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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誤傷司馬

劍道天心 諸葛青雲 21994 2023-02-05
  白髮金剛伏五娘苦笑說道:諸位慢走,恕我失禮不送,我們於端陽前一日,在黃山西海門見!   群俠別過白髮金剛伏五娘,穿過那片能夠自動開闔的石壁之後,熊華龍哈哈一笑,向諸葛蘭道:朱老弟,你知不知道   方古驤連連搖手,截斷熊華龍的話頭,向他壓低語音悄然說道:這廬山陰谷之中到處均有傳聲照影設備,熊兄不論有甚話兒,均請等出谷以後再說。   熊華龍聞言默然,三人遂加緊腳步,向谷外走去。   出得廬山陰谷,諸葛蘭咦了一聲說道:伏五娘那副神情,分明是急於趕去援救伏少陵,她怎麼還這樣沉得住氣,不與我們一同出谷?方古驤似乎酒癮尚未過足,取出酒瓶,喝了一口,向諸葛蘭怪笑說道:這道理不難猜測,伏老婆子未曾匆匆由此出谷之故,定是另有秘徑!

  諸葛蘭目光微瞥,忽然手指右前方山壁,詫然叫道:兩位老人家請看,那是什麼?   方古驤與熊華龍注目看去,只見右前方一片翠綠石壁之上,竟嵌著一片奇巨深紅樹葉!   翠壁紅葉,極易引人注意,但樹葉絕不會自動嵌入石壁,顯然是人有意所為!   諸葛蘭身形微飄,縱將過去,把壁間樹葉輕輕取下。   葉上果然有字,似是細物所劃,劃的是:申屠豹、孫一塵於雙劍峰側之幽谷中,正欲害人,趕緊往救!   諸葛蘭看完葉上字跡,目光一亮,盯著熊華龍,揚眉問道:熊老人家,姜夫人封爐贈寶大會之上,與你同坐一處的那位施玉介呢?   熊華龍因從諸葛蘭的神色之上,看不出她心中喜怒,遂笑嘻嘻地說道:朱老弟何以突然問起他來,你覺得那位與你同以天心對劍道的施老弟的人品怎樣?

  一語方出,熊華龍便知失言!   因為司馬玠所扮施玉介,形容十分猥瑣,自己為何還有人品怎樣之問?   一提起施玉介來,諸葛蘭果然印象不佳地,冷笑一聲,剔眉說道:這人鬼頭鬼腦,彷彿心計多端,熊老人家對伏五娘所說,伏少陵所遇強敵,多半就是他吧?   熊華龍認為玉金剛司馬玠,和粉黛金剛諸葛蘭,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武林俠侶,遂想從中拉攏,促成美事!   誰知諸葛蘭情性高傲,聞得武林人物對玉金剛所作盛讚,心中已有不服!   在封爐贈寶大會之上,與司馬玠所扮施玉介相遇時,又因一二小事,弄得彼此不太投緣!   如今熊華龍才一提施玉介之名,諸葛蘭立刻給與鬼頭鬼腦,心計多端的八字評語。   熊華龍又覺好笑,又覺有點不服氣地,目注諸葛蘭,皺眉說道:朱老弟,那位施老弟並非鬼頭鬼腦,而是一位智慧絕倫的少年奇俠!此次就算他運用策略,但對於朱老弟而言,總是一番好意,朱老弟應該

  諸葛蘭雙眉一挑,冷然接道:我應該怎麼樣?應該承他情嗎?對不起,朱楠生平行事,下憑劍道,上順天心,我不懂得什麼奸詐!不愛用什麼謀略!更向來看不慣那些藏頭藏腦,鬼鬼祟祟之輩!   熊華龍一番好意地,話猶未了,便碰了諸葛蘭這麼一個釘子,幾乎弄得沒有台階可下。   他只好設法自找台階,哈哈一笑說道:我們不提施玉介了,如今且來研究這張紅葉傳書,應不應該相信葉上所說,趕往雙劍峰呢?   諸葛蘭目光一閃,向熊華龍問道:熊老人家,這張紅葉傳書,是不是施玉介所留?   熊華龍略一遲疑,諸葛蘭又自軒眉說道:是他所留,我便不去,不是他所留,我便前去!   熊華龍笑道:葉上字兒,是用尖細之物所劃,難辨筆跡,我也弄不清楚是否施玉介所留

  這位風塵酒丐,因抓住諸葛蘭的語病,遂在話音略頓以後,又復笑嘻嘻地向諸葛蘭說道:朱老弟適才所說生平行事,下憑劍道,上順天心,則對於前去雙劍峰之舉,似應只辨其當為不當為?不應再因紅葉傳書人的身份而定行止!   諸葛蘭被熊華龍說得玉頰飛紅,無辭可對!   方古驤見狀,在一旁為她解圍地含笑叫道:朱老弟,你猜猜看,申屠豹和孫一塵,在雙劍峰倒是要害誰?   諸葛蘭苦笑答道:這樣沒頭沒腦的事兒,叫我如何去猜?   方古驤笑道:並非沒頭沒腦,只是朱老弟有時靈心慧思,有時卻一片純真,不肯多作盤算,你難道忘記那位面有晦色,印堂發暗的瞽目金剛閻亮了嗎?   諸葛蘭被方古驤一言提醒,恍然頓悟地哎呀一聲說道:照我們所見情況看來,申屠豹與孫一塵被救之事,似與風流金剛伏少陵無關?而是鐵嶺狼人万俟惡所為!

  方古驤點了點頭,含笑說道:朱老弟的看法,與我完全一致!   諸葛蘭皺眉說道:假如我先前所作假設,猜得不錯,閻亮確係去向鐵嶺狼人万俟惡尋仇,則這紅葉留書所云,在雙劍峰側的被害之人,可能真是那位瞽目金剛的了!   方古驤笑道:我們去不去呢   諸葛蘭應聲答道:去,當然去!剛才熊老人家教訓得是,凡事只問其當為不當為,不能因私人意氣,而誤了俠行義舉!何況我們還正要追殺申屠豹與孫一塵這兩個老賊,為姜夫人報仇雪恨?熊華龍見諸葛蘭絲毫不以自己適才之言為忤,居然從善如流,不禁好生欽佩,暗讚她的俠女襟懷,委實磊落光明,不同流俗!   諸葛蘭話完,便與熊華龍、方古驤二老,同往雙劍峰側奔去,才數丈諸葛蘭忽又止步。

  熊華龍訝道:朱老弟,你   諸葛蘭把兩道湛如秋水的明朗目光,盯在這位風塵酒丐臉上,正色問道:熊老人家,請你無須掩飾,照實直言,在和風流金剛伏少陵,作對纏鬥之人,究竟是不是施玉介?   熊華龍被她單刀直入地,問得不便隱瞞,只好嘟著嘴兒,點頭笑道:不錯,朱老弟猜得不錯!   諸葛蘭皺眉說道:我知道是他,故而我們似乎不應該全數去往雙劍峰,至少也該分出一人去幫幫施玉介吧?   熊華龍頗出意料地咦了一聲說道:朱老弟不是對那位施玉介老弟,印象不太好嗎?怎又突然對他關心起來?   諸葛蘭滿面神光,含笑答道:這不是印象問題,這是道義問題,施玉介來此動機是在助我,我怎能坐視他處於危厄之中?   熊華龍笑道:憑風流金剛伏少陵那點本領,似乎還不至於對施玉介老弟

  諸葛蘭秀眉雙皺,接口說道:熊老人家難道忘記白髮金剛伏五娘也已出谷了嗎?那老妖婆著實厲害,她母子合力之下怎不使孤掌難鳴的施玉介,遭遇難危困厄?   熊華龍靈機忽動,微笑說道:朱老弟說得有理,施玉介既來幫你,便由你去幫他,我和方兄則先去雙劍峰側等你們,免得耽誤事機,使那瞽目金剛閻亮,送掉一條老命!   諸葛蘭雖然絕頂聰明,也未想到熊華龍此舉,是含有玉成自己與玉金剛司馬玠互相結識之意!   故而她毫不遲疑地點頭答道:好,我們就這樣分配,熊老人家可知施玉介如今是在何處與伏少陵拼鬥?免得我再加找尋,延誤事機!   熊華龍伸手指著左前方一座高峰,含笑說道:詳細地點,我不知情,但大概總在那座高峰峰腰的林木茂密,或怪石森列之處?

