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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真假錢太真 寶庫露原形

五霸七雄 諸葛青雲 18333 2023-02-05
  這天魔玉女玉嬌娃一語,把司馬玉嬌聽得神情一怔!   錢太真卻撫掌笑道:好,妙極了!妙極了!那天魔玉女玉嬌娃,要倒楣了!   司馬玉嬌聽不懂她錢大姊的話裏玄機,愕然問道:錢錢大姊,你你怎麼知道玉嬌娃要要倒楣呢?   錢太真笑道:少會主請想,巾幗之雄秦姑娘是當世武林中極有名的冰心鐵面之人,她又深知玉嬌娃的聲名最狼藉,行為最無恥,既然狹路相逢,會輕易放過她麼?   秦文玉的如花嬌靨,突然一紅,略現愧容說道:當時我因關懷柳延昭兄,身中奇毒,獨闖龍潭,急於來此應援,而那妖姬的扈從又眾,遂未多管閒事,引起風波   錢太真哦了一聲道:玉嬌娃居然還扈從甚眾麼?   蕭克英一旁接口笑道:那位妖姬具有傾城姿色,自封為天魔門主,宮裝雲裳地,坐在一台天魔怪轎之中,前四後四,八名侍婢,連抬轎之夫,都非俗士,全是一些武林中素行不端,希冀顏色,而頗有凶名的下流胚子!

  秦文玉秀眉軒處,突騰殺氣地,冷哼一聲道:當時,我心急趕路,未加理會,回去若再重逢   話方至此,司馬玉嬌突向秦文玉抱拳一揖,陪笑說道:秦姑娘手下留情!   秦文五想不到司馬玉嬌會代玉嬌娃求情,不禁大為驚詫,愕然問道:司馬少會主,你既明正邪順逆,怎會代這淫娃蕩婦求情?難道也   這下面一切難道也是個好色之徒,終被她有點不好意思,勉強煞住。   司馬玉嬌有苦難言,滿臉飛紅地,苦笑說道:秦姑娘請相信我決非好色之徒,你此去秦皇島,若遇柳延昭兄,向他一問,便知我苦心的了!   秦文玉失驚道:連你代天魔玉女玉嬌娃求情之事,也會與柳延昭兄有關麼?   錢太真由於已知玉屏風的香艷秘密,遂接口笑道:不單也有關係,並還關係密切!

  秦文玉委實有點如墜五里霧中,茫茫然地摸不著頭!   蕭克英笑道:玉姐何必為難?我們前去秦皇島的途中,未必會再與玉嬌娃相逢?即令相逢,而她更行為惡劣,使你看不順眼時,也不妨稍加儆戒,只要略留寸分,就不負司馬少會主的雅意了!   秦文玉點了點頭,向錢太真、司馬玉嬌略一抱拳,身形電閃,便與蕭克英雙雙隱去。   司馬玉嬌目送她們的身形漸隱,滿面都是惆悵神色!   錢太真笑道:玉妹惆悵,秦文玉天人姿色,柳延昭何福修來?他身外這座玉屏風,果然全屬無瑕美玉!   司馬玉嬌突然幽幽的一嘆,以極低極低的語音,一字一字,緩緩說道:但願無瑕   錢太真立即領會,哦了一聲,軒眉笑道:玉妹這但願無瑕四字,是為天魔玉女玉嬌娃而發。

  司馬玉嬌頷首嘆道:正是,根據我所聞柳延昭口中之言,在玉屏風的三塊玉中,與秦文玉只是氣機吸引,心意微通,彼此尚未定情,與我則是被硬打鴨子上架,只有天魔玉女玉嬌娃,才使他魂牽夢縈,相思欲絕   錢太真聽她說至此處,不禁為之失笑,搖頭嘆道:玉妹,世間男子,慣會巧語花言,以一張甜嘴,騙得許多癡情姐妹,委身相愛,而死心塌地,但其實,他們的口中之語,卻未必便是心中之聲   司馬玉嬌嘆道:錢大姐這見世之語,只是一般男人通病,柳延昭卻決非尋常,他是個豪誠君子,內外如一   錢太真以一種異樣眼光,向司馬玉嬌看了一眼,接口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柳延昭在玉妹的印象中,居然這等好法   司馬玉嬌玉頰上飛起兩片赧然紅霞,但因與錢太真已無話不談,遂訕訕一笑,軒眉說道:錢大姐,司馬玉嬌一向目高於頂,眼中何曾有人?柳延昭並非具備出群人品,絕世氣質,我會對他作那等犧牲,不顧一切地,下此決斷麼?

  錢太真聽得連連點頭,但目光一轉,卻又惑然說道:我深信玉妹必能慧眼識人,但你既信得過柳延昭,卻又為何信不過他最掛在嘴邊,表示愛慕、敬服、思念的玉嬌娃呢!   司馬玉嬌苦笑道:錢大姐難道不會聽出秦文玉對於所遇的天魔玉女,頗有不屑之詞,巾幗之雄不是俗眼,莫非她掌握有玉嬌娃的甚麼行為不羈把柄,否則   錢太真搖頭道:人言難信,眾口鑠金,我們必須目睹事實後,再作論斷,才會毫無偏頗,絕對公正!   司馬玉嬌一拂所著白色儒衫的大袖,目注錢太真道:錢大姐,裙釵身份既明,我想從此後便改著女裝好麼?   錢太真先是點了點頭,突又搖了搖頭,含笑說道:我贊成玉妹還諸本來,但不妨緩上數日,我要利用你這風度翩翩西貝少會主,作塊試金石呢!

  司馬玉嬌一怔道:試金石?錢大姐要試誰?   錢太真笑道:玉妹沒聽秦文玉說那天玉魔女玉娃嬌坐在一乘天魔怪轎內,連抬轎轎夫,都是些自甘貢獻勞力,低落身份,希冀顏色的下流胚麼?有你這樣一位足以妒煞潘安,氣煞衛玠,風流絕世的西貝佳公子,應該試得出那玉嬌娃是否別有用心,裝瘋賣傻?抑或當真放蕩不羈,沒有資格列入玉屏風,作那白璧之玷!   司馬玉嬌皺眉道:錢大姐要我怎麼試法?請安排得自然一些,最好還是莫落痕跡,免我日後為難   錢太真說道:免你為難?玉妹也會經滄海難為水了,難道還放不開麼?   司馬玉嬌雙頰上堆滿紅留地,苦笑一聲,點頭說道:對於這等事兒,我確實放不太開,何況若是作得過份,將來可能對柳延昭兄,難以交代!

