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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魔豹疑雲

烏金血劍 黃易 13529 2023-02-05
  砰!砰!砰!夜深人靜。震天動地的鑼聲在雲上村村尾處爆響起來,不一會蔓延到每一個角落,整條村翻騰起來,睡夢中的人驚醒過來,無論老少男女,拿起放在身旁的刀叉矛箭,湧往鑼鳴的方向,魔豹!魔豹出現了!   村人早有約定,每家備有銅鑼,遇有魔豹來襲,立即鳴鑼示警,守望相助,風亦飛同時醒轉過來,心中一股熱血湧起,竟然坐了起來,睜開眼睛,屋外火把熊熊,所有人都往村尾的方向走去;雖仍頭疼欲裂,可是能重新動彈,已是天大的喜悅,他不知這鑼聲來得合時,救回了他一條小命。   只要知道方法,人體內的真氣是可以用意志駕御的奇異氣流,假設他一直昏迷下去,陰氣愈盛,陽氣愈退,便會無聲無息地死去,這一陣鑼聲恰好喚醒了他的神志,而魔豹正是他刻骨銘心的事物,使他身體內陽氣復回,抵銷了陰寒之毒,做成一個暫時的平衡,故能坐起身來。房外傳來物件跌倒的聲音,二哥風亦樂焦急叫道:袖珍弩在哪裏,在哪裏?風玉蓮叫道:在那裏嘛,看你急成那樣子。噢!娘,你不要出去

  風亦飛站起身來,一個踉蹌又跌倒地上,心中叫道:為甚麼你這畜牲偏要在這時間來?在火把閃動的光芒下,山野被照得火紅一片,村民們持刀提矛,向著村尾的惡獸林湧去,若潮水湧往沙灘。村尾住的除了鐵隱外,另一家是何寡婦和三個兒子。村民趕至時,雞欄已被撞個稀爛,十多隻雞狼藉地陳屍地上、血跡一直往惡獸林而去。   眾村民面面相覷。何寡婦站出來道:我們正在睡覺,忽然欄內的雞亂叫亂跳,出來就是這個樣子了。村長李昆道:有沒有見到那條畜牲。   何寡婦的大兒子道:太快了,甚麼也看不到。以狩獵為生的祈大叔蹲在地上研究泥土上的足跡,沉聲道:看來不太像,不像豹的爪印,可能是野豬來覓食。   村長李昆凝重地道:無論如何,也要舉行祭豹的儀式,以往三年我們每年都祭豹,獨是今年沒有。驚懼的村民一齊點頭稱是。

  次天早上。風亦飛來到廳裏,只有風大娘一人坐在椅上,不知在想甚麼。風亦飛垂頭道:昨晚風大娘搖首道:昨晚怎睡得好,那畜牲一來,便有災禍了。   風亦飛其實只是想為自己昨晚飲醉的事說上幾句好話,但風大娘被魔豹重臨的威脅所困,反而丟淡了他的事。風亦飛暗叫僥倖,腳步往大門移去。風大娘臉色一沉,喝道:到哪裏去,我還未風亦飛腳步不停道:娘,不要想這麼多了,我要往城中收錢。   風大娘叫之不及,氣道:這孩子,真是。風亦飛還未走到村中的祠堂,遠遠看到祠堂前的空地聚集了數百村民,一個大祭台搭了起來。台上有位身形修長的儒衣老者,五柳長鬚,自有一股出塵脫俗的氣度,在台中讀著祭文。風亦飛喜叫道:噢!慕老師回來了。風玉蓮、風亦樂等雜在人群裏看熱鬧,風亦樂旁立了個俏佳人,一見風亦飛,立時招他過去,巧笑倩兮,正是慕農的女兒慕青思。

  兩名青年見風亦飛走來,忙迎上道:小飛,這幾天滾到哪裏去了。風亦飛見是村中的好友阿海和阿貴,走上道:幹甚麼?   阿貴身材短小精悍,生性樂觀,促狹道:還不是見你失蹤多日,以為你死了,所以祭上一祭。風亦飛氣結,旋即明白:哦!早應想到,是祭豹啊!   他的腦筋還不太清醒,四肢疼痛,一時省不起昨晚的事。阿海氣鼓鼓地道:照我說,應把搭祭台的精力省回,改去獵豹,唉,昨夜我們幹足了一晚。阿貴人較細心,細看風亦飛的臉色,驚道:小飛,你的臉為甚麼這樣難看。   阿海也叫了起來,事後聰明地道:我早看出來了,最好讓慕老師給你看看。風亦飛道:不!還有很多事幹。   阿桂道:病向淺中醫,你也不想明年今日我們祭豹般接你吧。風亦飛仍想抗議,給兩人一左一右架了起來。這個病是看定了。

