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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 友乎敵乎

百劫孤星 諸葛青雲 27648 2023-02-05
  宇文嬌聽了黃衫客兩句話,突然插口道:大哥,你也再變個戲法如何?   黃衫客向這位刁蠻密友,含笑注目問道:嬌妹說明白點,你要我變的,是什麼戲法?   宇文嬌含笑道:我覺得這神工谷中,除了于老魔頭功力難敵之外,便數那位眇目張良卜新亭大總管高明。   黃衫客點頭道:此人不單心機極深,不愧有張良之稱,便連功力方面,也比我及沐賢弟來得精純深厚,是個太以難纏的一等腳色。   宇文嬌道:既然此人難纏,大哥何不向于老魔頭建議,派他協助潘玉龍前往華山設立招賢館呢?   黃衫客恍然道:嬌妹,你要我變的戲法,莫非即指此事?   宇文嬌微微點頭,向黃衫客笑說道:正是此事,大哥認為可辦?抑或是可辦而辦不到?

  黃衫客靜等宇文嬌話完。   略一尋思,毅然答道:不可辦,此事如若辦成,絕對有利,但事實上卻有相當顧忌,決不可行。   宇文嬌有點感覺意外地,愕然問道:大哥,顧忌何在?   黃衫客道:常言道:疏不間親,卜新亭是大總管,我是二總管,我若作此建議,于老魔頭可能誤會我有其他作用,一旦心中生疑,往後便事事掣肘,越法不好處理了!   宇文嬌也想出不妥之處,點頭說道:對了,大哥若建議將卜新亭遣出,于老魔頭會懷疑你心存叵測,要想奪權。   黃衫客笑道:那樣一來,我這個二總管,豈非形同虛設,無法發揮成為老魔頭心腹的敵間作用麼?   他們密談至此,門外起了剝啄之聲。   宇文嬌問道:誰?   門外響起于玉鳳的爽朗嬌笑說道:宇文姊姊,你和黃大哥的體己話兒,怎麼唧唧噥噥地說個不停,到底說完沒有嘛?

  宇文嬌邊自起身開門,邊自佯嗔說道:鳳妹不是也可和沐兄弟談你們之間的體己話兒麼?卻跑來打擾我們則甚?   于玉鳳頰上微泛紅雲,向宇文嬌白了一眼說道:宇文姊姊又來嚼咀,不是我不識相要來打擾你們,是爹爹在四海廳上,集眾議之,命人來請黃二總管。   宇文嬌哦了一聲,目注黃衫客笑道:二總管大人,于谷主有請,你就趕快去吧。   黃衫客笑了一笑,見沐天仇也隨後走來,遂向宇文嬌、于玉鳳、沐天仇等笑道:嬌妹,鳳妹,與沐賢弟在此稍坐,我去四海廳中,看看就來。   于玉鳳笑道:黃大哥去看他們是在搞些什麼鬼兒?我爹爹還特別傳諭,命我不必前去。   黃衫客別過沐天仇等人,到了四海廳,見潘玉荷、潘玉龍、卜新亭、雷遠岑等一干重要人物,俱都在座。

  于成龍見他走來,咳嗽一聲,含笑道:黃二總管,我因即將重出江湖,興舉世群雄,共爭霸業,故而打算差人前往西嶽華山,設立一處規模宏大的招賢館,作為本谷分舵,並主持延攬天下豪雄,結為死黨,黃二總管認為此事可行得麼?   黃衫客知道于成龍是故意作此一問,遂順著他的話兒說道:谷主睿見,自然高明可行,但在華山設立分舵所耗物力必巨,應該派一位心腹近人,主持其事,才較穩妥。   于成龍點頭笑道:我今日集眾議事,便是要決定這分舵主持人,也就是招賢館主人選,你們誰有意見,不妨提出,給我參考參考。   他口中發話,目光卻注定黃衫客,似乎在向黃衫客暗示,要他提出潘玉龍。   黃衫客卻也刁鑽,不肯輕易直接提出,只在座上,躬身陪笑地,看著潘玉荷道:招賢館主一職,地位既高,責任又大,不宜選派任何外人,谷主似乎應該與潘夫人商議商議。

  于成龍聞言,側顧潘玉荷,含笑問道:夫人有何高見?   潘玉荷知道既任分舵舵主,獨當一面,必有不少油水可撈,遂嫣然一笑說道:我沒有什麼高見,只覺得黃二總管所說甚對,此項職務,太以重要,決不宜委諸外人。   于成龍笑道:不委外人,便委內親,我想請玉龍擔任這招賢館的館主一職,倒是相當適合!   潘玉龍心中雖在希冀這樁可以獨當一面、作威作福的美差,但卻想不到竟來得這等順利,遂在喜心翻倒之下,佯作吃驚地,哎呀一聲叫道:我我年輕技薄,哪哪敢當如此重任?   潘玉荷白了潘玉龍一眼,挑眉說道:這招賢館主一職,必任心腹,你是我兄弟,年輕何妨?至於技薄一節,只消請你姊夫,多派高手輔助,也就是了。

  于成龍點頭笑道:反正神工谷地勢太好,不會有甚事端,我不僅多派高手供你指揮,並還要派位極為得力的副館主給你   語音至此略頓,兩道目光,在卜新亭、雷遠岑、黃衫管等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黃衫客知曉于成龍不會選派自己,遂希望他能選派眇目張良卜新亭去,豈不恰好符合適才宇文嬌在密室中的所作期望?   但天下事終難盡如人意,于成龍掃視一番,揚眉笑道:我對卜兄借重之處太多,必須朝夕諮詢,黃二總管又是新來,一切尚待熟悉,這招賢館的副館主一職,便請雷二總管屈就了吧?   黃衫客雖覺不如理想,但也首先撫手讚道:谷主睿見不差,以雷二總管擔任此職,確是適當人選。   雷遠岑也知道招賢館副館主是個肥缺,不禁受寵若驚地,離座起立,向于成龍躬身說道:多謝谷主拔擢,但屬下德薄能鮮,恐怕

  于成龍把手一擺,哈哈大笑說道:雷二總管,你是神工谷中老人,我哪有不知你有多少才幹之理,我暫撥兩萬黃金,充作建設華山招賢館的初期經費,人手方面,則任憑玉龍與你,盡量調用,但事不宜遲,你們立刻到庫中支取黃金,率人登程,把華山進度,向我十日一報便了。   潘玉龍與雷遠岑喜於形色,諾諾連聲。   于成龍伸了一個懶腰,搖頭苦笑說道:我久不勞動,太白峰之行,竟覺應有點休息,玉龍行時,由卜兄及黃二總管代送了吧!   卜新亭、黃衫客雙雙應聲,于成龍又向黃衫客單獨笑道:黃二總管不要忘了今日晚間的夫人賜宴,你與沐老弟、宇文姑娘、鳳兒等,一同來吧。   提到沐天仇與于玉鳳,潘玉龍雙目中兇光電閃,妒火又燃。

  但招賢館主獨當一面的名利太重,潘玉龍那股妒火,不過一升即滅,帶著滿臉高興神色,等于成龍、潘玉荷離殲四海廳,去往內宅休息以後,便立偕雷遠岑,前往庫中支取金銀,並安排隨人等事。   那位眇目張良卜新亭,等四海廳中閒人盡散後,眇目內微閃著精芒,向黃衫客含笑說道:黃老黃二總管,谷主不會突然想到要在華山成立分舵,並定名招賢館,這個花樣大概是二總管的傑作吧?   黃衫客已知此人智勇雙絕,著實忌他三分,不敢隱瞞地,點頭陪笑說道:卜大總管睿見無差,此舉正是屬下向谷主建議。   卜新亭端起几上茶杯,歇了一口,從嘴角間浮起一絲莫測笑意說道:好計,好計,黃二總管真正高明,想出了這條好計。   言者不知是否有心,但聽者卻委實覺得這好計二字,刺耳得緊。

