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陰陽谷

第7章 第七章

陰陽谷 諸葛青雲 6207 2023-02-05
  歐陽珊詫道:那妖婦不敢出頭啊,她連人影都無,可怕之處何在?   雲夢襄道:她先以毒蛇佈陣,但一見勢不妙,便立即匿跡,決不逞強,這種能屈能伸的腳色,最為厲害。她使我們必須時刻擔心,遭遇突襲,卻無法預料是何種襲擊?以及在何時發動?豈不太以可怕麼?   歐陽珊雙目之中,神光電閃說道:不管這妖婦於何時何地,她若出現,我必痛下殺手,予以誅除,不容她再有第二次僥倖脫逃機會的了!   說至此際,兩人業已走到谷勢開朗之處,但四面高峰環繞,列嶂如屏,遠遠看去,仍只有順著谷勢,直往前方,漸行漸束的唯一出口。   雲夢襄遙指前方,含笑說道:這山谷兩頭狹隘,中腹開朗,形勢十分奇特,若照情理推測,我們前途必有麻煩,不會平平靜靜地,便可離開此谷。

  歐陽珊道:甚麼麻煩!是那無恥妖婦再發難麼?   雲夢襄微一頷首,笑道:除非忍得下被珊妹摑了一記耳光之氣,不思有所報復,否則,她便不應該錯過利用前面狹谷的這種地形之利,因為一遇此谷,進入野人山區,休想繼續追蹤,暨獲得這等有利地勢,委實極不容易的了!   歐陽珊笑道:雲兄說得不錯,但那妖婦是以群蛇佈陣,如今群蛇既退,不知她來不來得及重作其他佈置?   雲夢襄微笑說道:珊妹若是想給對方一點時間,讓她從容佈置,我們便於此處流覽一會,再復前進。   歐陽珊因對那妖婦,十分厭惡,心想早些除去,遂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雲夢襄的建議,願在此處,略為流覽徘徊。   孰料歐陽珊一點頭,前途狹谷之中,又響起了適才聽見過的噓噓吹竹聲息!雲夢襄微微一笑,同歐陽珊叫道:珊妹,對方已在叫陣挑戰,我們不必再等待了。

  歐陽珊哼了一聲,身形閃處,足下宛如流水行雲般,便向那次竹聲息來處馳去。   雲夢襄一面隨行,一面卻閃動目光,掃視四外,察看有無異狀!一路行去,並無異狀,直等到了那谷勢復狹之處,方有所見。   在那寬才一丈三四的谷道之中,橫放著一張八尺大床,四個苗裝少女,各捧衣履等物,侍立床前,床前則躺著一對肉蟲。說是肉蟲,完全形容得當,因為床上兩人是精赤條條,一絲不掛。說是一對,也絲毫不錯,因為床上是一男一女。   女的仍是在森林中所遇,挨了歐陽珊一記耳光之人。男的,則是個五十來歲的精悍老者。   歐陽珊那裏見過這等活春宮,不由臉上烘的一熱,皺眉啐道:這女的真不要臉,是個賤東西,但那男的,分明已五十開外,年齡已作人祖父有餘,怎的也這般無恥?

  這時,那精悍老者,正直著雙眼,爬向那女子,那女子卻滾身一避,不讓他得逞所欲,並以她那母鴨子般的難聽聲音罵道:你不要猴急,像隻餵不飽的饞貓,人家在罵你呢!   那精悍老者彷彿神智已被慾火燒昏,竟似不知雲夢襄和歐陽珊在側地,桀桀厲笑道:小心肝,你不要騙人,誰敢罵我?   赤裸女子仍然緊夾著雙腿,不肯分開,伸手一指雲夢襄和歐陽珊道:你昏了頭了,那不是罵你的人麼?   精悍老者回頭一看,這才發現雲夢襄與歐陽珊,遂翻身跳下床來,厲聲喝道:你們有多大的狗膽,竟敢罵我,知道我是誰麼!   歐陽珊那敢正視這醜怪之狀,面紅耳赤地,偏過頭去。   雲夢襄道:管你是甚麼東西,先穿了衣服,再復答話,我看不慣這副無恥樣兒!