  錢太真向司馬玉嬌遞過一瞥會意眼色,嫣然笑道:玉妹一片苦心,重點在後!但你要相信你錢大姊的謀略才能,我的安排,必然面面俱到,不會使玉屏風上,現出裂痕,令你對玉屏風主人你的柳延昭兄,有所尷尬!   好,司馬玉嬌果然對錢大軍師的信心甚強,不尷尬了。   但另有一人卻尷尬已極!   尷尬之人是誰?   就是那位使柳延昭為她魂牽夢縈,錢太真、司馬玉嬌則是欲對她蓄意試探,聲勢煊赫,扈徒甚眾,正出關來到小興安嶺,投奔尊天會的天魔玉女玉嬌娃      古道斜陽,天魔怪轎!   有大轎,有小轎、有軟轎為甚麼要叫怪轎?   怪的條件多了,轎的形式怪,轎的質料怪,抬轎的人怪,坐轎的人更怪!

  嚴格說來,道不是輥子,還應該是間架在八根數丈長短巨籐抬槓之上的怪屋!   屋子廣約丈許方圓,有頂,卻沒有牆,四周都以垂珠為簾,籐槓顫動之間,珠簾抖處,時有春光外洩!   屋內,甚麼都沒有,只有一根支撐遮蔽風雨日光屋頂的圓柱,和一張絕大極厚,看去極為舒適的龍須軟榻。   榻上,只有一個人   人的身上,只有一件衣,其實,這不能叫衣,因為它不是外衣,也不是內衣,只是一襲極薄極薄,近於完全透明的粉紅輕紗而已。   人,常然絕美,塗朱則太赤,施粉則太白,修短適中,穠纖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若面柳如眉   總之,一個女人能有多美,這天魔怪轎中人,就有多美   其中有尤物,撩人多春光!

  於是,前後轎夫的苦樂不同,必然互爭地位前面的,只有勞力貢獻,是個苦差事!   後面的,籐槓微顫,珠簾抖動,眼皮供養,領略春光,是個好差事!   好差事與苦差事之間,自然要爭,而爭差條件,無非一錢二力三人才   經過長途淘汰競爭,後面的轎夫,全成了清一色的武功堅實,人材瀟灑,並有相當資財地位的江湖豪傑!   偶然間,也會有後面的轎夫,被召入怪轎之中,但這種遭遇,卻不是艷福,而是大禍。   因為轎夫入轎後,意料中必將籐槓更顯,春光更甚,但事實卻非如此,反而靜悄悄地決無絲毫動作,或絲毫聲息發生,只約莫於半個時辰後,從轎中擲出一具蒼白枯乾的屍體而已!   天正黃昏   這時,正有一個精壯轎夫,從轎後被召人那乘天魔怪轎。

  先是珠簾微啟,一名黃衣侍女,彷彿聆聽甚麼傳音指示,向天魔怪轎,躬身傾耳   跟著,她便向轎後朗聲說道:門主有令,傳新投第三號弟子玉獅周壽,入轎獻身!   原來這位天魔玉女玉嬌娃,業已更上層樓,成了天魔門的門主。   那周壽號稱玉獅,可見相當中輕俊俏,也相當驍勇雄健!   他因見新投第一號弟子和第二號弟子,於奉召入轎後,均變成乾枯屍體,慘被擲出,如今又輪到自己,不由略一沉悚!   那黃衣侍女向他投射過兩道微帶綠色的異樣目光,沉聲喝道:周壽,這是門主對你的殊寵深恩,難道你竟敢抗命?   她那綠色目光,似具迷神魔力,加上周壽本人又是個貪花好色的輕薄兒郎,想起天魔怪轎之中的活色生香,竟毫不抗拒地,縱身一躍,投入那業已吞噬過兩名健壯漢於的神秘珠簾之內。

  呼呼呼   周壽入轎末久,仍和前兩人一樣,他身上的內外衣裳,都從轎中飛了出來!   袒裼裸裎,男女相對,照理說來,不會有甚麼好事?   但抬轎籐槓,未見加強頓動,又不像是有甚天體雙雙,顛鸞倒鳳的淫邪舉措。   難道這玉獅周壽,還能強過乾坤聖手四海遊會柳延昭,具有坐壞不亂的超人定力?   就在前面的轎夫,有點心跳,後面的轎夫無不流涎之際   一聲冷笑從路旁林中傳出,有人冷然叱道:是甚麼淫邪之輩,敢假冒天魔玉女玉嬌娃的名號,替我現現原形!   人隨話出,一個蒙面黑衣人,從林中高樹上,飛身撲下!   但他不是直接撲向那天魔怪轎,只是斜掠而過,並順手抓了一把。   這種方式,使轎外八名黃衣侍女,紛紛拔劍攔截的動作,都落了空。   黃衣侍女們落空,黑衣人卻未落空,他那一抓,是內家大力金剛手,竟把天魔怪轎的轎項,以及四外珠簾,一齊揭去拋落!   好,這一來,轎中的神秘情狀,立即公開無隱!   天魔玉女玉嬌娃仍披著那襲粉紅色的輕紗,跨騎在裸無寸縷的玉獅周壽身上,似乎業已合體,只是毫無動作。   但她手中卻有一根細長晶管,插入周壽咽喉,晶管中並有鮮紅色的液體流動,好似正在吸血!   黑衣蒙面人一眼瞥見,咦了一聲,一面提氣使身形徐徐落地,一面喝道:玄牝奪精,晶管吸血,由這種世間少見的狠毒害人方式之上,我已猜出你這萬惡妖婦來歷   天魔玉女玉嬌娃見轎頂被揭,秘密被洩,遂索性一聲脆笑,玉足一鉤一踢,踢得業已血竭精枯變作屍體的玉獅周壽,從她胯下飛出,向那身形剛剛落地的黑衣蒙面人打去!   黑衣蒙面人略一揚手,周壽屍體便在距他數尺外,被震得凌空墜落!   天魔玉女玉嬌娃見對方所用手法,口中也微噫一聲,神情似覺驚愣。   正在此時,林中忽然又起歌聲,有個微帶蒼老的女子口音在唱:黃金好,黃金少,美玉珍珠無價寶!世人誰不想橫財?只恨橫財難得到!半絲半縷莫輕拋,一文一錢辛苦找,別人亂花我不花,日積月累錢多了!