特別注意一點,或會有所發現!   諸葛蘭道:老人家認為我若去赴那病金剛焦健之約,會不會有甚兇險?   方古驤連連搖手說道:沒有,沒有,兇險是一定沒有   方古驤從諸葛蘭的神色之上,猜出她心中所想,笑了一笑問道:諸葛姑娘,我來猜猜你的要求好嗎?是不是倘在前途,發現斷頭崖,和黃昏道之時,要我避開讓你單獨赴約,與那病金剛焦健深談,以便周旋一二?   諸葛蘭嬌笑說道:老人家真夠聰明,在不會有甚兇險的前提之下,你大概可以答允我這要求,到時避開,找個地方,自行喝酒去了!

  方古驤點頭笑道:我可以答應你這項要求,但卻也要諸葛姑娘答應我必須遵守一項原則!   諸葛蘭道:我也猜得出來,這項原則,多半是不可動手四字!   方古驤笑道:這不可動手四字,範圍太窄,我要求諸葛姑娘,所遵守的原則是必須控制情緒,盡量探查隱秘!   諸葛蘭頷首笑道:這是高明策略,我自然接受老人家的指教,以一種耍猴子的心情,去赴病金剛焦健的黃昏之約!   兩人計議既定,遂越過面前這道橫亙山壁,繼續前行。   他們仍是一路笑語,但在笑語之中,卻均自提高警覺,於不動聲色之下,默察一切有關異狀。   所謂一切有關異狀,自然包括了七絕谷兇邪有無窺伺?病金剛焦健有無暗隨?以及斷頭崖和黃昏道有無跡象?

  當空紅日,漸漸斜西,卻尚不曾發現任何值得注意情事。   諸葛蘭笑道:方老人家,這才叫有意栽花花不發,天光已近黃昏,那位自稱對我魂牽夢縈的病金剛焦健,尚不知人在何處?   方古驤指著前面約莫十來里遠近的一片隱隱青山,怪笑說道:照這天光計算,我們走到那片山影之前,恰是紅日銜西,餘霞散綺的黃昏時分,也許   話猶未了,諸葛蘭突然手指遙空,雙揚秀眉,詫聲叫道:方老人家快看,好大的一隻鳥啊!   方古驤順著她手指之處看去,果然看見一隻絕大鳥兒,飛隱入遠遠山影之內。   雖然隔得太遠,看不清那是一隻什麼鳥兒?但約略估計之下,最少也會比鷹類中體型最巨的白頭鷹,還要大上一倍,或是兩倍!   方古驤看了一眼,點頭笑道:這樣大的鳥兒,著實少見!

  諸葛蘭道:那是隻什麼鳥兒?是雕、是鵬   方古驤笑道:雕或可能,鵬卻世所罕睹!   諸葛蘭軒眉笑道:我聽說天山有鵬!   方古驤搖頭說道:那也不過是傳說而已,真正有誰見過?直上八千尋,一翅九萬里,未免太神化了!談笑之間,業已行距那片青山不遠,那隻巨鳥,也未再見蹤跡。   諸葛蘭正往前行,突然一愕止步,口中並咦了一聲。   方古驤道:諸葛姑娘,你又有何發現?   諸葛蘭指著右前方的一座高峭山峰,向方古驤揚眉叫道:方老人家,你看這座山峰像個什麼形狀?   方古驤略一注目,搖頭答道:我看不出來   諸葛蘭道:假如在這山峰頂上,加一巨石,當坐人頭,像不像一尊坐佛?   方古驤笑道:諸葛姑娘說得對

  諸葛蘭接口又道:反過來說,這山形狀,也像是一尊被砍掉的坐佛,豈不正是斷頭崖嗎?   一面說話,一面微抬螓首,打量四外。   方古驤道:諸葛姑娘,你在看些什麼?   諸葛蘭嫣然笑道:老人家忘了那病金剛焦健所留的月上斷頭崖嗎?我已找著斷頭崖,如今是看看月在何處?   方古驤含笑說道:斜陽雖剛剛匿影,一鉤月兒已上了半天,是藏在那片雲層之內。   諸葛蘭軒眉笑道:這樣說來,只要風吹雲散,月兒便上崖頭,我應該暫時向老人家告別,去赴黃昏之約!   方古驤因計議早定,只得點頭笑道:好,諸葛姑娘先去赴約,我則慢慢前行,也在那斷頭崖左近,找個地方喝酒,靜看你耍猴子的結果!   諸葛蘭向方古驤揮了揮手,剛自轉身走了兩步,突又聽得方古驤叫道:諸葛姑娘

  諸葛蘭止步回身,嬌笑說道:方老人家,我知道你定是不放心,要再復囑咐我一遍,控制情緒,注意肩傷,千萬不可與對方逞強動手!   方古驤搖頭笑道:不是,我是有件東西,交你帶去!   說完,從身邊取出一根綠色小箭,向諸葛蘭含笑遞去。   諸葛蘭接過小箭,反覆看了兩遍,目注方古驤,訝然問道:方老人家,這不像尋常暗器,好像是一根作為通訊用的特製火箭?   方古驤頷首笑道:正是火箭,諸葛姑娘若要用時,只消略凝真力擲向山壁,它就會化為一道火光,飛起十數丈高下!   諸葛蘭道:我要這火箭則甚?   方古驤正色說道: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病金剛焦健對於諸葛姑娘究竟是何心意?尚自難測!萬一他有甚歹念,你有傷在身,不能硬拼,必須叫我赴援,則這根火箭,不是大有用處嗎?諸葛蘭雙現梨渦,嫣然笑道:老人家考慮得真夠周到,我一切遵命,萬一有甚危機,便立即發出這火箭傳訊!

  方古驤點頭說道:諸葛姑娘能夠這樣,我便可以安心吃酒,靜候好音的了。   諸葛蘭流波一笑,轉身向著那座絕似一座無頭坐佛的高崖走去。   她為了表示暇逸,是緩緩而行,等到走近崖前,恰好風拂雲開,現出了本來藏在雲中,如今卻斜掛崖頭的一鉤眉痕新月。   諸葛蘭不願胡亂尋找,卓立崖前,咦了一聲,自語說道:月上斷頭崖了,人呢?哪兒才算是黃昏道呢?   說也奇怪,她這自語才畢,卻聽得一縷語音,極低而又極為清晰地,在她耳邊,緩緩說道:諸葛姑娘,許我改改詞句好嗎?把那人約黃昏道,改成人入七絕洞吧!   諸葛蘭自然知是蟻語傳音,但因不知對方身在何處,無法傳音問答,只好一剔秀眉,朗然說道:我既來了,還怕換地方嗎?七絕洞在何處?

  她如此發話之故,是想對方既然聽得見自己的第一次自語。當然也就聽得見自己的第二次自語。   果然自語才停,密語又起,在諸葛蘭的耳邊,帶笑說道:諸葛姑娘,請縱起四丈,在峭壁上的叢生長草之中,有一條羊腸小徑。   諸葛蘭應勢提氣,一式長箭穿雲,飄飄然縱起四丈,落向峭壁。   壁間亂草,長幾過人,其中果有一條業已荒蕪得幾已難於辨出的羊腸路徑。   諸葛蘭腳才落地,神秘語音又在耳邊說道:請循這荒蕪小徑,繞壁右行,行約七丈止步!   諸葛蘭雖嫌對方有點故弄玄虛,但事既至此,也只有忍著氣兒,聽他擺佈!   右行七丈,止住腳步,朗然發話問道:閣下,我已遵辦,你還有什麼吩咐?   神秘語音在耳邊響起笑道:在下是一片好心,諸葛姑娘請莫動怒,你只要揭開身旁壁上的厚厚藤蔓,便可發現所謂七絕洞的入口!