  邊自說話,邊自屈指輕彈,彈出一縷寒風,向對方胯下襲去。   精悍老者嚇了一跳,趕緊閃身避開。那精悍老者滿腔慾火,也似被雲夢襄嚇退,清醒不少地,一面從苗女子中,取過衣服,慌忙穿上,一面向雲夢襄怒聲叱道:尊駕究竟是那條道上的朋友,彼此風馬牛不相關及,卻為何來掃老夫興致?   雲夢襄道:你們那裏不能鬼混,卻偏偏移床擋道,無恥宣淫   無恥宣淫四字才出,那赤裸身軀,猶自橫陳床上的女子,便格格蕩笑地,接口說道:喂,聽見了麼,是不是在罵你呢?你以為是個了不起的一派掌門,人家卻根本不把你看在眼內。   那精悍老者冷哼一聲,右手忽揚,一道金光,從袖中飛出,向雲夢襄射去。   金光去勢甚疾,但射到距離雲夢襄面門五六尺處,卻倏然虛空一頓。就在這一頓之下,從金光中竟分出另一道較小較細的金光,向雲夢襄電掣飛射!

  換了旁人,對於這種意外襲擊,真還有點措手不及,不易閃避。   但雲夢襄是何等功力,何等鎮定?   他毫不慌忙,略一偏頭。便使那道較小較細金光,貼著喉邊飛過,並疾伸三指,從側方將它撮住。   雲夢襄略為擺手,叮噹一聲,用手撮得的較小金光,把那道較大金光撥落。   注目看去,原來這兩道金光,是可分可合,一大一小的兩隻金梭。   雲夢襄想起赤裸女子口中的掌門人之語,便向那精悍老者問道:你是邛徠派的掌門人,毒爪金梭邵文龍麼?   精悍老者一陣得意獰笑,偏頭向那猶自橫陳床上的赤裸女子叫道:陰公主,你聽見了麼?邵文龍不是吹牛,我這毒爪金梭四字,在武林之中,敢說無人不曉!   邵文龍口中這陰公主三字。把雲夢襄、歐陽珊二人,都聽得略為一怔?

  因為她們僅從字音之上,聽不出那被稱為公主的荒淫赤裸女子,究竟是姓殷,姓印抑或姓陰?   姓殷,姓印,或是姓陰,均無所謂,倘若姓陰,則因此姓不多,地點又接近野人山區,可能便和那白骨魔女陰素華有些關係他們正在尋思,那邵文龍已厲聲喝道:你們既知老夫威名,趕快滾開,老夫因興正濃,不耐煩和你們作甚計較,否則,我金梭再發,或是毒爪一出,你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雲夢襄嘴角一抿,揚眉問道:你們邛徠派下,可有甚麼弟子,隨你同來這高黎貢山?邵文龍一怔,弄不懂雲夢襄突然問此則甚?但仍應聲搖頭答道:我邛徠絕藝,輕易不傳外姓之人,故而老夫門下,只有三大弟子,他們一個江湖行道,兩個坐鎮邛徠,均均未隨來此處

  雲夢襄聽至此處,又發問道:你是否有個兒子?   一語方出,邵文龍便點頭接口道:老夫獨生愛子,名叫邵繼龍,他隨我來此,如今外出出採藥,尚未歸來,你既問我徒,又問我子則甚?   這時,歐陽珊也已恍然悟出,在森林的那灘血水,便是邵文龍的獨子邵繼龍遺屍所化。   雲夢襄聽完邵文龍所說,冷笑一聲道:老淫蟲,你休要荒唐無恥得黑地昏天,可知你們的邵氏門中香煙,業已斷絕了麼?   邵文龍聽得雲夢襄罵他老淫蟲,本已暴怒,但等把話聽完,卻不禁全身一顫,失聲問道:你你何出此言!難難道我兒邵繼龍究竟有了甚麼差錯?   雲夢襄哂然一笑,目光微瞥那榻上裸女,冷冷說道:你們父子聚塵,邵繼龍因未饜這妖婦之欲,已被她一掌擊斃,並將屍骨用化血藥物化去。

  邵文龍聽得將信將疑地,回頭向床上裸女看去。   床上裸女捉狹得緊,她那兩條腿兒,適才夾得緊緊,不許邵文龍入港,如今卻偏偏張了開來。   邵文龍哦的一聲,咽下一口饞涎,向那赤裸女子問道:陰公主,我我知道這這定是對方亂亂造謠言,決不會有有此事吧?   赤裸女子又發出她那母鴨似的語音,點頭說道:你猜錯了,他們說得對,怪只怪你那寶貝兒子是個銀樣蠟槍頭,委實太沒用   邵文龍想不到自己獨生愛子,果已喪命,不禁把滿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   赤裸女子一點不以為意地,向邵文龍拋過一瞥媚眼,蕩笑說道:你咬甚麼牙!瞪甚麼眼?你究竟是喜歡你那窩囊廢的兒子,還是喜歡我呢?   邵文龍似乎神色茫然地,怔了一怔,方自目光發直答道:我我當然是喜歡你你你不要再對我捉弄,好好和我