  慕農把完風亦飛左手的脈搏,又探右手,如此反覆幾次,臉上現出了凝重的神色,長身而起,走到窗前,望往外面婆娑的竹林。風亦飛知道每逢慕農思索時,都是這樣,眼光四處溜覽。這是慕農的書齋,陳設簡雅,牆上接了一把形貌高古的四尺長劍。村中的青年間盛傳慕農是個退隱山林的武林高手,但卻從沒有人敢直接向他求證。慕農的儒者風姿,從容淡薄,都使人生出敬畏之心。   慕農搖了搖頭,嘆氣道:蕭長醉,蕭長醉,你知否險些害了一條性命,不過這也好,總算把熱毒引發開來,勝比以往潛伏不知。轉過身來道:你快些告訴我,在山間採藥時,有沒有甚麼特別的遭遇,例如服食過甚麼奇怪的東西?   風亦飛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吧,我每天都吃上些花草,試其藥性,不過都立時吐出來的,唉!真想不起來,慕老師、這究竟是甚麼一回事?慕農拈鬚微笑,他每一個動作都風神優美,令人生出孺慕之情。

  慕農道:你身體內有種奇怪的熱毒,在丹田和氣海間滯留不消,換了是普通人,早便七孔流血,一命嗚呼,可是你的體質非常特別,竟然把這股熱毒逐少吸收入體內的精氣裏,所以熱毒潛而不發,當然,假設這熱毒竄入心脈,華佗祖師復生亦無法可施,蕭長醉給酒你飲,酒性剛烈,引發了熱毒,幾乎要了你一命。風亦飛嚇了一跳,呻吟道:現在怎辦?   慕農微笑道:教你一個呼吸的方法,每晚臨睡前和早上起來,都做一次。三天後再來見我。風亦飛性命攸關,連忙點頭答應。慕農詳細說了打坐的姿勢,道:呼吸貴在似有若無,才能不落下乘,留心了,一吸由背脊督脈上頂門,二呼由頂門下任脈   風亦飛閉上眼睛,凝想著體內的氣流轉動,走遍任、督、帶、陽脈、陰脈等奇經八脈,全身暖洋洋,說不出的舒服,他不知慕農教他的是道門正宗上乘法門,令他奠下日後的根基。慕農道:記著調息時一定要心息相依,勿忘勿助,堅持正覺,心死神活。又詳細解釋一番。他早放下爭霸江湖之念,打算不收徒弟、這下為了救人,反而傳了風亦飛上乘心法。

  風亦飛離開了慕農書齋,精神奕奕,頭痛全消,只走了兩個多時辰,便來到川南城,他此來名為收錢,事實上卻茫無目的,街上行人如昔,教他哪裏去找那盜藥青年。想到這裏,腦筋立時活動起來,他雖本性善良,卻絕非愚魯之人,只是長居深山,缺乏處世經驗,這數天接連發生的事,啟動了他的靈智,他首先推想,這少年樣貌如此俊俏可愛,又頑皮愛玩,定是城中的著名人物,人人認得,當然,假設沒有人認識這少年,那便代表他只是路過此地。   當日他在病除軒從風亦飛手上搶去草藥,藥店的老板和那小伙記,當然認得他是誰,一問便知,風亦飛大為興奮,忙往病除軒走去。冤家路窄,剛轉出街角,迎面便見那搶藥少年一蹦一跳向他走過來。風亦飛看到他的同時,他亦看到風亦飛。兩人同時一怔。風亦飛怪叫一聲,向他奔去。那少年呆了一呆,尖叫一聲,回身便跑。

  風亦飛何等迅捷,眼看追上,忽然迎頭有兩名大漢閃了出來,恰好攔住去路,非常無禮。風亦飛心切追那少年,豈會計較,一側身想從兩人身旁溜過,但那兩名大漢亦把身軀移了一移,依然擋著去路。青年借這點緩衝時間,轉入一道小巷,消失不見。風亦飛望向兩名大漢,他們臉上接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冷冷地望著他。在此同時,四面八方都有大漢圍了上來。   風亦飛冷靜一看形勢,每個去路都給人封鎖起來,獨在左側留下了一處空隙,若非自己臨危不亂,也不易察覺。他按撩著逃生的喜悅,作了個向右側衝刺的假身。眾大漢低叱一聲,一齊動作。風亦飛倏地改變方向,閃電般從空隙處一衝而去,逸出重圍,恰好見到眼前有條橫巷,風亦飛毫不猶豫,奔了進去,估量以自己縱躍如飛的身手,對方怎也追不上自己。