  諸葛蘭如言施為,果在大堆藤蔓之後,發現了一個僅容人低頭鑽入的小小石洞。   這種情況,不單出於諸葛蘭的意料,連方古驤那等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也未料及!   換了別人,或許會略感躊躇,顧慮到這七絕洞中,有無兇險?   但諸葛蘭卻膽大包天,根本不加考慮,螓首一低,便自鑽入洞內。   洞口雖極狹窄,洞內到還算寬敞,並有些微天光,曲折透入,不致使人難於見物!   氣息也並無霉腐,反似有股極為淡雅,挹人神爽的清香氣味!   洞徑卻轉折太多,三步一轉,兩步一彎,諸葛蘭心中默計,共計左右七轉之後,便有扇石門,擋住去路。   門上,鐫出七個絕字,並寫著:七絕重地,妄入者死!   諸葛蘭見了門口上字跡,不禁略一沉吟!   她沉吟之故,自然不是對石門上所鐫的恐嚇字樣,有所懾懼!   她是覺得七絕魔君孟南所領導的七絕群兇巢穴,是在野人山中,怎會又在這中原地面,出了個七絕洞呢?   諸葛蘭略一推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待伸手推開那扇石門。   但她剛剛伸手,還未觸及那扇石門,耳邊突又聽得有人傳音叫道:諸葛姑娘,請你暫莫推那石門!   諸葛蘭眉頭微蹙,覺得自己進洞以後,曾密切注意各處,均未發現有人,則這語音難道竟是從洞外傳來?   她一面尋思,一面朗聲說道:為什麼不要推,難道你以為我會怕那門上所鐫的恐嚇之語嗎?   神秘語音笑道:諸葛姑娘神功蓋世,當然不會怕甚恐嚇?我是想先講故事?給諸葛姑娘聽聽!   諸葛蘭道:什麼故事?   神秘語音說道:就是有關這七絕洞的故事。   諸葛蘭細心傾聽,想聽出這神秘語音來源,卻仍毫無所得。   聞言之下,心想對方既講故事則長篇大論之下,總可聽得出一些跡象。   何況自己又正在推想這七絕洞的來歷,對方既願說出,聽聽也好!   念頭打定,點頭笑道:好,閣下不憚費舌,諸葛蘭敬聆高論。   說完,便在那石門之外,倚壁盤膝坐下。   神秘語音,緩緩說道:那七絕魔君孟南,覬覦武林霸業,並非自今日始,早在十餘年前,便派了一名得力心腹人物,遍游中原,觀察武林形勢   諸葛蘭問道:此事與這七絕洞何干?   神秘語音說道:孟南那名心腹得力人物,遊歷至此,無心中發現古洞,洞中並有寶物!   諸葛蘭哦了一聲說道:這洞中還有寶嗎   說至此處,想起入洞時曾聞得的那陣淡雅香氣,恍然有悟又道:我明白了,這洞中大概有甚罕見藥物?   神秘語音笑道:這洞中接近地肺,靈氣極佳。遂生出一株紫芝   諸葛蘭知道紫芝是一種功能益元補氣,卻病延年,甚至於長生不老的道家妙藥,聞言之下,皺眉說道:那人既發現紫芝必然立返苗疆,呈奉孟南去了?   神秘語音說道:這紫芝只能採摘,不能移植,當時又未成熟,那人遂設下厲害埋伏,鐫下恐嚇語句,並算準紫芝成熟日期,繪了地圖,留待他年來取!   諸葛蘭問道:閣下知不知道紫芝將在何時成熟?   神秘語音道:事有湊巧,就在今日,諸葛姑娘於進洞之際,是否聞得有陣淡雅清香?   諸葛蘭點頭答道:不錯,那香味極為淡雅清幽,但此時卻又泯然無跡!   神秘語音笑道:這就是紫芝即將成熟的跡象,少時香氣再飄,便是芝熟,必須於一晝夜間,將其採摘服食,否則便糟塌了這株秉集靈氣的天材地寶!   諸葛蘭咦了一聲說道:奇怪   神秘語音問道:諸葛姑娘奇怪什麼?   諸葛蘭道:既是紫芝成熟,那七絕魔君孟南,怎未派人來取?   神秘語音笑道:怎麼未曾派人?只不過此山曾經地震,形勢大變,昔日繪圖之人,又已死去,他們根據圖形,慢慢對照,一時之間,尚難找著確實地頭而已!   諸葛蘭道:還有一點,這紫芝既然必須在成熟後的一晝夜間,加以採摘服食,則孟南所居野人山,離此極遠   話猶未了,神秘語音便接口笑道:諸葛姑娘有所不知,群兇顧慮周密,帶來一隻通靈巨雕,準備尋得紫芝之後,便命那巨雕,銜返滇西,呈奉孟南服用!   諸葛蘭呀了一聲道:不錯,方才我在來此之際,業已看見了那隻大雕   語音至此微頓,側臉向那鐫有恐嚇語句的石門,看了一眼,訝聲又道:閣下,直到如今,你還沒有說你把我約到此間,是何用意?   神秘語音笑道:諸葛姑娘是聰明人,應該猜得出了,我是要你代替孟南來享用那株紫芝!   諸葛蘭想不到對方竟有如此美意,詫然問道:你為何要讓我吃,而不自己吃呢?   神秘語音嘆道:我是個窮愁苦命身,當不起脫骨換筋!這株紫芝,別人吃了,可以益元補氣,卻病延年,我若吃了,卻會斷腸摧肝,追魂奪命!諸葛蘭有所不信地道:哪有這種事兒?   神秘語音嘆道:這是我自己福薄!諸葛姑娘請想,我既無法自己享受這樣罕世難得的天材地寶,自然要把它呈獻給我最喜歡最敬愛的人兒   諸葛蘭玉頰一熱,嗔聲叱道:胡說八道,我不要吃這紫芝   神秘語音急急接道:不要不行,因為你不要,孟南卻要,萬一這老魔因服了紫芝,功力大長,武林之中,哪裏還有噍類?   這幾句話兒,又把諸葛蘭說得知道其中利害,皺眉問道:不給孟南服食,也不必由我服食,我且問你,紫芝怎樣摘取,對方在那石門之中,設有什麼埋伏?   神秘語音答道:石門之中,是豢養一隻毒蟲,少時異香雕是生死對頭,聞得有雕,必即衝向洞外,諸葛姑娘趁隙入室,輕而易舉地,便可採得紫芝!   諸葛蘭道:你呢?你在做些什麼?   神秘語音笑道:我要作使對方意料不到的一種巧妙安排,或許會對不久將來,降魔衛道的正邪決戰,有所影響?   諸葛蘭聽他語氣,覺得此人竟也自居俠義,不禁詫然問道:閣下到底是誰?就是那位病金剛焦健嗎?   神秘語音說道:姓名只是一種符號,作用本來不大,諸葛姑娘何必要問得太以仔細?   諸葛蘭聽他不肯直承,卻也無可奈何,目光一轉,又復問道:聽閣下之言,好像對於七絕魔君孟南之事,知道不少?   神秘語音笑道:我不敢胡亂吹噓,所知並不太多,但不知諸葛姑娘是有何事相詢?   諸葛蘭道:我有一位好友,名叫玉金剛司馬玠,是否被孟南手下,擄往七絕谷了?   神秘語音答道:不錯,但玉金剛司馬玠在武林中聲譽素高,誰知竟徒負虛名?是塊連孟南手下都鬥不過的窩囊廢   諸葛蘭接口叫道:閣下錯了,司馬玠絕非窩囊廢,他是因某種誤會,被我擊得身負極重內傷,才不得不聽憑孟南手下擺佈!