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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地裂坑沒

百劫孤星 諸葛青雲 24037 2023-02-05
  宇文嬌不等沐天仇話完,失笑叫道:沐兄弟,你別迂腐了,遇文王才可以談禮義,逢桀紂只能動干戈。我不制人,人便制我。你從這件事兒上,應該體驗出權宜二字何等緊要,一味墨守成規,拘謹死板,是寸步難行的呢!   沐天仇看看手中那隻絕滅環苦笑道:這隻絕滅環,除了分量頗沉之外,可說毫不起眼,我若不是早已聽人說過大漠五煞得了霹靂天尊所留火器之訊,真不會把它放在眼內!   于玉鳳也意存疑惑地問道:宇文姊姊,我也不相信,這絕滅環和你先前所得拓拔蔽智的聚煞震天雷,能有多大威力,我們且找個機會試一試好麼?   宇文嬌笑道:這機會總是有的,但不可隨意糟蹋,因這種霹靂火器落在兇邪手中,雖足為惡害人,倘若用於正途,又何嘗不是降魔衛道的至寶

  黃衫客聽至此處,指著無底殺人坑的方向,皺眉道:剛才那聲暴響,是從地下傳來,連山峰都為之搖顫,可見炸力極強,不知是不是無底殺人坑中,出了什麼變故?   宇文嬌笑道:或許是拓拔不仁、拓拔無禮兄妹,為了擒捉紅龜,在坑中施展霹靂火器。   沐天仇因關心恩師要自己設法取得紅龜之甲,瞿然動容道:宇文姊姊的這種猜測,恐怕十中八九,我們得趕快前去   宇文嬌搖手道:慢點,爆炸既已發生,遲去片刻無妨,我還在這拓拔老五屍上找件東西!   說完,果然走前幾步,蹲下身去,在拓拔背信遺屍上細加搜索。   于玉鳳問道:宇文姊姊,你要找尋什麼東西?   宇文嬌道:拓拔蔽智有粒聚煞震天雷,拓拔失義有隻絕滅環,則這拓拔背信身上,也應該有件厲害霹靂火器,我們不取走,萬一流入邪惡手中,為害江湖,豈非罪孽。

  于玉鳳目注宇文嬌解開的一隻豹皮囊,忽然叫道:宇文姊姊,我看那小弓小箭,有點蹊蹺,或許便是你所尋找之物!   原來拓拔背信的皮囊中,除了些刀鏢暗器外,還貯藏有一張小弓和一根小箭。   宇文嬌取出看時,只見小弓長才七寸,箭只有四寸來長,卻通體鐵鑄,入手頗為沉重。   沐天仇接過箭去,略一注目,點頭說道:鳳妹猜得對了,這根小箭的質料,與絕滅環完全相同,都是入手沉甸甸的,定然就是拓拔兄妹所分得的霹靂火器之一!   宇文嬌聞言,遂將小弓小箭遞向于玉鳳,說道:鳳妹,我已經有了聚煞震天雷,這套弓箭,就送給你吧!   于玉鳳知道要推也推不掉,遂稱謝接過。   這時,沐天仇又向拓拔失義的屍體走去。

  于玉鳳笑道:沐二哥,難道你除了絕滅環外,還想再找些什麼?   沐天仇尚未答話,宇文嬌已自代為含笑說道:當然要找,因為拓拔失義的屍身之中,還有比絕滅環更為珍貴百倍之物!   于玉鳳聞言,方自一愕,把兩道目光投向宇文嬌,沐天仇也已含笑說道:宇文姊姊,說得對了,拓拔失義的咽喉之內,尚留有一根飛鳳毛,在我看來,委實要比什麼絕滅環,和聚煞震天雷等,珍貴百倍!   沐天仇在這番話兒中,不知不覺地吐露真情,使于玉鳳聽得芳心十分熨貼!   她畢竟是位灑脫俠女,毫無世俗紅粉的羞澀之態,嬌笑一聲,向沐天仇揚眉叫道:沐二哥,你不必再向死人身上多費手腳,飛鳳毛多得很呢!你若喜歡,我再送你十根百根均可!

  沐天仇聽她這樣一說,遂不好意思定要把那根飛鳳毛找回,隨同黃衫客、宇文嬌等,一同向內有無底殺人坑的秘洞行去。   于玉鳳邊行邊向沐天仇妙目流波,含笑道:沐二哥,這拓拔兄妹,被我們舉手投足之間,便除卻老二、老四、老五等三個,足見沒有什麼了不起之處,他們怎會在大漠之中,大享兇名的呢?   沐天仇向于玉鳳看了一眼,低聲笑道:鳳妹莫要過分小看了他們,今日或許是拓拔失義等,氣數已盡,惡貫滿盈,才死得這麼容易,倘若他們身邊所帶的霹靂火器有機會施出任何一件,形勢縱不改觀,也不會如此輕鬆如意的了   宇文嬌也在一旁接口道:何況拓拔兄妹中,武功最高,和心計最毒的,要數老三拓拔無禮,這位紅粉魔頭,還未與我們交過手呢!

  于玉鳳秀眉雙挑,說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到了無底殺人坑中,我非要鬥鬥那拓拔無禮不可   說至此處,忽然發覺黃衫客眉頭深蹙,不禁詫異問道:黃大哥,你在發什麼愁似的?   黃衫客指著前面的一個小小地穴入口答道:那便是無底殺人坑了,拓拔不仁與拓拔無禮兄妹,既已先來此間,怎的未聞絲毫動靜,莫非適才那聲暴震,竟是   話猶未了,宇文嬌身形閃處,像條銀蛇般,向無底殺人坑口,悄然縱去。   到了坑口,她伸頭往下一看,便失聲叫道:大哥快來,完了,完了,什麼紅龜之甲和葆顏丹元,從此均化為烏有,誰也不要想有   到了坑口,往下一看,不禁全自皺眉。   原來坑中似是經過一場強烈地震,四周石壁坍塌甚多,已把坑穴整個填沒掩蓋,哪裏還有什麼在流沙中尋出紅龜之望?

  就在這些大大小小的亂石之間,還散發著不少人體碎裂血肉,和破碎衣服,而那些破衣色澤,又顯然是拓拔兄妹所有!   黃衫客略作尋思,苦臉說道:照這情況看來,似是拓拔兄妹已在坑底陷入流沙,或被紅龜咬住,自知生望已絕,兇性大發,施展所攜霹靂火器,與紅色巨龜來個同歸於盡!   沐天仇連連點頭道:大哥判斷大致不差。   宇文嬌恨道:拓拔兄妹死不足惜,我想要的紅龜丹元也可有可無,但沐兄弟奉師命所尋的紅龜之甲卻   她在著急,沐天仇倒比較神色從容,含笑道:宇文姊姊不必焦急,我師傅不過叫我盡力尋找,真若尋不到時,也無法勉強。何況既有紅龜,未必僅此一隻,或許別的名山奧區之中,還有第二隻呢!   黃衫客為了寬慰沐天仇,邊點頭道:沐賢弟講得對,無底殺人坑已毀,我們且先找尋你恩師四靈秘帖中的其餘兩件東西,再順便打探有沒有第二隻紅龜

  于玉鳳聽得四靈秘帖之語,詫然問道:四靈秘帖?這又是什麼東西?   宇文嬌知道黃衫客一時說漏了嘴,不禁向他投過一瞥嗔怪眼色。   沐天仇不擅謊言,只得照實說道:所謂四靈秘帖,就是我恩師命我在四海八荒之間,全力找尋的四件罕世之物。   于玉鳳哦了一聲,秀眉雙揚笑道:既稱四靈,必與龜鳳瞵龍有關,但不知除了紅龜之甲以外,還有些什麼東西?   沐天仇陪笑道:鳳妹難道忘記了我們在終南初會之時,我曾向你打聽過一件東西?   于玉鳳想了一想,嫣然笑道: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向我打聽麒麟!   沐天仇道:對,那就是四靈之一紫麟頭了!   于玉鳳笑道:紫麟頭和紅龜甲,倒真是稀世奇珍,還有龍和鳳呢?