  黃衫客生恐被這眇目張良,識破機關,不禁心中微跳,佯作不解問道:屬下不過隨口建議,竟蒙谷主採納,立付實行,怎敢當卜總管如此稱讚?   卜新亭看了黃衫客一眼,怪笑說道:在華山設立招賢館一議,已夠高明,但我卻更欣賞黃二總管的另一作用   黃衫客猛吃一驚,趕忙陪笑說道:卜總管莫再謬讚屬下,我只是   卜新亭不等他再加辯解,便搖手接口道:真人面前,莫說假話,光棍眼中,莫揉砂子,黃二總管以為你作此建議的另一用意,我就看不出麼?   黃衫客牙關一咬,真力暗提地緩緩問道:卜總管口口聲聲,認為我另有含意,但不知卜總管猜疑我這另外含意,是什麼呢?   他想倘若動機身份,真個被卜新亭識破,則只好不顧一切,先猛下毒手,把這于成龍的得力爪牙除掉再說。

  卜新亭靜聽黃衫客活完,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隨便閒談,不必緊張。黃二總管怎麼有點暗聚神功,如臨大敵了呢?   黃衫客驚心這眇目張良的反應太靈敏,苦笑抵賴說道:廳中如今只有屬下與卜總管二人,又無敵者在側,屬下怎會暗聚神功,卜總管也未免太多疑了。   卜新亭笑道:黃二總管,你信不信,我已看穿了你的私心。   這私心二字,聽來分量極重,怎不令黃衫客聞言之下,為之大驚欲絕。   卜新亭見他臉色大變,又向他拱手笑道:黃二總管不要吃驚,常言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你和沐老弟既然意氣投契,義結金蘭,不幫他卻幫誰呢?   黃衫客詫然莫解地,皺眉注目問道:卜總管認為屬下是在幫我沐老弟   卜新亭笑道:當然,我知道你不單向谷主建議在華山建立招賢館,並必也保薦了潘玉龍擔任館主,這樣廣來,沐天仇老弟情敵遠去,無人作梗,他與于玉鳳的好事,便定可成就的了。

  黃衫客一直把話聽完,方自暗叫一聲慚愧,心中略定地,向卜新亭含笑說道:卜總管神目如電,屬下對於此事,確實略存私心,居然被總管一語道破。   卜新亭微笑道:遣走潘玉龍一事,我極贊成,因為情海波濤,太以險惡,潘玉龍對于玉鳳姑娘,早有覬覦之念,一旦此念成空,多半遷恨到沐老弟身上,早晚必生事端,那時倒叫我這受了谷主重托,身為總管之人,左右為難,不知護誰是好了。   黃衫客心中一塊巨石落地,索性向卜新亭討好地,含笑說道:卜總管看法極對,屬下知道你在昨夜阻止潘玉龍行兇,以及今晨以秦斌替死一事之上,業已大費心力,故而作此建議,既減少了我們許多麻煩,也送了潘玉龍與雷遠岑的一場富貴。   卜新亭點頭說道:妙,黃二總管的此計獻得極妙,但其中也有一項重大缺點,你知道麼?   黃衫客抱拳道:屬下愚昧,未能參解,卜大總管請道其詳。   卜新亭又飲了一口茶兒,獨目閃光道:神工谷富堪敵國,建立華山招賢館,用上三五萬兩黃金,以及讓潘玉龍、雷遠岑中飽一些私囊,全都無關緊要,但人力分散以後,神工谷內,若是生甚劇變   黃衫客聽得心驚,不容他再作分析,便設計岔斷他的話頭,含笑說道:卜總管說哪裏話來,慢說谷主神功無敵,就連總管這身修為,也是當世武林中數一數二之人,哪裏還有什麼吃了熊心豹膽之輩,敢來神工谷生事麼?   卜新亭冷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那倒說不定。據我所知,谷主有位深仇,名叫天機劍客傅天華,二十年來,始終處心積慮地,要尋覓機會,與谷主一拚生死   黃衫客靜靜聆聽,不敢隨意插話。   卜新亭換了一種詭秘神色,向黃衫客含笑低聲說道:不過老弟無須擔心,那天機劍客傅天華不來還好,若是以為神工谷建分舵,在華山設館,人力分散,有了可乘之機,而潛來生事,企圖復仇,無非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而已。   黃衫客想問究竟,又怕引起這心機極深的眇目張良疑心,只得默然不語,點頭靜聽。   卜新亭獨目中閃射精芒,四下一掃,突向站得遠遠、伺候茶水的一名童兒叫道:此地無須侍奉,你且退出四海廳,並不許任何人擅入廳中,我要與黃二總管,在此商議秘密大事。   那名童兒,應聲退去,黃衫客陪笑問道:卜大總管要與屬下商議什麼機密?   卜新亭笑道:這項機密,谷主絕不許洩諸外人,甚至於連本谷中,職位稍次之人,也不知,如今因黃二總管,已是谷主心腹近人,我才肯對你說出。   黃衫客知道這項機密定必事關重要,遂以退為進地,向卜新亭搖手笑道:屬下雖蒙谷主拔擢,推以心腹,但畢竟仍是新進之人,卜大總管似乎不必   卜新亭不等他把話講完,便含笑說道:黃二總管無須太謙,你且猜猜我眇目張良卜新亭的這身武學,在神工谷中,可以排列第幾?   黃衫客毫不遲疑地,應聲揚眉答道:屬下絕非奉承,卜大總管的功力太以湛深,在這神工谷內,無疑定是谷主以下的第一人了!   卜新亭搖頭道:錯了,錯了,黃二總管猜得可以說完全錯了,我這點能耐,在這神工谷中,勉強升高,也只能排列到第五位為止。   黃衫客著實有點大感意外地,哦了一聲,向卜新亭問道:竟有這等事麼?除了谷主神功無敵以外,另三位藝業高於卜大總管之人,又是誰呢?   卜新亭笑道:黃二總管大概還不知道本谷之中,供養有兩位武林怪客?   黃衫客聞言一怔,目注卜新亭道:這兩位怪客是誰?他們住在何處?   卜新亭嘴角微披,搖了搖頭答道:他們的姓名身份,谷主也未對我說,只知道是住在谷主自己所住的後苑的一座靜樓內,被谷主視若上賓,根本寸步不出。   黃衫客似乎有點不以為然地,皺眉說道:再怎樣被視若上賓,若是寸步不出樓門,豈不悶死?這種生活,又復有何意味?   卜新亭道:黃二總管不要忘記了我適才曾說,這是兩位武林怪客   黃衫客聽至此處,點頭接口說道:卜大總管言猶在耳,屬下當然記得。   卜新亭道:既是怪客,便有怪癖,只要滿足了他們所特具怪癖,除非發生特別事故,他們是不肯下樓半步的呢。   黃衫客聽得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地,揚眉問道:這兩位武林怪客,所特具的是什麼怪癖?   卜新亭笑道:一個好色,一個好酒,谷主對這酒色兩項,全力供應,決不稍缺,故而那座靜樓,名雖靜而實不靜,鎮日都是春色無邊,酒香撲鼻。   黃衫客意似不屑地,從鼻中哼了一聲道:卜大總管有點言過其實了吧,那兩位武林怪客,既是酒色之徒,功力方面,怎會還凌駕於卜大總管之上?   