  狂奔了不到小半刻鐘,巷子到了盡頭,原來是個死胡同,剛要越牆而去,異變已起。十多名大漢同時在兩面牆邊現身出來,把四周上下圍個密不通氣,來個瓮中捉鱉。風亦飛立時明白,剛才大漢在街上圍迫他時,是故意露出空隙,讓他從一個陷阱逃往另一個陷阱,這其實很難怪他,因為到底缺乏江湖經驗。   風亦飛一咬牙,從那急就章的原始劍鞘中,抽出長劍,向來路衝去。眾大漢知他的劍鋒利,紛紛抽出武器,一時殺氣騰騰。一名矮壯大漢躍下牆來,手持鐵鑄短棍,迅速迫近,驀地擊出。風亦飛一劍劈擊,正中棍頭,他雖從未習武,可是資質過人,整天在山中與猴兒嬉戲,甚麼招數未見過,兼之吸收體內熱毒,自然而然化為體內精氣,已到達了武林人夢寐以求進軍先天真氣的初步階段,所以劍勁自然有力。

  劍棍相交,火花進現。持棍大漢武功高明,怒喝一聲,變招攻來,剎那間連續十八擊。風亦飛連擋他十八下,去勢完全被阻,退回死角內。持棍大漢並不迫近,把鐵棍拿視察,臉上現出驚異的神色,他的棍以上佳鋼粹焠煉而成,現在居然清清楚楚多了十九道劍痕缺口。風亦飛嚴陣以待,毫不氣餒。   持棍大漢眼光望往他的長劍,精光閃爍,夷然無損,而且適才風亦飛施劍時,一股股冷冽的氣流,在空中滑溜而過,似乎是傳說中劍氣一類東西,幸好對方不懂運用,否則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亦是問題,這等寶劍確是罕有。持棍大漢止住要衝下來的其他大漢,向風亦飛點頭道:小兄弟手中利器確是非凡,本人瞞天棍夏其陽,今日來此只問你一句說話,老實回答了,即時放你歸去,此後各不相干。

  風亦飛見這夏其陽人如其棍,乾淨利落,大生好感,點頭道:問吧!夏其陽一指他手中長劍道:鑄此劍者現在何處?   風亦飛斷然道:動手吧,絕不會告訴你。夏其陽一看對方堅毅的神情。知道事無善罷,眼中凶光畢露,一步一步向他迫過去,其他大漢齊振手中兵器,形勢一髮千鈞。停手!隨著一聲輕喝,一位高瘦的中年人,從巷的另一端現身出來,他的身影很快,才見他出現,已到了夏其陽的身後。   那人微笑道:有種!臨危不屈,異日前程無可限量。風亦飛仔細打量了對方一遍,在山野裏,捕獵猛獸,最緊要是掌握對象的特性和習慣,才能針對弱點,定下計策,這時形勢危急,他自然而然用上了這慣用的一套。   風亦飛有種野獸般的直覺,就是對方並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而且看其他人的神態,這後來者應具有最高的地位,坦然道:閣下強人所難,那是君子所為?他在村間常跟慕農認字念書,說起話來倒冠冕堂皇。   那人從容道:小兄弟不說便罷了。向其他人道:我們走。轉身便去。   風亦飛怎估到雷聲大,雨點小,如此草草收場,叫道:你是誰?那人頭也不回道:記著了,我就是神仙手宗丹。   風亦飛來到病除軒前,腦中仍是亂成一片,他終究江湖經驗淺薄,一點摸不清神仙手宗丹那批人目的未達,為何卻輕易放自己離去。踏進病除軒,陳老板正為一名中年女人執藥,小伙記坐在一角,捆藥分類,見他人來眼中射出特別的神色。風亦飛有事求人,立在一旁,想起當日這陳老板的嘴臉,心下惴惴。   豈知陳老板一看到他,立時換上笑臉,放下工作,拿了一袋東西過來,道:風兄弟你好,錢在這裏。將沉甸甸的銀子塞在他手裏,風亦飛呆道:我我的藥給人搶了。秤一秤手上的銀子,最少有五六兩銀,那足可買六至七倍他交來的分量了。   陳老板一反常態恭敬地道:你的藥,交來了。風亦飛道:也不用這麼多錢。   那小伙記在一旁怪聲怪氣地道:現在時世不好,百物定貴,一切都漲價了。陳老板責備地看他一眼,轉過頭來堆出笑容道:風兄弟,拿錢回去吧,代我問候風大娘。   風亦飛糊裡糊塗步出病除軒,糊裡糊塗走出城門,往雲上村走去。