錢多好,錢多好,錢多妙,錢多好處真不少,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的王八當活寶   那蒙面黑衣人一聞林內歌聲,便向天魔玉女玉嬌娃苦笑說道:算你這妖婦的運數未終,我的大對頭來了,我必須先把她好好安頓一下   他是一面說話,一面向後縱身,等到說話說完了,人已隱入林內,似是追向那黃金好,黃金少的作歌人而去   天魔玉女玉嬌娃並未追蹤,她凝望蒙面黑衣人的背影,眉峰略蹙,稍微遲疑之下,轉過身形,不禁臉色微變!   原來那八名黃衣侍女,雖仍恭立原地,但那些一路投效的男性弟子,卻均悄悄溜入深林,逃得一個不剩。   這也難怪,接連三人死亡,又眼見玉獅周壽慘被吸血情狀,他們的那場邪夢,已被嚇醒,那顆色膽,已被嚇破!   玉嬌娃輕輕嘆了一口氣兒,向為首的一名黃衣侍女叫道:蘭兒,衣來!   眼前已沒有男人,她委實不必再那樣意存勾引狀,展示自己的美妙胴體。   事有湊巧,正在蘭兒伺候玉嬌娃,穿好一襲淡黃色的錦繡雲裳之際,兩條矯健婀娜人影,從山道上飛馳而至。   來人正是從九迴谷口轉來,意欲出關馳赴秦皇島,尋覓柳延昭蹤跡的秦文玉和蕭克英。   秦文玉心急尋找柳延昭,本不願多生閒事,但看見那八名黃衣侍女,覺得有點眼熟,又發現被掀在一旁的天魔怪轎轎項,遂略為止步。   目光一掃,向那被黃衣侍女所擁,顯然身份不同的玉嬌娃問道:尊駕是不是天魔玉女玉嬌娃?   在男人眼內,秦文玉宛如瑤台仙女,姑射神人,容光可誇絕代,但玉嬌娃卻不知生了妒忌?抑或其他原故?竟對她毫無好感地,哼了一聲,冷冷說道:我玉嬌娃與尊駕素昧生平,何勞動問?   秦文玉生平真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冷冰冰,硬板板的釘子,氣得柳眉一挑,正待發話,蕭克英已在旁說道:你這人怎麼如此無禮,好似不通人性?若非剛剛有人為你求情,恐怕在我秦大姐鐵面冰心之下   這位妙姹金剛的話猶未了,玉嬌娃便咦了一聲,詫聲問道:求情?誰會為我求情?我又為甚麼要求情呢?   蕭克英道:為你求情的人,是尊天會的少會主司馬玉人   玉嬌娃一雙蕩意撩人的妙目之中,神光一閃,揚眉又道:原來是他,但不知他是為了何事,替我求情?   蕭克英向那已被蒙面黑衣人毀去的天魔怪轎看了一眼,冷然答道:玉姑娘在這天魔怪轎之中,袒裼裸裎,行為過度放浪,有失女性光采!我秦大姐號稱巾幗之雄,平素嫉惡如仇,假如不是司馬少會主一再求情,多半會給你相常懲誡!   玉嬌娃聽得秀眉連軒,向秦文玉仔細看了兩眼道:這位就是名滿江湖,位列七雄之一的一秦文玉姑娘?   碰了釘子,蹩了一肚子氣的秦文玉,直到現在,才有機會把那枚釘子,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她也像玉嬌娃適才那樣,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何勞動問?   玉嬌娃笑了一笑,竟不以為忤地,向蕭克英笑道:司馬少會主為我求情,雖是一番好意,但玉嬌娃卻不想接受。   蕭克英訝然道:你不接受?   玉嬌娃從目中流露出一種高傲神色。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有些不點不流淚的蠟燭脾氣,和不敲不出肉的核桃性格,生平放浪形骸,我行我素,從未受過教訓,也從不服人,頗望秦姑娘能以她的絕藝神功,好好對我懲誡懲誡!   秦文玉真想不到這天魔玉女玉嬌娃,竟向自己叫陣?不禁氣得雙眉一剔,伸手便抄劍柄!   蕭克英知曉一戰難免,更深悉秦文玉的森羅九劍,太快太凶,是有名的無情閻王帖子,遂咳嗽一聲,含笑說道:雙方切磋不妨,既無深仇,秦大姊何必拔劍?   秦文玉曉得蕭克英這是提醒自己,在九迴谷口分別之際,司馬玉人曾請自己對玉嬌娃手下留情,還向她略一點頭,目注玉嬌娃道:玉姑娘與四海遊龍乾坤聖手柳延昭有舊?   玉嬌娃搖了搖頭,淡淡答道:不相識,我只聽說過當代武林之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這不相識三字,著實把秦文玉聽得一怔?   因為當時曾問起司馬玉嬌為何對玉嬌娃關切求情?司馬玉嬌的答案是見了柳延昭後,向他一問便知苦心!   依此推測,玉嬌娃與柳延昭不是好友也是至交才對,怎會在她口中說出不相識三字?   玉嬌娃見秦文玉滿面詫異神色,遂笑了笑又道:秦姑娘不必皆我是否認識誰?或與誰有甚關係?你儘管賜教,並儘管加以懲誡就是,因為玉嬌娃久聞巾幗之雄盛譽,早懷討教之心,好容易今日在這關外小興安嶺,才彼此狹路相逢,你便放得過我,我也未必肯放過你呢!   秦文玉見對方狂成這副樣兒,反倒收起輕視之心,解下了所佩長劍   玉嬌娃點頭笑道:對,應該拔劍,我久閱江湖中所聽歌謠:巾幗之雄,意氣猶龍,蛾眉如月,銖劍如風。   秦文玉搖頭道:不對,我不是拔劍,而是卸劍!不拔劍之故,是尊重司馬玉人之請,對你不為已甚,手下留情,卸劍之故,則是看出你頗有幾分斤兩,彼此棋逢敵手,值得我鄭重一搏!   