卜新亭笑道:我相信谷主絕不會虛言聳聽,據谷主所說,那兩位怪客的功力火候,最低限度,也與谷主在伯仲之間   話音至此,頓了一頓,目注黃衫客,正色又道:黃二總管請想,那兩位怪客,若是尋常,谷主怎會禮若上賓,那等供奉?如我之流,也不過身為正副總管,當個奴才頭兒而已。   這奴才頭兒四字,聽得黃衫客臉上一熱,岔開話頭,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就算這位怪客的功力,高過於你,但還有一位,又是誰呢?   卜新亭笑道:這一位可能更出黃二總管的意料之外,她是谷主的貼身侍衛,經常形影不離,我敢說紅粉巾幗之中,絕少有此身手。   黃衫客從卜新亭的語氣之中,聽出幾分端倪,但仍不太相信地,軒眉問道:卜大總管所說這位功力超人的谷主貼身護衛,莫非竟是潘夫人潘玉荷麼?   卜新亭連連點頭地,臉含微笑說道:黃二總管果然聰明,真是一點便透,但我若不說,你最多不過覺得潘夫人姿色甚艷,武功亦頗不弱,決不會想到是個比你我還略微高明的強中強手。   黃衫客靜靜聽完,吁了一口長氣,揚眉頷首說道:原來本谷之中,還有這等高手,難怪卜大總管說那天機劍客傅天華若來尋仇,無異自投死路的了。   卜新亭笑道:這是谷中現有力量,谷主在谷外還有幾位厲害無比的多年舊交,倘若有事,一召立至,故而倘若有人對神工谷作甚不軌圖謀,真所謂蜻蜓撼柱,螳臂擋車,未免太以不自量力的了。   卜新亭說完,獨目餘光冷冷瞥了黃衫客一眼,又自不住嘿嘿怪笑。   黃衫客被他笑得有點毛骨悚然,心中暗自忖道:這卜新亭如此說話則甚?難道他對自己的身份來歷已經起了懷疑,才故意設詞相試麼?   這時,適才被卜新亭遣出四海廳的那名童兒,又復走入廳中,向卜新亭躬身稟道:啟稟總管,潘相公與雷二總管到。   卜新亭笑道:說我有請!   童兒轉身出廳,潘玉龍與雷遠岑二人,旋即進來。   卜新亭起身相迎,含笑發話問道:潘玉龍與雷副館主,已到庫中,把建立華山招賢館的初期經費萬兩黃金,領取了麼?   雷遠岑對於卜新亭口中所稱副館主的官銜,彷彿聽得十分過癮地,含笑點頭答道:萬兩黃金,已然支領,但關於隨行人員,經潘館主再三斟酌,開了一份名單,送請總管過目,看看是否可以如此抽調?   卜新亭一面接取雷遠岑所遞過來的一份名單,一面笑道:如今,谷主再振聲威,重出武林的雄圖霸業,重點應該放在延攬賢士、結交豪雄的華山招賢館方面,神工谷中,無甚事兒,潘館主與雷副館主只要需用人手,盡量抽調就是。   潘玉龍由於卜新亭誅除冷面火判秦斌一事,心中頗存芥蒂,生恐他對自己這出當方面重任之舉,有所阻礙。   但如今發現卜新亭相當合作,毫無阻難之意,不禁心中頓寬,微笑說道:卜總管說得雖是不錯,但在招賢館初期建設之際,需人不會太多,名單所列,應已足夠應用,倘若再有所需,我隨時向卜總管請求支援協助便了。   卜新亭連連點頭,態度相當客氣地,含笑說道:這樣也好,無論人員經費,潘館主若有所需,立即馳告,卜新亭自當轉呈谷主,撥調應用。   說完,立即按照潘玉龍所開名單,分別派人通知,命其準備行囊,跟隨潘玉龍、雷遠岑同去華山,開創基業。   那消片刻,把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並準備了一席盛宴,在四海廳中,為潘玉龍、雷遠岑,以及帶走的幾位主要人員餞行。   黃衫客冷眼旁觀,覺得這位卜大總管,處事井井有條,越發認準他是個智勇雙全的厲害角色。   餞行既畢,卜新亭向黃衫客微笑說道:黃二總管,你隨我一同送潘館主等出谷赴任吧!順便我也正好把谷中幾道出入道路,以及所設陣圖,對你這位新任二總管,解說交代一下。   黃衫客對於送潘玉龍等人,雖無興趣,但對於神工谷出入道路,及所設陣圖方面,卻因事關重要,興趣濃厚得緊。   送走潘玉龍等浩浩蕩蕩,一行廿十餘人後,卜新亭果然不厭其詳,將自己為神工谷苦心擘劃的一切措施,向黃衫客細加解釋。   黃衫客越聽越知一切陣圖埋伏,均極厲害,也越發覺得這位眇目張良太以高明,自己或想幫沐天仇報仇復產,恐怕非要先行設法翦除于成龍這得力羽翼不可!   卜新亭見黃衫客於觀察聆聽之間,面帶沉吟神色,遂向他含笑問道:黃二總管,你在想些什麼?   黃衫客道:屬下正在佩服卜總管的文韜武略,以及對谷主的盡瘁盡忠。   卜新亭哈哈一笑,揚眉說道:大丈夫生於世間,能得幾個真正知己?我於重傷待斃的窮途末路之中,被于谷主救了性命,並畀以神工谷中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總管重任,這等天高地厚的知遇深恩,使卜新亭感激太甚。我這人生性踏實,不願說甚空虛的來生結草,他世銜環,只是好好為于谷主作些事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把生平所學,及今後餘年,都交付給于谷主了。   話方至此,一株巨樹之後,突然響起了狂笑之聲。   跟著,閃出了于成龍的身形,帶著滿面笑容,向卜新亭點頭說道:當人或諛語,背後定真言,卜兄放心,于成龍不會辜負你這位忠誠賢弟,但等完成武林霸業後,我們   卜新亭不等于成龍往下再說,便搖手笑道:谷主說哪裏話來?既為屬下,便應盡忠,一切勤勞,俱是本分,卜新亭不敢期望俸祿以外的特別賞賜   語音至此略頓,目注于成龍微笑說道:谷主不是業已安歇了麼?怎會又突然來此?   于成龍笑道:我有兩件事兒,第一件是潘夫人突然微感不適,今夜歡宴沐老弟之事,只得取消,故而前來通知黃二總管一聲。   黃衫客躬身道:谷主何必勞動大駕,只消隨便派個童兒通知一聲   話猶未了,于成龍便含笑接口說道:我還有第二件事,就是覺得初設華山分舵,應該壯點聲勢,想叫潘館主和雷副館主,多帶一些人去,遂親自趕來看看,誰知來遲一步,他們業已走了。   卜新亭道:谷主放心,潘館主與雷副館主的隨行人數,已有二十五員之多,不算少了,名單在此,谷主請加睿察。   說完,便把潘玉龍與雷遠岑所合擬請調的那份名單取出,遞給于成龍觀看。   于成龍把名單略一審視,點頭笑道:潘館主與雷副館主,倒很聰明,所請調的,全是一些得力人手,卜兄也半點折扣不打地,完全准予所請。   卜新亭笑道:一來今後對外重心,似在華山,神工谷中,只是擘劃大計,決定原則,無需太多人手;二來名單上人,多半都是谷主心腹,追隨左右,辛苦多年,也該找個機會,讓他們出去舒散,故而,屬下斗膽代為批准,不知是否得當   于成龍大笑說道:卜兄所作事兒,哪有什麼欠妥不當之理?