  諸葛蘭向方古驤、熊華龍略一揮手,揚眉叫道:方老人家,熊老人家,你們先去雙劍峰吧,我們少時再見!   說完,身形電閃,便即遵照熊華龍的指點,向右前方的高峰馳去。   方古驤與熊華龍也不再停留,趕往雙劍峰,探察申屠豹、孫一塵所害之人,是否意料中的瞽目金剛閻亮?      司馬玠編造了一套話兒,半真半假地,向伏少陵告密,並索取烏風草和火雲石為酬,因謊話極圓,竟使伏少陵深為相信,一口允諾!   兩人同奔廬山,有意無意地,又在腳程上較上了勁!   伏少陵被誘出金谷園時,猛追司馬玠,竟未追及!   如今既然長途同行,伏少陵自不甘心弱於這姓名不見經傳的施玉介,遂足下漸漸加速終於展盡腳程!

  他要試試對方,究竟能有多快?並能有多久耐力?   司馬玠看出伏少陵心意,微微一笑,既不爭先,也不落後,無論伏少陵跑得怎樣風馳電掣,並盡尋些懸崖峭壁等不易著足之處行走,他始終亦步亦趨,與對方保持個並肩齊進。   伏少陵展盡所能,未曾把司馬玠拋下半步,不禁向他看了兩眼,揚眉叫道:施朋友,據我判斷,你的施玉介三字,決非真實姓名!   司馬蚧自然不肯直言,含笑問道:伏朋友何出此言?我要用假姓名騙你則甚?   伏少陵道:以施朋友這身功力,在當世武林中,必獲盛譽!為何   司馬玠不等伏少陵話完,便自接口笑道:伏朋友認為我武功好嗎?   伏少陵揚眉說道:管中窺豹,雖然只見一斑,但我僅從施朋友這身超卓輕功之上,便可旁推類及

  司馬玠連連搖手,微笑說道:伏朋友完全錯了!   伏少陵聞言一怔,詫聲問道:我錯在何處?   司馬玠笑道:武功之道無他,只在勤修苦練四字,在下自幼便居於崑崙絕頂,每日挑水砍柴,上下千仞,十餘年來,自然磨練出一身尚稱不弱的輕身功力!至於其他方面,卻比伏朋友差得遠了!   伏少陵向他看了兩眼,雙眉略挑,正待說話,司馬玠又自笑道:我到忘了,我還有一樁本領,倒也自視頗高   伏少陵急急問道:什麼本領?   司馬玠故作神秘地,搖頭笑道:伏朋友別急,等到了廬山陰陽谷左近,我便施展我那樁拿手本領,向你請教!   伏少陵生平自視頗高,目空四海,早就想和司馬玠放手一搏!遂聽得有點心癢難搔地道:為什麼要等到廬山陰陽谷附近?我們如今難道不能先切磋切磋?   司馬玠笑道:不行,因為越是在伏朋友對於當地地形,極力熟悉之處施行,才越能顯出我這樁本領的威力!   伏少陵無可奈何,只得苦笑說道:好,施朋友請別忘了,在未進廬山陰陽谷前我一定要請教請教,你這樁拿手本領!   風馳電掣,一路奔行。伏少陵手指前方接口叫道:施朋友看見沒有,前面已是廬山,你   司馬玠道:伏朋友有甚話兒,怎不直說下去?   伏少陵雙目之中,精芒微閃淡笑說道:我是說廬山已到,施朋友的另一樁本領,可以施展出來,讓我開開眼界了吧?   司馬玠搖頭笑道:伏朋友莫急,且等到了陰陽谷左近,你最熟悉的地方再說!   伏少陵似已等得不太耐煩,指著周圍的遠峰近壑,狂笑說道:伏某生長廬山幾乎無處不熟,施朋友儘管明言,你是打算對我施展什麼本領,與地形生熟,有什麼關係?   司馬玠笑道:伏朋友既對廬山極熟,可知何處嵯峨石塊最多?   伏少陵果然並不假思索地,應聲答道:就在陰陽谷外左側一座小峰頭半腰之處,便有一片石林,其間各種大小石塊,多得數不清呢!   司馬玠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趕緊前去陰陽谷吧!   伏少陵無可奈何,只得率同司馬玠,趕向陰陽谷,心中仍疑懷難釋地,邊行邊向司馬玠問道:施朋友,你另一拿手本領,究竟是軟硬輕功,還是兵刃暗器,怎會又與石塊有關的呢?   司馬玠微笑說道:怎會無關?我是打算用那些石塊,略加安排,佈置成一座陣法!   伏少陵詫道:佈陣則甚?   司馬蚧笑道:伏朋友既然自稱文才武略無所不通,我便想佈起一座陣法,把你困住!   伏少陵聽了怪叫一聲,皺眉問道:施朋友你說什麼?你只憑一些石塊,略為佈置便能把我困住?   司馬玠嗯了一聲,點頭答道:不單只憑一些石塊,並還選擇伏朋友最熟悉的地頭   伏少陵不等司馬玠話完,便自冷笑說道:施朋友,青天白日之下,你怎麼大說夢話?   司馬玠失笑說道:伏朋友不要以為我是癡人說夢,我願意和你打賭兒!   伏少陵道:打什麼賭?怎樣賭法?   司馬玠從身邊摸出一粒比龍眼略大的墨綠珠兒,遞向伏少陵道:伏朋友拿去看看,你認不認得這是什麼珠兒?   伏少陵接將過去,反覆一看,神色略驚,把珠兒交還司馬玠,失聲說道:這好像是世所罕賭,能避一切蛇蟲,並能避火的武林奇寶天蜈珠呢!   司馬玠也暗佩這位風流金剛確有見識,點頭含笑說法道:伏朋友真有見識,只要你能不被我所佈石陣困住,便算我輸了東道,把這顆天蜈珠送你!   伏少陵目光一亮,揚眉問道:有何限制?   司馬玠答道:限制雖有,卻極簡單,一不許用掌力震倒石塊,亂了陣法,二不許用輕身功力,於石上通行,伏朋友若能憑藉胸中所學的陰陽妙理,五行八卦方位,繞出陣中門戶,便是贏了東道!   伏少陵道:好,我接受這樁賭約,假若是我輸了,我願意   司馬玠揮手截斷了伏少陵的話頭,含笑說道:伏朋友,你先不必提出賭注來,倘若是你輸了,我願和你算個總帳,無須零碎給付!   伏少陵不懂他的語中含意,詫然問道:施朋友,你這結算總帳之語,卻是怎解?   司馬玠笑道:我心中有樁打算,打算今後每遇見伏朋友一次,便和你比較一樁功夫,等把兩人的胸中所學,一齊比完再復總結勝負!   伏少陵頗感興趣地,撫掌笑道:妙極,妙極,施朋友的這樁打算,著實有趣得很   說至此處,目注司馬玠道:雙方既已協議,今日我若得勝,也不要你的天蜈珠,留待將來總算!   司馬玠搖頭笑道:我和你不同,你是當世武林中的十二金剛之一,在廬山陰陽谷內,有家有業,我則青衫一襲,四海飄流   伏少陵不等司馬玠話完,擺手笑道:施朋友不必太謙,伏少陵不是有目無珠之輩,你以為我會與尋常武林人物,訂此長期賭約?   說話之間,業已到了陰陽谷口。   伏少陵指著左側一座小峰,向司馬玠含笑說道:石林就在峰腰,施朋友請去佈置陣法,我就在此處等你招呼便了!   