玉嬌娃一向神情傲慢,如今卻對秦文玉抱拳恭身,深深施了一禮,滿面含笑地,軒眉說道:多謝   秦文玉還了一禮,笑道:玉姑娘這聲多謝,不是謝我不肯拔劍的手下留情,而是謝我不加輕視,把你看成旗鼓相當的好對手   玉嬌娃長嘆一聲道:秦姑娘,不是玉嬌娃誇句海口,自出道來,尚未逢過勁敵,也未遇過知音,誰知今日竟在你的身上,可以兩酬素願!   秦文玉道:除了兵刃以外,我們是鬥拳掌?還是較玄功呢?   玉嬌娃笑道:在江湖中,朋友固然難交,對手亦很難遇,我們今天不妨鬥個痛快,就拳掌玄功兩下鍋吧!   秦文玉道:好個拳掌玄功兩下鍋,在拳掌方面,也不必鬥個無了無休,假如鬥滿百招,仍未分出勝負,便算平手如何?   玉嬌娃點頭說道:好,玉嬌娃拋磚引玉,請秦故娘接我幾招天魔無影手吧!   話完,招發,五指微伸,一掌輕拍,去勢雖極緩,但卻含蘊了無窮玄奧變化!   秦文玉深知天魔無影手是天魔一派的不傳秘學,那敢絲毫怠慢?但也不願一開始便即閃避,通用了一招師門絕藝太清幻指,飛迎而出。   天魔無影手初發極慢,但在距離秦文玉胸前尺許之處,卻突然變快,並決得迅捷無倫的,似乎幻出了千百掌影。   幻影千百,也就是等於無影,根本令人不知它真正的攻擊部位,這也正是天魔無影手的精義所在!   在天魔無影手幻影千百之際,每片掌影之前,好像都虛迎著一根秦文玉的纖纖玉指!   但等魔掌幻影齊消,力聚五指,拍向秦文玉左膝之際,卻仍被這巾幗之雄,算準對方的真正攻聲路線,而作有效防範,雙方硬碰硬地,對了一掌!   漫空幻影時,好看煞人   雙掌硬對時,聲勢驚人   砰然巨響,這是兩股內家是氣匯合時,所生的爆震聲息!   狂飆四捲之下,塵土蔽空,在秦文玉玉嬌娃周圍的土地,都彷彿突然低了寸許?   甚至於有幾根較小較脆的樹木,都為之駭然斷折!   但當事人雙方,卻均岸立如山,足下未曾絲毫晃動,只是所著淡黃雲裳,和雪白長衣,起了一陣輕輕飄動而已!   蕭克英因深知秦文玉乃當代年輕女英豪無雙之高手,以實力獲得巾幗之雄尊號,故而有點認為她的秦大姐過於看重對方,要想鬥敗這天魔玉女玉嬌娃,那裏用得著百招之數?   但看了這第一招,顧然是考驗對方所學的全力拼搏殺著,才使蕭克英深深吃了一驚,感到邪魔猖獗,世劫方殷,色煞在七煞之中,還不算頂尖人物,已具有能與秦文玉相抗衡,而不見遜色的罕世高手!   就在蕭克英吃驚暗嘆之際,場中人影已無!   不是秦文玉與玉嬌娃雙雙離去而是她們互爭先機,誰也不願落居後手,彼此以決制快,發招如風,幻成了一道白色飛虹,和一圈淡黃光影!   眼力稍差之人,只看見一團白光和一團黃光,在互相糾纏,乍分乍合,並有點頭暈目眩,但蕭克英畢竟具有一流身手,她還看得出秦文玉與玉嬌娃之間的攻守招式!   越是看得出,便越是驚心,她在召開金剛大會,想爭妙姹霸天之際,還自視頗高,心雄萬丈,如今屢遇高人,已見世面,知道即以場中動手雙方而貢,不論是巾幗之雄秦文玉,或天魔玉女玉嬌娃,都至少要比自己高明,強上二至三成功力!   電漩黃光先斂,飛動白虹亦停,玉嬌娃目注秦文玉,含笑問道:秦姑娘,是不是恰好已到百招?   秦文奉神色凝重的默了點頭,看看對方,緩緩答道:不錯,玉姑娘使得好純熟,好具威力的天魔無影手,拳掌一陣,既告成和,我們不妨在玄功較量之上,應該各盡全力,好分個輸贏強弱   秦文玉話方至此,遠處山林之中,好像隱隱傳來一種淒淒鬼哭之聲!   玉嬌娃聞聲之下,臉色突然微起變化,向秦文玉拱手笑道:秦姑娘,我有一事請求   秦文玉道:玉姑娘有甚話兒,儘管請講,莫非你另有急事,故想把我們之間的第二陣,延期舉行?   這位巾幗之雄,果然反應敏捷,絕頂聰明,把對方心思,猜個正著!   玉嬌娃笑道:秦姑娘知不知道黑白天尊司馬霖,於五五端陽,在小興安嶺內,召開舉世群雄,無不畢集的尊天大會!   秦文玉點頭道:我知道,尊天會的少會主司馬玉人,已在伏牛山金剛會上,向與會群豪,提出口頭邀清!   玉嬌娃道:我們的玄功一戰,延到尊天會上,當著舉世豪雄,再分勝負如何?   案文玉想了一想,神色毅然地點頭答允道:好,只要秦文玉敗在玉姑娘手下,當場便以巾幗之雄的稱號轉讓!   玉嬌娃笑道:巾幗之雄,雖屬尊號,但我這色煞,或天魔玉女,卻非佳名,定然不當尊意,拿不出來作賭注呢!   秦文玉搖手道:這不是賭注,因為我若敗在巾幗之手,自然無顏稱雄,那裏還好意思再保有甚麼巾幗之雄尊號?   玉嬌娃想了一想,搖頭說道:此時我還真想不出甚麼能與秦姑娘所提,份量相若的恰當賭注吧?且等尊天會上,再度相逢,彼此當面研究便了   秦文玉知道此女相當心高傲,不肯接受便宜,遂把玉手一伸,向玉嬌娃揚眉說道:好,他日之事,他日再說,剛才那陣鬼哭之聲,似是相邀暗號,玉姑娘你就請吧   玉嬌娃向秦文玉暨蕭克英,又深深看了兩眼,便略一揮手,率領她那些侍女,走向鬼哭聲息傳來之處。   蕭克英見對方已去,遂緩步走過,含笑說道:這玉嬌娃使得好凌厲的天魔無影手,幸虧玉姐的太清幻指,妙化無方,恰和她銖兩悉稱,倘若換了我的笨拙莊稼把式,恐怕就要吃不消兜著走了!   秦文玉苦笑一聲,目注雲空,似乎有點惘惘出神!   蕭克英笑道:玉姐出甚麼神?我們快去秦皇島吧   秦文玉收回她那凝視雲空的惘惘目光,搖頭一嘆道:蕭大妹,我不想去秦皇島了   這種答話,使蕭克英大感意外的詫然聞,道:玉姊,你是女中豪傑,從不矯情掩飾,難道你不想見柳大哥了??   