神秘語音哦了一聲,諸葛蘭又自說道:故而我捫心自問,歉疚殊深,此番便是約同友好,趕赴邊荒,想把玉金剛司馬玠,救出險境,並就勢掃除七絕魔君孟南,暨其手下兇邪,為武林除去隱患!說至此處,鼻中突又聞得入洞時已曾聞過的那種淡雅香氣。   神秘語音叫道:諸葛姑娘準備,紫芝已熟,你在一聽得當空雕鳴之後,便立即推開石門,因為這石門建造極妙,在門外輕輕一推便開,在門內卻無法開啟!   諸葛蘭問道:室內所豢的,究竟是條什麼樣的毒蟲?   神秘語音道:是何種類?我也不知,只知這毒蟲是邊荒異種,厲害無比!   諸葛蘭聞言,正待凝聚功力護身,那神秘語音,又復笑道:但諸葛姑娘儘管放心,那毒蟲因天生所剋關係,急於出洞鬥雕,決不會對諸葛姑娘,發動任何襲擊!   這時,洞外果然傳來幾聲尖銳雕鳴!   雕鳴才作,石室中電起了利爪爬石之聲,彷彿毒蟲已自煩急不耐!   諸葛蘭一向膽大,立如神秘語音所示,伸手一推石門!   但她膽大之中,兼有心細,才一推門,便飄身閃向右側,並凝聚玄功,在身前佈起一片無形氣網!   石門果然應手即啟,門中一道藍光,電掣而出,出門之後,毫無停留,便即馳向洞外。   諸葛蘭何等眼力,那藍光去勢雖如石火電光,一閃即逝,但她業已看出那是一隻形似絕大蜘蛛的奇形怪物!   腳數不是六隻就是八隻,與蜘蛛差不許多,但身軀卻是長形,通體暗藍,並在頭部多了一對蟹狀巨鉗!頭上,閃爍著三點綠色星光,似乎竟具有三目!身軀粗約徑尺,長約二尺,腰部似見略細,假如把兩旁長足,換成翅膀,便又活像隻巨大飛蛾!   這怪物一出洞去,空中雕鳴立急,彷彿已與怪物,起了劇烈爭鬥!   諸葛蘭正自看得有點出神,那神秘語音,又在她耳邊響起,急急叫道:諸葛姑娘,你怎麼還不進洞,採那紫芝,時機是稍縱即逝的呢!   諸葛蘭聞言之下,未作深思,立即身形微飄閃入門內。   門內,是間小小石室,範圍不大,只有丈許方圓左右。   石室中央,有堆紫色泥土,紫色泥土中央,果然挺生著一朵淡紫色的菌狀靈芝,清香四飄,挹人神爽!   神秘語音又復急急說道:這種紫芝,是修道人罕世難遇的異寶奇珍,要三百六十年,才能成熟,並於一轉瞬間,便會消失靈氣,成為普通菌類,諸葛姑娘,你你怎麼還不採呢?   諸葛蘭因看出這朵紫芝,確是罕世靈藥,知道對方所言不虛,遂忙伸手把它摘下。   紫芝才一人手,怪事便生!   所謂怪事,就是那扇石門之外,突然閃現了病金剛焦健的灰衣身影!   諸葛蘭早就猜則神秘語音,定是焦健所發,故而焦健現身之舉,並不足怪!   怪的是這位病金剛,於出現後,並不入室,卻把那扇石門,砰然帶上。   諸葛蘭見狀愕然,再想開那石門,卻因構造太過特殊,在室內無法開啟。   她大驚之下,怒聲叫道:焦朋友,你你這是何意?   焦健含笑答道:諸葛姑娘莫要誤會,我完全是一番善意,決無半點惡念!   諸葛蘭怒道:胡說,你若是善意,卻把我關在這石室之中則甚?   焦健笑道:諸葛姑娘有所不知,這石室門戶,一經關上,至少也要在一對時之後,才會開啟!   諸葛蘭越發焦急地,厲聲叱道:如此說來,我不是至少要在這石室中,被禁閉一晝夜麼,這這哪裏有絲毫善意?   焦健微笑說道:這不單是善意,並是極誠摯的善意,因為這樣一來,諸葛姑娘若不把這朵紫芝吃掉,便平白糟蹋了這必經三百六十年,才會生長成熟的天材地寶!   諸葛蘭哦了一聲問道:焦朋友,你把我關在室中之意,就是要逼我吃這紫芝嗎?   焦健笑道:一點不錯,這個逼字,雖然有點難聽,但無論在動機方面,抑或效果方面,都決無絲毫歹念,尚請諸葛姑娘,原諒我這霸王請客之舉,趕緊把那朵紫芝服食了吧!   諸葛蘭聞言,再復看看手中的紫芝色澤,嗅嗅它的香氣,覺得這東西確實是罕世靈藥,不像邪毒之物!   這時,空中厲嘯,隱隱傳來,焦健朗聲叫道:諸葛姑娘,你必須趕緊服食紫芝,等我洞外事完,再來開門放你!   說完不再發話,一陣步履聲息,馳向這七絕洞外。      就在諸葛蘭被禁閉七絕洞的石室之中,疑神疑鬼,滿懷奇詫之際,那位醉金剛方古驤卻看了一場精采好戲!   方古驤自從目送諸葛蘭走向斷頭崖,並順著崖邊,隱去身形之後,遂找個清靜地方,獨自飲酒。   他選擇了一株高達數丈的參天古木,坐在靠近頂端的密葉叢中,到也悠閒自得。   因為這樣一來,別人頗不容易發現方古驤的蹤跡,但方圓里許之間的一切動靜,方古驤卻可看得清清楚楚。   方古驤對於諸葛蘭赴約之舉,原也耽著相當心思,故而他雖在樹頂飲酒,卻不敢盡情縱量,仍把兩道炯炯目光,不時掃視四外。   驀然間,有所發現!   首先,方古驤發現從一條山谷之下,飛起了一隻碩大青雕!   這青雕並不飛去,只在斷頭崖左近,緩緩飄翔,彷彿有所窺伺?或是有所尋覓?   方古驤見那青雕的行動有異,不禁心頭一轉,暗自忖道:此雕看來不似野物,好似業已受人豢養通靈,不知與那病金剛焦健,有無關係?   念方至此,忽又見那山谷之中,縱起了兩個青衣老者。   這兩個青衣老者,每人手內,都持著一張羊皮地圖,邊自端詳,邊自環顧四外,似是有甚對照?   方古驤何等經驗?一看便知,這斷頭崖左近,必然藏有蹊蹺!   靠左一個青衣老者,突然仰面發出一聲低嘯,並舉手向東一指。   空中飄旋的那隻青雕,立即低鳴一聲,慢慢向東飛去。   方古驤一見恍然,知道那隻青雕是由這兩個青衣老者帶來,只不知道他們是在找尋什麼?   但諸葛蘭適才正是緩步走向東方,如今青雕與兩個青衣老者,也已往東,會不會與諸葛蘭遇上,起甚衝突?   想到此處,方古驤不禁心中盤算,自己是應該跟蹤綴去?抑或是仍然在此等待?   他起初的決定,是以逸待勞,仍在這古木梢頭,靜觀變化。   但轉念一想,諸葛蘭在靜養肩傷期間,不宜與強敵周旋,自己還是悄悄綴去,比較來得穩妥。   方古驤念頭打定,身形微閃,便從樹梢飄落,向東跟進。   轉過崖角,連人帶雕均已不見!   方古驤大覺驚奇,暗忖那兩個青衣老者的突然失蹤之故,或許是進入什麼草樹叢中?但那隻青雕卻   正自驚訝,雕鳴之聲漸急!   這雕鳴聲,極為急促,卻又悶而不朗,彷彿竟是從斷頭崖的山腹之中發出?   方古驤恍然大悟,知道那兩個青衣老者,和絕大青雕,定已進入什麼洞穴以內!   斷頭崖範圍頗廣,山壁間草濃樹密,不容易發現洞穴,方古驤只得根據那忽停忽作的雕鳴聲息,慢慢尋去。   