司馬玠點了點頭,身形閃處,獨自飛登峰腰。   過了一段時間,他在峰腰現身,對伏少陵招手叫道:好了,伏朋友,你可以來此入陣,開始我們之間的第一樁較技!   伏少陵應聲登峰,向司馬玠點頭說道:施朋友,你在星子縣的城牆之上,對我所說的話兒,絲毫不錯!   這句話兒,到把司馬蚧說得一怔,目注伏少陵,愕然問道:伏朋友,你所指的,是哪句話兒?   伏少陵道:施朋友不是曾說粉黛金剛諸葛蘭、醉金剛方古驤、風塵酒丐熊華龍等三人,要來廬山陰陽谷,尋我母親相鬥嗎?   司馬玠目光一亮,揚眉說道:伏朋友知道我所言不虛了吧?但你似乎並未進入陰陽谷,卻是怎樣證實?   伏少陵笑道:我因關懷頗甚,遂在谷口詢問輪值之人,得知施朋友所言,大致不差,只有細節略異!   司馬蚧問道:什麼細節?   伏少陵道:那位粉黛金剛諸葛蘭沒來,卻來了位蓋金剛,正由方古驤、熊華龍充任評判,與我母親相互較功!   司馬玠自然知道所謂朱楠就是諸葛蘭只不知道為何這位巾幗奇英,怎又獲得一個蓋金剛外號?他因深悉白髮金剛伏五娘功力既高,性情更暴,不禁頗為諸葛蘭懸憂,眉梢微皺向伏少陵問道:令堂與朱楠的較量情形如何?伏朋友可知道嗎?   伏少陵笑了一笑,應聲答道:早呢,現在還談不到什麼情形,因為他們要把各種功力,一一較量完畢以後,才總結勝負!   司馬玠聽了伏少陵這樣說法,心中方始略寬!   伏少陵笑道:我們暫時不必談論我母親和朱楠相互較功之事,還是讓我先試試施朋友所佈陣法,究竟有多玄妙?   司馬玠把他引到一大片亂石堆前,微笑說道:這就是我所佈小小陣法,伏朋友不妨先在陣外,把門戶看清楚,再行入陣如何?   伏少陵委實覺得司馬玠有點吹噓太過,他索性就著司馬玠之語,把眼前大堆怪石,仔細看了兩遍,方自微吃一驚,點頭說道:難怪施朋友如此自恃,這座陣法,雖僅利用此間亂石,臨時堆成,卻委實不同凡響!   司馬玠哦了一聲說道:伏朋友看出我所佈的是什麼陣法了嗎?   伏少陵雙眉略皺,搖頭說道:一時看不出來,我只覺得既有點像八陣圖,又有點像鬼谷迷神大陣,但嚴格說來,彷彿比以上兩者所蘊的變化還要複雜一點!   司馬玠暗吃一驚,心中忖道:伏少陵確實文通武達,相當厲害,居然把自己所佈陣法的來歷方面,一語道破,尚幸自己還在其中,加了顛倒陰陽,和五行迷蹤手段,否則還真未必困得住他!   伏少陵話完之後,目注司馬玠,揚眉叫道:施朋友,你所佈陣法雖高,我卻仍願試上一試!   司馬玠靈機一動,含笑說道:伏朋友,我想和你臨時再加樁協定好嗎?   伏少陵道:什麼協定?   司馬玠笑道:請伏朋友入陣後準備穿行門戶時,先行長嘯一聲,作為通知,我才好在陣外發動一切蘊藏變化,否則,可能困不住你這位高明透頂的風流金剛?   這幾句話兒說得相當具有技巧,尤其是最後一語,更是有捧場、激將的雙重意義!   伏少陵果然有點栩栩欲化地,得意揚眉說道:好,我希望施朋友能盡量加強變化,好讓我試試胸中的陰陽五行之舉,究竟有無實用?   語音方落,身形已飄,宛如一縷輕煙,射進司馬玠所堆石陣之內。   司馬玠雙眉才展,伏少陵的一聲長嘯,已從陣中傳出。   司馬玠一面發動陣中各種變化,一面也發出一聲長嘯!   他是立意使這兩聲長嘯,傳入陰陽谷中,才好使風塵酒丐熊華龍,加以利用,於諸葛蘭有所危厄之際,對伏五娘設法要脅!   故而,他移轉兩方主要巨石,使陣中門戶,完全歸於隱秘之後,立即趕往陰陽谷口!   司馬玠是想乘著伏少陵被困陣中之際,多瞭解一些谷內較技情況!   但他尚未趕到陰陽谷口,卻聽得峰下有人走動,其中一人,並獰笑說道:那廝雖是師傅平日懼怯的厲害仇人,但這次卻定可仗著有大援之助把他置於死地的了!   另外一人,也自狂笑連聲,接口說道:當然,瘦金剛孫一塵武功絕世,毒金剛申屠豹毒技無雙,何況那廝更有天生缺陷,是個瞎子,哪有不被師傅和兩位前輩,誘到雙劍峰側,埋骨幽谷之理?   司馬玠雖然尚不知兩人之師,便是鐵嶺狼人万俟惡,和將要被害之人,便是瞽目金剛閻亮,但已聽出這是一樁下流害人勾當,並牽涉有諸葛蘭所亟欲追蹤的申屠豹、孫一塵二人在內!   他注目看去,只見峰下閃出兩名精壯漢子,向雙劍峰方面,匆匆馳去。   這時,司馬玠不禁劍眉深鎖!   因為,他既想主持陣法變化,困住風流金剛伏少陵,又想探聽陰陽谷內的較技訊息,也想去往雙劍峰側仗義救人!   他這玉金剛本領通天,但也無法分身,把一人當作三人來用!   就在司馬玠滿腹愁思,走近陰陽谷口之際,已從谷內傳聲洞穴之中,聽得白髮金剛伏五娘高呼送客!   送客二字入耳,司馬玠心內一亮,知道諸葛蘭與伏五娘之間這段過節,已告揭過!   於是他靈機一動,以紅葉留書,嵌在谷口山壁的極易觸目之處,要諸葛蘭等,趕去雙劍峰側救人,自己則回轉峰腰,主持陣法變化,免得伏少陵提前衝出,又生枝節!   誰知等他回到峰腰之後,卻見滿地亂石,陣法已破,風流金剛伏少陵業告失去蹤跡!   司馬玠見狀之下,不由發怔!   因為,他看出伏少陵風流貪歡以外,確實藝業甚高,腹笥極博!自己所擅陣法,雖然妙化無方,但係臨時用亂石佈置,有許多神奇之處,無法發揮,並不一定準能把伏少陵困住!不過,此陣門戶,相當繁複,伏少陵弄清顛倒陰陽,和迷蹤五行,脫身出困之際,至少也要半日時光才夠。   如今,陣法已破,人蹤杳然,怎不使司馬玠驚疑萬分?   尤其是伏少陵若是通曉門戶變化,安然出陣,又怎會弄得這滿地亂石?   自己事前曾與他約法兩章,一不許用掌力震倒石塊,二不許用輕功於石頂通行,必須以胸中所學的陰陽妙理,辨出門戶才算獲勝!   伏少陵人雖不正,但心高氣傲,相當愛惜羽毛,他何至於自食其言,不畏貽笑地,無賴至此?   何況即令他被困無奈,並知自己離去,想乘機出陣,也會從石頂通行,不應似乎怒發如狂般,把石陣一齊震倒!   想至此處,司馬玠靈機一動,恍然頓悟!   他猜出定是伏少陵適才所發嘯聲,把他母親伏五娘引來!   一來那位白髮金剛平素性如烈火!   二來伏五娘又不知自己與伏少陵所作約定,到此之後,見愛子被困陣中,勢必勃然震怒,雙掌連揮,把石陣完全擊破!   剛剛想通究竟,突然聽得有人極為輕靈地,縱落身後!