  沐天仇不知如何回答,遂向宇文嬌看了一眼,意在求援。   宇文嬌會意,並認為話既說漏,便不應對于玉鳳再作隱瞞,雙眉一軒,朗聲說道:除了紫麟之頭和紅龜之甲以外,沐兄弟的恩師,還要他去找蒼龍之皮和玉鳳之心了!   于玉鳳一聽哎呀一聲說道:宇文姊姊,你所說的玉鳳之心,不就是我的心麼?   沐天仇俊臉上一陣灼熱,宇文嬌卻點頭笑道:我也認為是鳳妹的心,故沐兄弟恩師囑咐他最後去找的一件東西,他卻最先獲得。   于玉鳳詫道:這四件東西,還要分先後的?   宇文嬌索性把沐天仇恩師有關四靈秘帖的囑咐之語,向于玉鳳說了一遍。   于玉鳳聽完,目中流露出未能全信的神色。   沐天仇恐她有所不悅,遂把四靈秘帖取出,遞給于玉鳳觀看。

  于玉鳳持著那封玉鳳之心的秘帖,向沐天仇含笑問道:沐二哥,可以把這封柬帖打開看看麼?假如真是要我的心兒,我便剜出送你!   沐天仇紅著臉兒,連搖雙手說道:我不敢違抗師命,還是先設法找找蒼龍之皮和第二隻紅龜再說。   于玉鳳嫣然一笑,把柬帖交還沐天仇,四人便離開業已廢卻的無底殺人坑口,走向谷外。   才走到谷口,于玉鳳目光微瞥,玉頰上神色略變,咦了一聲。   沐天仇因正揣起四靈秘帖,走得較慢,以致尚無所見,遂向于玉鳳問道:鳳妹,你你突然驚覺了什麼?   于玉鳳指著谷口,道:你且看看,這谷口比我們來時,是否少了點什麼東西?   沐天仇搶前兩步,仔細打量一下,才發現谷口地上竟少了一具屍首,被宇文嬌用銀蛇奪命針所殺的拓拔背信的屍首,仍在原處,但被沐天仇用飛鳳毛射入咽喉的拓拔失義的屍身,卻已不知去向!

  他有此發現,不禁訝然道:奇怪,怎麼少了拓拔失義的屍體?   宇文嬌閃動著長長的睫毛,想了想說道:這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拓拔失義只傷未死,我們入谷後,他便悄悄逃   話猶未了,于玉鳳便連連搖頭說道:不可能,方才我站在拓拔失義身前,看得非常清楚,他確是在咽喉要害之處中了飛鳳毛,哪有僥倖不死之理?   宇文嬌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種可能是有人把屍盜了去   于玉鳳道:也不可能,世上只有盜金盜銀,哪有盜屍之理?何況拓拔失義身上的最珍貴的那一隻絕滅環已被沐二哥取出!   宇文嬌笑道:或許有他兄弟的友好路過,意欲加以掩埋   于玉鳳道:倘若如此,那人為何不把拓拔背信屍身一併帶走,卻這等厚於老二,薄於老五呢!   宇文嬌被她駁得無話可說,苦笑道:難道那拓拔老二的戾氣特重,竟變作僵屍,一蹦一跳地單獨離開此地?   于玉鳳搖頭道:更不可能,我決不相信這等妖魔怪異之說!   宇文嬌長嘆一聲,目注于玉鳳道:我所設想的三種情況,都被你批評為不可能和更不可能,如今我在江郎才盡之下,倒要向你請教,這怪事究竟怎樣解釋?   說來好笑,于玉鳳可以把宇文嬌的三種推斷一一否定,如今叫她來假設一種可能情況,卻是假設不出。   沐天仇見于玉鳳有點慚窘,一旁笑道:或許是被豺狼野狗拖去吃了?   宇文嬌笑道:這假設雖然平淡,倒有可能,因為豺狼野狗不會和拓拔兄妹有交情,它們可以隨意拖走一具屍體,吃完了再拖另一具。   沐天仇見宇文嬌居然同意他的見解,倒不禁微覺得意。   但一絲微笑剛剛浮上嘴角,宇文嬌又向他說道:沐兄弟,你且慢得意,你知不知道,你這項假設並無確切證據。   沐天仇為之一怔,宇文嬌用手指拓拔失義適才陳屍之處,嫣然笑道:你去看看,拓拔失義陳屍周圍,既無獸蹄爪印,也無屍身拖動痕跡。   沐天仇走前幾步,細一注目,忽然轉過臉來,向宇文嬌雙挑劍眉,詫聲叫道:宇文姊姊,適才鳳妹與拓拔失義交手之際,你是正在殺那拓攏失信,不曾走過這邊?   宇文嬌莫名其妙地,點頭答道:正是如此,沐兄弟你你突然問起此事則甚?   沐天仇笑而不答,又向于玉鳳說道:鳳妹,你略微用力,在地上踩個足印,給我看看。   于玉鳳也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只好如言踩了個淺淺的足印。   沐天仇目光一注,含笑叫道:宇文姊姊,還是你行,鳳妹所認為也不可能的,你那第二種假設,竟然符合事實,當真有人把拓拔失義的屍身盜去了!   宇文嬌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問道:那盜屍之人,是不是個女子?   沐天仇點頭道:一點不錯,在這拓拔失義的陳屍之處,多出了幾個女人足印,而這足印,又比鳳妹足印大了不少,豈不顯然有第三個女子來過?   宇文嬌、于玉鳳、黃衫客聞言,走過去細一觀察,宇文嬌便皺眉道:此處山地,土石混雜,並不太軟,鳳妹適才與拓拔失義凝功對掌,都未留下什麼足跡,這女子難道並非武林高手,是個尋常人麼?   黃衫客道:這倒不一定,倘若是位身受內傷,無法提聚真氣之人,也可能有此跡象!   宇文嬌被黃衫客一言提醒,點頭說道:對,對,大哥說得有理,多半就是她了!   黃衫客詫道:嬌妹,她是誰?莫非是指拓拔無禮?   宇文嬌點了點頭,向黃衫客正色道:當然應該是拓拔無禮,若是換了沒有切身利害關係之人,誰願意費那麼多手腳把屍體搬走。   黃衫客回頭向谷中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嬌妹是以為拓拔無禮在無底殺人坑中,未曾遭難?   宇文嬌道:雖未遭難,也必受傷,否則,她就不會在地上現出足印,並且右足腳印略略深於左足,可見得她是傷在右半身,或是右半身之傷,比左身來得重些。   沐天仇道:宇文姊姊雖說得有理,但谷中並無岔路,那位拓拔無禮,縱然受傷未死,又怎能避過我們,來此盜屍的呢?   宇文嬌笑道:這疑問不難解釋,我們聽得地底爆炸之際,拓拔不仁便已喪命,拓拔無禮也告受傷   沐天仇點頭道:這推論可以成立。   宇文嬌道:拓拔無禮既然傷而不死,便可以利用我們收拾拓攏老二、老五,並在他們身邊搜尋霹靂火器的那段時間,出得無底殺人坑,悄悄隱藏,或是掩到谷口,目擊她一兄一弟,慘遭劫運!   黃衫客雙目微軒,插口道:兄弟宛如手足,同氣連枝,兄妹也不例外,拓拔無禮倘若眼看她一兄一弟被誅,怎會不加援手?   宇文嬌秋波流轉,凝注黃衫客臉上,笑道:大哥,你莫忘了,拓拔無禮是大漠五煞中,功力最高,心機最深之人,她本身業已受傷,又發現我們人多勢眾,個個厲害,遂寧願目睹她兄弟被誅,也不肯出頭自取滅亡。