  說至此處,似乎又色慾蒙心地,轉身欲向那赤裸女子撲去。   赤裸女子叱道:不要猴急,男子若猴急,多半不能持久,你先替我把這兩個討厭東西擒住,或是殺掉,然後包管有你一場大大快活就是。   邵文龍靜靜聽完,霍然轉身,雙目中滿佈紅絲地,向雲夢襄、歐陽珊二人厲吼一聲,喝叫道:聽見了麼!老夫奉命殺人,你們誰先納命?   歐陽珊雙眉一剔,方待出手,雲夢襄卻把她攔住,含笑說道:珊妹   珊妹二字才出,猛然想起業已易容變服,轉變稱呼,遂不禁有點暗自失笑地,改口說道:公子不必動怒,常言道,殺雞豈用宰牛刀,有事老奴服其勞   歐陽珊本是一腔怒氣,但看見雲夢襄這副神情,也能忍俊不禁地,嫣然笑道:好,這個無恥老頭,我交給你,但那妖婦

  雲夢襄不等歐陽珊話完,便接口笑道:老奴領會得公子之意,一定把那位一身細皮白肉,就是說話聲音,難聽得像母鴨亂叫的陰公主,留給公子好好消遣就是。   歐陽珊聞言向雲夢襄投過一瞥嫵媚白眼。   床上裸女瞟了歐陽珊一眼,格格蕩笑道:小白臉,你想和我消遣麼?看你這副身子骨兒,只怕不消三個回合,就會垂頭喪氣地,拖槍下馬!   歐陽珊懶得聽她的淫言浪語,向雲夢襄道:你既要出手,你趕快打發對方,免得耽誤了我們的正經事兒。   雲夢襄點了點頭,緩步而出。   邵文龍正慾火煎心,恨不得早點殺死這撞來掃興的一男一女,才好與床上裸女,盤馬彎弓,銷魂一搏,遂於看見雲夢襄出陣以後,根本一言不發,右掌揚處,當胸便是一記猛擊。   這招五鬼抓魂,施展得極為快速,隱含銳風厲嘯,可見勁力也足!但雲夢襄卻漫不經意地,身形微微一側,便避過那招五鬼抓魂來勢,口中冷笑說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在聽了你那獨生兒子,死在妖婦手中之訊,竟毫不悲慟,仍對妖婦十分迷戀,委實毫無人性,甚至於連禽獸也不如了!   邵文龍目閃兇光,厲聲喝道:誰耐煩聽你煽惑挑撥之言,若是有種,便不必躲躲閃閃,出手接我一招!   他邊自發話,邊自原式不變地,又是一招五鬼抓魂,向雲夢襄當胸抓來。   錯了,不是原式不變,而是原式略變!   因為邵文龍第一記五鬼抓魂,是凌空推掌,手出袖外,第二記五鬼抓魂,卻是把整隻手臂,向雲夢襄抓去。衣袖並未翻起,仍把手掌蓋住。   雲夢襄並未注意對方先後兩記同樣招式中的些微不同,只是微微一哂說道:你要我硬接一招麼?只怕我一接之下,便毀了你這隻鬼手!   一面說話,一面果然功勁暗凝,不再閃避,迎著邵文龍的來勢,翻掌硬接。   眼看雙方手掌將合,邵文龍的右手衣袖,才倏然往上一翻,並獰笑說道:無知老匹夫,你上當了!   他這袍袖一翻之下,使歐陽珊看得不禁駭然!原來邵文龍居心歹毒,在第一掌未曾擊中,被雲夢襄閃開之後,業已用極快手法,暗在右掌之上,穿戴了一隻手套。   一戴手套,整隻右掌都成了黝黑色澤,尤其是五根手指的指尖部位,都多了一枚隱閃綠芒的銳利鋼鉤!內行人一望而知,這種銳利鋼鉤之上的暗綠光芒,是淬了劇毒!如今,雙方掌式即將互相硬接,雲夢襄功力再高,也是血肉之軀,在猝不及防以下,只要被邵文龍所暗戴奇異手套上的銳利餵毒鋼鉤,略為抓傷,破皮見血,恐怕係受人之制,甚至有生命危險!這種情況,看得歐陽珊怎不駭然,立即雙眉愁鎖地,芳心大急!但變生頃刻,急也無用,任何救援,均來不及。   歐陽珊所能做到的,只是發出一聲異常迫切,異常焦急的驚呼:雲兄小心   人在焦急之下,每每忘情,歐陽珊便忘了自己與雲夢襄所喬裝的公子老僕身份,女孩兒家的嚦嚦鶯聲,把雲兄二字,衝口叫出。   床上裸女,首先有了反應。