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司馬玠由對方身法輕靈的程度之上,覺出來人功力奇高,屬於當世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他因剛剛想到白髮金剛伏五娘身上,遂自然而然地,聯想起身後來人,定必就是這位一跺腳能使江湖亂顫的白髮金剛女魔頭!   司馬玠也聞人言,白髮金剛是十二金剛中的強手!凡屬身懷絕學之輩,除去愛情、恩義等特殊原因以外,誰無傲骨?誰肯服人?   司馬玠也久想找個機會,和白髮金剛伏五娘,鬥上一鬥!   如今,既然認定身後來人,便是白髮金剛,司馬玠立時聚起自己最得意的天罡掌力,一式覆雨翻雲,反掌拍出,口中並狂笑說道:尊駕來得正好,請接我一掌!   他一面發掌,一面回身,但目光才注之下,不禁心魂俱顫!   原來身後來人,不是貌若夜叉的白髮金剛伏五娘,而是傾城絕代的粉黛金剛諸葛蘭!   哪個英雄不愛花?哪個男兒不想家?司馬玠對諸葛蘭一見傾心,對她真有點魂牽夢縈!好不容易,才得見面,自己卻對這位心頭愛寵,夢裏情人,下了絕情毒手!   因為司馬玠久知白髮金剛厲害,企圖先挫敵威,遂在這式覆雨翻雲之上,不單用的是得意絕學天罡掌,並足凝聚了十成功力!   諸葛蘭原是深恐司馬玠所扮施玉介,獨對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太以吃虧,一團好心地趕來相助!   誰知自己剛剛落足,司馬玠所扮施玉介,竟口稱:尊駕來得正好,請接我一掌!   並招隨聲發,極為凌厲地,拍向自己!   諸葛蘭莫明其妙,不禁火起,冷笑一聲,秀眉雙剔說道:接你一掌,又待怎樣?你又有什麼了不起呢?   她也招隨聲發,一式烘雲托月,雙掌齊出,迎向司馬玠的來勢!   但諸葛蘭是出於意外,倉卒間,不易凝聚全力,只用了九成左右功勁!   雙掌互接之下,情況如何?   司馬玠心頭雪亮,知道諸葛蘭的一雙玉腕,多半要被自己生生撞折!   心念動處,雙掌已告互接!   司馬玠有無方法,保全諸葛蘭,不使自己的心頭愛寵夢裏情人,蒙受傷損?   有!   不單有方法,而且這方法,並極簡單,只消他臨時散去所聚功力!   但對掌散功,不比懸崖勒馬!   懸崖勒馬之舉,只要能勒住馬頭,便告安然!對掌散功之舉,則縱能散去功力,仍有極大危險!   因為一方,受到極重內傷,甚至於喪失性命!   司馬玠不是不懂得厲害,他仍然一咬鋼牙,在與諸葛蘭雙掌相交之前,盡散了所凝功力!   這種舉指,一半出於他貿然出手的愧咎襟懷,另一半則出於他對諸葛蘭的深切愛意!   凡屬墜入愛河之人,總把對方一切,看得比自己重要!   司馬玠遂寧可使自己受傷,甚或喪命,也不願使諸葛蘭變成位折腕美人,令自己終生抱憾!   他的想法如此,諸葛蘭卻完全不同!   諸葛蘭極為單純,腦中一片空白,她只是發現司馬玠所扮施玉介,對她發掌襲擊,自然而然地,凝功接架而已!   她因對方那招覆雨翻雲,罡風颯颯,來勢太強,生恐自己所倉卒凝聚的真力,接架不住,竟緊咬銀牙,拼竭所能,於雙掌互接之下,又加了半成功勁!   這一來,司馬玠可吃了大苦!   雙方手掌一接,司馬玠因功力已散,被震得臟腑翻騰,勉強想提起一口真氣,護住胸頭方寸!   誰知這口真氣,尚未提起,諸葛蘭最後所加的半成功力,又已襲來!   司馬玠全失抗拒之下,這半成功勁威力,何啻千鈞?司馬玠真氣一散,嗓眼一甜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口鮮血,恰好把有點發呆的諸葛蘭,噴了一頭一臉!   隨著口噴鮮血之舉,司馬玠也告神智全昏,頹然倒地!   諸葛蘭委實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一面拭去臉上血漬,一面向司馬玠所扮施玉介叫道:施玉介,你怎麼這不講理?又復這樣不濟?   可憐司馬玠此時已三魂渺渺,七魄茫茫,命若懸絲,哪裏還能回答諸葛蘭的問話?   諸葛蘭見他未曾答話,不禁秀眉微挑,伸手把仆倒在地的司馬玠的身軀翻轉。   這一翻轉身軀,諸葛蘭才大吃一驚!因為司馬玠人已昏迷,口中鮮血,卻仍不住外湧,分明業已臟腑重傷,性命危險!   諸葛蘭此來,本是為了幫助司馬玠,誰知卻把他打成這般模樣,心中自然過意不去。   雖然,她不懂司馬玠所扮施玉介,為何要襲擊自己?為何如此不濟?   但目前已顧不得再考慮這種疑問,唯一的目前急事,就是救人!   諸葛蘭是大內行,她看出施玉介,委實受傷太重,決非尋常藥物,可以保命!   故而,她毫不考慮地從懷中取出一粒朱紅丹丸。   丹丸之中,是諸葛蘭恩師特贈的一粒罕世聖藥,九轉續命丹,贈丹時,並曾一再諄諄囑咐,此丹太以珍貴,只可作身受重傷,保命之用,不能隨便用去!   如今,諸葛蘭知道施玉介的傷勢太重,遂捏碎蠟丸,把那粒九轉續命丹,納入司馬玠的腹內,並尋來一些泉水,灌進他的口中!   灌水之際,免不了有些水兒,流在司馬玠的面頰之上。   加上他滿臉血漬,自然一片模糊,極為難看!   諸葛蘭愧疚之餘,遂取出自己所用絲巾,欲替司馬玠把臉上血污拭淨!   誰知不拭還好,這一拭之下,竟把諸葛蘭拭了個目瞪口呆!   原來水加上鮮血,正把好司馬玠的臉上易容藥物,完全拭掉!   猥瑣貌相,蕩然無存,那副俊逸瀟灑的英挺風神,卻使諸葛蘭為之眼前一亮!   諸葛蘭呀了一聲,暗自忖道:怪不得自己早就暗覺這施玉介分明骨秀神清,英挺絕倫,偏偏面貌十分猥瑣,似乎太不配稱?原來他果然曾加易容,本來面目,卻是如此俊美?   愛美惡醜,人之常情,諸葛蘭發現司馬玠俊美無倫的本來面目以後,遂不自覺地,連看幾眼。   越看越俊,越俊越看,終於把這位粉黛金剛諸葛蘭,看得莫明其妙地,玉頰發燒,芳心微跳起來。   就在諸葛蘭臉熱心跳之際,九轉續命丹的藥力,業已散開。   枉死城中續俠命,鬼門關上綰英魂,司馬玠呻吟一聲,漸漸恢復知覺!   聽了他這聲呻吟,諸葛蘭全身一鬆,緊壓在心頭的一方巨石,才告落地。   