驀然間,雕鳴轉厲   呼的一聲,從十來丈外的山壁草深之處,飛起了一條青影!   這青影不是青雕,卻是個青衣老者!   但他似乎不是自行縱出,而是被迫如此,並身上已負重傷,帶著一聲悶哼,墜下壁邊深谷,顯然就此了帳!   方古驤越發驚奇,他由此情狀,看出這青衣老者,顯是遇見強敵!   這強敵不可能是諸葛蘭,因為諸葛蘭絕不會毫無顧忌,如此猛用真力!   那麼,把青衣老者震飛跌死之人,卻是誰呢?難道竟是那位想與諸葛蘭人約黃昏後的病金剛焦健嗎?   方古驤心中,正自疑思,呼的一聲,又是一條青影,從壁間衝出。   這次,不是人,是鳥,是那隻世所罕見,碩大威猛的異種青雕!   但雕後還跟著一道藍光,藍光之中,卻裹著一隻奇形怪物!   那怪物六足,雙鉗,說蜘蛛不像蜘蛛,說螃蟹不像螃蟹,通體暗藍,長相獰惡已極,頭上並有三目!   尤其六隻長足之間,竟有薄膜相連,鼓動起來,有如鳥翼作用,也可凌空飛翔!   故而青雕從壁上洞中飛出,凌空而逃,這怪物也自凌空追趕。   青雕並未遠飛,一追一逃之下,轉眼繞空三匝。   怪物有幾度追得距離青雕,僅約七八尺遠,鉗口張處,噴出一口藍煙,向青雕電疾射去。   青雕雙翼一束,正好往下俯衝急降,然後一翻一側,便倚仗天賦靈巧身法,躲過了怪物襲擊!   一連三次,青雕的閃躲身法,雖然不同,但結果是有驚無險,卻仍無二致!   方古驤注目之下,心中恍有所悟!   他看出怪物雖然能飛,但鼓膜飛行,畢竟不如青雕的振翼臨風,來得快捷!   既然如此,那青雕既不遠蕩,又三度險被怪物追上,豈非故意誘敵,目的在使這怪物,一再怒噴丹元,消耗真力!   這樣看來,青雕頗有智慧,並非怯戰,少時可能還有一番好戲可看!   但諸葛蘭迄仍未見蹤跡,不知已否與病金剛焦健見面,他們之間,不知是情況和諧?還是會起甚衝突?   方古驤雖頗擔心,但因未見諸葛蘭放起那根信號火箭,也就知道她尚未有甚重大兇險。   這時,青雕與怪物的逃追相逐,業已盤空了五匝之多!   怪物口中藍煙,是丹元所化,接連狂噴,自有消耗,其神態猛烈和飛行速度,均已略見減弱!   方古驤心想,假如青雕之不肯遠逃之舉,是想與怪物一搏,大約已到了適當時機   念方至此,青雕陡然雙翼一束,速度加快地,向下俯衝!   怪物哪裏肯捨?也自凌空疾降!   方古驤看出青雕降落之處,似是壁間洞口,不禁心中詫道:這青雕難道還想飛回洞內   一念未畢,青雕已到壁前,但並未入洞,突又刺空斜起!   這次,青雕似是全力而為,飛得宛如石火電光,神速無比!   怪物窮追不捨,電照青雕動作,斜行升空!   就在怪物改降為升,最接近山壁的一瞬之間,一蓬五色火花,突從洞口飛出。   這蓬五色火花,雖是一閃即滅,卻彷彿威力甚強,打得那隻怪物,發出一聲淒厲兒啼,不再升空追那青雕,緩緩斜飛,落向一塊平坦巨石之上!   青雕著實刁得厲害,那怪物不去追它,它卻掉過頭來,疾若星曳地,向石上怪物,箕張雙爪,怪嘯撲落!   怪物雖已身受重傷,但見青雕來勢,太以凌厲,只得一張鉗喙,又噴出一口藍煙!   這口藍煙,仍是丹元所化,具有奇毒,但一來因屢經消耗,二來因身負重傷,業已比先前稀薄許多,成了淡藍色澤!   誰知這青雕的來勢雖極猛烈,卻畏懼怪物的餘威猶存,仍是誘敵之計!   怪物受傷,緩緩斜飛地,降向石上之際,已從壁上洞中,縱出另一青衫老者,向它悄悄掩去。   那怪物全神貫注青雕來撲,遂未注意身後,等它噴出口內藍煙,青衫老者衣袖揚處,再度發出了五色火花。   青雕來得雖猛,收得也快,雙翼略側,便又斜飛升空,避開藍煙之襲!   五色火花,卻又打中怪物的後半身,使它厲聲連啼,幾乎滾下巨石!   如今,青雕又臨當空!   這一回,它來得毫無聲息,是由高空悄悄垂直飛降,但雙爪之上,卻抓了一塊千斤巨石!   降到距離怪物上空,約莫丈許之處,雙爪一鬆,巨石疾落!   那怪物兩度為五色火花打中,業已身負重傷,自知難有徼倖!   這類怪物,兇戾異常,它索性佯作奄奄一息,蜷伏石上,其實卻竭聚丹元,準備全力反擊,和那青雕,搏個同歸於盡!   怪物心機雖毒,青雕卻比它更刁,竟根本不再接近,來了個抓取千斤巨石,對怪物拋落猛擊!   等到怪物發覺當頭疾降之物,不是青雕,竟是千斤巨石,再想逃遁,業已不及!   巨石落處,砰然大震,火花四飛!   不單怪物被砸成肉泥,連它所伏巨石,也被砸碎,並翻墜下百丈深谷!   方古驤看得駭然,暗忖這一人一雕,共殲強敵之舉,委實配合得恰到好處!   尤其是那隻青雕,不單力大無窮,身法靈活,並還如此刁鑽,這東西若對七絕魔君孟南效忠,真有點難以對付!   他剛剛想到此處,青衫老者哈哈一笑,向空中青雕,招了招手!   在他招手之際,方古驤瞥見這青衫老者手中,拿著一束紫色藥草。   觸目以下,方古驤大吃一驚,暗忖:這束紫色藥草,好像是朵靈芝,難道這兩人一雕,竟是特意來此,覓取靈藥的嗎?   根據傳說,凡屬野生之天材地寶,輒有怪物衛護,則剛才出現的那隻似螃蟹不是螃蟹,像蜘蛛不是蜘蛛的怪物,也就不算過份突然之事。   在青衫老者招手之下,空中青雕緩緩降落,貼地低飛!   青衫老者略一縱身,拔起三丈,輕飄飄地落向雕背,口中並得意笑道:紫芝已得,青兒快回去吧,好向魔君領賞!   青雕低鳴,雙翼扇處,便往西方飛去。   怪物已死,兩個青衫老者,一個慘死,一個已乘青雕飛去,斷頭崖的周圍,又告恢復平靜!   如今不再是黃昏了,在不知不覺的時光推移之下,業已入了深夜!   方古驤適才看得緊張,忘記一切,如今情緒平定之下,不禁又想起諸葛蘭來。   諸葛蘭與自己業已分別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她為何既未回頭?也不放起自己所給她的那根信號火箭?   還有,這斷頭崖是個多事之地,既有紫芝又有怪物,更有七絕魔君孟南手下的兩個青衫老者,和一隻青雕!   病金剛焦健與諸葛蘭約會於此,絕非偶然湊巧,然則他究竟是何居心?   是想讓諸葛蘭遇上那隻怪物,遭受不測?   是想利用那隻能載人的青雕,把諸葛蘭也擄去野人山?   是想使諸葛蘭獲得那朵紫芝,益氣補元,駐顏不老?   這些問題,在方古驤心中,交織成了一片朦朧巨網。   漸漸,他苦苦思索以下,發現了主題所在。   所謂主題,就是那病金剛焦健的立場,究竟如何?   