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出乎他生活的範疇,使他如在夢中。   穿進一個樹林後,忽有所覺,想了一想,閃身沒入林木內。不一會,一名少年躡手躡腳現身出來,四處看視,似乎為失去風亦飛的蹤影煩惱。三丈外傳來一聲輕響。少年臉現喜色,向著聲響的來源走去,轉過了一叢雜草,忽然驚叫起來,腳上一緊,嘩啦嘩,整個人給倒吊在半空中。他頭上的帽子跌了下來。奇景出現。隨著帽子的墮下,一頭秀髮散垂下來,就像一道瀑布在空中灑下。   少年尖叫道:放我下來!努力想彎起身體,可是吊在空中毫不受力,立時搖搖晃晃,秋千般蕩來蕩去。風亦飛走了出來,神情不比對方少半分震駭,看著這隻給樹藤吊起的獵物,吶吶道:原來竟是隻母的。   少女氣得尖叫一聲,道:甚麼公的母的,快放我下來,讓我拆了你那一層皮。風亦飛奇道:既然要拆我的皮,為甚麼還要放你下來。   少女氣得俏臉通紅,索性放軟身子,不再出醜掙扎。風亦飛這時才看清楚她的模樣,只見她俏麗絕倫,眉目如空雨靈山,尤其動人的是她在明媚中另有一股溫婉的氣質,綽約動人,分外扣人心弦,一時看得呆了起來。少女緊合櫻唇,氣得天也塌了下來。風亦飛向她走近,想將她放下,少女尖叫道:不要過來!   風亦飛好心遇雷劈,他亦是少年心性,氣道:好!我看你怎樣下來。心想換了是自己,只要使勁蕩上幾下,攀附上附近的樹,其難自解。少女倔強地道:你走,我不要你這壞人在看我。   風亦飛氣道:好,我是壞人,你是搶人東西的好人,那麼失陪了。轉身便去。   看著風亦飛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林木間,少女幾次想張口喚他回來,都欲叫還止,最後氣得尖叫一聲,但那壞人已聽不見了。少女並不驚惶,她終究有武功底子,剛才事起倉促,一時手忙腳亂,其實要解開腳上的結子應該可以辦到。   正要行動時,一名男子大模大樣地走出來。少女嚇了一跳,以為是那壞人回心轉意,回頭來向她賠不是,一看之下,原來是另一個人。這人三十來歲,灰布長衫,蓬髮亂鬚,一副窮途潦倒的模樣,眼睛似閉非閉,神情似笑非笑,令人虛實難明。他活像睜眼盲人,橫衝直撞地走過來,眼看要碰到倒掛著的少女。   少女忙尖喝道:喂!你。那人嚇了一跳,撫著心口連退數步,跟著驚奇地弓身細視少女垂下的身體,由上望向下,由腳望落頭。少女窘迫萬分,怒道:看甚麼!   那人又嚇了一跳道:這位小姑娘如此凶,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和你練這種倒掛金鉤神功的關係,一切也倒轉過來,倒行逆施,神功自成;倒行逆施,怪不得這麼凶。少女又好氣又好笑道:誰有時間和你瞎纏,我練功練累了,不想花力解開吊索,看你人還老實,就讓你給我來解吧。否則小心我倒行逆施。   那人驚叫道:不!不要對我倒行逆施,來讓我看伸手便想去碰少女腳上的結。少女驚呼道:不!不要碰我。   那人呆道:不碰你怎樣解索。少女氣得雙眼翻天道:解另一頭呀!   那人如夢初醒,走到樹那一邊,花了半天工夫,笨手笨腳下,才放了少女下來。少女一聲多謝,掉頭就走。那人追上來道:小姐!我為你做了這麼多工作,功勞沒有也有苦勞少女不耐煩地轉身道:你想怎樣?她在風亦飛處受了一肚氣,現下又給這古怪的人纏著,不光火是很好脾氣了。   那人上下打量著她道:小姐氣質高貴,一定出身大富人家,我田仲謀落難此地,還望能高抬貴手,賞份甚麼總管主事的差事我,小人就感激不盡了。少女嘩然道:好大的胃口,看你剛才笨手笨腳的樣子,到我阿爹的鹽場幹份粗活倒差不多。沒時間和你說廢話了。一聲再見,揚長而去。   那自稱田仲謀的人在後高呼道:到了鹽場,我說是誰介紹的?