司馬玠眼皮微動,緩睜雙目。   他身軀被諸葛蘭翻轉以後,是仰臥地上,這一睜雙目之下,首先入眼的,自然是諸葛蘭的臉龐!   諸葛蘭天姿國色,縱作男裝,亦復秀逸絕世!   平時,她這張俏麗秀逸臉龐,若是看在司馬玠的眼中,定使司馬玠愛意平添,心神微醉!   但如今卻情況不同,入目之下,竟把司馬玠嚇了一跳,如賭鬼魅!   原來諸葛蘭只顧替司馬玠擦拭臉上血污,竟忘了也擦擦臉兒。   她臉上,適才被司馬玠噴了一口鮮血,自然猙獰若鬼,哪裏還談得上秀逸俏麗?   諸葛蘭發現司馬玠見了自己的驚訝之狀,先是一愕,旋即恍然笑道:施兄,我有事兒問你,你服我靈藥之後,是否好些?能說話嗎?   司馬玠一察自己的臟腑傷勢,知道復原雖尚有待,性命卻已無礙,遂低聲說道:朱兄有話,儘管請講!   諸葛蘭又餵了他兩粒益元丹藥,皺眉問道:施兄,小弟此來,是恐你面對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孤掌難鳴,太以吃緊,才請方古驤、熊華龍兩位老人家先去雙劍峰,我則來此相助,施兄為何突以殺手相襲?   司馬玠俊臉一紅,苦笑答道:我哪裏想得到朱兄會來?只因聽出身後來人,功力極高,以為是白髮金剛伏五娘,遂想和她拼上一掌!諸葛蘭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樁誤會,你把我當成了伏老婆子!   司馬玠苦笑說道:這件事兒,委實咎在我太以粗心,尚請朱兄多加諒解,多加擔待!   他性命呼吸地,吃了這場大虧,還要認錯,還要請人諒解,請人擔待,不禁反而把諸葛蘭窘得玉頰通紅,作聲不得!   司馬玠見了諸葛蘭的欲語又止神情,語音低弱地,含笑叫道:朱兄,你你你好像還有什麼話兒想說,而又不便出口?   諸葛蘭見他問起,點頭說道:施兄,據我判斷,你的一身功力,至少也將與我在仲伯之間,適才怎怎會只互接一掌,便便傷得這等嚴重?   司馬玠苦笑一聲,未曾答話。   諸葛蘭疑懷難釋,不肯放鬆地,又自問道:施兄,你怎不答話,莫非有有什難言之隱?   司馬玠無可奈何,只好把語音放得極為柔和地,緩緩說道:這是我自討苦吃,我我臨時散去了所聚功力!   諸葛蘭吃驚叫道:對掌散功,武林大忌,你怎麼如此   諸葛蘭一句你怎麼如此笨法的笨法二字,尚未脫口,驀然悟出對方此舉之中,蘊藏著為了關懷自己,不惜自我犧牲的極高極厚情意!   她有所悟,自然感動已極,目注司馬玠,含淚叫道:施兄你你太笨了,你對掌散功則甚?因為你縱然將我震傷,也不至於傷得像你如今這等重法!   仍然是怪他太笨,但這個笨字之中,卻含有甚多其他意味!   司馬玠是何等聰明人物?他自然能從諸葛蘭的含淚目光之中,體會得出這種特殊意味!   好了,他有收穫了,他覺得為了這點收穫,慢說身負重傷,就是付出整條性命,作為代價,也算值得!   諸葛蘭見他眉梢中雖仍含蘊著痛苦之色,嘴角上卻已浮起傻笑,不禁嘆息說道:施兄,你臟腑重傷,適才險已魂遊墟墓,怎怎麼還還笑得出口?   司馬玠低聲說道:小弟自從在姜夫人的封爐贈寶大會之上,得睹光霽,便對朱兄風采,極為仰慕,適才魯莽出手,正恐得罪朱兄,朱兄居然海量相寬,叫我怎不高興呢?   諸葛蘭覺得此人竟完全以自己之喜為喜,自己之憂為憂,點了點頭,含笑說道:施兄情盛真摯,人又風趣,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司馬玠聞言大喜,竟猛然從地上坐起,向諸葛蘭揚眉叫道:朱兄此話當真,像你這等靈心秀質的天上神仙,竟肯結交我這猥瑣不堪的凡夫俗子嗎?   提起猥瑣二字,諸葛蘭略感不悅,指著司馬玠的那張俊臉,目閃神光說道:施兄,真人業已露相,你怎麼還想掩飾,我方才替你擦拭臉上鮮血之際,竟將易容藥物,一拼拭去,像你這等英挺俊朗的絕世風神,若再自稱猥瑣,也太過欺人了吧?   司馬玠這才知道自己已露本相,不禁耳根一熱,把張俊臉,脹得通紅!   諸葛蘭見狀,以為是自己把話兒說得太重,遂想向司馬玠安慰兩句,含笑說道:施兄   兩字才出,司馬玠竟搖頭說道:我不姓施!   他如此說話之意,有兩種原因:第一、自己的本來面目,既已露出,再用假姓名,也覺無味。   第二、諸葛蘭已允訂交,若不開誠佈公,似也顯得自己不夠真摯!   司馬玠立意雖好,但他哪裏知道就這我不姓施四字,便又情海生波,引起了無窮煩惱!   諸葛蘭一怔,目注司馬玠道:你不姓施?你不是叫做施玉介嗎?   司馬玠笑道:我並非叫做施玉介,正與你並非叫做朱楠,是同樣道理!   諸葛蘭秀眉雙挑,目注司馬玠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叫朱楠?你知道我是誰嗎?   司馬玠自認聰明絕頂,如今大概是以為心願得遂,高興得昏了頭,竟未聽出諸葛蘭語氣不對?不加深思,應聲答道:天上神仙,自有神仙韻致,我認為除了名滿江湖的粉黛金剛諸葛蘭外,旁人不會再有如此風神根骨!   話是兩句好話,捧也捧得夠味!   但因時機不對,這一記馬屁,竟拍上馬腿,發生了相反作用!   並不是諸葛蘭不愛聽司馬玠對她姿容根骨的讚美之詞。   因為適才她也曾讚美司馬勁英挺俊朗,風神絕世,如今便不宜敗露女孩兒家本相。   男人讚美女人,是天經地義,女人讚美男人,在當時的社會禮法之中,卻太以罕見,諸葛蘭剛剛作此忘加掩飾的由衷之語以後,便被司馬玠揭破女兒本相,叫她怎不羞慚?並羞慚之極!   羞極之下,多半轉怒,諸葛蘭羞在心中,紅在臉上,怒在眉尖,看了司馬玠一眼,冷冷說道:你夠聰明,你猜對了,我正是諸葛蘭,你又是什麼東西?   稱呼方面,暨語氣之上,最容易流露人的心情,諸葛蘭先是親親熱熱的施兄,後是淡淡漠漠的你,如今竟索性變成了惱火森冷的什麼東西四字!   可笑司馬玠仍無警覺,含笑答道:我這假名,屬於東施效顰,朱楠就是諸葛蘭,施玉介就是司馬玠!   剛才他的不投時機之語,業已在諸葛蘭的情緒之上,點起了一把火兒。   如今這司馬玠三字,卻更如火上澆油!   