秦文玉苦笑道:我常然想見柳延昭,就等於蕭大妹想見焦良一樣,但問題在於我們想見他們的主旨何在?是幫助他們創造一番英雄事業?還只是彼此談情說愛呢?   蕭克英也是相當灑脫的女中丈夫,何況又別無外人在側,遂毫不思索地,正色接口答道:前是公話,後是私情,兩者之音,並有深切連帶關係,但若就利害分析,當然是前者重於後者!   秦文玉道:群魔亂舞,世劫方股,七煞中色煞已然如此,其他六煞定非等閒人物!我們這邊,人數單薄太多,要不要暫撇私情,利用如今至尊天大會的這段時間,好好地充實充實自己?   蕭克英恍然道:玉姊是想不去秦皇鳥,改去嶗山見師?   秦文玉頷首道:我師傅雖叫我兩百日後再去,但我認為時機迫切,不妨前去陳述武林局勢,請恩師早日開關,並求老人家賜點特別傳授!   蕭克英笑道:玉姊是不是要我跟你前去,沾點光兒?   秦文玉道:我師傅最愛氣質優秀的有為後輩,只要見著她老人家,必有相當進益,但我絕不勉強,是去秦皇島?抑去嶗山?由蕭大妹自己決定!   蕭克英嫣然笑道:當然是去嶗山,除了為我自己撈點好處以外,也可陪陪玉姊姊,否則你這數千里的長途,就未免太寂寞了!   秦文玉嘆道:寂寞無妨,聲名要緊,我與玉嬌娃的拳掌之戰,秋色平分,她極可能在進入九迴谷後,苦苦用功,我若荒嬉,則此消彼長,真難免要於尊天大會上,把巾幗之雄四字,拱手讓人的了!   感嘆聲中,倩影飛動   她們打算去嶗山進修,柳延昭與孟贊、焦良,則去秦皇島深造!   能否達到目的?以及深造進修的成就如何?均須擱一擱了,因為九迴谷中怪事迭生,有看不完的熱鬧場面!   首先是錢太真向司馬霖告別,要作遠行,理由是她有樁怪癖,每個月必須進入她所居積的寶庫一次,摩挲金銀,並躺在翠枕玉床上,甜睡一覺過過財煞癮兒,否則,她便會懶洋洋地,無精打彩,一切都提不起勁   司馬霖對這位優秀軍師,倚卑方殷,何況七煞紛來,事變亦多,正值用人之際,怎肯任她走去?   他告訴錢太真,尊天大會的寶庫以內,也有翠枕玉床,珍物更不計其數,只要她財煞癮兒一犯,可以隨時進入,大過其癮,何必要遠行千里之外?   話完,並把庫門鎖匙,仿造了一枚,交給錢太真掌管。   錢太真高興萬分,當然她就約了司馬玉嬌,一同進入寶庫。   但才進寶庫,閉了庫門,司馬玉嬌便除卸了精妙裝扮。   原來,這與錢太真同來的,不是真正的司馬玉嬌,而是一個瘦削枯乾,彷彿營養不良的中年婦人。   這中年枯乾婦人,初時臉有怒容,但在進入寶庫,看了那些數不完的赤金綠玉,趙璧隋珠之後卻變成滿面笑容,向錢太真點頭道:好,你真有辦法,上次說有一座上古寶庫,騙我前去觀光,卻差點把我生葬在只有幾個陳死人,爛棺材的古墓之內   錢太真陪著笑臉,抱起雙拳,深深一揖說道:錢大姊,請多多包寒,這次我不是陪你進入真正寶庫了麼?   中年枯乾婦人伸手取起一粒比核桃還大的火齊珠來,一面摩挲,一面點點頭笑道:這地方確實不錯,東西也比我所收藏的,要多出十來倍,假如可以讓我住一年,摩挲賞鑒地過足癮兒,我便不管閒事,甘心把吝嗇夫人錢太真七字,借給你用,讓你在這尊天會內,安安穩穩地當軍師了!   怪不得錢太真稱這中年枯乾婦人為錢大姊,原來她才是真正七煞中的財煞,吝嗇夫人錢太真,而先來那位業已表現才華,深獲司馬霖寵敬,曾為軍師的錢太真,卻是位冒牌貨色。   假錢太真聞言,向真錢太真陪笑道:錢大姊,慢說你儘管在此長住,倘若發現甚麼你自己那座寶庫中的所無之物,心生喜愛,也儘管攜走就是。   真錢太真大喜道:那太妙了,這寶庫中可有供我寢饋用物?   假錢太真答道:飲食之物,我會每日送來,至於錢大姊最愛睡的翠枕玉床,庫中現有,並比你以前所享用的,更精美呢!   她一面說話,一面引領真錢太真走向一座翡翠為枕,珊瑚為架的白玉床前   真錢太真瞥見床前不遠,站立著四個木雕侍女,每人手中,捧著一具金盤,盤中盛的,全是些罕世珍寶,不禁對第一個略加摩挲,並用鼻嗅了一嗅,嘖嘖讚道:這幾具雕像,都是以整塊上好檀木所製,雕工並栩栩若生,真虧司馬霖是怎樣弄來得的?   假錢太真似乎不願真錢太真多賞鑒這幾具木雕,遂指著那張五床笑道:錢大姐,你是識貨之人,請來看看這張玉床,不但大而無瑕,並還冬暖夏涼,是玉中極晶的溫涼玉呢!   真錢太真向床上細看兩眼,並伸手一摸,點了點頭笑道:不錯床是溫涼美玉,架是上好的珊瑚,枕是極晶翡翠,睡上去足以令人消魂!   假錢太真道:錢大姐既然中意,何妨小臥片刻,試上一試,我去弄些酒菜送來。   真錢太真突從她那由於營養不良,以致乾枯得超過年齡的雙頰之上,泛起一絲奇異笑容,把兩道目光,盯在假錢太真臉上,緩緩問道:你把酒菜送來之時,我還能不能夠享用?   假錢太真詫然問道:錢大姐此語何意?   真錢太真嘴角微揚,哂然說道:你既知我識貨,便不應該再耍這種花樣,大凡上好珠玉,沾不得絲毫穢物,否則,明眼人一看便知,架是珊瑚,榻是美玉,確實絲毫不錯,但翡翠枕上,卻色澤微黯,是不是在上面塗了一層令人一枕消魂的特殊毒質?   假錢太真苦笑道:錢大姐,你太多疑了   真錢太真冷笑道:我已經上過你一次當了,還要說我多疑   右手一伸,五指如鉤地,一式玄壇抓寶,便向假錢太真的當胸襲到!   