我正怕卜兄不明此理,誰知卜兄竟事事先得我心,如今我可真要歇息去了。黃二總管請轉告沐老弟,今晚之宴取消,讓他與鳳兒等,自由活動便了。   黃衫客諾諾連聲,于成龍便含笑走去。   卜新亭目送于成龍身形杳後,向黃衫客低聲問道:黃二總管,你對于谷主的看法如何?   黃衫客毫不遲疑地,點頭答道:于谷主龍馬精神,精明強悍,當然是曠代奇才,一位英主。   卜新亭輕輕一嘆,雙眉微皺說道:伺候庸主易,伺候英主難!如同適才情況一樣,于成龍往往會出人意料地,在你身邊突然出現,倘若萬一有甚失敬言行,豈非沒趣得很?   黃衫客笑道:多謝卜總管指教,原來于谷主是喜歡察察為明?   卜新亭道:神工谷中,分子複雜,多半更是當代武林的黑道高手,這些人物,心機莫測,也難怪于谷主要以察察為明,除了本人時常到處潛行,暗加考察以外,並在谷中裝了不少竊聽窺視裝備。   黃衫客因覺此事對於自己及沐天仇頗有關係,遂佯作不甚在意地,隨口問道:哦,還有竊聽窺視裝備麼?這些裝備,卻是裝在何處?   卜新亭笑道:很多地方都有,譬如說賓館客房,以及其他外人容易流連歇息之處。   黃衫客想到自己曾與宇文嬌在賓館客房中密談甚久,不禁吃了一驚道:連賓館客房之中,都裝得有麼?   卜新亭獨目微翻,向黃衫客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別的客房中有,但黃二總管與沐少俠所住的兩間客房卻沒有。   黃衫客有點不信地,雙眉一軒說道:就那兩間沒有麼?這未免太以湊巧。   卜新亭道:這不是巧,這是我在黃二總管與沐少俠入住之前,便命人把那些裝置設備拆去的緣故。   黃衫客似乎有點不解其意地,訝聲問道:于谷主喜歡察察為明,卜總管為何命人把這種裝置拆掉?   卜新亭笑吟吟地,向黃衫客緩緩說道:天下事決無一成不變,應該因人、因時或因地制宜,才是良策!以你與沐少俠兩位,既係于玉鳳姑娘好友,又是正派俠士,決無不良來意,何必用甚竊聽窺視裝置?加上我一望便知兩位的武功機智,均極高明,倘若發現這種裝置,致生誤會,反為不美,遂索性命人拆掉,來得大方一些了。   黃衫客心中暗忖:大概是于成龍、卜新亭等惡貫滿盈,天奪其魄,他們認為自己與沐天仇與眾不同,毫無問題,其實正是他們的要命兇星,追魂太歲。   他正在心中暗忖之間,卜新亭又向他含笑道:黃二總管,我這人落落寡合,一向人緣不好,但不知怎的,對於你與沐天仇少俠卻覺得特別投緣,我想送給你們一人一件東西,希望黃二總管予以哂納,並轉交沐少俠如何?   黃衫客本不想收,但一轉念間,卻欣然點頭說道:常言道:長者賜,不敢辭,卜總管既然見愛,有所賞賜,我弟兄敢不拜嘉貺?   卜新亭笑道:黃二總管快人快語,請隨我來,到我房中小坐片刻。   黃衫客點頭隨行,心忖:卜新亭身為神工谷總管,倒看他要送自己和沐天仇什麼東西?若是尋常之物,卻怎樣拿得出手?   到了卜新亭所居室中,黃衫客目光一掃,訝然說道:屬下以為總管官邸,定極華麗,誰知竟佈置得如此樸素!   卜新亭笑道:我生性疏懶,不愛浮華?谷主對我賞賜了不少金銀珍物,我若不受,恐拂谷主盛意,受來又無用處,一齊堆置在這壁櫃之內。   說至此處,伸手打開了一隻壁櫃,櫃中果然堆滿了金銀珠寶等物。   卜新亭就在這些珠寶之中取了一隻白玉瓶,遞與黃衫客道:黃二總管,這件東西,是送給你的。   黃衫客接過玉瓶,略一搖,訝聲問道:這瓶中盛的是藥?   卜新亭點頭說道:谷主生平最得意的功力暗器,便是五毒陰風掌和龍鬚追魂令,一樁玄功及一件暗器,均蘊奇毒,並一經無意沾染,便有性命之虞,瓶中所貯,乃谷主所賜的獨門解藥,黃二總管帶在身邊,或有用處。   這番話兒,黃衫客聽得又驚又喜。   喜的是自己被于成龍打了一根龍鬚追魂令,正需要這種獨門解藥,誰知竟得來毫不費功夫,由卜新亭加以贈送?   驚的則是天下哪有如此巧事,莫非于成龍那刁猾老魔,是透過卜新亭,故意試探自己   想至此處,黃衫客便心存戒意地,不敢接受,把那隻玉瓶,遞還卜新亭道:多謝卜總管美意,但這種靈藥,對我好似無甚用處   卜新亭舉手攔阻,不許他把玉瓶退回,含笑說道:怎會沒有用處?譬如說谷中有人,不慎誤中這種毒力,倘若稟明谷主,便不及救治之時,黃二總管不是便仗此靈藥,先施權宜了麼?   黃衫客見卜新亭辭色甚誠,不似有詐,只得稱謝收下。   卜新寧又取出一件絲織短衣,在前胸後背等十三處致命要穴部位之處,鑲有十三塊堅硬紅色甲殼,遞與黃衫客,含笑說道:黃二總管,這件衣服,頗具防身靈效,請你代我送與沐少俠吧!   黃衫客接過短衣,才一審視,便自驚說道:這衣服太名貴了,似乎是天蠶絲所製?   卜新亭搖頭笑道:不是天蠶絲,只是比天蠶絲遜色一些的苗疆野蠶絲,但衣上十三塊紅色甲殼,倒是武林中難得異寶。   黃衫客不認識那紅色甲殼,遂向卜新亭含笑問道:請教卜大總管,這是什麼甲殼?   卜新亭眇目閃光,笑吟吟地答道:這是紅龜之甲。   這紅龜之甲四字,使黃衫客聽得大為吃驚,從目光中流露出駭異神色。   卜新亭邊自把這用苗疆野蠶絲,嵌鑲十三塊紅龜甲殼的短衣包好,邊自向黃衫客笑道:黃二總管驚訝則甚?你和沐少俠、宇文姑娘暨谷主于玉鳳姑娘,不也前往橋山無底殺人坑中,找過紅龜之甲麼?   黃衫客道:正因為那隻紅龜業已因山頹地變,永埋於無底流沙之中,屬下才對這件寶衣   卜新亭笑道:黃二總管是不是對這件寶衣上的紅色甲殼,表示懷疑,認為或許不是紅龜甲麼?   黃衫客搖頭笑道:卜總管既說是紅龜甲,屬下怎會懷疑?但不知卜總管怎樣才能從那業已山頹地變的無底流沙之中   卜新亭不等他往下再說,便即失笑道:黃二總管是位聰明人物,怎麼說起糊塗話來?以四海之大,八荒之廣,可說無奇不有,難道除了橋山的無底殺人坑之外,別處就沒有這種神物?   黃衫客恍然道:原來卜總管是在別處找到了另外一隻紅龜。   卜新亭道:這真機緣巧合,這巧合正所謂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黃衫客道:卜大總管說來聽聽。   卜新亭說道:我偶遊苗疆,在高黎貢山之中,剛從一條七星鉤子口內,救了一位苗峒峒主,獲贈大批野蠶絲,便又湊巧發現有隻紅色巨龜與翠色毒蛇,鬥得兩敗俱傷,一齊死去   黃衫客靜聽至此,會意笑說道:於是,卜總管便撿了便宜,索性把野蠶絲織成短衣,並以十三塊紅龜之甲鑲嵌於胸嶽背的要穴部位。   