諸葛蘭本是坐在司馬玠身旁,替他擦拭臉上血漬,並餵他服藥,兩人毫不避嫌的相依相偎。   等到司馬玠揭破她本來面目,諸葛蘭為了保持女孩兒家尊嚴,已把嬌軀旁移,取了距離,不肯與司馬玠坐得太過接近。   此時,司馬玠一報姓名,諸葛蘭更臉色鐵青地霍然起立,向他抱拳叫道:久仰,久仰,原來尊駕就是名震江湖的玉金剛,又被稱為十二金剛之內的強中強手!   司馬玠這時才從意外驚喜的迷夢之中驚醒!   他不但聽出諸葛蘭語氣不對,也看出這位粉黛金剛的神色有異!   司馬玠既有驚覺,自然知道諸葛蘭不悅情由,慌忙陪笑說道:這都是武林中毫無見識之徒的信口胡言,我哪裏能強得過諸葛姑娘   諸葛蘭怒火已騰,哪裏是片語可息?冷笑一聲,接口說道:口頭謙遜,大可不必,我既然為十二金剛之一,總得與你這位強中強手,見個真章!   司馬玠心神一震,駭然叫道:諸葛姑娘,你說什麼?方才你業已許我得附交末,如今怎怎又要與我見見甚真章?   諸葛蘭秀眉微挑,冷冷說道:與施玉介訂交可以,與名震乾坤的五金剛司馬玠訂交,我卻自慚形穢,有點不配!   這個釘子,把司馬玠碰得目瞪口呆,苦笑叫道:諸葛姑娘   諸葛蘭不容許他有所解釋地,一擺玉手,剔眉接口說道:你放心,諸葛蘭不鬥平陽虎,專鬥大海蛟,我決不會乘著你剛受重傷之下,對你有所欺負   語音至此略頓,向司馬玠看了一眼,又復說道:方才,我餵你服了一粒我恩師所贈聖藥九轉續命丸,故而你不僅性命無礙,連功力也決不會因此有所損耗,在你傷癒復原之日,就是粉黛金剛與玉金剛互見真章之時,我要見識你是怎樣一位強中強手?   話完,不再理睬司馬玠,頓足飄身,縱下小峰而去。   但諸葛蘭雖然負氣而去,卻在馳出一段路兒之後,便即止步。   她止步之故,是覺得自己儘管日後可與司馬玠互見真章,但如今這樣離去,總有點不大妥當!   因為:一來不論自己是否承情?司馬玠此次趕到廬山,其用意總是幫助自己!   二來,他此次受傷,原因在於對掌散功,又是對自己的極度關切表現。   三來,自己雖餵他吃了九轉續命丹,但藥力要到何時才能充分發揮?傷勢要到何時才能痊癒?卻是未可預料!   假如在司馬玠藥力未發,傷勢未癒之際,又與伏少陵、伏五娘,或其他兇邪相遇,多半將慘遭劫數,豈非成了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再想起自己與司馬玠之間,毫無仇怨,只不過由於一般武林人物,都誇讚他是十二金剛中的強中強手,有些不服,想和他一較上下而已。   以司馬玠本人而言,則分明是位英挺絕世,武學超群的少年俠士   諸葛蘭想到此處,把道理完全想通。   她認為自己日後盡可與司馬玠爭勝逞強,鬥個天翻地覆,如今卻決不應在危急之中,棄他而去。   主意一定,諸葛蘭不單止步,並即回身。   她回身之舉,自然是後悔適才的孟浪離去,願意重回司馬玠身邊,對他照顧。   人的心理,異常微妙!   女孩子的心理,更是微妙得不可思議!   諸葛蘭的這種心中後悔,並以行動表示的認罪舉止,是在她單獨思忖,無人同處時,才會流露。   假如有第三人在側,她為了面子關係,為了保持女孩兒家的高傲自尊,寧可錯誤到底,也將絕不回頭!   司馬玠對於諸葛蘭,早已愛得心癡神醉,魂夢相思,若見她回頭,自必喜心翻倒,賠盡小心,這玉金剛與粉黛金剛,豈不即將水到渠成,有結為羨煞旁人的武林劍侶之望?   但,情天易生變,好事偏多磨!   當諸葛蘭帶著一份羞,二分愧,三分自己也莫明其妙的怦怦心跳,回到峰腰亂石前時   羞消失了,愧沒有了,怦怦心跳卻越發加強,終於變成了滿腹驚奇詫異!   因為亂石依然,金剛不在,司馬玠竟失去蹤跡!   諸葛蘭適才曾為司馬玠細察脈象,知道他臟腑間傷勢極重,幾將生命不保!   縱令師傅九轉續命丹的效驗如神,司馬玠最少也將調養上三五日後,才有復原之望!   如今重傷未痊,真氣難聚,內力難提,身法難於俐落之際,對這高山峰,怎樣自行上下?   既然無法上下,司馬玠的失蹤之事,多半是被別人擄去。   判斷雖然如此,諸葛蘭卻不肯甘休!   所謂不肯甘休,便是她要追尋司馬玠的蹤跡。   目前,追蹤之策,只有兩策,一策是叫,一策是找。   叫叫不應,任憑諸葛蘭喊破喉嚨,依然是空山寂寂!   找找不到,任憑諸葛蘭把這座山峰上下,完全找遍,依然是松石幽幽!   這位粉黛金剛,性格剛強無比,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肯干休,立意非把司馬玠找到不可!   諸葛蘭尋塊乾淨大石,獨坐沉思,吸了一口長氣。   她這是先要靜下心神,等天君安定,靈明活潑後,再復決定策略!   不管什麼策略,原則卻只是一個找字。   找,可分遠近,近處業已尋遍,只有再向遠處去找。   諸葛蘭定下心神,細一尋思,覺得目前不能顧慮得太多太遠,只能暫把廬山作為搜尋範圍。   廬山雖也萬壑千峰,但自己所知的著名兇邪巢穴,卻只有二處。   一處是白髮金剛伏五娘母子所居的陰陽谷。   另一處是鐵嶺狼人万俟惡,與毒金剛申屠豹、瘦金剛孫一塵等,臨時盤據的雙劍峰。   在這兩處中,加以選擇,諸葛蘭非常容易的便選中了雙劍峰。   因為若是再去陰陽谷,只有找尋司馬玠的唯一作用。   若是前去雙劍峰,則至少作用有三:一是找尋司馬玠   二是策應方古驤、熊華龍   三是處置申屠豹、孫一塵,申張武林正義,為姜夫人冤枉斷臂之事,懲兇雪恨   何況即令找不著司馬玠,也可告以詳情,和方古驤、熊華龍互相研究。   諸葛蘭念頭打定,從石上站起身形,撲奔雙劍峰而去。      雙劍峰側幽谷以內的武林仇鬥,卻演變得十分慘烈!   果然,諸葛蘭初遇瞽目金剛閻亮之際,從那隻烤狼身上,所作推測,竟極為準確,絲毫不錯!   閻亮果是尋仇,而他所尋仇人,也果是諸葛蘭所料的鐵嶺狼人万俟惡!   論起關係,鐵嶺狼人万俟惡,還是瞽目金剛閻亮的師弟。   只因閻亮獲得一冊武林秘笈,万俟惡不知師兄於參悟後本欲相傳,竟起了攘奪之念!?   他只知功力不如閻亮,遂起暗算之心,以石灰粉灑瞎閻亮雙目!   閻亮痛極而遁,万俟惡細搜閻亮居處,遂把那冊武林秘笈搜去。   