假錢太真想不到真錢太真竟會突然出手?險煞人的,用了式極上乘的輕功迎風飛絮,才在對方五指即將沾衣,勁力將吐未吐的一剎那間,退出數尺以外!   但真錢太真一抓才空,跟蹤又撲,招式上無甚改動,名稱上卻有變更,口中厲聲喝道:好,你躲得過我的玄壇抓寶,便再躲躲我的財神要錢和棺材伸手,反正我已把你當作了黃金白銀,珍珠美玉,非把你抓到手內不可!   所抓部位,雖然全在心窩,但威勢卻一招比一招凌厲,尤其那招棺材伸手具有極強吸力,好像是凝有大接引神功模樣。   假錢太真知道自己一落後手,已失先機,照這樣下去,寶庫地方又小,遲早非被真錢太真抓上不可!   畢竟她冰雪聰明,是個軍師材料,在萬分窘迫之下,居然計上心來   假錢太真順手抓起身邊一方至少也要值上兩三萬銀子的無瑕玉璽,向真錢太真迎面擲了過去。   真錢太真號副其實,是位真正的吝嗇夫人,她連對自己丈夫,都吝嗇得不予滋補,使其癆疾羸弱而死,又怎忍心聽任這方已極喜愛的玉璽,當面摔得粉碎?故而,她顧不得再抓假錢太真,一伸雙手便把飛擲而來的那方無瑕玉璽接住。   玉璽剛剛人手,真錢太真便覺脊後微涼,跟著全身一酸一麻,頓告不能轉動!   假錢太真見狀,透了一口氣兒,面含微笑叫道:玉妹,真幸虧我佈下你這著間棋,否則,事一鬧開,我這冒牌假貨的身份,必然被拆穿,那裏還好意思再當軍師?只好獨善其身,夾著尾巴,悄悄滾蛋,不能再身在曹營心在漢,明裏魑魅暗降魔的,設法去維持你與柳延昭等的那座玉屏風了!   第四具檀木所雕的手捧金盤侍女,突然活動起來,放下金盤,脫去偽裝,現出司馬玉嬌的窈窕身影!   這位尊天會的少會主,如今是著女裝,向錢太真嬌笑說道:錢大姐,你可不能悄悄溜走的,尊天大會可能提前召開,萬心玄等,群邪虎視眈眈,我可不知怎樣應付,連半步都離不開你呢!   假錢太真苦笑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甘心不竟全功,但既要維持我這冒牌貨色身份,卻把這位貨真價實的吝嗇夫人,怎樣加以處置?   司馬玉嬌目中微生殺氣,向假錢太真看了一眼,轉對假錢太真問道:錢大姐,我對這吝嗇夫人的素行不詳,她有沒有取死之道?   假錢太真知曉司馬玉嬌業已動了殺機,不禁眉頭一皺,趕緊接口笑道:沒有,她沒有大嚴重的取死之道,錢太真好貨而不好名,貪吝而不嗜殺,除了她彷彿有點虐待她丈夫以外,好像並沒有甚麼其他的重大惡跡?   經假錢太真這一緩頰,司馬玉嬌的眉間殺氣,才又漸漸消失,略一尋思,向假錢太真伸手笑笑道:錢大姐,你預先撒在翡翠枕上,沾膚生效的散功粉呢,給我一點用用!   假錢太真從懷中取出一隻紫色玉瓶遞過,司馬玉嬌遂拔開瓶塞,向真錢太真的領後頭上,傾了少許。   假錢太真笑道:玉妹打算把她   司馬玉嬌接口笑道:這吝嗇夫人既無大惡,我不殺她,但為了不影響錢大姐的冒牌身份必須等尊天會後,才可釋放!   假錢太真皺眉道:玉妹打算把她囚禁在這寶庫之內麼?   司馬玉嬌微頷螓首,嫣然一笑地,揚眉答道:一來,此地隱秘,外人絕對不准進入,不許洩漏機密,二來,錢大姊請看   語音頓處,伸手向壁角一指,含笑又復道:那壁角有具玉棺,是我義父於遼東古墓所得,吝嗇夫人平日既愛眠玉榻,就讓她在玉棺材中,睡上幾月,過足癮兒便了!   假錢太真方一蹙眉,司馬玉嬌業已知她心思,含笑又道:錢大姊不必為她擔心,那具玉棺材上,共有七個氣孔,不會把她悶死,我們在棺中留些飲食,每隔三日,略加補充,並替她灑些可使真氣難提,四肢無力,並不能開口說話的散功粉便萬無一失的了!   假錢太真既聽司馬玉嬌這樣說法,自然連連點頭,不加反對,立即把那位身被人制的真正財煞,送入玉棺。   司馬玉嬌蓋好棺蓋,把頭額材尾的七個風孔通了一通,站起身子向假錢太真笑道:錢大姊,真正的錢太真業已入棺,我對你的稱呼,改是不改?   假錢太真苦笑一聲,伸手輕拍司馬玉嬌的香肩接道:玉妹,錢雖假,情卻真,我的身份,你日後必知,暫時為了彼此方便,還是不必   司馬玉嬌聽至此處,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笑道:這樣吧,大姊既對玉屏風十分愛護,何妨也算是一扇玉屏,也就是玉屏風的姊姊,以後,背人時,我稱你玉姊,當著眾人面仍舊使用錢大姊三字!   假錢太真笑道:好,好,稱呼方面,一切隨你,玉妹快去換上男裝   司馬玉嬌有些不解地,目注假錢太真,愕然問道:要我換男裝?玉姐有何差遣?   假錢太真笑道:我要你到小瓊樓賓館之中,去看看剛剛抵達尊天會總壇的天魔玉女玉嬌娃,利用你男裝瀟灑的絕世風采,探測探測這位在中途被人掀了大轎的天魔門主,究竟是個甚麼東西變的?   司馬玉嬌失驚道:玉姐,你對天魔玉女玉嬌娃的身份,居然也發生了懷疑?   假錢太真點頭道:當然發生懷疑,根據她途中行為,柳延昭除非被脂油蒙了心竅,或者生性浪漫,根本是個貪圖好色之徒,否則怎會人前人後,都表示對她萬分愛慕欽敬?   