卜新亭連連點頭地,面含微笑答道:正是,正是,事實正是如此。   這時,卜新亭已把短衣包好遞過,黃衫客卻搖手說道:慢點,屬下還有一點疑問,要向卜總管請教。   卜新亭道:黃二總管若是還有所疑,不妨儘管發問。   黃衫客道:如此寶物,卜總管何不留以自用,而要慨然脫手,贈我沐賢弟呢?   卜新亭目光一閃,笑吟吟地答道:黃二總管這話問得甚好,照理說來,這件寶衣,具有無上防身妙用,是武林豪雄,夢寐難求之物,實不應輕易送人,但我身受谷主天高地厚之恩,每思有以報答   黃衫客聽得好生驚奇地,插口說道:卜總管,你贈送我沐賢弟這件寶衣之舉,竟會與企圖向谷主報恩有關?   卜新亭笑道:我是所謂眼睛雪亮之人,看得出玉鳳姑娘對沐少俠的情感極為深摯,換句話說,沐少俠也必為谷主的乘龍快婿無疑。在這神工谷意欲出世與天下群雄爭勝稱強之際,兇險必甚,風波定多,沐少俠多了一件寶衣防身,自然也可間接算是我對于谷主的些微報答。   黃衫客聽他這樣說法,遂老實不客氣地,接過那包寶衣,點頭含笑說道:卜總管既然贈意甚誠,屬下便代我沐賢弟接受厚贈,並由衷心謝悃。   卜新亭笑道:彼此都是自家人,黃二總管何必老是謝呀謝的?我告訴你,當世武林之各種掌力中,最為陰毒厲害的,莫過於于谷主的五毒陰風掌,各種暗器中最難以抵禦的,也推于谷主的龍鬚追魂令這件寶衣,穿在身上,連五陰毒風掌、龍鬚追魂令都不能傷,惶懼其他?沐少俠有此防身,將來對敵時,只消注意下半身,自然方便不少。   黃衫客覺得卜新亭特別提出那件寶衣可以抵禦于老魔頭的五毒陰風掌和龍鬚追魂令,似乎有點刺耳,含有言外之意?   但這種感覺,無法明言,只得佯作不知,向卜新亭含笑問道:卜總管若無其他差遣,屬下便想告退,去把這件寶衣,和卜總管這番德意,轉達我沐賢弟了。   卜新亭搖頭笑道:沒有事了,今日晚宴取消,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但若要出谷走走,卻必須先向我通告一聲。   黃衫客喏喏連聲,退出卜新亭所居靜室,走出往沐天仇、于玉鳳、宇文嬌等談話之處。   于玉鳳一見黃衫客走來,便自含笑問道:黃大哥,我爹爹找你有什麼事情,你怎麼去了半日之久?   黃衫客笑道:有兩件事情,第一件是因潘夫人身體有點不適,今日款待沐賢弟的晚宴取消,讓我們自由活動。   于玉鳳高興得揚眉嬌笑,點頭說道:自由活動最好,我正在和沐二哥說,叫他不要去赴晚宴。   沐天仇笑了笑,目注黃衫客道:大哥說有兩件事,還有一件,又是什麼?   黃衫客笑道:另一件是于谷主接受了我的建議,在華山設立分舵,名為招賢館,並派了正副館主,領取萬兩黃金,即刻上任,我就是恭送招賢館的正副館主出谷,又與卜總管看了看本谷之中的幾處重要陣圖,故而來得稍晚一些。   于玉鳳道:攜帶萬兩黃金,去華山設立招賢館,倒是獨當一面的肥缺美差,但不知我爹爹是派誰擔當此任?   黃衫客道:副館主派的是雷遠岑雷二總管   于玉鳳嗯了一聲,微微點頭說道:雷遠岑不僅武功上乘,並心細如髮,極為精明,是個良好輔弼之才,照此看來,擔任館主之人,亦必有相當分量。   黃衫客向于玉鳳看了一眼,含笑說道:谷主是派潘夫人之弟潘玉龍,擔任招賢館之職,負責掌管分舵。   于玉鳳大出意外地,秀眉雙皺說道:潘玉龍?他夠資格麼?無論就心術、才能、德望、功力,哪一方面而論,他也不配充當招賢館,我爹爹怎怎如此沒有知人之明,竟把這種重要職位,派到潘玉龍的頭上?   黃衫客笑道:谷主問策於我,是我保薦潘玉龍擔當此任。   于玉鳳蹙眉道:黃大哥為何   她薦他兩字尚未出口,宇文嬌已在一旁拊掌讚道:高明,高明,大哥這保薦潘玉龍去往華山充任招賢館主一舉,的確是相當高明。   于玉鳳原是冰雪聰明之人,一聽宇文嬌稱讚黃衫客之語,便立刻會過意來,玉頰微紅,嬌羞不語。   沐天仇卻仍不知就裏,目注黃衫客,含笑問道:大哥,宇文姊姊說你高明,但小弟卻不甚明白,大哥為何單單保薦那潘玉龍出掌華山分舵做什麼招賢館主?   黃衫客哈哈一笑,尚未答言,于玉鳳已在一旁,微皺秀眉,佯嗔說道:沐二哥,你不懂就不懂好了,不必多問。   沐天仇見于玉鳳的嬌羞神情,突然明白過來,點頭哦了一聲。   這一聲輕哦,把于玉鳳越發哦得酡顏如醉。   黃衫客生恐于玉鳳羞窘,趕快移轉話題,取出卜新亭所贈衣包,遞了過去。   沐天仇一面伸手接取,一面詫然問道:大哥,這包袱之中,包的是什麼東西?   黃衫客微微一笑道:有人送給賢弟的一件武林異寶。   武林異寶四字,把沐天仇聽得一愕。   宇文嬌首先道:沐兄弟快把包袱解開,取出其中的武林異寶,讓我及鳳妹一齊開開眼界。   沐天仇才一解開包袱,宇文嬌目光微注,便失聲讚道:難怪大哥讚它為武林異寶,原來是能避刀劍暗器的天蠶絲衣。   黃衫客笑道:嬌妹看走眼了,這件短衣,不是用天蠶絲所織,是用苗疆特產的野蠶絲所織。   宇文嬌聽黃衫客這樣一說,雙眉微蹙,說道:野蠶絲似乎不配稱為什麼武林異寶,因為它只能避避尋常刀劍暗器,比起天蠶絲來,靈效就差得多了。   黃衫客向宇文嬌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嬌妹慢挑毛病,你應該先弄清楚,我所謂武林異寶,不是指織衣所用蠶絲,乃指衣上所鑲嵌的那十三塊紅色甲殼。   于玉鳳在旁也力表詫異地,指著衣上紅色甲殼,向黃衫客發話問道:黃大哥,這是什麼甲殼?它的功用,似在護住前心的致命要穴,難道這東西在護身靈效方面,還勝過天蠶絲麼?   黃衫客微微一笑,目注于玉鳳道:鳳妹猜一猜吧,你應該可以猜得出來,因為我們在不久之前,還為這東西,白費了不少精力。   于玉鳳何等聰明,自然一點便透地,揚眉問道:黃大哥,這東西難難道就是紅龜之甲?   黃衫客點頭笑道:對了,我們費了不少心力,前往橋山找尋紅龜,結果山頹地震,所願成空,但希望斷絕以後,紅龜之甲又突然到了手中,豈不是恰好正應了俗語所謂的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和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麼?   沐天仇看著那件短衣上所鑲嵌的紅色甲殼,皺眉說道:若是紅龜之甲,自然足稱罕世奇珍,但誰又竟肯把這等武林異寶,慷慨送給我呢?   黃衫客笑道:這送禮之人,賢弟卻決想不到,就是眇目張良卜大總管。   宇文嬌十分驚訝,咦了一聲道:是卜大總管,卜新亭麼,他他他為何要把如此珍貴之物,送給沐兄弟呢?   