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何況兄妹?更何況他們又是重於利害、薄於情義的兇邪之輩?   宇文嬌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黃衫客臉上,猶有未必盡然的不信疑詫神色。   宇文嬌看出他的心意,笑道:大哥,你若不信,不妨在這谷口以內的容易藏身之處,搜索搜索。因為拓拔無禮的身上有傷,或許可以看得出一些痕跡。   黃衫客雙眉一挑,尚未有所動作,于玉鳳白衣飄處,業已翩若飛仙,竄高縱下地,在谷口山崖之間,搜索起來。   宇文嬌見于玉鳳的身形在一片山崖之處,偶一停滯,便向她揚眉叫道:鳳妹,你搜索了不少所在,可有發現?   于玉鳳長長嘆息一聲,搖頭不語。   宇文嬌詫異道:鳳妹搖頭嘆氣則甚?既無什麼發現,便是我的猜度不準   于玉鳳又是一聲長嘆,截斷宇文嬌的話頭,伸手指著那山崖缺口,接口道:宇文姊姊,你不是猜度不準,而是猜度太準,這缺口草叢中,有人扒伏痕印,還留有血漬,顯見那拓拔無禮果曾藏在谷口,目睹我們殺死她的一兄一弟!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又自失笑道:我剛才認為不可能的事兒,如今竟變成絕對可能,怎不顯我淺薄,和宇文姊姊的冰雪聰明,遂只好愧嘆了!   沐天仇道:鳳妹且慢把宇文姊姊捧得太高,她還有一項疑問,未以精密推理,加以解釋呢!   宇文嬌看了沐天仇一眼,揚眉問道:沐兄弟所謂疑問,是不是指拓拔無禮只盜走一具屍體,厚兄薄弟之事?   沐天仇點了點頭,笑道:我知宇文姊姊如今智珠已朗,定有相當精妙推論。   宇文嬌笑道:精妙二字,愧不敢當,我只是順情順理略加分析而已。   于玉鳳從崖壁上飄身縱下,揚眉道:宇文姊姊莫再謙辭,小妹與黃大哥、沐二哥,都洗耳敬聆高論。   宇文嬌雙目閃著智慧光芒,緩緩說道:我認為拓拔無禮只取拓拔失義屍首,可能有兩種理由;她不顧拓拔背信屍首,只有一個理由。   于玉鳳道:我們先聽聽比較簡單的一種理由。   宇文嬌道:確實簡單,就是時間不夠,拓拔無禮是深工心機,精於算計之人,她知道我們去無底殺人坑中,發現情況以後,定會立即折轉,哪裏還敢從從容容地把兄弟雙屍,一齊盜走?   黃衫客點頭道:有道理。如今該聽嬌妹分析對方盜兄棄弟的理由了。拓拔無禮既以無禮為名,大概不會尊重什麼長幼之序吧!   宇文嬌笑道:她當然不會尊重什麼長幼之序,她盜兄棄弟之故,不外兩種理由。第一種理由,可能性較小,就是拓拔無禮發現拓拔失義尚未氣絕,先救了去救治。   于玉鳳連連搖頭道:不可能。我方已說過,他咽喉要害中了飛鳳毛,斷無生望!   宇文嬌笑道:我知道這種情況,才說第一種理由的可能性較小。   于玉鳳笑道:可能性較大的第二種理由,又是什麼?   宇文嬌向于玉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于玉鳳咦了一聲,愕然道:宇文姊姊,你一向豪邁無倫,如今講話神情,怎麼有點吞吞吐吐?   宇文嬌道:鳳妹莫急,我所說的第二種理由,與你有關。   于玉鳳越發驚奇地,問道:怎與我有關,宇文姊姊快請直說,莫要賣關子,把我們裝入悶葫蘆了。   宇文嬌神色一正,朗聲道:我認為原因在於那根飛鳳毛上,拓拔無禮或是認得這種極為少見的獨門暗器來歷,遂把拓拔失義屍首抱走,準備挖出飛鳳毛,以作日後尋仇或質詞之證。   黃衫客聽得不住點頭地,向宇文嬌讚許說道:嬌妹這項推斷,不僅可能性極大,並多半業已近於事實,不會有甚謬誤的了!   沐天仇劍眉雙蹙,以一種歉然神色說道:哎呀,這是我顧慮欠周,以致為鳳妹惹了麻煩   于玉鳳秀眉雙挑,傲然接口道:沐二哥不必自疚,你適才曾準備取回那根飛鳳毛,是我叫你無須珍惜,不必多費事的!何況我早存心想鬥鬥拓拔無禮,誰在乎她日後尋仇!   沐天仇道:鳳妹雖不怕她,但可能就此引來不少煩惱,擾及伯父清修   于玉鳳對沐天仇加以安慰地,秋波流送,嫣然笑:反正我爹爹也不聽我的勸告,準備重出江湖,拓拔無禮去神工谷中生事,無非送死而已,並不算是什麼煩擾。   宇文嬌目注黃衫客道:大哥,想在無底殺人坑中擒龜取甲一事,已然成空,我們如今去哪裏呢?   黃衫客道:自然是先送鳳妹,回轉神工谷去了!   于玉鳳噘起小嘴,向沐天仇看了一眼道:好容易才得出來,我真不想這快就回轉神工谷去!   宇文嬌笑道:不管怎樣決定,我們先找個客店,好好大吃大喝一頓,然後再作道理   她一面說話,一面向黃衫客暗暗投過一瞥神秘的眼色。   于玉鳳笑道:宇文姊姊怎麼突然饞將起來,要想吃喝?   黃衫客雖然還不明白宇文嬌為何向自己暗使眼色之意,他仍自幫腔說道:對了,我也頗為饑渴,且先找個地方,餵飽肚皮也好!   于玉鳳當然不加反對,只向宇文嬌取笑道:宇文姊姊聽見了麼?黃大哥與你真是心同意合的呢!   宇文嬌不去理她,指著右側一座小峰頭道:鳳妹,你和沐兄弟先到那座小峰頭上,看看四外有無酒旗飄揚   說至此處,又向黃衫客嬌笑說道:大哥,我和你到那邊峰腰,登高看看,因為在這人地生疏之處,要想找家酒店,還不太容易呢!   黃衫客知道宇文嬌是找藉口,定然有甚話兒,向自己背人私語,遂點頭笑道:好,我們過去看看!   說完,與宇文嬌雙雙騰身,向另一座高峰的峰腰縱去。   于玉鳳與沐天仇也向宇文嬌所指定的小峰頭,縱登而上。   黃衫客見雙方距離已遠,遂向宇文嬌低聲問道:嬌妹,你是不是設法把沐賢弟與鳳妹調開,和我有所商量?   宇文嬌笑道:對了,大哥少時於喝酒之際,要和我一搭一擋,設法把沐兄弟和鳳妹一齊灌醉!   黃衫客訝道:嬌妹要把他們灌醉,卻卻是為何?   宇文嬌道:大哥難道忘了我們先前所定要偷取沐兄弟的四靈秘帖,預先拆閱之事?   黃衫客哦了一聲,含笑說道:此事何必如此著急?大可慢慢   宇文嬌搖了搖頭,正色接口說道:不能慢了,因為鳳妹即將回轉神工谷,而我對神工谷,又疑慮重重,還是早點把沐兄弟身上的事兒,弄個清楚的好,免得萬一有甚謬誤,卻是追悔不及!   黃衫客道:嬌妹既說要偷取四靈秘帖,只消灌醉沐兄弟便可,何必連鳳妹也   宇文嬌不等他話完,便自嬌笑說道:這種事兒,不宜被鳳妹看見,故而還是連她一併   語音至此,倏然頓住!   因為這時于玉鳳業已飛縱而來,口中並含笑高聲叫道:黃大哥、宇文姊姊,我在西南方里許之處,發現綠樹叢中,有一角黃色酒旗!   宇文嬌向黃衫客略施眼色,方搶前兩步,迎著于玉鳳,揚眉嬌笑道:鳳妹找著酒店了麼?