這幾句話兒,說得司馬玉嬌甚是心服,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不錯,若不是柳延昭兄對天魔玉女玉嬌娃表示一片深情,萬分敬佩,我又怎會向巾幗之雄秦文玉替她求情?但傳言往往有誤,她途中玄牝奪精、晶管吸血的駭人行為,未必   假錢太真笑道:這個我曉得玉妹未必肯信,才要男裝探險,叫你往小瓊樓賓館,試上一試!   司馬玉嬌雙眉深蹙地,苦笑一聲,望著假錢太真道:玉姐,這種險兒,不太好探,你要我殺人遍野,流血五步,我可以毫不皺眉,但對於這種旖旎溫柔的風流陣仗,卻   假錢太真失笑道:玉妹怕甚麼?你是個易釵而弁的銀樣蠟槍頭,最多只與對方假鳳虛凰,又不可能真個銷魂,顛鸞倒鳳,難道還怕她也對你來個玄牝奪精不成?   司馬玉嬌滿面通紅地,嗯了一聲,撒嬌說道:玉姐,我我確實弄不慣這種花樣,至少,你你也得為我打個接應!   假錢太真點頭道:好,玉妹明入小瓊樓,我則暗窺春色,在你萬一有所尷尬,應付不來之際,即出面替你解圍就是。   假錢太真既然這樣說法,司馬玉嬌怎好再推。   她只好一面轉回自己居處,改換男裝,一面在途中嘆口氣兒,心內暗道:吝嗇夫人錢太真,已有真假之別,倘若天魔玉女玉嬌娃,也鬧雙包,出了冒牌貨色,真正熱鬧煞人,我更納悶,這位神通廣大,借用財煞身份,對我關愛頗深的玉姊姊,究竟是甚麼來路?      小瓊樓。   這是相當精美的一座賓館,位置在司馬玉嬌所居的攬翠閣,和萬心玄靜居用功的小玲瓏館之間。   瀟灑緩步的司馬玉嬌,才到小瓊樓,那些站在樓下,玉嬌娃的黃衣侍女,已向樓上高聲稟道:啟稟門主,司馬少會主到。   玉嬌娃雖然自稱為天魔門的門主,但到了尊天會的九迴谷總壇,總是客位,司馬玉嬌以少會主的身份,前來探看,她應設立即下樓迎接才對。   誰知樓下侍女業已高聲傳報,那小瓊樓上,仍然繡戶緊閉,寂無反應。   司馬玉嬌的雙眉方挑,為首的一名黃衣侍女,業已躬身陪笑說道:我家門主,正入定靜參天魔玄功,以致失迎,少會主莫加怪罪!   司馬玉嬌身為主人,自然不便怪責客人失禮,只得微微一笑,向那侍女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姑娘不必再驚擾玉門主,我只是前來看看供應方面,可有欠過失禮之處?以及這小瓊摟,適不適合而已!   話方至此,小瓊樓上的繡戶一開,珠簾忽捲,走出了那位煙視媚行,風情萬種的天魔玉女玉嬌娃來,向司馬玉嬌含笑叫道:少會主,上樓小坐,貴會不單一切供應,上好無缺,這小瓊樓更四周青翠,一面臨泉,水色風光,清人襟抱,委實是處絕佳所在,這對我玉嬌娃來言,太優厚了!   換在平時,司馬玉嬌對於這等眼波攝魄,眉語勾魂,搔首弄姿的淫娃蕩婦,必然心生厭惡,避之猶恐不及!   但如今一來受了假錢太真指揮,有心觀察玉嬌娃的情況,二來也著實心有不服,想看看為何這樣一位妖姬型的尤物,竟能使柳延昭刻骨銘心,神魂顛倒?   故而,她一聞玉嬌娃發話邀請,便即舉步登樓,並含笑說道:玉姑娘以一門門主之尊,不辭遠路,光降此間,委實令九迴谷蓬蓽生輝,我所居攬翠閣就在右側不遠,玉姑娘有甚事兒請派遣貴門下通知一聲,我會命執事諸人,立刻照辦   客氣話兒說完,人已走到樓上,目光注處,不由微覺一怔!   因為如今是作劉楨平視,司馬玉嬌竟發現玉嬌娃左鬢之間的鬢髮微亂。   若照樓下的黃衣侍女說法,玉嬌娃是在入定、靜參天魔玄功,理應心專神凝,怎會這等鬢亂神媚,倒像是又在施展甚麼玄牝奪精手段,在和人狂參甚麼歡喜禪兒光景?   玉嬌娃是玲瓏剔透之人,一見司馬玉嬌的微怔神情,以及她目光所注之處,便已有了覺察。   她右手分簾肅客,左手卻就把鬢間亂髮,稍微整了一整。   司馬玉嬌既動疑念,自然越發要進入小瓊樓中,看上一看。   但樓上正間,乃是落室,臥房在客室之後,其中是否有春光?自難令司馬玉嬌隔著牆壁,看出蹊蹺。   司馬玉嬌又不便一上樓便欲搜人臥房,只好在客室坐下,含笑說道:玉姑娘,天魔門創立宗派至今,為時不少了吧?   玉嬌娃邊自為司馬玉嬌斟奉香茗,邊自答道:並不太久,只有一百餘年的光景,我是第七代的門主。   司馬玉嬌道:江湖傳言,天魔門功行奧秘,一向單傳   王嬌娃接口笑道:奧秘兩字,殊不敢當,本門武功只可以說是別有心法,另有蹊蹺而已,但單傳卻屬實情,譬如這一代中,雖另有一位同門,使因她行為乖異,背棄傳統,已被革出門戶!   司馬玉嬌哦了一聲,目注玉嬌娃,揚眉問道:這位同門是誰?   玉嬌娃苦笑一聲,以一種惆悵神色,搖頭說道:被革出門戶,是極大羞辱,也是極大痛苦之事,我不願再公開她的姓名,希望這位同門尚有回頭悔過機會!   人家既然如此措詞,司馬玉嬌自然不便再復追問。   這時,玉嬌娃目光如波地,盯在司馬玉嬌臉上問道:司馬少會主,你與號稱巾幗之雄的秦文玉姑娘,有相當厚的交誼麼?   司馬玉嬌神色一動,向玉嬌娃眉頭微軒笑道:玉姑娘何以問此,莫非巾幗之雄秦文玉曾與你路過,雙方交了朋友麼?   玉嬌娃道:交是交了,但不是交了朋友,而是交手鬥了一陣!   司馬玉嬌道:萍水相逢,為何爭鬥?你們兩位都是當世武林中,拔尖兒的巾幗奇英,交手的勝負如何?