是站在七絕魔君一面,抑或只是一個行為怪僻的武林奇客?   假如,焦健也是七絕魔君孟南的手下黨羽,則一切疑問,都應向壞的方面設想,諸葛蘭赴約之舉,必有險厄!   否則   一念未畢,方古驤的鼻中,突然嗅得了濃冽酒香!   對於這位以酒為命的醉金剛來說,酒香已足誘人,何況這酒香還異常濃冽!   於是,方古驤暫釋心中疑念,循著酒香,轉身尋去。   行約數丈,發現了酒香來源。   離地六七丈高的崖壁之上,有一突出平坦巨石,石上一株形態奇古的矮松下,一人正在飲酒。   方古驤目光注處,悚然一驚!   因為這盤坐石上,倚松飲酒,神態異常暇適之人,正是那位在前途留詞,要與諸葛蘭月上斷頭崖,人約黃昏道的病金剛焦健。   焦健既然在此,諸葛蘭為何不見?難道她竟會神秘失蹤?   又驚又疑之下,方古驤忍不住略一閃身,縱上了那塊巨石。   焦健本是面對崖壁,背向方古驤,如今聞得有人縱上,方緩緩回頭,向方古驤看了一眼,揚眉含笑問道:方兄,你怎麼此刻才來,一鉤新月,早就上了斷頭崖了,諸葛姑娘何在?   這句諸葛姑娘何在,著實把位醉金剛方古驤,問得心神一震!   他日注焦健,詫聲問道:焦焦兄,諸葛姑娘早就來赴黃昏之約,焦兄難道不曾見著她嗎?   焦健搖頭說道:小弟一直在此坐候,哪裏見過諸葛姑娘的絲毫蹤跡?   方古驤大急叫道:這這是從何說起?   焦健笑道:方兄不要焦急,且先飲杯酒兒再說!   說完,斟了一杯酒兒,雙手遞過。   方古驤雖然早就對那酒香流涎,如今卻不肯接取,搖頭嘆道:諸葛姑娘業已神秘失蹤,我哪裏還喝得下酒   話方至此,陡然雙目之中,神光如電地,凝注在焦健臉上,沉聲說道:焦兄,武林人物講求是相待以誠,你你為何言有未盡?   焦健笑道:方兄此話怎講?   方古驤道:適才我走過此處,並曾對石上古松注目,未見焦兄蹤跡,焦兄為何卻說是一直在此坐待呢?   焦健搖頭笑道:也許是事有湊巧,小弟剛剛略為離開,方兄便恰巧經過!   方古驤雖覺焦健是故意飾詞推託,卻也無可如何,眼珠一轉,又向對方問道:焦兄,你有沒有看見剛才的一場精采好戲?   焦健答道:什麼好戲?方兄是不是指那隻西域青雕,與琵琶龍的互相惡鬥之事?   方古驤駭然說道:那隻怪物,竟是所謂蠻荒九大毒物中,依毒性強烈程度,排列第四位的琵琶龍嗎?   焦健含笑說道:不錯,但這東西,性喜潮濕,最好是生長於沼澤之中,日以毒泥腐草為食!如今被禁山腹秘洞,氣候、環境,兩不適宜,故而退化得連兩肋肉翅,均未生出,只在腳上長了薄膜,以致飛行不快,毒質及威力,都大打折扣,才於人雕合攻之下,遭了劫運!否則,那隻西域青雕,雖頗通靈威猛,也遠非琵琶龍的敵手!   方古驤靜靜聽完,皺眉說道:焦兄知不知道那兩個青衣老者是誰?他們的功力修為,似頗不弱?   焦健答道:那是七絕魔君孟南身畔的龍虎二侍!如今虎侍滕虎已死,只剩下一下龍侍安雲龍了!方古驤道:我彷彿看見那安雲龍於乘雕飛去時,手中持著一朵紫色靈芝?   焦健舉起杯來,飲了一口酒兒,面含微笑地,點頭說道:這龍虎二侍,便是奉命乘雕取芝而來,那隻琵琶龍,也是孟南手下,昔年設法弄來,禁閉洞中的守護紫芝之物!   方古驤聽說連那琵琶龍,也是孟南手下所豢,自然莫明其妙,滿臉詫色!   於是,焦健又把曾對諸葛蘭說過的有關紫芝之言,再向方古驤說了一遍。   但他吐詞屬句,相當謹慎,始終未曾露出已與諸葛蘭互相見面。   方古驤聽完,目注焦健問道:焦兄,你與七絕魔君孟南之間   焦健接口笑道:我與孟南,無甚關係,他雖命人奉函,邀我作他賓客,但我並未應允,尚在考慮之中!   方古驤趁機勸道:焦兄不必多考慮了,七絕魔君孟南的聲勢雖眾,終是兇邪,不會有善果!焦兄一代高人,何   焦健不等方古驤話完,便即笑道:方兄不要向我說教,小弟生平行事,不問順逆,只問好惡,這也正是所謂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的了!   方古驤皺眉問道:焦兄這樣說法,莫非你已準備接受孟魔君的邀請?   焦健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方古驤臉色微沉,暗把全身功力,悄悄貫聚向右掌之上!   想不到焦健竟有所覺察,含笑叫道:方兄,你凝功聚勁則甚?   方古驤目閃神光,絲毫不加隱瞞地,正色朗聲說道:焦兄既準備助紂為虐,小弟便準備為世除害!   說完,便欲發掌!   焦健搖手叫道:慢來,慢來,方兄若是不想要我接受孟南邀約,卻也不難   方古驤接口說道:聽你之言,似乎還有甚條件?   焦健笑道:當然,方兄怎麼忘了我方才生平行事,只問好惡之語!   方古驤覺得若能使這病金剛不與七絕魔君孟南同流合污,也是樁對武林大有裨益的莫大功德,遂耐著性兒,揚眉問道:焦兄有什麼條件?   焦健說道:簡單得很,我只要請方兄旁敲側擊地,幫幫我的忙兒!   說完,口中吟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方古驤聽出他是意在諸葛蘭,不禁苦笑說道:焦兄,我不懂你為何一再對諸葛姑娘,流露出愛慕之意?難道你就忘了她尚紅顏如花,你已兩鬢白髮?   焦健笑道:方兄,你休看我鬢生華髮,其實小弟尚是中年,只不過一向寂寞多愁,並為了適合病金剛的外號,才故意使形相蒼老一些   語音至此微頓,目中神光一閃,又復含笑接道:但若有了知心人,小弟便不再心情寂寞,鬚可以剃,髮可以染,這張雞皮臉兒,在功力運用心情開朗之下,也未必不可以返老還童?決不至於使諸葛姑娘,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老少懸殊,過份委屈之感!   方古驤搖手嘆道:不行,不行,焦兄便算當真能返老還童,變得風度翩翩,也對諸葛姑娘毫無希望   焦健叫道:為什麼?我為什麼毫無希望?   方古驤把語音放得盡量平和,低低說道:因為諸葛姑娘的心扉之中,早已有了人了!   焦健聞言,似乎大吃一驚,以一種極為關切的神色,急急問道:她心扉中業已有了人嗎?這這是誰呢?   方古驤笑道:此人,論相貌宛如衛玠重生,潘安再世,論文武則功參造化,學究天人,何況更值英年,難怪連諸葛姑娘那等眼高於頂,視男人如草芥的絕代俠女,也對他一見傾心,情根深種!   