我們立即前去暢飲幾杯,祭祭彼此均饑渴已久的五臟廟吧!   說至此處,向隨後跟來的沐天仇望一眼,壓低語音笑道:但有件事兒,鳳妹卻要注意,沐兄弟遠來尋取紅龜之甲,結果成空,表面雖甚坦率,心頭難免抑鬱,少時我們不妨勸他多飲幾杯,讓他來個且憑一醉解千愁吧!   黃衫客聽在耳中,不由暗讚宇文嬌委實是伶牙俐齒,極擅詞令。   她這種先要于玉鳳多勸沐天仇幾杯,然後在不知不覺中,使于玉鳳亦自醉倒的一石二鳥之計,相當高明,於險惡江湖之中,往往這種機智謀略,會比精深武功,還要來得有用!   于玉鳳果被宇文嬌說得連連點頭,也向她悄聲說道:宇文姊姊說得極是,教沐二哥喝酒之事,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好了!   這時,沐天仇也已趕到,在丈許以外,便已含笑問道:宇文姊姊,鳳妹,你們鬼鬼祟祟地,是在說些什麼?   于玉鳳首先向他白了一眼,佯嗔道:沐二哥,我們姐妹,難道不能說說我們姊妹的體己話兒?你的鬼鬼祟祟一語,用得似乎不太客氣,應該受罰了吧?   黃衫客聞言,不禁暗讚于玉鳳冰雪聰明,心靈口巧,竟立刻抓住機會,並擅於利用機會。   沐天仇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兒,竟引起于玉鳳的嬌嗔,遂俊臉微紅,陪笑道:是我出言不慎,說錯話兒,委實該罰!   于玉鳳妙目一轉,向宇文嬌軒眉道:宇文姊姊,你說我們應該怎麼罰沐二哥呢?   宇文嬌索性一齊推到于玉鳳的頭上,含笑道:關於處罰沐兄弟的事兒,還是由鳳妹作主較好,我要看看你罰得是否公平。   于玉鳳佯作想了一想,目注宇文嬌道:宇文姊姊,他既說我們鬼鬼祟祟地講話,我們便罰他轟轟烈烈地喝酒如何?   宇文嬌看著沐天仇,揚眉笑道:沐兄弟,你聽見了麼?罵了人,還有酒喝,可見得鳳妹對你多好!   沐天仇俊臉之上,微微一熱地,苦笑道:宇文姊姊,你應該注意喝酒以前的轟轟烈烈四字,不知道鳳妹要罰我喝多少酒呢?   于玉鳳趁著沐天仇的話頭,向他微笑說道:沐二哥,你到底認不認罰?   沐天仇接口道:認罰,認罰,但請鳳妹和宇文姊姊,特別厚情,不要罰得太重,因為我不過杯酌之飲,比不上黃大哥那麼滄海之量!   于玉鳳笑道:我也不罰得太重,你就飲上十巨觥吧!   沐天仇聽得劍眉一笑,苦蹙著臉兒說道:十巨觥酒,還算不重?   于玉鳳故意把臉色一沉,淡淡道:你嫌重麼?酒不必喝了,我罰你十天之內,不許和我姊妹講話!   沐天仇有點啼笑皆非地,向于玉鳳搖頭說道:鳳妹怎麼越罰越重,十天不許講話,豈不把人憋死?   于玉鳳嘴角微披,神態刁蠻地挑眉說道:你和別人講話,我們不管,但我們姊妹之間,卻因鬼鬼祟祟的事兒太多,在這十天之中,卻沒有工夫理你!   沐天仇苦笑道:算了,算了,這種罪太難受,我還是選第一種罰法,喝上十觥酒吧!   于玉鳳冷笑一聲,秀眉雙挑說道:哪有這麼便宜,適才十觥之數,你不肯喝,如今你肯喝,我卻要再加兩觥!   沐天仇失聲道:再加下兩觥,豈不是成了十二觥了麼?   于玉鳳點頭道:這叫做順風漲水,誰叫你想吃回頭草呢?如今你再推辭,我就要把罰數改為十四觥了!   沐天仇對於江湖間的兇邪、奸惡雖可暗鳴叱吒,仗劍而誅,但對於女孩兒家的燕叱鶯嗔,卻是窘於應付,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點頭道:好,好,我喝十二觥,鳳妹千萬莫要再加罰到十四觥,因為不論何種酒兒,十二巨觥之數,已足使我酩酊大醉了!   宇文嬌笑道:喝醉又何妨?常言道:一醉解千愁,又道是事大如天醉亦休,我們便暫且撇開一切足以令人煩惱的江湖瑣事,在這山村酒店之中,共謀一醉,也算是賞心樂事呢。   沐天仇道:大家都醉,自是佳話,只怕我一人獨醉,就有點煞風景了。   說話之間,這四位男女奇俠,業已走到適才峰頭遠眺的大片綠樹叢中。   果然,在這四外如海的萬綠叢中,背崖面路地開有一家小小山村酒店。   更妙的是,他們進店一看,店中七八張座頭之上,空蕩蕩的,竟無一個酒客。   店家見有客到,堆著笑容過來招呼。   黃衫客邊自入座,邊自問道:店家,你們這兒賣些什麼酒兒?   店家陪笑道:酒兒只有一種,是自己釀製的醉山春   于玉鳳道:醉山春?這名兒倒蠻好聽,不知酒質如何?   店家笑道:這種酒兒容易入口,但後勁卻是不小,姑娘等貴客光臨,小人把存貯十多年的一罈陳貨,開來   黃衫客不等店家話完,笑接道:既有陳酒,儘管開來,我們一定特別加給酒資就是!   店家喏喏連聲,正待退下,宇文嬌已遞過一錠紋銀,向店家含笑道:店家,這銀子給你,除了開上一罈陳酒,多替我們準備上幾味可口的菜肴來。   山野店家,幾曾見過如此豪客,竟自怔怔呆住,不敢去接那錠白花花的銀子。   宇文嬌笑道:店家,你怎麼啦,莫非這十兩紋銀,付你的酒資菜錢還不夠麼?   說完,玉手微揚,將那錠紋銀,輕輕地拋入店家懷內。   店家雙手抱著銀子,高興得語音微顫道:姑娘的賞賜太多,小人不敢領受   于玉鳳笑道:不要緊,你拿去吧,只要酒醇菜美,吃喝完了,我還另有賞賜!   店家連聲應是,哈著腰兒,陪笑道:小人廚下,現有從獵戶手中買來的山雉、薰獐、風兔等野味,再殺上兩隻雞,挖幾斤新算   于玉鳳搖手道:夠了,夠了   店家好似過意不去,仍自陪笑道:小人店中,尚有一條肥大黃狗,索性殺了清燉   沐天仇劍眉一皺,截住話頭道:不必,不必,我們不吃狗肉,就照你適才所說的幾種菜,烹調得入味一點,也就夠了。   店家稱是,轉身進廚裏去了。   于玉鳳笑道:這店家不錯,對我們甚為巴結   宇文嬌笑道:他巴結的是那錠銀子,鳳妹記住,今後行走江湖,最好是把錢花在前面,伺候招待,自然不同;倘若把錢花在後面,你雖賞以千金,也不過換得臨行時的一聲謝謝而已!   于玉鳳深以為然地,點頭笑道:宇文姊姊說得對,這真是學到老而學不了的經驗之談。少時店家送酒菜時,我便把適才答應的賞錢給他。   黃衫客側顧沐天仇,道:賢弟,這店家今天可算是財星高照,我們吃他幾樣野味,一罈陳酒,他大概可以蓋上一座酒樓。   沐天仇也為之失笑,目注于玉鳳:鳳妹,這種山野店家,酒杯雖有,不見得有巨觥呢。   一語既畢,于玉鳳又拋來一瞥嫵媚白眼,道:沒有巨觥,改用大碗,反正沐二哥剛才那句鬼鬼祟祟的話兒,說得太以難聽,我和宇文姊姊,決不會輕易饒你!   沐天仇見已無可轉圜,只有向黃衫客遞過一瞥求援眼色。   