黃衫客道:我也這樣問過,卜總管答稱他是受了于谷主的天高地厚之恩,願用任何方法以圖報答。   沐天仇苦笑道:卜總管若要報恩,應該把龜甲寶衣,送給于老人家才對,如今他命大哥把這寶物交我,豈非送錯了人麼?   黃衫客笑道:老弟的話不錯,按照一般常理而論,卜大總管既然要報恩,這件珍貴寶物,照理是應當送給于老人家才合道理。   沐天仇道:當然了,卜大總管不送給于老人家反而把珍貴寶物送我,這又是何故?   黃衫客道:卜總管是何等精明能幹之人,怎會把禮物送錯?他定是認為沐賢弟與于谷主關係密切,才會要把于谷主對他恩情,報答到你的身上。   于玉鳳聽黃衫客說來說去,又要說到自己身上,遂一揚雙眉,朗聲叫道:黃大哥,卜總管不會厚彼薄此,只送東西給沐二哥,而絲毫不送你吧?   黃衫客笑道:常言道:愛屋及烏,總管既命我向沐賢弟轉贈這件寶衣,少不得也會讓我沾上一點油水。   宇文嬌道:大哥沾的是什麼油水,快公開出來,讓我們看看好麼?   黃衫客聽于玉鳳詢問自己所得的是什麼油水,遂取出那隻白玉瓶遞過去,面含微笑說道:我所得的油水,便是這瓶藥兒,鳳妹可認識麼?   于玉鳳啟開白玉小瓶,傾出瓶中所貯的幾粒朱紅丸子看了一眼,搖頭說道:我不認識,這藥丸是功能療傷?還是功能解毒?抑或服食之後,可以固本培元,增強內力真氣呢?   黃衫客聞言之下,不禁吃了一驚,目光凝注在于玉鳳的嬌靨以上,皺眉問道:鳳妹竟不認得這種藥丸麼?這難道不是于谷主所擅五毒陰風掌和龍鬚追魂令的解藥?   沐天仇聽了五毒陰風掌和龍鬚追魂令之語,不禁向黃衫客投過一瞥訝異目光。   于玉鳳不假思索地搖頭答道:不是。至少這種藥丸,不是我爹爹所煉。   黃衫客覺得卜新亭沒有理由欺騙自己,遂眉頭雙皺,略一沉吟,緩緩說道:這藥丸縱非于谷主自煉,可能也具有對於五毒陰風掌和龍鬚追魂令的解毒靈效。   于玉鳳拈起一粒朱紅藥丸,先用鼻略嗅,再放進口中,略一咀嚼辨味,搖頭冷笑道:這種藥丸,不單不能祛解五毒陰風掌和龍鬚追魂令奇毒,並還具有相反作用,使中毒之人,一服立死!   黃衫客聽得木然片刻,雙眉一揚,向于玉鳳道:鳳妹,你你暫借我幾根飛鳳毛好麼?   于玉鳳笑道:大哥不能拿我的飛鳳毛,來試驗藥丸靈效,因為我的飛鳳毛上,根本就不會淬毒。   黃衫客取過卜新亭贈送沐天仇的那件鑲嵌有十三塊紅龜背甲的野蠶絲短衣,張在靠背椅上,向于玉鳳低聲說道:鳳妹會錯意了,我不是要你以飛鳳毛來試驗藥丸的祛毒靈效,而是要試驗試驗這件短衣,究竟能否防身?   于玉鳳嬌笑道:原來大哥意在此處,這種試驗,應該作上一作,因為沐二哥萬一穿上此衣,心有所恃,於對敵時,略微大意,結果那紅龜背甲,竟不能防身,豈不是反受其害?   最後反受其害一語方畢,于玉鳳素手微揚,一蓬銀絲,電疾射出。   于玉鳳的暗器手法,著實高絕,她所發出的這蓬銀絲,不多不少,正是十三支飛鳳毛,並射中野蠶絲短衣所鑲嵌的十三塊紅龜背甲之上。   但手法雖準,效用卻差,飛鳳毛一遇紅龜背甲,便被紛紛擋墜落下。   于玉鳳連連點頭地,揚眉嬌笑道:我這飛鳳毛,除了未曾淬毒以外,敢誇無堅不摧,專破一切內家氣功,與防身橫練功力,如今竟為所阻,無法穿透,可見真是紅龜寶甲,理應向沐二哥道喜的了。   沐天仇發現黃衫客在于玉鳳說話以後,雙眉深蹙,陷入沉思,不禁詫聲問道:大哥,你你在想些什麼?   黃衫客苦笑道:我是在想,卜大總管與賢弟何恩,竟送你這罕世防身異寶?又與我何仇,竟欲糊塗地將我送入枉死城內?   除宇文嬌心中雪亮以外,沐天仇與于玉鳳幾乎均異口同聲地失驚道:大哥,你這送入枉死城內一語,卻是怎講?   黃衫客覺得,如今正是對于玉鳳透露初步秘密好機會,遂故作為難之狀,欲言又止。   于玉鳳果然一皺秀眉,目注黃衫客道:大哥平日,何等豪邁無倫,今日怎麼欲言不言,欲語不語的,有點娘娘腔呢?   黃衫客苦笑道:我怎會有什麼娘娘腔?只因此事關係太大,鳳妹聽後,若是不能冷靜,和保持秘密,不單我立遭慘死,並會釀成其他禍變!   于玉鳳驚道:此事竟有如此嚴重麼?大哥儘管請講,小妹不是不識利害之人,一定能夠冷靜,並絕對保守秘密。   黃衫客聞言,目注宇文嬌,低聲說道:嬌妹,請你出去一下。   宇文嬌已知其意,但卻不得不故意向他問道:大哥何厚於沐兄弟和鳳妹,而獨薄於我?單單把我趕走,不許我聽?   黃衫客道:不是不許你聽,是要煩勞嬌妹在室外放哨,以免機密洩漏,少時我再單獨說給你聽,不就公平了麼?   宇文嬌一笑出去,于玉鳳見黃衫客如此慎重,越發增強了好奇之心,急急問道:大哥,宇文姊姊已然出室放哨,如今不虞機密外洩,你就趕快說吧!免得我和沐二哥心中憋得難過。   黃衫客嗯了一聲,目注于玉鳳:鳳妹,你姓什麼?   于玉鳳瞠目答道:大哥問得好不奇怪?你口口聲聲,都在對我爹爹稱為于谷主,難道會忘了我姓于麼?   黃衫客搖了搖頭,向于玉鳳揚眉說道:鳳妹錯了,你不姓于,應該姓于字之上,再加一個淳字。   于玉鳳聞言一愕,略作尋思,皺眉問道:大哥是說我應該複姓淳于?   黃衫客點頭道:對了,你爹爹也不叫于成龍,而是二十年前,威名甚大的赤髯神龍淳于泰。   于玉鳳雙眉方挑,黃衫客搖手又道:鳳妹不必驚奇,且讓我把這樁事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地,說給你聽。   說完,立刻開始敘述。   他是先說二十年前的隱賢莊往事,然後再說出自己隨同于成龍,赴約太白峰頭,被打了一根龍鬚追魂令,方身為二總管等情節。   前一段情節,沐天仇早已聽得,後一段尚係初聞。   于玉鳳立時目瞪口呆,滿面慚赧神情,不知如何開口。   但黃衫客尚有保留,不願在時機未成熟前,洩漏更重大的秘密,也就是揭開沐天仇和于玉鳳的真實身份。   他見了于玉鳳的目瞪口呆之狀,佯作憂形於色說道:鳳妹,令尊因昔年殺友奪產之事,於天良有愧,生恐你對他印象不好,故而特別囑咐我,要對你嚴守機密,你若不能   于玉鳳不等黃衫客再往下說,便接口點頭說道:大哥放心,我絕對能夠冷靜,並保持機密,不會使我爹爹發現我知曉昔日之事,對你有所遷怒。   黃衫客目光一掃沐天仇和于玉鳳,又向于玉鳳說道:鳳妹,因為我身中龍鬚追魂令奇毒,既有解藥,多半悄悄服食,而你卻說效果相反,一服便死,豈不是那位卜大總管有意要把我送入枉死城麼?   于玉鳳搖頭說道:不見得,我倒覺得那位卜大總管,對大哥確是一番好意。   黃衫客詫道:好意?鳳妹剛才不是斷定這藥效作用相反,一服便死麼?   