焦健聽得緊皺雙眉,苦笑說道:方兄,經你把對方這樣一加誇讚,我我彷彿無甚希望?   方古驤含笑說道:就算焦兄文能與那人比肩,武能與那人齊步,但年華宛如水逝,這一點上,是無論如何也   焦健急急接口說道:方兄,你說來說去,還未說出這位諸葛姑娘的夢裏情郎,到底是誰?   力古驤笑道:他與我們齊名,卻又比我們稍強一些,就是與白髮金剛伏五娘,同被稱為十二金剛中的強中強手的玉金剛司馬玠。   焦健突然雙眉一皺,哈哈大笑!   方古驤詫然問道:焦兄為何發笑?   焦健答道:我覺得我有希望了!   方古驤不解其意,皺眉說道:你的希望何在?   焦健伸出兩根手指,緩緩答道:共有兩點,第一,據我所知諸葛姑娘與司馬玠之間,不但曾有芥蒂,司馬玠並被諸葛姑娘下了辣手,打成重傷!   方古驤微起疑心,向焦健看了兩眼道:焦兄,你怎會知曉此事?   焦健笑道:方兄,你不要忘了那五個半絕字,連血洗聞人善醫寓之事,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方古驤道:這是一樁誤會,諸葛姑娘在事後,芳心極為不安,正準備向司馬玠加以解釋。   焦健繼續笑道:第二,司馬玠如今已被孟南手下,擄往野人山,即將成為這位七絕魔君七秩壽宴上,款待武林群豪的第一名菜!   方古驤冷笑說道:這是孟南的如意算盤,諸葛姑娘業已集合不少志同道合高手,分路齊下苗疆,以期救出司馬玠,並殲除七絕群魔,為武林去一大害!   焦健哂然說道:我認為這也是你們的如意算盤,七絕魔君孟南的實力極雄,豈可輕侮?慢說掃蕩七絕谷,就是想救出玉金剛司馬玠,也要歷盡險中險,遭逢難上難呢!   方古驤瞿然說道:我知道焦兄此言,並非危言聳聽,就以剛才與琵琶龍相鬥的那隻青雕而論,便是個超乎人力的極為難纏之物!   焦健笑道:何止青雕?孟南有兩名手下,專擅豢養調教各種飛禽走獸,蛇蟲毒物,故而你們此去野人山七絕谷,除了山川險阻,瘴癘襲人之外,還要著意防範各種意想不到的蛇蟲禽獸襲擊!故而,依我看來   方古驤見他語音忽頓,揚眉問道:依你看來,應該怎樣?   焦健答道:諸葛姑娘應該就此止步,莫去苗疆,就在中原一帶,作她的粉黛金剛,豈不無險無憂,逍遙自在?   方古驤正色說道:焦兄此言差矣,慢說諸葛姑娘對於司馬玠老弟,情意極深,不辭冒險犯難,也要救他出險!便以降魔衛道而論,也不容那七絕魔君孟南網羅黨羽,進窺中原,把武林弄成一片糜爛!   焦健笑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強,方兄既然不肯聽我之勸,便請多加珍重!   他最後這多加珍重四字,顯然流露出對於方古驤的逐客意味!   但方古驤卻不管這些,仍自端坐不動,向焦健含笑說道:焦兄慢下逐客令,你先來是主,做主人的,怎能不請客人,飲上兩杯酒兒?   焦健咦了一聲,皺眉說道:適才我請方兄喝酒,方兄說是為了諸葛姑娘之事,喝不下去,如今為何又突然忍熬不住地,酒癮大發起來?   方古驤怪笑說道:常言道:事大如天醉亦休,何況我如今業已想明白了,可以在此叨擾焦兄幾杯的原因,多得很呢!   焦健用衣袖拭了拭自己面前那隻酒杯,斟了一杯酒兒,遞向方古驤道:方兄請用,我想聽聽你所謂多得很的原因!   方古驤舉杯略嚐,連稱好酒,並揚眉笑道:首先,我想向焦兄請教一樁問題!   焦健道:什麼問題?   方古驤臉色一正,朗聲問道:我們七絕谷蕩魔之舉,事在必行,焦兄是站在哪一面呢?   焦健皺眉說道:這樁問題,恕我暫不作答,因為我處於兩難之間,必須慎重考慮!   方古驤道:何謂兩難?   焦健緩緩說道:破七絕谷,也就是救司馬玠,司馬玠是我情敵,我巴望他死,都來不及,還肯為了救他之事,有所出力?   方古驤道:這是一難,還有一難,又是什麼?   焦健嘆道:孟南黨羽既多,本身功力,又復高絕,你們蠻荒之行,必然危險重重,我若不加幫忙,萬一諸葛姑娘,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教我抱憾終生,情天難補!   方古驤見這位不認老的病金剛,當真對諸葛蘭有點癡纏模樣,不禁眉頭深蹙,把杯中餘酒,一飲而盡!   焦健見他把酒飲完,遂又替他提壺斟滿,繼續問道:方兄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方古驤道:原因多呢,但其他原因均不必瑣述,我只要曉得諸葛姑娘,如今安然無恙,也就可以安心喝酒的了!   焦健頗為驚奇地詫聲問道:方兄你怎知諸葛姑娘如今是安然無恙?   方古驤怪笑答道:這道理簡單得很,因為諸葛姑娘不過是我的忘年之友,卻是你的單戀情人,則對於她的關心程度,你應該比我還要深上一些!   焦健點頭說道:這是當然之事,這理論可以成立!   方古驤笑道:能夠成立就好,焦兄請想,適才青雕、琵琶龍等怪物雙雙出現,這斷頭崖的周圍情勢,險惡異常,你聽了諸葛姑娘失蹤之訊,為何竟毫無驚色?   焦健聞言一愕,方古驤向他深深看了一眼,又復說道:由此看來,諸葛姑娘不單安然無恙,焦兄也必定知道她如今何在?   焦健哈哈大笑,又親執酒壺,邊為方古驤斟酒,邊自讚道:方兄確實是位經驗豐富,眼光厲害的老江湖,我要敬你一杯!   方古驤揚眉笑道:焦兄,你這是等於承認你知道諸葛姑娘如今人在何處?   焦健點頭說道:我不單知道諸葛姑娘如今何在?並還替她帶了一個口信,告知方兄。   方古驤道:什麼口信?   焦健微笑說道:諸葛姑娘目前有事,無法與方兄相會,她要方兄獨自前行,在五十里外等待,最遲於明夜三更之前,她必定趕去聚會!   方古驤皺眉問道:她有什麼事兒,羈絆得不能離開?   焦健笑道:方兄多多諒解,恕小弟暫時難以明告,但方兄儘管放心,這件事兒,對於諸葛姑娘,是有百利而絕無一害!   方古驤略一沉吟,目注焦健叫道:焦兄,我怎樣信得過你?   焦健朗聲說道:方兄,你應該知道病金剛三字,成名可不太容易!   他說話之際,目光不曾迴避,是面對方古驤,侃侃而言,雙眼之中,並射出一種湛湛朗光,毫無畏怯的奪人神采!   