這時,店家已端來四色黃臘野味及一壺酒兒。   于玉鳳笑道:店家,我這位沐二哥其量如海,不耐淺斟細酌,你不單要換巨觥,或是大碗,並須把整罈酒兒,一齊搬來,讓他喝個痛快,不要這樣一壺一壺的了!   店家恍疑作夢,高興得身軀一搖,幾乎昏倒!   貢衫客笑道:店家,你遇上女財神了,快不趕緊照她的話兒作麼?   在這樣情況之下,巨罈、大杯、佳餚、美酒,自然立即當前,于玉鳳也毫不客氣地,要沐天仇立即領受責罰。   八大碗醇酒下腹,沐天仇已在搖頭,有不勝酒力之狀。   于玉鳳方對宇文嬌看了一眼,宇文嬌已自笑道:鳳妹,沐兄弟似已見酒怕了,你陪他喝兩碗酒吧!   于玉鳳不便推辭,目注沐天仇道:沐二哥,還有四碗酒了,怎不喝呀?來,我遵從宇文姊姊之命,陪你喝上兩碗!   說完,自行斟了兩大碗酒,異常豪邁地一傾而盡!   沐天仇自然關切于玉鳳,恐她飲得過量傷身,遂不再遲疑地,把其餘四碗酒兒,喝了下去。   酒量之事,無法勉強,沐天仇把第十二碗酒兒喝完,便告玉山頹倒地,伏在桌上。   于玉鳳也有七分酒意,玉頰通紅地,向宇文嬌含笑道:宇文姊姊,我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宇文嬌連連點頭,又替她斟了一碗酒,嫣然笑:鳳妹功勞不小,我要敬你一碗!   于玉鳳秀眉雙皺,苦笑一聲說道:倘若再喝一碗,不是連我也要醉倒了麼?   宇文嬌也不勉強,只是點頭一笑說道:原來鳳妹只肯陪沐兄飲酒,卻不肯   這兩句話兒,太以厲害,故而宇文嬌才說到卻不肯三字,下面陪我飲酒之語,尚未說出,于玉鳳業已端起宇文嬌適手替她所斟的那碗酒兒,豪邁無儔地,一傾而盡!   黃衫客看得微微一笑,向于玉鳳點頭說道:鳳妹真好酒量,但你陪你沐二哥喝了兩碗,陪你宇文姊姊,喝了一碗,卻陪不陪我這作大哥的喝一些呢?   黃衫客越是這樣含笑發話,于玉鳳便越是不好意思推辭,也斜著自己帶幾分醉意的一雙妙目,向黃衫客嬌笑說道:小妹怎敢不陪大哥?但不知大哥要我喝上多少呢?   黃衫客也不好意思對她硬加逼迫,遂注目笑道:鳳妹自己酌量,你能喝多少,便喝多少,千萬不要過量,因為我看你彷彿已有醉意了呢!   黃衫客的這幾句話兒,聽來似頗緩和,其實卻是精通酒國用兵的凌厲攻心上策!   因為凡屬已有醉意之人,多半不肯認醉,你越是勸他少喝,他往往越會硬逞英雄地,多喝一些!   果然,黃衫客語音才落,于玉鳳軒眉道:大哥,小妹才飲三碗,還不至於醉倒,大哥既要我陪你飲酒,我們便來個斗勺換滄海如何?   黃衫客笑道:此話怎講?什麼叫斗勺換滄海呢?   于玉鳳道:大哥是滄海之量,小妹斗勺之飲,所謂斗勺換滄海,就是大哥若飲上三碗,小妹便奉陪一碗!   黃衫客尚未發言,宇文嬌已在一旁撫掌笑道:好辦法,好辦法,這三碗換一碗的辦法,公平得很,來來來,大哥,我先替你斟上三碗,倒看你與鳳妹,是滄海困於斗勺?抑或斗勺屈於滄海?   黃衫客笑道:以三換一,總是我吃虧些,鳳妹只要能再飲上五六碗之數,必定我先醉倒!   笑語之間,他已把那三大碗酒兒,飲下喉去。   于玉鳳見黃衫客飲了三碗酒兒,遂也把那碗酒兒飲下,並嬌笑道:便算大家醉倒,又有何妨?宇文姊姊剛剛不是說過能憑一醉解千愁麼?   說至此處,轉對宇文嬌注目揚眉笑道:宇文姊姊,沐二哥已先醉了,我和黃大哥,可能也也相相繼會會醉,只只有你   宇文嬌聽她已有點舌頭發大,語音不清,不禁頗為得意地,嫣然笑道:嬌妹放心,你們若是醉倒,我也一定斟上十大碗酒兒,自行喝醉,陪你們同入醉鄉,去找找劉伶阮籍便了!   說話之間,黃衫客又多飲了三碗,于玉鳳自然只好遵守條件,又復飲了一碗。   但酒尚未飲完,于玉鳳也告星眸微閹,嬌慵不勝地,頹然醉倒!   這時,店家正好端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和一盤清炒新筍走來,黃衫客便向他含笑道:店家,酒菜都已夠了,你不必在此招呼,且等喚你再來。   店家喏喏退去,宇文嬌向黃衫客道:大哥是酒中之豪,你不過飲了六大碗酒兒,大概不會有醉意吧?   黃衫客大笑道:嬌妹聽見我所囑咐店家的話兒麼?其中莫非說得不對,言語顛倒,有甚醉意流露?   宇文嬌道:大哥既無酒意,我們便依照原計,進行偷東西了!   黃衫客又自斟自酌地,飲了一口酒兒,微笑說道:偷就偷吧,是你下手?還是由我下手?   宇文嬌道:沐兄弟業已酒醉,雖說是偷,其實宛如探囊取物一般,但那四靈秘帖既在沐兄弟身邊,還是由大哥下手,比較方便一點!   黃衫客聽得宇文嬌這樣說法,遂只好如言下手,從沐天仇的懷中,取出他師父負心遁客所鄭重交付沐天仇的四靈秘帖,取得秘帖,目注宇文嬌,揚眉問道:嬌妹,秘帖業已到手,我們是只看最後一封玉鳳之心,還是連紅龜之甲、蒼龍之皮也一併都看?   宇文嬌道:既然偷看,自然便得清清楚楚,免得再疑神疑鬼,有所牽腸掛肚。   說完,便從黃衫客手中,取過四靈秘帖,走向店後。   黃衫客不明其意地,向宇文嬌愕然問道:嬌妹,你你把這四靈秘帖,持向店後則甚?   宇文嬌笑道:我們並不是把四靈秘帖偷走就算,在看過以後,仍得還原,我遂去住店後,利用蒸鍋熱氣把秘帖封口,弄濕開啟,才可使沐兄弟不會發現有人曾經偷看的蛛絲馬跡!   黃衫客向宇文嬌一挑姆指,加以讚許道:嬌妹委實想得周到,心細如髮!   宇文嬌截斷黃衫客的話頭,嫣然笑道:大哥莫要再誇我了,你只要不怕我把這四靈秘帖悄悄拐跑便是!   語音了處,腰肢微閃,便翩若驚鴻地,縱往店後廚下。   黃衫客暗忖:宇文嬌這偷看四靈秘帖之計,著實想得不錯,因為如此作法,既未使沐天仇違反師訓,又可使自己今後於進退之中,知所選擇趨避,豈非兩全其美   思念未畢,宇文嬌已滿面含笑地,從店後走出,手持三封業已開了緘封的四靈秘帖,向黃衫客含笑道:大哥,三封柬帖,俱已打開,卻未閱看內容,你斟酌一下,先看哪一封呢?   黃衫客道:順次序來吧,我們先看第一封!   宇文嬌笑道:第一封是紫麟之頭,沐兄弟早已拆閱,大哥既要順序而觀,便應該先看這第二封紅龜之甲!   邊自說話,邊自把手中一封柬帖,遞了過去。   黃衫客接過這封上書紅龜之甲字樣的信封,抽出其一箋紙,注目細看,只見上面寫著:紅龜又名大龜,其性剛陽,卻生於極為陰濕之地,若得其甲,製為十三塊,蓋以金猱之髮,或人髮生絲,藏於內護住胸背要穴,可禦極為歹毒厲害之五毒陰風掌,蓋汝有一深仇,精嫻此技,於尋仇之前,多宜先作萬全準備也!   