少女高呼道:就說是本小姐吧!   田仲謀一臉狐疑,喃喃道:本小姐,哪有這樣的怪名字。這時風亦飛到了蕭長醉的長醉居。蕭長醉一見他來,臉上泛起奇怪的神色道:咦!估不到你昨夜才爛醉如泥,今天居然生龍活虎,來,再喝三杯我看看,讓我造就出另一個酒林高手。   風亦飛嚇得搖頭揮手道:唉!蕭老頭,你差點累得自己以後也沒有龍尾根浸酒喝了。蕭者頭愕然道:這怎麼說?   風亦飛悠悠坐下道:慕老師說我體內藏有一股熱毒,不斷積聚,一過了某一個上限,火熱攻心,立時死亡,幸好少爺我體質過人,將熱毒一點點化進精血內,變成真氣,否則早一命嗚呼,你昨天灌我喝了幾杯,引發了熱毒,不是差點害了我嗎?蕭老頭臉色一沉道:那老色鬼教了你些甚麼?分明是要我面上不好看。   風亦飛奇道:老色鬼?誰是老色鬼?蕭長醉暴躁地道:我在問慕農那老傢伙教了你些甚麼?   風亦飛露出謹慎的神色道:應不應該告訴你呢蕭長醉換過一臉陽光般的笑容,一把摟著風亦飛肩頭,以最真誠的語調道:一世人兩兄弟,有甚麼事不可說,快告訴我,保證你有益無損。   風亦飛看了看這麼老的兄弟一眼,嘆了一口氣,將慕農教的呼吸方法,告訴了對方。蕭長醉跳了起來,仰天一陣咬牙切齒,轉頭毅然道:小飛!我教你一套手法,每天早、午、晚練一次,包保比那老傢伙教的有效得多。他硬要風亦飛多練一次,否則便不安樂。風亦飛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指著他道:你真是武林高手,那天宋大俠早看出來了。   蕭長醉露出一絲傷感的神色,道:宋別離是非凡脫俗的人物,那天只看我寫的牌匾,便推測出我的武功路子,哲人早逝,令人惋惜。跟著精神一振,做了幾下手法道:我這一手是由我煙桿十三手第一式變化出來,你不要以為只是一些簡單動作,其實每個動作也牽涉到體內真氣的運轉,精氣神的配合,你看清楚了。風亦飛聚精會神,這樣的機會,怎肯放過。   風亦飛回到家時,已是黃昏時分。家中非常熱鬧,阿貴阿海和另幾位青年玩伴,都走了過來。風亦樂大模大樣,帝皇般坐在椅上,手中卻做著江湖術士的勾當,拿著龜殼在空中猛搖,銅錢在內滾動發響。眾人精神凝注,連風亦飛回來也不知道。   封排了出來。風亦樂乾咳一聲,以最權威的語調道:這枝是游魂封。自身動,顯示有變,這應了你往鹽場工作,開始新的生活。噢!臉色微變。眾人大為奇怪,紛紛追問。阿貴身為求封者,更是緊張,以最謙卑的語調道:樂哥,怎麼樣了?   風亦飛在這時插入道:不用說了,一定是他看到你飛黃騰達。妒忌得臉色也變了。所謂英雄慣見是常人,他一向對二哥風亦樂的封理毫無信心。眾人無暇理他,注意力集中在風亦樂身上。   風亦樂沉吟片晌道:這校封動而化絕,又是游魂封,所謂魂游怎回鄉,阿貴這次你往鹽場工作,恐非吉事。   阿貴猶豫道:沒有那麼嚴重吧,這麼辛苦才央人求得這份工作,而且鹽場又不是龍潭虎穴。   眾人同時附和,說實在的,占封對他們只是一種遊戲,好話聽上兩句,到了這種時刻,眾人一哄而散。   風亦樂臉色深沉,還為方才的封象擔心。   風亦飛道:二哥,留些精神想想隔鄰的慕小姐吧,你的封有哪次是準的。   風亦樂剛要抗議,忽地神情一怔,把臉移往門口的方向。美麗可人的慕青思,盈盈立在門後,手中拿著一包藥,道:大娘在嗎?我弄了藥來給她,爹說有舒筋活絡的神效。最合她現在的情形。   風亦樂不知對方有沒有聽到風亦飛先前那句話,耳根紅了起來。恨不得掘個地洞鑽進去,愈深愈好。風亦飛也有些手足無措,慌忙接過藥來。到慕青思去遠了,風亦飛回過頭來,只見風亦樂臉上一片愛慕之情,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的二哥若非盲了,那有多好。一定要殺了那魔豹。   