方古驤本來滿心疑慮,但在雙方目光一對之下,居然立告疑慮全消,站起身形,向焦健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好,方古驥敬遵台命,獨自先行,在五十里外等待,敬煩焦兄轉告諸葛姑娘,莫忘明夜三更之約!   語音了後,抱拳一揖,飄身縱下這方松旁巨石,便自緩步走去。   焦健目送方古驤那又矯又胖的身影,逐漸消失,並點頭微笑說道:能夠信得過我,這位醉金剛,畢竟迥異常人,頗有幾分眼力!   說完,撥開壁上一堆厚厚藤蔓,露出一個小小洞口。   這洞口,僅約尺許方圓,但焦健略一晃肩,周身骨節微響,竟施展極上乘的縮骨神功,鑽進洞穴之內。   這洞穴並非諸葛蘭被禁閉之處,但卻另有小洞,從橫裏相通,焦健幾經轉折穿越,便到了那間有紫芝的石室以外。   他到了石室之外,是躡足潛蹤而來,一不出聲,二不推門,只是悄悄把鼻尖湊向門縫。   焦健之意,是想知道諸葛蘭有沒有把那株罕世紫芝,採下吃掉?   假如諸葛蘭已把紫芝採下吃掉,則室中香氣,必已極淡。   否則,室中香氣仍必象先前一樣。   焦健細一聞嗅之下,發現室中芝香,業已淡薄到幾難辨識地步!   他心中一寬,知道自己利用石室,禁閉諸葛蘭之計,業告生效,她為了不願使這件靈物,平白糟塌,已聽信自己之言,加以採下服食。   焦健更知諸葛蘭既已服食紫芝,此時正在調息用功,神與天會,遂越發輕手輕腳,避免對諸葛蘭驚擾地,在石門之上,留下幾行字兒以後,便即出洞離去。   他料得一點不錯,諸葛蘭確實聽信了焦健的臨去之言,以為這石室門戶,要到一對時以後,方能再度開啟。   既然如此,自己若是不將紫芝採下服掉,則等石門再啟之際,紫芝靈氣已失,豈非暴殄靈物。   有了這種想法,諸葛蘭遂不再遲疑地,立即服下紫芝。   因為早晚都要服食,便不如早服,或者到了石門重啟之際,這件靈氣所鍾的罕世聖藥,已對自己發生了重大作用?   紫芝入口,略一咀嚼,便即滿口芳香,並化為一股異常冷冽的玉液瓊漿,從喉頭流下腹內。   但這異常冷冽的玉液瓊漿,一到腹中,便化成一股陽和之氣,充塞丹田,使人脹得隱隱作痛有點難受。   諸葛蘭是大行家,自然懂得這正是紫芝靈效表現。   她急忙盤膝端坐,五心朝天,提取本身真氣,引導脹聚丹田的那股陽和氣息,緩緩通行於奇經八脈,與四肢百穴之間,使全身平均受益!   這種功行,需時頗長,一遍作罷,已是兩個時辰過去。   諸葛蘭只覺天君泰然,通體栩栩地,舒適無比,反而有點神慵體倦起來,倚壁沉沉入睡。   這一覺,睡了約莫有四個時辰,但諸葛蘭卻不知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雙眼一睜,只覺石室中似乎特別光明,任何細微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諸葛蘭不知是紫芝靈效,使自己目力大增,還以為是自己這一覺睡得太長,到了翌日中午。   她因弄不清究竟過了多少時候,遂起身走到石門之前,試行輕輕一拉。   那扇原本關得緊緊的石門,竟毫無困難地,應手而啟。   但門上有幾行字跡,諸葛蘭注目看去,只見前面一首七絕,寫的是:人約黃昏贈靈芝,為卿盡力解相思,蠻荒百險風雲惡,願竭微能好護持!   末後,還有幾句話兒,寫的是:令友醉金剛方古驤,業已先行,明夜三更,於五十里外相待。   諸葛蘭看完焦健的留詩留字,委實有點秀眉雙蹙,啼笑皆非!   因為從開始至今的所有經過,均足顯示出這位已是皤然一叟的病金剛焦健,確實對於自己,有了單戀跡象。   欲將白髮戀紅顏,對方雖然自不量力,但其諸般表現,卻又不太討厭。   首先是酒店中飛彈示警,擊落毒酒,使方古驤與自己度過一厄。   其次是幾度壁上留書,雖然語意中有欠莊重,卻也帶著幾分風趣。   尤其最後這人約黃昏贈紫芝一事,不單使自己服食靈藥,獲得極大助益,並於自己被禁室中,人倦神慵,沉沉睡去之際,絲毫沒有什麼輕薄舉措,到也相當難得。   諸葛蘭想到此處,不禁又向石門上所留詩句,看了一眼。   蠻荒百險風雲惡,願竭微能好護持,從這兩句詩兒看來,前途相遇的機會還多,自己究應以什麼對付這位病金剛,是罵他?是不理他?還是用其他緩和的法兒,使對方絕了癡心妄念?   還有,根據那末後數語,方古驤似已與焦健互相見面。   方古驤不會不關心自己安危,怎肯獨自前行,莫非焦健已將一切實情,對方古驤說出,並獲得他的信任?   洞中衝出的怪物如何?空中連鳴的青雕如何?   一切都是謎,但每一個謎底,均非諸葛蘭僅憑心中忖度,所能解答。   於是,諸葛蘭不再在這七絕洞中流連,趕緊走出洞外,向前急趕。   五十里路之遙,在她腳下,不消一個時辰,便可到達,諸葛蘭所以急趕之故,是不知自己服完紫芝,在洞中的沉酣一覺,究竟睡了多久?萬一若是多睡了一日光陰,則方古驤豈不要等得心焦欲絕?   故而,她要急趕,寧可自己先到,心安理得地等待方古驤,也不應讓這位老人家先到,而等得牽腸掛肚。   誰知越是心急,便越是容易出岔。   前面是山路轉角之處,諸葛蘭奔馳過急,想不到那轉角處,竟橫著一根竹竿,等到發現之時,已幾乎撞到她面門之上。   諸葛蘭倉卒間收不住腳,只得舉手一揮,把竹竿震得飛落左側深谷。   這時她才發現竹竿不空,竿上還穿著一隻業已烤得半熟的肥大烤鹿!   崖角邊,生了一堆野火,火旁坐著一個身軀偉岸大漢,雙手捧著一隻巨大酒壺,正在飲酒。   驀然間,諸葛蘭人到,掌揮,竿飛,竟把他那正待享受的肥香烤鹿,打得墜下深谷!   大漢氣得怒嘯一聲,舉起手中酒壺,便向諸葛蘭砸去。   一片酒光,一陣酒香,並挾著一團壺影,向諸葛蘭凌空飛到。   諸葛蘭知是自己不對,心中歉然,飄身閃過迎面飛來的壺影酒光,縱向那大漢身前,一抱雙拳,陪笑叫道:朋友請聽我解釋   一語未畢,大漢厲聲喝道:誰是你的朋友?著打!   話聲中,揚起他那芭蕉扇般大小的巨掌,便向諸葛蘭拍出。   那大漢坐在地上,只覺身軀偉岸,這一站將起來,竟如半截黑塔,高約七尺有餘!   他這當頭一掌,外行人看來,似乎毫無章法,但在內行人眼中,卻知含蘊了甚為神奇的威力,無數凌厲已極的變化!   尤其諸葛蘭是打算道歉而來,腳尖剛剛點地,身形尚未站穩之下,哪裏能閃避得開?   萬般無奈,諸葛蘭只得以一式拂抽驅塵,耽著心事地,硬接一記。   