于玉鳳道:這不怪卜大總管有意害人,而是由於我爹爹的心思手段,太以歹毒厲害。   沐天仇聽得不解其意,目注于玉鳳說道:鳳妹此話怎講?我有點聽不太懂。   于玉鳳道:我爹爹由於他那龍鬚追魂令,昔年傷人太多,生恐有甚深心之人,設法尋求神醫,配了解藥,遂特意近年重煉,使藥效完全相反,誰若是一加服食,便立告斷腸慘死!   黃衫客靜靜聽于玉鳳說完,恍然失笑道:我明白了,卜大總管所贈送我的,定是他自配解藥,只能對早期的龍鬚追魂令有效,是以前的續命靈丹,如今的追魂帖子。   于玉鳳點頭道:正是如此,但我卻不懂卜大總管暗自配煉我爹爹的獨門解藥則甚?   黃衫客道:我也覺得這一點甚為可疑,但鳳妹千萬保持冷靜,只可暗中設法從側面調查,決不可   于玉鳳不等黃衫客再往下說,便自接口笑道:大哥放心,我決不會明面查察,那樣一來,豈不洩漏你吐露秘密?萬一被我爹爹知曉,必會釀成軒然大波。   沐天仇看著于玉鳳,以一種平淡語音問道:鳳妹,你聽了黃大哥所說的這段秘密以後,有何想法?   于玉鳳眼圈一紅,泫然欲泣地答道:沐二哥,你應該明白小妹,不是不懂是非的愚獨女子,我平日獨居小桃源,不願常來此間,便是對於我爹爹周圍的一些兇邪人物,深為厭惡,如今,更知道我爹爹在隱賢莊,殺友奪產之事,越發天良生愧,有如芒刺在背,真恨不得昔年我爹爹當真抱著我躍入烈火之中,倒還乾乾淨淨,落個清白   說至此處,業已心酸流淚,宛如斷線珍珠一般,撲簌簌地,順頰滑落。   沐天仇見了她這副梨花帶雨神態,不禁好生心疼,慌忙把語音盡量放得溫和地,向她安慰道:鳳妹,昔年之事,你出生未久,尚在繈褓之中,可說根本與你無關,要你天良生愧則甚?   于玉鳳頰之上,依然淚珠晶瑩地,赧然說道:沐二哥不必對我安慰,我如今業已決定最低限度要做到兩件事兒,方能把心中愧疚,略釋萬一。   沐天仇問道:鳳妹要作什麼事兒,我能夠幫你作麼?   于玉鳳搖頭答道:多謝沐二哥,這種事兒,你卻幫不上忙,譬如第一件事,便是我對我爹利用龍鬚追魂令的奇異毒力,挾制黃大哥一舉,太以不滿,誓必尋來爹爹自煉解藥,替黃大哥把體內奇毒加以祛解。   沐天仇也正覺得除了于玉鳳外,絕無第二個可為黃衫客覓解藥之人,遂點頭說道:鳳妹這種想法,當然正確,但著手進行時,必須特別小心,千萬不可落出任何痕跡,須知你爹爹   說至此處,覺得語有礙難。   遂把話頭頓住,不往下講。   于玉鳳看了沐天仇一眼,蹙眉接道:沐二哥,我知道我爹爹是個手段毒辣,心計陰險的一代梟雄,故而必會特別小心,不落痕跡,否則,可能反而為黃大哥帶來更大不幸。   沐天仇道:鳳妹能夠小心便好,你想作的第二件事兒,又是什麼?   于玉鳳嘆道:隱賢莊莊主穆星衡大俠的夫妻父子,既告慘遭劫數,業已無法補報,但天機劍客傅天華與他愛女傅玉冰,卻還脫劫倖存,我一定不辭踏遍海角天涯,非把他們找到不可。   黃衫客道:找到天機劍客傅天華與傅玉冰,鳳妹又如何呢?   于玉鳳秀眉雙挑,目閃神光地,毅答道:一方面在傅大俠父女之前,坦承身世,拔劍自刎,替父謝罪,求他們高抬貴手,放過我的爹爹;一方面我以血淚遺書,留致我爹爹,勸他老人家,勘透名利,削髮為僧,藉三寶經文,懺悔一身惡孽,並將神工谷所有產業資財,全數歸還傅大俠父女,聊作萬一補償!   黃衫客靜靜聽完,搖頭失笑說道:鳳妹這種想法,雖然頗見孝心俠骨,但卻有些不通。   于玉鳳一怔問道:怎樣不能?   黃衫客笑道:武林中講究冤有頭,債有主,害死天機劍客傅天華夫人的,是你爹爹,如何要你自刎謝罪?隱賢莊產業,是穆家所有,你又交還給傅家則甚?   于玉鳳又急得珠淚雙落,秀眉雙蹙地,看看黃衫客、沐天仇,頓足叫道:黃大哥、沐二哥,照你們看來,我應該怎麼辦?難道我對於我爹爹所作神人共憤的忘恩負義行為,就就不謀補救之策?   沐天仇聞言,方在沉吟,為于玉鳳籌思良策之際,黃衫客因成竹在胸,業已含笑說道:當然應該補救,但我認為鳳妹在實施補救之前,應先下點功夫,把昔年隱賢莊之事,查察得清楚一點。   于玉鳳妙目雙揚,把目光盯在黃衫客臉上,詫聲問道:還要查察什麼?我爹爹不是已自承罪狀,對昔日的負義奪產行為說得相當清楚了麼?   黃衫客笑道:我是指鳳妹可以不著痕跡地,暗中查查,穆大俠夫婦,可有後人   于玉鳳聽至此處,皺眉說道:怎麼會還有後人?穆星衡大俠之子,比我才大十天,他不是已在烈火之中燒死了麼?   黃衫客道:起初還不是以為天機劍客傅天華,和他女兒傅玉冰已死,如今又發現脫劫倖存?可見得蒼蒼彼天,未必憒憒,禍淫福善,報應無差,穆星衡那等慷慨仁義的一代大俠,或許不會就此永絕香煙,斷了後代。   于玉鳳深以為然地,連連點頭,說道:大哥說得極對,但小妹查察此事,卻宛如大海尋針,不知應從何著手?   黃衫客笑道:這事可以從兩方面來進行,一方面設法尋找昔年隱賢莊舊人,詢問真實情況;另一方面,則可向于谷主探詢,穆、傅、淳于等三家後人身上,有無什麼特殊徵   于玉鳳苦笑道:這事難了,我爹爹嚴命黃大哥對我保守秘密,不可說出昔年隱賢莊舊事,我卻怎能向他探詢什麼穆、傅、淳于等三家後人情況?   黃衫客道:常言道,事在人為,其實也不太難,譬如鳳妹若知于谷主對於某種形相,或是身上有某種暗記之人,特別注意,便可發現蹊蹺,旁敲側擊地,設法查上一查,看看是否與此事有關?   于玉鳳聽得目光一亮,點頭軒眉說道:有的,有的,我以前也說過,我爹爹凡是見了耳後有朱砂紅痣的俊美少年,都盡量想法殺卻,我正為此事,有點想不太通,如今不妨就此著眼地,查上一查。   沐天仇聽至此處,不自覺地伸手向右耳垂後,摸了一下。   于玉鳳目光微注,向他嬌笑說道:沐二哥,你不要摸,你雖耳後有痣,但那顆痣兒,卻是黑的,並非朱砂色澤。   沐天仇自然知道自己的耳後痣色,本是朱砂,經求請千面靈龜烏大壽施展特殊易容,才變成烏黑。   故而,他也勾起疑念,目注黃衫客,雙眉一挑,意欲發話。   黃衫客早就注意到沐天仇的神情變化,見狀之下,略為搖了搖頭,並遞過一瞥眼色。   沐天仇雖然不懂黃衫客向自己暗使眼色之意,但知必有原因,只得暫且忍住。   就在此時,在靜室以外,放哨警戒的宇文嬌,突然咳嗽一聲。   黃衫客、沐天仇、于玉鳳,知有外人到來,立刻移轉話頭,談些無關緊要之語。   轉瞬間,一名于成龍的貼身侍僕,扣門進入,向于玉鳳躬身稟道:啟稟姑娘,谷主有請。   于玉鳳道:谷主現在何處?   侍僕答道:谷主與潘夫人,現在百花亭側的逍遙軒內,等候姑娘議事。   