誰知那秘笈竟分上下兩冊,万俟惡所奪,只是上冊,下冊卻在閻亮身邊。   閻亮盲目以後,越發專心,練成絕技,博得瞽目金剛美號。   當然,他忘不了瞽目之仇,時時留心著鐵嶺狼人万俟惡的蹤跡!   万俟惡因僅得秘笈之半,又是上冊,武功無法大成,也在處心積慮地,想再從閻亮手中,奪得秘笈下冊。   這次,閻亮獲得訊息,万俟惡暫居廬山雙劍峰側的幽谷之中。他既聞此訊,自然心急尋仇。   但這樁訊息,卻是鐵嶺狼人万俟惡故意派人洩漏給閻亮知曉!洩訊之舉,志在誘敵,想把閻亮誘入谷中,奪取下冊秘笈,再加殺戮,以絕後患!並不是鐵嶺狼人自覺武功精進,敢與閻亮一拼,而是有所仗恃!   所謂仗恃,自然是如今與万俟惡沆瀣一氣的申屠豹、孫一塵。   万俟惡認為閻亮功力再高,總是一個瞎子,只要有毒金剛申屠豹一人,便足致其死命!   不過殺人還在其次,首重奪取秘笈,万俟惡遂請申屠豹控制毒量,只可使閻亮受制,而不可使其立即死亡。   閻亮自與方古驤諸葛蘭別後,便往雙劍峰行去。   他對廬山地勢,熟悉已極,故雖雙目均盲,仍毫不為峰巒澗壑所苦!   到了雙劍峰側的幽谷口外,閻亮止住腳步,朗聲問道:谷內有人在嗎?   這句話兒,閻亮是明知故問。   因為在他剛到幽谷口外之際,已憑雙耳特聰,聽出有兩人站在谷外,見了自己一到,腳下曾悄悄後退,並低聲互作密語。   閻亮佯為不覺,面向無人之處問話,實則已把注意力放在這兩人身上。   他認為鐵嶺狼人万俟惡暫時在此盤據,則谷外樁卡,多半便是万俟惡的門人弟子!   閻亮眼瞎心靈,猜得一點不錯。   谷外的兩條大漢,正是鐵嶺狼人万俟惡門下四狼之二的白眼狼劉惕,青面狼王傑。   劉惕知這位瞽目金剛,盛名之下,必極厲害,見他現身,立即一拉王傑,飄退數步。   王傑卻有點不服,壓低語音說道:這廝功力再高,也只是個瞎子,我們何必怕他?師兄,你往那邊,我在這邊,給他來個見機行事,分頭合擊!   他們因功力不夠,無法施展蟻語傳音,只是附耳密語。   這種附耳密語,常人雖不可聞,但卻被具有特聰耳力的瞽目金剛閻亮,聽了個清清楚楚。   閻亮話完,劉惕業已繞往另外一面,卻由膽量較大的青面狼王傑,應聲答道:谷中有人,但不知尊駕是誰?又復要找哪一個呢?   閻亮怪笑說道:你還不配問我身份,我要找的是鐵嶺狼人万俟惡   話方至此,閻亮業已聽得身後劉惕的拔劍之聲,而面前所立的王傑,也似有了動作!   他雙眉挑處,語音微頓,右手馬竿一揚,刺向青面狼王傑,左手則以彈指神通隔空點穴,向背後反彈手出一指!   王傑只見閻亮手兒一動,尚未看清他是要動手作甚之際,已被馬竿梢頭,點中肋下!   劉惕因在背後,更連任何動作,均未看見,便被閻亮反手彈指,制了穴道!   閻亮一舉制住二人,便向面前地上所躺的青面狼王傑問道:你們是誰?是不是鐵嶺狼人万俟惡的弟子?   王傑不敢不答,點頭說道:正是,我叫青面狼王傑,在你背後的,是我二師兄白眼狼劉惕!   閻亮繼續問道:你師傅鐵嶺狼人万俟惡呢?是否現在谷內?   王傑因万俟惡正與申屠豹、孫一塵在谷內飲酒,命自己和劉惕在谷口守衛,若見瞽目金剛閻亮到來,便即通報!   如今,自己於未及通報之下,便被閻亮制住,究竟應該答以實話?抑或以謊言搪塞一陣?   他因有此考慮,以致答話略遲。   閻亮冷笑一聲,馬竿再揚,竟點了這青面狼王傑的胸前死穴!   王傑慘呼一聲,五官一擠,立告斃死!   閻亮轉過身來,冷然喝道:劉惕   劉惕早已嚇得心膽俱裂,不等閻亮發問,便自顫聲說道:老人家,你你不必動怒,我我照實說我我我師傅正在谷內飲酒!   閻亮心思極細,聞言之下,立即問道:万俟惡在飲酒?他他是與誰對飲?   劉惕方想照實直言,靈機一動之下,改口說道:沒有與誰對飲,我師傅是獨自飲酒!   閻亮冷笑一聲,手中馬竿又動,點向劉惕胸前!   劉惕以為他又要處死自己,嚇得大叫說道:老人家別別,我說實話,我師傅是和   閻亮也是藝高人膽大,劉惕已將吐實,他卻不願再問,馬竿落處,點開對方被制穴道,冷笑說道:你不必說實話了,任憑你師傅有甚朋友為助,我也不怕!   說至此處,用馬竿梢頭,在劉惕身上,挑了一挑,沉聲喝道:起來,別再膿包,替我帶路!   劉惕見對方不再追問,自然也樂得不說,遂戰戰兢兢地,爬起身來。   閻亮用馬竿頂住他後心死穴,厲聲喝道:走,帶我進谷,去找你師傅,千萬莫耍花樣,否則我只要手中略一用勁,你便將慘被貫胸而死!   劉惕起初還存僥倖逃脫之想,如今卻知無法行險,應聲答道:老人家放心,我我會耍甚花樣   其實閻亮若就此追問,劉惕於心膽皆裂之下,必會盡吐實情!   而閻亮若知有毒金剛申屠豹、瘦金剛孫一塵與鐵嶺狼人万俟惡互相勾結,必會特別小心,不致有絲毫疏虞大意!   進谷兩經轉折,谷勢漸開。   這時鐵嶺狼人万俟惡正與申屠豹、孫一塵坐在一座洞府以外的平石之上,談笑飲酒。   他兩位弟子,鐵爪狼范吾,禿尾狼闕德,則隨侍在旁,為万俟惡、申屠豹、孫一塵等添菜添酒。   劉惕引著閻亮,剛從谷徑轉折處出現,万俟惡便悚然一驚,悄聲叫道:申屠兄和孫兄注意,閻亮來了!   孫一塵冷笑說道:万俟兄放心,有我們呢,區區一個瞎子,有何值得為他大驚小怪之處?   雙方距離尚遠,但這兩句並不太高的低聲對話,業已聽在閻亮耳內!   可惜他雖已聽出與万俟惡一同飲酒之人,一個複姓申屠,一個姓孫,卻仍未曾想到是與自己齊名,同列十二金剛的申屠豹和孫一塵身上!   他只是停住腳步,厲聲叫道:万俟惡,你大概想不到會在這廬山雙劍峰側,遇見我吧?   万俟惡一來成竹在胸,二來恃有申屠豹、孫一塵大援在側,遂發出狼嗥似的笑聲答道:師兄   閻亮一聲斷喝,沉著臉兒說道:你還有臉叫我師兄?我不接受你這種稱呼!   万俟惡因與閻亮相距離約一丈七八,故而不甚懼怕,怪笑說道:何必呢?師兄,小弟這些年來,對師兄委實是朝思暮想,魂夢為縈   閻亮喝道:你說你朝思暮想,魂夢為縈之語,可能是實情,但不是想我,只是想那下半冊武林秘笈而已!   万俟惡打了一個哈哈,用他那宛若狼嗥般的笑聲,點頭說道:知我者,師兄也   這兩句直承弒逆的狂妄,激怒了瞽目金剛,閻亮早就料準了万俟惡所立方位,肩頭一晃,電疾撲來!   