黃衫客看完,交給宇文嬌,揚眉說道:嬌妹你看,紅龜甲的功用,原來如此,怪不得無底殺人坑中石壁之上,曾被人鐫有紅龜甲,金猱髮,何愁五毒腥風壓字樣!   宇文嬌把箋紙看完,立即依照原來摺痕折好,裝入信封內,用飯粒粘合封口,並向黃衫客笑道:大哥,我猜得不離譜吧,沐二哥果然身世如謎,並有一名功力極為厲害的兇邪深仇!   黃衫客皺眉道:沐賢弟的師尊,在這第二封柬帖之中,仍未把身世說明,也未說出他那深仇,究竟是何方神聖?   宇文嬌笑道:這道理並不難猜,沐兄弟的身世恩仇,定是在最後一封柬帖之中,才有交代,大哥難道沒有發現那封玉鳳之心寫得最多,箋紙特別厚麼?   邊自說話,邊自把第三封柬帖遞過,嬌笑道:大哥看第三封吧,這蒼龍之皮,又是什麼花樣?   黃衫客展開一看,只見箋紙之上寫的是:龍之為物,縹渺難尋,故蒼龍二字,與紫麟相同,只是武林人物之綽號而已。聞得有玉面蒼龍柳少亭者,因藏有連衣帶褲之蒼色龍皮軟甲一襲,人並少年俊挺,才獲此號,仇兒宜設法取得龍皮軟甲貼身穿著,以防汝厲害仇家之毒門歹毒暗器,蓋龜甲猱髮,只是防護前胸後背要穴,不令五毒陰風侵入受傷,下半身必須亦有罕世異寶,慎加防範,方減卻顧慮,或可尋仇一搏!   黃衫客看完之後,廢然一嘆,搖頭說道:懂了,懂了,完了,完了。   宇文嬌聽得摸不著頭腦地,苦笑問道:大哥,你說的是什麼話兒?怎會既是懂了,懂了,又是完了,完了?   黃衫客目光凝注宇文嬌,含笑問道:嬌妹,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橋山之中,初次結識時的一切情事?   宇文嬌從目中流露深摯情意地,向黃衫客嬌笑道:大哥,你這一問,不嫌問得太多餘麼?橋山初會,是小妹棄邪歸正的轉折關鍵,我怎會忘記當時所發生的任何事呢?   黃衫客道:那位為了嬌妹,終於葬身無底流沙中的玉面蒼龍柳少亭,他   宇文嬌白了黃衫客一眼,苦笑說道:大哥還提此人則甚?我對這玉面蒼龍柳少亭,根本極為討厭,毫無良好印象   黃衫客笑道:賢妹記不記得柳少亭的玉面蒼龍外號,是兩字稱人,兩字稱物?   宇文嬌想了一想,微頷螓首道:我記得這件事兒,當時大哥還要我進一步地,向他盤問究竟,可惜柳少亭在無底流沙之中,慘遭滅頂,無法問知究竟的了!   黃衫客嘆息一聲,雙眉蹙地,緩緩說道:無須再問究竟,方才我所說懂了,懂了之意,便是明白柳少亭為何號稱玉面蒼龍。   宇文嬌怔了一怔,目注黃衫客,訝聲問道:大哥何出此言?難道這封蒼龍之皮的四靈秘帖之中,竟提到玉面蒼龍柳少亭麼?   黃衫客遞過柬帖,苦笑說道:嬌妹自己看吧,你看完之後,自然明白。   宇文嬌把箋上字跡,仔細看完,也自秀眉深蹙地呀了一聲,搖頭說道:原來這所謂蒼龍之皮就是指柳少亭所有的龍皮軟甲,但柳少亭人陷流沙,龍皮軟甲也與人俱滅,難怪大哥要說事情雖已懂了,希望也告完了!   黃衫客嘆道:不單龍皮軟甲與人俱滅,如今無底殺人坑也毀,連那罕世紅龜一併生埋,豈不是完了之上,再加一個完了,令沐賢弟對這兩封師尊秘帖所交派的任務,根本無法辦到   話完,似乎愁無了遣地,自行又斟了一大碗酒兒,猛一揚頭,喝了個乾乾淨淨!   宇文嬌笑道:大哥且慢發愁,再看最後一封秘帖吧,但願那位負心遁客老前輩,於這玉鳳之心的指示之中,能明白說出沐兄弟的真實身世,和他不世深仇,究竟是誰?我不相信除了用紅龜甲與蒼龍之皮防身以外,就沒有法兒,破去他仇家的歹毒暗器,和五毒陰風掌!   黃衫客面帶苦笑地,點頭蹙眉道:但願如此,倘若再含混不清,真使我們摸不著頭腦,不知怎樣應付才好。   說完,向宇文嬌招手道:嬌妹,這封玉鳳之心的箋紙甚厚,你且坐將過來,我們一同看吧!   宇文嬌如言,與黃衫客並肩而坐,並替他斟了一碗美酒,撕了一條雞腿。   黃衫客略覺饑餓,遂先把那隻雞腿吃掉,然後才抽出那寫有玉鳳之心秘帖中所裝箋紙。   箋紙共有五張,字跡密密麻麻,使人一望而知,定係敘述什麼頗為複雜之事。   黃衫客與宇文嬌展開箋紙,仔細觀看。   才看數行,兩人臉上均已現出驚色。   這種驚異神色,隨著觀看箋紙進度,逐漸加濃!   待把五張箋紙一齊看完,黃衫客與宇文嬌二人,竟自均雙眉愁結地,呆呆怔住!   原來,黃衫客與宇文嬌二人,所料不差,沐天仇的身世,委實太不平凡,其中蘊有無限恩仇,而沐天仇三字,也不是他的本來姓氏。   上次,在找尋神工谷時,黃衫客因那根飛鳳毛,與昔日赤鬚神龍淳于泰所用之龍鬚追魂令,甚為相像,曾向沐天仇述及一段二十年前的武林秘辛,誰知這段秘辛,根本就是沐天仇的恩仇身世!   沐天仇不是姓沐,應該姓穆,他父親就是昔年隱居岐山落鳳谷中,富堪敵國,經常仗義濟世的武林大俠,蓋孟嘗穆星衡。   穆星衡雖有孟嘗之號,但性愛清靜,門下並無食客三千。隱賢莊中,除了使用莊丁之外,只有至交好友天機劍客傅天華夫婦,一同居住,並陪穆星衡時常出山行道,濟救民物。   某次,傅天華於蠻荒毒瘴以內,救了中毒待斃的赤鬚神龍淳于祟夫婦,帶回隱賢莊,用穆大俠所藏靈藥,治療痊癒,三人義結蘭盟,淳于泰年齡最長,作了大哥,穆星衡居次,傅天華則作了小弟。   三對神仙眷屬,俠義夫妻,共同隱居以來,三位夫人,竟一齊夢熊有兆。   穆夫人先十日誕生一男,淳于夫人與傅夫人則後十日,幾乎同時誕生一女。   就在穆公子彌月喜筵之上,突起風波!   隱賢莊全莊上下,均開懷暢飲,醉意醺醺之際,突有江湖兇人,糾眾暗襲!   一來赤鬚神龍淳于泰恰巧因事外出,不在莊中,少了一名好手!   二來,來襲的七名黑衣蒙面之人,全都功力不弱,並均擅使淬毒暗器。   三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來敵是乘隱賢莊上下,多半酒醉,毫無戒備之際,驟起發難!   有此三種原因,隱賢莊浩劫便成!   蓋孟嘗穆星衡夫婦,與傅夫人,在酒筵之上,中了淬毒暗器,立告畢命,穆公子在火光中慘被燒成枯骨!   天機劍客傅天華懷抱幼女,身負重傷,被逼墜莊後萬丈懸崖!   淳于夫人不知是為了保全貞節,抑或有別種原故,橫劍自刺而死!   等到赤鬚神龍淳于泰得訊於莊後,匆匆趕回,只剩下淳于小姐一位劫後孤雁,哇哇大哭!   淳于泰睹狀之下,怒極心瘋,一把龍鬚追魂令,立即出手!   那七名黑衣蒙面兇人,志得意滿,大笑疏神之下,有五人被龍鬚追魂令所殺,一名被淳于泰震落莊左弱水寒潭,一名也因知不敵,必難倖免,遂自行跳入無底深壑。   淳于泰雖已盡誅惡賊,但愛妻已逝,良友已亡,覺得生趣全無,遂從搖籃中抱起甫生二十日的女嬰,也自跳進焚燒整個隱賢莊的熊熊烈火之內!   