咦的一聲,格格笑聲:我說,你這小白臉,為向貌相雖俊,卻缺少陽剛之美,原來,竟然是個雌兒所扮   語音至此略頓,臉上神色一變,幾續說道:你叫他雲兄,那老頭兒,又是誰呢?假如他竟是大名鼎鼎風流三劍中的滄海巫山雲夢襄,則邵老頭兒的一條老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這位被稱為陰公主的床上裸女,語音才落,毒爪金梭邵文龍果然便吃了大苦!原來他心計狡毒,是在即將與雲夢襄雙掌互接的一剎那間,才倏然翻袖,露出毒爪!但雲夢襄比他更精,似乎早就料透邵文龍心思,就乘他翻袖現爪之際,疾如電掣地,也把手掌一翻!他本是硬接,這一翻掌,便變成了金絲纏腕。   金絲纏腕本是普通招式。但雲夢襄以變相招法,不知比一般人快了多少倍數,遂能化腐朽而為神奇!何況,邵文龍更在以為勝算在握,毒計得逞,十拿九穩的得意情況之下,自然越發逃不過雲夢襄的閃電一扣!雲夢襄指尖才一沾上對方脈門部位,五指一緊,神功暗凝,便使邵文龍覺得右手腕上,陡然加上一道緊束鋼箍,頓時氣血阻塞,全身癱軟地,使不上絲毫氣力!一陣哈哈大笑,雲夢襄朗聲說道:無知老賊,你以為我忘了你的毒爪金梭外號,彼此才一見面,你就施展子母金梭,難道在雙方過手之下,還會不用那更為歹毒的五毒爪   語至此處,邵文龍整個右半身,已經麻木,連想以左手左腿向對方發動逆襲,也因血氣阻滯,無法提聚真力,而不敢有所妄動。   床上裸女好似與邵文龍無甚感情,根本不欲搶救,只是曲肱作枕,倒臥床上,妙處翕張,含笑旁觀。雲夢襄於語音略頓,目光一注邵文龍之後,沉聲又道:邛徠本非正派,你本人更是兇名久著,惡行素昭,今日既然相遇,不能輕饒,我方才所說毀去你一隻鬼爪之語,要兌現了。   話落,右手猛然一抖,左手立掌如刀,似電而落。   邵文龍慘呼一聲,整隻右掌,被切得齊腕斷落下來,血流如注,立即暈絕倒地!雲夢襄手法絕快,一抖一甩,斷掌飛去丈許,墜落草中。那是黝黑的五毒鬼爪手套,卻絲毫不沾血漬地,被雲夢襄揣入懷內。   直到這時,那床上裸女方格格地笑說道:好掌力,好手法,當世武林之中,像這樣的高人不多,你這糟老頭兒的本來面目,大概就是風流三劍之一的滄海巫山雲夢襄吧!   來歷既被敵方看破,雲夢襄自然不作隱瞞,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正是雲夢襄,適才聞得邵文龍曾稱姑娘為陰公主,但不知是藤殷羅華之殷,抑或印宿白懷之印   床上裸女不等雲夢襄語畢,便自笑道:不必再背百家姓了,我不是姓殷,姓印,姓應,而是姓這個陰   說至陰字,並伸手向她因玉腿高翹,而暴露無遺的翕張妙處,指了一指。   雲夢襄慣在脂粉叢中打滾,見過不少蕩婦淫娃,見狀還無所謂,歐陽珊卻是噁心得啐了一口,偏過頭,不願與床上裸女的臍下茸茸之物,正面相對。   床上裸女,根本不理會歐陽珊的厭惡神色,繼續蕩笑說道:我姓陰,名玉華,這西南一帶的武林人物,送了我個白骨公主的外號,雲大俠,你問一,我答三,算得夠詳盡了麼?   聽至此處,歐陽珊雖然心中厭惡,也不得不回過頭來,把目光凝注在陰玉華的臉上,冷冷發話問道:陰玉華,你既稱白骨公主,則和白骨魔女陰素華,可能有點關係了?   陰玉華點頭道:當然有關係,白骨魔女陰素華是我嫡親妹子,你們提她則甚,認識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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