于玉鳳因與潘玉荷最不投緣,聞言之下,遂秀眉雙皺地,略作沉吟說道:潘夫人也在   黃衫客一旁接口地,向于玉鳳含笑說道:谷主既命人相請,必有重要之事商議,鳳妹趕快去吧!我和沐賢弟就在此等候你。   黃衫客邊說邊暗遞眼色,暗示于玉鳳可以把握這種機會,查詢查詢適才所研究的隱賢莊往事。   于玉鳳會意,點頭一笑,向黃衫客、沐天仇說道:黃大哥,沐二哥,你們與宇文姊姊喝點酒,聊聊天吧,小妹到逍遙軒中,去去就回來。   說完,站起身形,隨同那名侍僕,走出賓館靜室。   這時,宇文嬌也走入室中,關上門戶,佯作不知地,向黃衫客揚眉問道:大哥,你與沐兄弟和鳳妹,如此機密地,說些什麼?   不等黃衫客開口,沐天仇便把適才情事,向宇文嬌仔仔細細,不厭其詳地,敘述一遍。   敘述完畢,指著自己耳垂後的那顆黑痣,苦笑又道:宇文姊姊,于成龍凡見右耳垂後長有紅痣的少年人,均若深仇,設法殺戮,偏偏我的右耳垂後,便有這麼一顆痣兒,你說巧也不巧?難道我的身世,竟與隱賢莊發生之事有何關連?   宇文嬌趁此機會,在沐天仇心中,略埋伏筆地,嬌笑說道:天下巧事多呢!或許沐兄弟的身世,不單與隱賢莊一事有關,並還是此案主角。   沐天仇失聲道:我是主角?宇文姊姊,你這句話兒是怎麼講?   宇文嬌笑道:一來你對自己身世不明,二來你耳後有顆朱砂紅痣,恰巧犯了于成龍的忌諱,三來你沐又與穆星衡大俠的穆姓同音,怎見得你不就是那位被人救走,脫厄未死的隱賢莊少莊主呢?   沐天仇苦笑道:被人救走?就算我是穆大俠的遺孤,在淳于泰忘恩奪產,烈火焚莊的那等險惡的情況之下,卻有誰來救我?   宇文嬌道:那要問你師傅?   沐天仇愕然道:問我師傅?   當然,你師傅把你自幼撫養成人,自然知道你的真實身世,老實說我對他的負心遁客之名,早就懷疑,猜測他老人家或許就是使于成龍老魔,最頭痛懼怯的天機劍客傅天華呢!   沐天仇嘆道:宇文姊姊,我服了你了,你真會憑空推想。   宇文嬌嬌笑說道:不管怎樣,你師傅總有什麼難言之隱,和傷心恨事,否則,他老人家只有你這位愛徒,怎會連他姓名來歷都不肯告訴你呢?   沐天仇突然似有所得地,雙挑劍眉道:不是,不是,我師傅雖然神秘,必係另有隱情,他老人家絕不是天機劍客傅天華,宇文姊姊猜得完全錯了。   宇文嬌想不到他竟有如此一說,遂向沐天仇注目問道:沐兄弟,你你怎會突然有此論斷?好像並說得斬釘截鐵,極有根據。   沐天仇笑道:我覺得宇文姊姊適才的憑空推想,雖也略見巧思,但其中卻少了一個人兒,遂根本不能成立。   宇文嬌道:少了一個人兒?沐兄弟此言何指?   沐天仇劍眉軒處,應聲接口答道:我是說少了一個傅玉冰,倘若我真是穆家遺孤,被天機劍客傅叔父所救,則那位玉冰妹子,卻在何處?二十年來,我在北天山中,與恩師形影不離,慢說見過,連提都不曾聽他老人家提起過呢!   宇文嬌因時機尚未完全成熟,不願說得過於明顯,遂點了點頭,嫣然笑道:沐兄弟這種想法,自有道理,但不論怎樣,你們師徒二人,身份定甚神秘,便連那四靈秘帖一舉,也神秘得極有趣味。   宇文嬌中的四靈秘帖四字,對沐天仇有所提醒,他突然目光一亮,不禁揚眉叫道:黃大哥、宇文姊姊,我好像又可以打開一封四靈秘帖,看看我恩師有何指示了。   黃衫客略一尋思,會意點頭說道:對了,眇目張良卜大總管既然贈送賢弟一件寶衣,等於是賢弟業已獲得了紅龜之甲,自然可能拆閱那封四靈秘帖,看看你恩師指示你怎樣運用那難得甲殼。   沐天仇興沖沖地,連忙從貼身取出那封上書紅龜之甲的四靈秘帖,便加以拆閱。   誰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把沐天仇看了個目瞪口呆,滿面驚疑神色。   宇文嬌問道:沐兄弟,你怎麼神色如此緊張?你恩師他老人家莫非又出了什麼難題,要你去做?   沐天仇搖頭一嘆,聳肩苦笑說道:不是我師傅又出難題,是我真不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巧事,大哥與姊姊請看這封四靈秘帖。   他於說話之間,便將手中那封柬帖遞過。   黃衫客接過柬帖,與宇文嬌一同注目細看,只見那封四靈秘帖之上,寫的是:若獲紅龜之甲,可先在陳醋中,浸泡三日,然後以利刃,循龜甲紋路,分剖為十三小塊,綴嵌於金猱髮或野蠶絲所織之短衣之上,護住前胸後背之十三處致命要穴,可禦掌力中最為厲害之五毒陰風掌,及暗器中最厲害之龍鬚追魂令。   黃衫客看完柬帖所書,向沐天仇點頭笑道:這倒真是湊巧,我們橋山擒龜之望,業已成空之下,所需紅龜之甲,竟由眇目張良卜大總管贈送,並還綴嵌於野蠶絲短衣以上,分護胸背要穴,全與你恩師的柬上指示相同   沐天仇嘆道:這一點已極湊巧,但大哥可曾發現還有更為湊巧之事?   黃衫客尚未答言,宇文嬌已自答道:沐兄弟此話,是否指五毒陰風掌及龍鬚追魂令等二物而言呢?   沐天仇點頭道:正是,這一樁掌力,一種暗器,均是于成龍不願公開的獨擅殺手,怎會雙雙在我恩師的指示之中出現?   宇文嬌雙現梨渦,嫣然一笑說道:沐兄弟覺得我適才所作的憑空推測,越來越近事實了吧?或許在其餘蒼龍之皮、玉鳳之心兩封柬帖之中,你師傅會有更明確的指示,把你這滿腹疑雲打散。   沐天仇搖頭道:我不敢違抗師令,在未曾獲得蒼龍之皮和玉鳳之心以前,決不敢私自開拆那兩封柬帖。   黃衫客覺得雖然時機尚未完全成熟,但讓沐天仇先知自己身世,也並無太大妨礙,遂含笑說道:蒼龍之皮雖未尋得,但賢弟業已獵得最為珍貴的玉鳳之心   話方至此,沐天仇便愕然插口問道:大哥何出此言,我們浪跡江湖,連只毒鸞或孔雀,都未見過,卻怎會獵得玉鳳?   黃衫客呵呵大笑,濃眉雙軒說道:賢弟忘卻了你所獲得的紫麟頭麼?以此類推,所謂玉鳳之心,根本不必西赴岐山,遠去瑤台地,苦苦尋覓,我認為就是鳳妹對你的萬斛深情,賢弟以為是否有幾分道理?   沐天仇向黃衫客、宇文嬌,相了一眼,點頭說道:大哥的這種說法,雖然不無道理,但如今若說小弟業已獲得了玉鳳之心,似乎為時尚早。   宇文嬌笑道:沐兄弟認為要到何時才算數呢?莫非要等你與鳳妹,名正言順地完成花燭以後麼?   沐天仇臉上訕訕地,赧然一笑說:並不一定如此,但我覺得應盡量不違背恩師的指示,才是正題。   宇文嬌道:沐兄弟若定要冠冕堂皇地,事事正辦,我和你黃大哥,自然不便教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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