万俟惡因知閻亮厲害,並對自己恨極,早就存有戒心,見他這一進撲,趕緊向左閃去。   他左面站的是瘦金剛孫一塵,万俟惡便托庇大援,閃向孫一塵的身後。   閻亮的雙耳聽覺,何等敏捷?他剛一縱身飛撲之際,便聽出万俟惡已向左躲閃!   他佯作不覺,仍然撲向万俟惡適才所立空位!   但到了相當距離,去勢忽頓,左手馬竿點地,身形凌空右飛,右掌猛揮,一招手揮五弦,便對万俟惡當胸拍出!   方位、距離算得絲毫不錯,但因孫一塵在万俟惡的身前,這一掌便變成對孫一塵當胸猛擊!   万俟惡懼怕閻亮,不敢接招,孫一塵卻沒有這種顧忌,翻手硬接一掌!   雙掌合處,砰然大震。   瘦金剛孫一塵紋風未動,傲立依然,瞽目金剛閻亮的身形,卻被震得凌空退出數尺!   從這種跡象看來,似乎是閻亮的功力內勁,略遜於孫一塵?   其實不然!   閻亮是誤把對手當作了鐵嶺狼人万俟惡,認為不堪一擊,只用了九成勁力!   孫一塵則蘊勢以待,全力施為,自然佔了很大便宜。閻亮被對方一掌震退,方知不對,於腳尖點地後,怒髮蓬飛,厲聲問道:尊駕是誰?竟敢為万俟惡,出頭插橫?   孫一塵傲然不答,只報以一陣嘿嘿冷笑!   閻亮被他笑得心頭火起,把兩隻白果眼,猛然一翻,揚眉說道:尊駕不要以為有什麼大了不起,你再接我瞎子一掌!   語落人騰,這次竟把馬竿插入地上,雙掌齊伸,向孫一塵虎撲而去。   兩人相距不遠。對於這種猝然猛撲,極難閃開。   何況,瘦金剛孫一塵適才佔了便宜,正自耀武揚威之下,也不甘對閻亮閃避示弱!   於是,閻亮一撲,孫一塵一迎,兩人便再度硬接一掌!   勁氣四溢,塵土狂飛之下,有了和上次對掌的相反結果!   這次瞽目金剛閻亮屹立如山,瘦金剛孫一塵卻被震得身形一晃,退後兩步!   因為這次閻亮是誓雪前恥,全力施為,孫一塵卻因適才之勝,有了驕敵之意!   孫一塵略受小挫之下,勃然震怒,立即怒嘯一聲,猱身進擊,與閻亮拳腳齊飛,鬥在一處!   這兩位全是當代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功力火候,相去不遠,自然鬥得龍騰虎躍,好看煞人!   閻亮雖然雙目齊盲,但這多年來,他已練就以耳代目的特殊聽覺,如今遇上孫一塵這強對手,居然仍能守得嚴,攻得狠,使手眼身法方面,半絲不亂。   但他一面動手,一面仍不免暗自驚心!   因為除了當前強敵之外,鐵嶺狼人万俟惡,與他弟子尚伺在側,不知會對自己施展什麼惡毒下流手段。   假如自己在功力方面,穩居上風,則對於任何陰謀,均易於從容應付!   如今,強敵當前,心腸一向陰毒的鐵嶺狼人万俟惡,又潛伏在側,豈非大大不妙?   閻亮略加分析,覺得周圍情況,對自己太以不利,並可能是万俟惡故意所佈陷阱!   他既有警覺,遂有意無意地,認準來路,把身形遂漸移向谷口!   孫一塵何等兇狡?立即看出閻亮心意,一剔雙眉,獰笑說道:申屠兄,該下手了,這老瞎子已有知難而退之意!   毒金剛申屠豹此時右手已被炸斷,只剩下一隻左手,並早已準備好了毒粉備用。   孫一塵這一招呼,申屠豹左手揚處,一蓬黃色毒粉,便向閻亮當頭撒去!   假如是飛刀飛鏢,或釘箭等物,挾有破空之聲,閻亮自可仗恃雙耳特聰,聞聲趨避!   這種毒粉,灑時毫無聲息,閻亮既雙目難賭,便告無法閃躲!   他聽得孫一塵出聲招呼同黨下手,便知不妙,並苦於不知對方的下手方法,而無從凝功防範!   唯一的方法是走,自己孤掌難鳴,再不快走,一條老命,非在此斷送不可!   閻亮念頭一定,方待騰身,申屠豹所灑出的那蓬黃色毒粉,業已到了他的面前!   閻亮鼻中嗅得一絲奇腥,神智立昏,手下自慢!   孫一塵趁勢進攻,略一伸手,便把閻亮輕輕易易地,點了穴道。   等到閻亮於昏昏沉沉中,漸復神智之後,只聽得万俟惡等在身旁狂飲歡樂之聲!   他試出穴道被制,全身乏力,遂長嘆一聲叫道:万俟惡   万俟惡怪笑一聲,得意叫道:閻師兄哦,我忘了你不願意接受我這種稱呼,我還是稱你為閻大俠吧!   閻亮身落人手,只得任他調侃,鋼牙一咬,厲聲叫道:万俟惡,你的幫手是誰?   万俟惡笑道:他們兩位是與你齊名人物,一位是毒金剛申屠豹,一位是瘦金剛孫一塵!   閻亮哦了一聲,恍然說道:與我動手的是孫一塵,向我灑毒的是申屠豹?   万俟惡怪笑說道:一點不錯,閻師兄閻大俠敗在這兩位手下,不冤枉吧?   閻亮向万俟惡呸了一口,怒道:敗?誰說我敗?雙方若憑真實藝業   申屠豹哼了一聲,目注鐵嶺狼人万俟惡,獰笑叫道:万俟兄,這老瞎子於身落人手之下,還敢這等倔強,大概非好好吃點苦頭   万俟惡故意裝作尚有師兄弟之情,嘆息一聲,接口說道:此人雖然與我們志趣不投,但畢竟總是我的師兄,只要他肯乖乖交出那件東西,申屠兄也就莫為已甚了吧!   申屠豹懂得万俟惡是想先用詐術,遂點了點頭,微笑說道:好,万俟兄,你先去問問他,看看這老瞎子,識不識得時務?   万俟惡堆起滿面陰笑,先向孫一塵、申屠豹二人,眨眨眼睛,然後把語音放得盡量和緩地,對閻亮柔聲說道:閻大俠不,我還是稱你閻師兄吧!剛才申屠兄的話,你你聽見了嗎?   閻亮冷笑答道:我雖瞎未聾,怎會聽不見呢?   万俟惡笑道:師兄是明白人,既然知申屠兄的意圖   閻亮不等万俟惡話完,便自冷笑說道:你想我那下冊武林秘笈,尚可說是所學未竟,希望再上一層樓,申屠豹老兒想要,卻是何用?   万俟惡因覺得鳥已入籠,魚已入釜,無須作什麼隱瞞,遂道:申屠兄與孫兄,也想武功上期有大成   申屠豹眉頭一皺,不悅說道:万俟兄何必和他多說實話?你只問他識不識抬舉?肯不肯把那下冊武林秘笈交出?否則,我沒有多大耐心,就要對他不客氣了!万俟惡聞言,剛對閻亮叫了一聲師兄!閻亮竟頹然嘆道:罷了,罷了,常言道:在人屋簷下,怎敢不低頭?那秘笈在我胸前衣內,你自己取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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