以上,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秘辛,也是黃衫客與宇文嬌已知情況。   不看四靈秘帖他們以為情況如此。   看了四靈秘帖後,他們竟把這些情況,多半推翻!   首先,他們知道了天機劍客傅天華未遭劫數,他雖假作墜崖,其實卻仗恃絕世輕功,與熟知地勢之利,從崖下負傷逃脫!   傅天華之能夠不死之故,是他於偶發情況,發現赤鬚神龍淳于泰,有與外人勾結,謀奪隱賢莊產業跡象,並向穆星衡報告,穆星衡笑而弗信,反責傅天華不應對同盟大哥,無端起此疑念!   穆星衡雖然不信,傅天華已有戒心,遂向淳于夫人,設法探詢,淳于夫人頗知大義,於盡吐乃夫兇謀之後,立即橫劍自絕!   此時,前莊禍變已起,穆星衡夫婦與傅夫人當筵畢命的噩耗傳來,傅天華驚動萬分之下,知道大勢已去,遂慧心突生,把懷中所抱己女傅玉冰,與淳于夫人室內搖籃中的淳于玉鳳,作一調換。   然後,傅天華又匆匆趕往後莊,將淳于玉鳳,與穆星衡之子穆小衡,再作轉換。   安排甫畢,群寇已來,傅天華遂保定義兄遺孤,苦戰負傷,墜崖逃去!   傅天華就是沐天仇之師負心遁客,沐天仇就是被傅天華捨命救走的穆小衡。   被燒死的穆小衡,其實是赤鬚神龍淳于泰之女淳于玉鳳。   如今被淳于泰視為親生愛女的淳于玉鳳,卻是天機劍客傅天華的愛女傅玉冰。   雖然,淳于泰於事後,曾懷抱女嬰,縱入火窟,但傅天華認為淳于泰既起奪產之心,怎甘殉義自絕,必係以另一副面目,移轉隱賢莊後所埋藏之無量資財,遂其雄霸武林心願。   淳于泰除武功極高,心計甚毒以外,更精擅厲害無比之五毒陰風掌功,暨龍鬚追魂令,故而傅天華與穆小衡先取紫麟之頭,爭取離塵老人傳授,增強本身功力,其次要穆小衡尋得紅龜之甲和蒼龍之皮,以抵禦淳于泰之掌力暗器。   做好這三項準備,才許去找淳于玉鳳,等待獲得玉鳳之心,方許開拆最後一封四靈秘帖,明瞭自己身世,告知淳于玉鳳本係傅玉冰的莫大秘密,然後兩小同心,殺卻淳于泰,認姓歸宗,報復父母之恨!   如此複雜的情事,怎不把黃衫客與宇文嬌二人,看了個驚魂欲絕,目瞪口呆!   宇文嬌怔了半晌之後,搖頭苦笑道:巧巧真太巧了唉,天下事真是難盡人意   黃衫客一面把那玉鳳之心秘帖,照原來摺痕摺好,重行封固,仍藏向沐天仇的懷中,一面向宇文嬌問道:嬌妹為何浩嘆?   宇文嬌不等黃衫客話完,便指著與沐天仇一同醉伏桌上的于玉鳳,揚眉說道:大哥,你認為鳳妹是不是先前號稱天機劍客,如今自號負心遁客傅天華之女傅玉冰呢?   黃衫客想了想,點頭說道:有此可能,否則淳于玉鳳與于玉鳳便成為過分巧合的了!   宇文嬌道:于玉鳳若是傅玉冰,則那位神工谷主于成龍,便是昔年負盟背義,奪產戮友的赤鬚神龍淳于泰了!   黃衫客道:應該不錯,一來于成龍擁有敵國資財;二來他是于玉鳳之父,髮妻又告早死;三來歸隱之期,也在二十年前;四來,于玉鳳所用家傳暗器飛鳳毛,與淳于泰昔年所用的赤鬚追魂令,是同一路數。這四點已知情況,都是令人猜疑于成龍就是淳于泰,只不知道他同否精於五毒陰風掌而已!   宇文嬌道:可惜可惜   黃衫客看了宇文嬌一眼,不解問道:嬌妹,可惜什麼?   宇文嬌指著沐天仇,向黃衫客笑道:聞得江湖人言,昔年蓋孟嘗穆星衡大俠,美玉丰儀,有當世第一風流人物之稱,沐兄弟也似潘安再世,宋玉重生,是否會與他父親,有幾分相像?   黃衫客頷首道:當然,父子容貌,多半遺傳,根據如今所知的情況,加以推測,穆星衡大俠的右耳垂後,可能也與沐賢弟一樣,有粒朱砂紅痣!   宇文嬌笑道:我所說的可惜之意,便是指此。因為沐兄弟雖曾入神工谷,卻未在于成龍面前,現出本來面目,否則,看于成龍的神色變化,便可以斷定他到底是不是淳于泰了!   黃衫客瞪了宇文嬌一眼,皺眉說道:嬌妹何出此言?倘若于成龍真是淳于泰,而沐賢弟尚未知本來,在這等情況之下,會發生多大危險。   宇文嬌秀眉雙揚,嬌笑一聲說道:不會有大危機吧?因為淳于泰以為穆星衡大俠之子穆小衡,早已在隱賢莊中,焚為枯骨,哪裏想得到   話猶未了,黃衫客便不表同意地,搖頭接道:嬌妹錯了,像淳于泰那等奸雄,定與曹孟德相同,有寧使我負天下人,不使天下人負我之念,只要他發現沐賢弟面貌酷似穆星衡大俠,右耳垂也有朱砂紅痣時,必然先發制人,立下殺手!   宇文嬌聞言,目光一瞥于玉鳳道:那麼,我們要不要把這玉鳳之心秘帖上所說情事,告知鳳妹?   黃衫客略作沉吟,搖頭說道:暫時不宜說明,因為此事對於鳳妹的影響太大,竟使她的生身老父,變成殺母深仇,恐怕難使她完全相信!   宇文嬌把兩道目光,含情凝睇地盯在黃衫客臉上道:不說明麼?鳳妹如今正要回轉神工谷呢!   黃衫客含笑道:神工谷是她的家,她當然應該回去!   宇文嬌道:我們不知道這種情況,還則罷了,既已知情,怎忍心使鳳妹再去認賊作父?   黃衫客目光一朗,揚眉正色說道:傅天華前輩不愧天機劍客之稱,委實足智多謀,他昔年的連環換嬰之計,太以巧妙,不單救走盟兄遺孤穆小衡,並把愛女傅玉冰,交給淳于泰,由淳于泰代為教養成人,等於是在這刁惡老魔的心腹之間,埋下了一枚定時爆炸的地雷火藥   語音至此略頓,向于玉鳳看了一眼,繼續笑道:故而,我們如今暫時不能提及穆小衡、傅玉冰之名,仍然對他們稱以沐天仇、于玉鳳,並鼓勵鳳妹回轉神工谷,才好藉探望鳳妹之便,獲知淳于泰老賊的一切舉措!   宇文嬌妙目連翻,細思片刻說道:大哥說得對,鳳妹越是認賊作父,便越是會獲得淳于泰老賊寵愛,毫無危險,但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應該石破天驚地,揭開這層險秘呢?   黃衫客道:至少要等我們弄清楚淳于泰老魔,如今有多少羽翼?多強實力?他的龍鬚追魂令和五毒陰風掌,究有多麼厲害程度?並有無防制之術!   宇文嬌加以補充地,接口含笑道:最好還要讓鳳妹親自發現一些淳于老魔所化身之神工谷主于成龍所為的萬惡舉措   話方至此,黃衫客便連聲稱讚地,撫掌說道:對極,對極,在于玉鳳親自發覺惡跡,羞為於女之際,也就是我們向她揭破秘密,使她容易相信的絕好機會!   宇文嬌目光一轉,秀眉雙剔說道:這樁武林秘辛,周折太多,極為複雜,我覺得其中還有一點,似乎難於解釋。   黃衫客笑道:嬌妹有何疑點?不妨提將出來,彼此研究研究!   宇文嬌道:大哥認為那位昔號天機劍客,今稱負心遁客的傅天華老前輩,為人怎樣?   