次天太陽出來前,風亦飛起來練功,先依慕農的方法呼吸了數百遍,又照著蕭長醉的手法練起上來,只覺心與神會,歡欣無限。他的視力出奇地清晰,遠遠近近,甚至林木間飛動的小蟲,亦不能瞞過他的眼睛。傳進耳朵聲音亦比前豐富和有層次了許多。   風亦飛心情振奮拿起藥籮,要往山上採藥,可是腳步來到鐵隱鑄劍室的樹林前,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叮!叮!打鐵的聲音傳了出來。他便是那個怕大人責怪做錯了事的小孩,想回家卻又不敢回。風亦飛天人交戰,最後嘆了一口氣,往鐵隱的工場走去,到了工場門外,勇氣消失,靈機一觸,解下竹籮,取出長劍。走往較遠的樹林,伐木破柴起來,他每一劍劈下,柴木都從中裂開,從心所欲,一時忘形起來,長劍閃電從不同角度斷樹開柴,立時枝木四飛,從中他似乎掌握了一些運劍的心得。但只是模糊不清。   用樹藤捆了兩大紮柴,風亦飛惴惴然步進鐵隱的工場,叫道:大叔,柴來了。   叮!叮!鐵隱背著他打鐵,全無反應。   風亦飛放下柴枝,手足無措,想了想,醜婦終須見家翁,於是道:我知道是做錯了事,把劍拿了去,不過不過他還是死了。   鐵隱打鐵的手,停了一下,才繼續打下去。風亦飛見他如此,嘆氣道:知你不會原諒我了,我走了。鐵隱臉無表情地道:火慢了還不給我加柴。風亦飛大喜過望,如奉綸旨,幾乎要將所有柴一股腦兒塞進爐火裏。   跟著的幾天平靜無波,風亦飛每次見到慕農和蕭長醉,兩人都分別教他一點東西,左右逢源,大感快慰。慕農和蕭長醉的武功路子截然相反,前者陰柔,後者剛猛,但合在一起練,卻是出奇地相輔相成,互補不足。   一天晚上,風亦飛準備上床就寢時,阿貴在屋外輕喚他的名字。風亦飛心想這麼晚了,還來找我幹什麼,走了出去。阿貴堆起笑容,奉承地道:小飛,你一向都說自己最有義氣,又肯幫朋友,是好漢一名,不知這些優點,現在改了沒有?   風亦飛又好氣又好笑道:說吧,我風某人一向行俠仗義,朋友有難,怎會見死不救。跟著壓低聲音道:難道好的不靈醜的靈,今次讓二哥算準了你。   阿貴破口罵道:去你的大頭鬼,我阿貴福人福相,德澤深厚,怎會有事。不和你胡扯,讓我介紹位朋友你認識。   風亦飛呆了一呆,只見一人從林木後轉了出來,一副窮途潦倒的身世,神情卻偏偏像個剛贏了大錢的人。   阿貴道:這位是田仲謀,落難至此,希望風大俠你大發慈悲,讓他借宿一宵。跟著低聲道:這人往鹽場求職,被人趕了出來,我見他可憐,便帶他回家吃飯。   風亦飛奇道:那為什麼你不收留他在家?   阿貴老臉一紅,低聲道:都是我娘不好,一見他的尊容便倒了胃口,硬不肯收留在家裏,好了!這件事拜託你。風亦飛連叫幾聲,阿貴頭也不回,急步走了。那田仲謀神態輕鬆,伸了個懶腰,打個呵欠,拍著肚皮道:吃得真飽,餐餐也這樣,神仙也不做了。跟著一對眼左望右望道:風兄弟,我睡在哪裏?   風亦飛無奈道:你等一等。走回屋內,家中其他各人早已入睡,咬了咬牙,心想唯有讓出床來,讓這人睡上一晚,不過明天可要將所有被鋪洗個乾淨。走了出去。庭外不見人影。風亦飛大奇,忽然聽到柴房傳來異響,走往一看,原來田仲謀早四平八穩,攤睡在柔軟的禾草上,鼻中還發出震耳欲聾的酣聲。風亦飛暗叫僥倖,這位田老兄鼾聲如此,如果睡在屋內、包保一家人休想入睡。   第二天清早起來,練完功後,風亦飛上山採藥,直到未時末才下山,這次他又採了幾個赤芝果,回家時順道拿往給鐵隱。還未到鐵隱鑄劍室,竟聽到裏面傳出對話的聲音。風亦飛心中駭然,鐵隱自七年前移居此地,建立鑄劍室,從不見有任何人來找他,甚至村內除了自己外,亦從沒有人會走進他的工場去,這刻他會與誰在對話。   自練功後,他的耳目一天比一天靈敏,此刻還是離開鐵隱處三丈有多,已聽到一個聲音道:師兄!