多半會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八兩半斤,難分軒輊吧?   玉嬌娃對於爭鬥原因,避而不提,對於爭鬥結果,則點頭說道:我們約鬥拳掌玄功兩陣,由於拳掌一陣,確如少會主所料,鬥得銖兩悉稱,秋色平分,遂雙方之意,把玄功一陣,留到尊天大會同決,當著舉世群豪,再決勝負!   司馬玉嬌方自唉了一聲,玉嬌娃又對她笑道:但秦文玉會說司馬少會主曾在她面前,為我美言,我未免有點受寵若驚,想不透司馬少會主與我素昧生平,怎會   司馬玉嬌接口道:秦文玉因看不慣玉姑娘天魔怪轎所擺排場,曾有欲加挑釁之言,我一來久聞玉姑娘芳名,二來酒、色、財、氣、天、地、人七煞,全是本會所禮邀貴賓,自然想排難解紛,化解掉一場無謂爭鬥!   玉嬌娃聞言,含笑說道:多謝司馬少會主   司馬玉嬌不等玉嬌娃再拄下說,便乘機笑道:玉姑娘,我有一位江湖友好,大概與你的交情不薄?   玉嬌娃道:是那一位?   司馬玉嬌說道:就是新近才在武林中,以一身絕藝,嶄露頭角,卓然成名,獲得四梅遊龍乾坤聖手美號的柳延昭兄。   玉嬌娃神情一愕,向司馬玉嬌搖了搖頭,含笑說道:司馬少會主,你猜錯了,我對四海遊龍乾坤聖手之號,暨柳延昭之名,還是第一次在你口中聽到,以前是從未聞及的呢   司馬玉嬌聽她這樣回答,已知假錢太真所疑不差。   柳延昭心目中無限敬愛尊崇的玉姊姊,與眼前這煙視媚行的天魔門主,必非一人,只仍不知道誰才是真牌實貨的色煞?誰是冒用天魔玉女王嬌娃之名而已。   兩者非一,雖然已可確定,但司馬玉嬌為了慎重,仍然盡己所知,再作進一步的求證。   她目光微注玉嬌娃的右面香肩,揚眉含笑問道:玉姑娘,恕我冒昧,你在右肩頭上,是否點有一顆宛若紅痣的守宮砂呢?   玉嬌娃妙目如絲,先飄過一瞥冶蕩眼色,然後呢聲笑道:司馬少會主,我先告訴你一項天魔門的傳統規定,凡屬接掌道統之人,必須立下血誓,在二十四歲以前,以處子之身,苦煉本門根基,等到二十四歲的生日之夜,覓人好合,破其童貞,接掌門戶,並再參上乘功力,否則,便縱火自焚而死,向天魔祖師謝罪,少會主請想,玉嬌娃如今已自稱天魔門第七代門主,則曾經滄海,定歷巫山,我肩頭上,還點得住守宮砂麼?   司馬玉嬌想不到玉嬌娃竟會向自己這樣赤裸裸的說話,不禁頗覺尷尬,弄得有點面紅耳赤!   玉嬌娃笑道:司馬少會主若是不信,我就脫下衣裳,裸露右肩,給你看上一看   說話之間,她身形微長,似乎就要起立寬衣。   司馬玉嬌見她意欲施展預料中的風流解數,不禁急得連搖雙手叫道:這個不必了,不必了,我不敢看?   玉嬌娃噗哧一笑,詫然問道:不敢看?司馬少會主如此翩翩玉貌,慢說遊俠江湖之際,必然傾倒無數武林紅、粉,就在九迴谷總壇以內,也定有不少嬌美姬人,奉侍起居,日處眾香國內,必難無動於中,你你不會是個木頭人吧?   司馬玉嬌連連搖頭,因欲找事解嘲,遂把玉嬌娃剛剛替她添斟的一口香茗,喝了下去。   誰知不喝還好,一喝之下,竟覺嗓眼發乾,小腹發熱,甚至於全身都有些懶洋洋的不大自在!   司馬玉嬌大吃一驚,心疑茶內已被玉嬌娃置放了甚麼下流藥物?   她正待叱間,突然轟的一聲,後樓火光微閃,濃煙大起!   玉嬌娃神色倉皇,趕緊轉身,搶步閃樓後。   一條極矯捷的黑影,突自樓後濃煙中電般向左遁去。   由於此人身形太快,一般人只看得出他身穿黑衣,但以司馬玉嬌的銳利眼力,卻看出他是披了一件黑色長衫,小腿褲無,以此類推,可能連全身都還是赤裸狀呢!   以目前所見,加上自己來時,玉嬌娃不能立即出迎,再加上她鬢髮微亂,司馬玉嬌綜合推敲之下,不禁從恍然中鑽出一個大悟,偷偷啐了一口,暗罵玉嬌娃無恥,和那在後樓縱火之人,好不缺德!   她不是中了淫邪藥物麼?怎的還有如此推測判斷的聞情逸致?   原因由於玉嬌娃才一回身,撲向後樓,窗外有一點白光飛入,並有人以傳音密語,向司馬玉嬌的耳邊囑道:服下解藥,趁機脫身   司馬玉嬌自然知道這暗中發話之人是誰,趕緊服下接在手內的白色丹丸,也不再理會玉嬌娃後樓救火之事,便飛身離卻小瓊樓,回到自己所住的攬翠閣內。   在她以為,假錢太真定已在攬翠閣內相待,誰知居然料錯,在她靜坐調息養神的莫半個時辰以後,才看見這位來歷怪異,智慧莫測的玉姐姐,從閣外含笑飄身而入。   司馬玉嬌起身相迎,含笑問道:玉姐,你怎麼此刻才來?小瓊樓後的那把火兒,放得太缺德了!   假錢太真似答非問地,搖了搖頭,微嘆一聲道:我真沒想到,那妖女如此淫邪,幾乎令玉妹捨身餵虎,斷送了你的清白!   司馬玉嬌驚道:玉姊此話怎講?   假錢太真咦了一聲道:我在樓外暗處,發現玉妹神色突然不對,難道你不是中了那妖女在茶內所置放的淫邪藥物麼?   司馬玉嬌苦笑道:一來多謝玉姊靈藥,邪藥已解,二來那妖女不知我是女子,縱用下流手段亦屬畫餅充饑   假錢太真笑了一笑,截斷了司馬玉嬌的話頭說道:玉妹,你想法錯了,那妖女正因知道你是位女少會主,才對你起了歹心!   司馬玉嬌臉上一紅道:她她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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