黃衫客欽佩之色,溢於言表地,應聲答道:這位老前輩於奇危之際,鎮定應變,甘棄己女,搶救孤兒,是位太以值得欽佩的大智大義之人!   宇文嬌呷了一口酒兒,點頭笑道:大哥對於傅前輩的欽佩看法,與小妹完全相同,但你認為這樣一位大智大義之人,會把申討淳于泰的千斤重擔,交給沐兄弟單獨一肩挑麼?   黃衫客嘆道:這種殺家大恨必須由當事人親手報復,傅老前輩如今便算能夠制住淳于泰老魔,也不會下手誅除,否則,會使沐賢弟將來有羞為人子、愧對先人之憾!   宇文嬌道:傅老前輩縱不明裏下手,也該暗地幫忙,我不相信他會在北天山秘谷之中,袖手旁觀,高蹈自隱!   黃衫客笑道:當然不會,因為除了沐賢弟的殺家之恨以外,傅老前輩本人也有愛妻遭害之仇。何況,他愛女傅玉冰的認姓歸宗,也是必須他親自主持的一件大事!   宇文嬌揚眉問道:既如此,沐兄弟出山已久,傅老前輩為何始終未現俠蹤?   黃衫客也飲了一杯酒兒,含笑答道:可能傅老前輩正在暗作什麼重要的安排,我料他如今定已不在北天山,於必要時機,自會向沐賢弟和我們彼此聯絡,指示機宜!   宇文嬌道:但願他老人家能早點出現,有所指示才好,因為如今紅龜之甲與蒼龍之皮等兩樁任務業已無法達成,其中秘密,又暫不能向沐兄弟和鳳妹揭破,著實使我兩人,應付為難,提心吊膽!   黃衫客微微嘆了一聲,目閃神光說道: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衛道降魔大業,本極難巨,我們無法預計成敗,只好在危難之中,盡量鎮定平穩地,走一步算一步了!   宇文嬌嗯了一聲,點頭揚眉說道:大哥所說原則,雖極正確,但我們的第一步,究竟應怎麼走呢?   黃衫客略一思忖,目注宇文嬌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第一步自然仍隨鳳妹回轉終南山神工谷中,先探聽群魔虛實,再妥籌應付策略!   宇文嬌柳眉一蹙,有所憂慮地,緩緩說道:為了大局起見,神工谷雖是必去,但其中有樁難題,卻相當棘手的呢!   黃衫客道:什麼難題?   宇文嬌道:我聽得大哥與沐兄弟談起,上次於神工谷中,初見淳于泰老魔所化身之神工谷主于成龍時,便被老魔看破,指出沐兄弟是在臉上戴了人皮面具!   黃衫客笑道:正是如此,當時沐賢弟便欲摘下人皮面具,是我想起杜百曉前輩之言,略加攔阻,嬌妹與鳳妹,又恰巧尋來,再加上淳于老魔寵妾潘姨娘,在四海廳後,以玉磐催召,才使沐兄弟未曾以本來面目,和淳于老魔相對。   宇文嬌雙眉挑處,目閃慧光說道:這就是我方才所說的難題了。我們再入神工谷,既不欲抓破面皮,仍把淳于老魔,當作長輩尊敬,則沐兄弟哪有再以假面目相對之理?萬一秘密揭破,老魔辣手立施,我們深入虎穴,連逃都無處逃呢。   黃衫客一面聆聽,一面連連點頭說道:嬌妹所慮甚是,這的確是一樁大難題!   宇文嬌笑道:大哥先要設法處理這樁難題,然後才可以隨同鳳妹再返神工谷呢!   黃衫客呷了一口酒兒,雙眉深蹙,凝神思索!   宇文嬌見他半晌無語,揚眉含笑叫道:大哥,你想出處理這次難題的妙策沒有?   黃衫客苦笑兩聲,搖了搖頭笑道:沒有想出辦法,因為任何藉口,都只能搪塞一時,倘在神工谷中,長日相對,總宇文嬌   不等黃衫客說完,便即接口笑道:大哥,我有辦法!   黃衫客聞言之下,喜形於色問道:嬌妹有何妙策,快請說將出來,我們商量商量。   宇文嬌笑道:關於搪塞之策,我和大哥一樣,都想不出來,我所想的是拖避之策!   黃衫客問道:什麼拖避之策?   宇文嬌道:我所謂拖避之策,就是暫時不讓沐兄弟與那偽稱于成龍的淳于老魔見面!   黃衫客怔了一怔,看著宇文嬌道:不讓他們見面?嬌妹莫非不讓沐賢弟前去神工谷麼?   宇文嬌笑道:沐兄弟對於鳳妹,似有夙緣,業已愛之入骨,不讓他去怎行?我只是說在未曾準備妥當之前,暫時不讓他前去神工谷,當然,他既不去,大哥少不得也只好陪陪他了!   黃衫客靜聽宇文嬌話完,恍然笑道:嬌妹是要兩路分兵,你和鳳妹,先去神工谷,我和沐賢弟隨後再來。   宇文嬌道:光是隨後一步,還嫌不夠,你們必須針對難點,再作妥善準備!   黃衫客想了一想,向宇文嬌軒眉問道:嬌妹所謂準備,莫非是叫沐賢弟在人皮面具以內,再作化妝,略為改變容貌?   宇文嬌頷首道:正是如此,但這種化妝,必須請專家為之,否則必被奸刁異常之淳于老魔看破,還有沐兄弟右耳垂後的那粒朱砂紅痣,也必須點掉,或是設法遮掩。   黃衫客皺眉道:沐兄弟暫時不去神工谷麼?這事   宇文嬌接口道:這事好辦,大哥可以從四靈秘帖方面,出點化樣!   黃衫客不解地道:嬌妹此話怎講?四靈秘帖方面,我們業已偷偷看過,並重行封好,歸還沐賢弟懷中,卻有何花樣可出?   宇文嬌嫣然笑道:沐兄弟對他恩師訓示,極為尊重,如今正為無法取得紅龜之甲及蒼龍之皮憂心,大哥只消造個謠言,說是別處尚有紅龜,沐兄弟必會跟你走了!   黃衫客笑道:嬌妹此計雖好,卻也有點毛病!   宇文嬌問道:什麼毛病?   黃衫客道:我若編造謠言,說另外有隻紅龜,沐兄弟雖然必定立即去尋,但鳳妹多半也聞獵心喜,一同跟去,不回神工谷了!   宇文嬌點頭道:不錯,鳳妹必然也要跟去,但大哥把這樁事兒,交給我辦,我會把鳳妹攔抵,說服她回轉神工谷小桃源內等候你們。   黃衫客道:我相信嬌妹有此口才,但沐賢弟縱然跟我去找紅龜,我卻怎樣交代?並怎樣勸他接受化妝,略微改變容貌?   宇文嬌梨渦雙現地,目注黃衫客道:這是大哥的事兒,我想以大哥的江湖經驗,還會騙不倒沐兄弟,讓他乖乖聽話?   黃衫客苦笑一聲,濃眉微皺說道:我不是不會騙,而是生平從未騙過別人!   宇文嬌秋波流盼,送過一個含情媚眼,嬌笑道:惡意行騙,固然不可;善意行騙,卻有何妨?大哥為了使沐兄弟趨吉避凶,少受苦難,便由大俠客客串一回大騙子,破破例吧!   黃衫客無可奈何,只得點頭說道:事急之下,只好從權,我接受嬌妹的建議就是!   宇文嬌見黃衫客接受自己建議,便替他斟了三大碗酒兒,揚眉含笑叫道:好,大哥從善如流,我敬你三大碗酒兒!   黃衫客笑道:嬌妹這是作甚?莫非你也要把我灌醉?   宇文嬌失笑道:大哥太多心了,我要把你灌醉則甚?   語音至此略頓,向伏在桌上的沐天仇、于玉鳳二人,指了一指,嫣然笑道:沐兄弟與鳳妹快醒來了,他們若是醒來,見我們二人,毫無酒意,豈不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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