這數百年來我派只是躲在深山窮谷內,埋頭鑄術,白白將大好人生浪費,為何不能把我派的不世之學,發揚光大,今次師兄更尋得玄鐵烏金,師門夢想中的大業在望聲音有些耳熟。   鐵隱打斷他道:人各有志,不容相強,走吧!只要你一天仍堅持這種想法,不用再來見我了。   那人嘆了一口氣,出門離去。風亦飛一看大驚失色,連忙躲在一旁。那人站在門外搖了搖頭,再嘆一口氣才走了。風亦飛頭皮發麻,這人竟是那天在鬧市中攔截自己的人。當時他自稱宗丹,又大方地放了自己,原來終於踩著自己這條線,尋到了這裏來。   風亦飛躡手躡腳步入鑄劍室內,鐵隱負手站在院落的乾水井旁,仰首沉思。   風亦飛來到他身後,輕聲道:對不起,禍都是我惹出來的。   鐵隱搖頭道:錯了,凡有異寶出世,必經諸般災劫,此乃自然之道,換句話說,我離開成功只是一線之隔,不過問題是怎能逾越此線。風亦飛打蛇隨棍上,乘機問道:大叔,我知你要鑄一把天下無雙的寶劍出來,但你上次上次那把連那老賊歐陽逆天也為之嘆絕,還不合格嗎?   鐵隱傲然道:那算什麼?敝派自古流傳一套秘法,能製造出一把具有生命和靈性的異劍,有生命和靈性,這是何等奇妙的事。看著鐵隱發著光輝的臉,他很想問鐵隱什麼是玄鐵烏金,鐵隱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道:回家去吧,我要一個人獨自想想。   風亦飛回到家中,田仲謀不知去向,問起風亦樂,風亦樂道:你那位朋友真是滯運,我給他起了一支封,說他目前險阻重重,又看到他的事牽涉到血光之災,唉!禍福無常,唯人自招。最後幾句他搖頭晃腦地唱出來,風玉蓮忍不住笑道:你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當你向田先生說卦象是貴人落難時,我看他嚇得目瞪口呆,那模樣真好笑。風亦飛望向笑臉生花的風玉蓮,心中一動,這時風大娘道:你不要笑人,田先生雖是癲癲傻傻的樣子,我卻看出他是正人君子。   阿飛!有人在窗外喚他出去。阿貴站在屋外,臉色蒼白,滿懷心事。風亦飛驚道:阿貴,怎麼了?   阿貴欲言又止,沉吟了好一會,才道:阿飛,我有點麻煩了。   風亦飛追問道:什麼麻煩?   阿貴道:沒有人可以幫助我,希望沒有發覺我知道了他們的事。   風亦飛皺眉道:知道了什麼事,他們又是誰?   阿貴搖頭道:告訴你反會惹禍,沒有人能和他們鬥的,阿飛!你和阿海在村中是我最好的朋友,假設我不在。請你好好照顧我娘和小妹,你答應嗎?   風亦飛見他愈說愈古怪,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熱血上湧,一把執著他的肩頭,咬牙切齒地道:告訴我,他們是誰,你不記得我們曾說過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嗎?而且我們還可以找慕老師和蕭老頭幫忙,還有鐵大叔。急起上來,他把眾人的秘密也抖出來。阿貴推開了他道:你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的。急步走了去。   風亦飛呆站了一會,才回到家裏。次天他放不下心,採藥前一早往找阿貴,準備問他一個水落石出,必要時迫供也好,行刑也好,總之要阿貴盡吐心中秘,豈知還未到阿貴家,聽到了爭執的聲音。   風亦飛加快腳步,離遠見到阿貴家前站了六名彪形大漢,和阿貴在理論,旁邊圍了一些早起的村民,都不敢靠近。風亦飛走了過去,大聲道:什麼事?   帶頭的是個粗壯的禿漢,沉聲道:沒有其他人說話的餘地,給我滾開,否則打斷你的脖子。   阿貴向阿飛道:他們是鹽場的人,要我回去上工。   阿貴的娘衝出來道:這幾位大爺高抬貴手,我阿貴身體一向虛弱,幹不了粗活。那禿漢一把推開阿貴的娘,喝道:好了!