所謂耽著心事,是諸葛蘭肩頭傷勢,尚未復原,小倉公淳于慈曾一再叮囑,在半月之內,切勿過用真力!   如今,這大漢掌風生嘯,分明膂力極強,自己硬接一掌,不知會不會被震得肩傷復發?   動念之間,雙掌互接!   砰然巨響起處,罡風四捲,周圍沙飛石走,樹折草摧!   但大漢卻巍然不動,諸葛蘭卓立如山,肩頭傷處,亦未覺得有任何痛苦?   大漢似頗驚奇地,咦了一聲,再度揚掌進襲!   這大漢只有一種驚奇,驚奇諸葛蘭分明是位風神瀟灑的美秀書生,怎會接得住自己在這憤然一掌中的絕世膂力?   諸葛蘭卻有兩種驚奇,第一種與那大漢相同,驚奇這大漢雖然長相粗蠢,卻不單掌法神奇,連這奇強膂力,也是自己生平罕見。   第二種,則是驚奇自己在接了沉重一掌之下,肩頭傷處怎無絲毫感覺?   雙方都在思忖之間,大漢的第二掌,又復擊到。   剛才,他是以十成力發掌,這次因心中驚奇不服,內勁暗加,用了十一成力。   剛才,諸葛蘭是不及閃避,不得不猝然接掌,也用了約莫十成真力。   這次,則是閃得開而故意不閃。   她不閃之故,是由於好奇心起,想試試這身高七尺有餘的粗豪大漢,究竟有多高武學?   一來好奇,二來也看出大漢二度揮掌之下,威勢比前略增,故而諸葛蘭這次竟是凝足內勁,以全力施為。   雙方掌風互合,巨震再起。   諸葛蘭依然是巍立不動,滿面笑容。   那大漢卻身形微晃,足下拿不住樁地,向後退了一步。   諸葛蘭堆起滿臉笑容,方想乘機向對方解釋致歉,那大漢怒嘯一聲,環眼瞪處,神光如電地,三度揚掌猛擊。   僅從對方那懾人目光之內,已可看得出是全力施為,諸葛蘭怎敢怠慢,也自全力出手。   兩人均出全力,又告秋色平分。   諸葛蘭連接三記出奇重掌,肩傷雖未重發,也有點心頭微跳,趕緊吸了一口長氣,抱元守一地,凝神待敵。   那大漢見自己已出全力,仍未勝過對方,不禁瞪著兩隻環眼,向諸葛蘭呆呆發怔!   諸葛蘭這時才看出這大漢雖然武學甚高,膂力絕世,卻似是個渾人。   與這等渾人,發生糾葛,最易纏繞不清,何況這次踢飛人家的烤鹿,錯處也確在自己。   諸葛蘭想至此處,決心脫離這場麻煩,還是趕緊去找方古驤要緊。   乘著大漢目光凝注自己,呆呆發怔之際,一抱雙拳,含笑叫道:朋友見諒,我有急事在身,無法久陪,異日若能江湖再遇,我定然賠還朋友兩隻烤鹿,百斤來酒就是!   大漢搖頭叫道:不行,你要異日才陪,我如今卻吃些什麼喝些什麼?   說話聲中,又有向諸葛蘭撲來之意!   諸葛蘭早有準備,不等大漢撲來,身形騰處,便往對崖縱去。   面前這道谷澗,約有八丈來寬,諸葛蘭是先以黃鵠摩空身法,縱出七丈,然後再轉化海鶴鑽雲,或神龍度壑,便可落足對谷。   誰知根本用不著再施展什麼變化,她猛力一縱之下,竟縱出約莫九丈,剛好落到了對面崖邊。   諸葛蘭如今方知自己功力大增,也恍然悟出全是病金剛焦健所贈紫芝的罕世靈效。   肩傷已癒,輕功身法大進,比平常竟能多縱出一丈多遠!則內勁真力方面,至少也增加了二三成左右。   諸葛蘭發現所服紫芝,竟有如此靈效,自然高興!   但高興之中,卻又有點悲哀。   這種高興中的悲哀,就是諸葛蘭自己在服食紫芝,功力大進下,才與對崖大漢,打了個秋色平分,如若不然,堂堂粉黛金剛,豈非還要在這粗漢手中,栽個跟頭,弄得灰頭土臉?   她一面心中慚愧,一面卻想問問這大漢究竟是哪路人物?   於是,諸葛蘭站在崖邊,抱拳一笑,向對崖提氣問道:朋友,你好神奇的掌法,好雄厚的膂力!可否見告尊名大姓,怎樣稱謂?   諸葛蘭因這件爭執,錯處在己,故而語意已相當客氣,但其中仍有未合人情之處。   因為,既欲問對方姓名,自己便應先報來歷,像這等隱秘自己,問詢別人,多半不會獲得什麼對方所作的滿意答覆!   果然,諸葛蘭碰了釘子。   那大漢倒未責怪她未曾先報來歷,只是向諸葛蘭把嘴略撇,狠狠瞪了她一眼,對於她所問之言,不加理會。   諸葛蘭討了這個沒趣,自然不好意思重複再問,臉上訕訕地,轉身走去。   誰知她才一轉身,那大漢卻高聲叫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你這樣有力氣的人,不想再恨你了!但下次相逢,你若不履行諾言,賠我的鹿酒時,我卻非和你打個你死我活不可!   諸葛蘭聞言,知道這大漢也對自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但等她止步回頭,要想再復答話之際,那大漢竟已灑開大步,急走如飛,便自轉過山崖,不見蹤影。   諸葛蘭目送那大漢背影,有點悵然出神!   她出神之故,自然是驚異這大漢的膂力太強,秉賦太好!   驀然間,她想起一個人來!   諸葛蘭忖道:這身高七尺有餘的粗豪大漢,不知是否就是十二金剛中的神力金剛孟邦?   根據傳聞,神力金剛孟邦也是身高七尺有餘,一身上乘橫練,刀槍不入,能夠生裂虎豹,膂力天生,神勇蓋世。   越想,越像,但斯人已去,傳聞終是傳聞,忖度總是忖度,無法由經過求證,而把這傳聞忖度,變為事實。   諸葛蘭悵然回身,一面繼續前行,一面手撫肩頭,果覺傷處業已痊癒,絕無絲毫痛苦!   這些日來,除了小倉公淳于慈的諄諄叮囑以外,方古驤更是時時注意護持,不令諸葛蘭過於勞動,避免肩傷復發。   雖然是一片好意,頗令諸葛蘭感激,但也著實把這位生龍活虎似的粉黛金剛,悶得神氣懨懨,有點百無聊賴。   如今,肩傷告癒之下,諸葛蘭不禁秀眉雙軒,精神一振!   但心中高興之間,卻也有點煩惱!   所謂煩惱,就是諸葛蘭自覺這次服食紫芝之事,未免受惠太重!   江湖人物,講究受人點滴,報以泉湧,則自己對於那位病金剛焦健,卻應如何答報?   論錢財,千金可以倒橐,論力量,一劍足以誅仇,但焦健並不需要什麼財物之報,和力量之助,他只是對於自己,發生了一片單思癡戀!   白髮紅顏,已屬怪談,何況自己心中,早已深深嵌入了玉金剛司馬玠的英姿俊相。   常言道:酒入愁腸愁更愁,煩惱之事,也和借酒澆愁一般,會越想越覺煩惱!   故而,諸葛蘭那兩道剛剛因肩傷痊癒,而展開的秀眉,如今又漸漸發愁。   有力誅魑魅,無計遣閒愁,諸葛蘭信步前行,不知不覺間,又是餘霞滿天殘陽西墜。   她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