告訴我,回不回去,契約你簽了。怎能說不幹便不幹。   阿飛大感奇怪,鹽場那份工是阿貴夢寐以求的工作,怎麼簽了約畫了押也辭去不幹,而鹽場卻偏為這樣一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勞師動眾起來。阿貴嘴唇顫動,垂下頭來,面對惡勢力,他可說是有心無力。   風亦飛已非昔日阿蒙,想了想宋別離的模樣,一把護在阿貴身前,淡淡一笑道:天下間豈有如此強人所難之事,阿貴這幾天身體不好,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復工,眾位請回吧。   六名大漢十二隻眼睛,一齊凶光閃閃,盯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上,他們平日橫行霸道,哪容得別人在太歲頭上動土。禿漢冷哼一聲,右手前標,叉開兩指向他雙眼插去,狠、准、快、毒。   阿貴和圍觀的村人連驚叫也來不及,眼看風亦飛要步乃兄後塵,風亦飛長笑一聲,不知怎樣手一動,把禿漢的手指夾在右手指隙間。兩隻手定在空中。禿漢大吃一驚,吐氣揚聲,運力抽回,豈知紋風不動,一時僵持不下。其他大漢怒喝連聲、從禿漢身後搶了出來,由風亦飛兩側攻來。   風亦飛依著慕農所傳心法,將真氣由丹田處送至手臂,再傳到禿漢體內,禿漢慘哼一聲,胸前有若被大鐵錘擊中。踉蹌向後退去。立時撞在身後兩名大漢身上。風亦飛左右手同時施出蕭長醉脫胎於煙桿十三手的手法,左右掌分別穿過對方拳勢,印在對方胸膛上,兩人慘叫聲中、向外倒跌,剎那間敵人攻勢煙消瓦解。   換了是一般人,一定難以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將慕農和蕭長醉的武功運用得如此自如,但風亦飛常在山中與猿猴嬉戲,有若每天苦練武功,而且這種練功方法沒有成敗之心,反而更合乎自然天理,吻合上乘武道的旨意。   江湖上一般高手練的都屬後天真氣、若能窺得先天真氣的堂奧,便能晉身創門立派的宗師級地位。先天真氣最難處在於不經意三個字,一落意想,便屬下乘。所以修成者多為佛道中的高手,他們戒絕六欲七情,始能進軍先天真氣的無上境界。又或像宋別離這等悲天憫人、以天下為己任的無私人物,也能撇開成敗之心,向這無人領域邁進。即管歐陽逆天,也是險死還生下拋開世情,練成魔教自古以來罕有人練成的逆天不敗神功,天下之道,殊路同歸。   以慕農和蕭長醉而言,也屬高手中的高手,不是不知此理,只是知易行難,像風亦飛這樣一開始便走上先天真氣的正確路上,可說是千年難逢的奇遇。   風亦飛望著眼前東歪西倒的大漢,一時驚奇得合不攏嘴,他初時只想阻擋他們一陣子,好讓其他村民加入助拳,哪知這數名大漢竟不堪一擊,教他如何不呆了起來。村民們見他打勝,一齊發喊助威,聲勢大增。阿貴臉上多回了一點血色,卻也添了點憂心,他實在不想這親如兄弟的好友捲入游渦。   那禿頭大漢搖搖擺擺勉力站起身來,臉上泛起一層灰色,指著風亦飛道:好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鹽場的人也敢惹。這是江湖中交代場面的話,風亦飛不知也不吃這套,這幾天的經驗使他不斷成熟成長,學曉去冷靜分析和應付。   風亦飛眼中寒芒一閃,道:有什麼現在交代好了,希望以後再也見不到你。   禿漢氣得臉色發白,跺了跺腳道:我們走。氣沖沖去了。風亦飛和阿貴回到屋裏,他自然問長問短,阿貴只是嘆氣,他見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唯有囑咐他小心點,上山採藥去了。   那天他掛著阿貴,午時便落山返回云上村,來到鐵隱的鑄劍室。心想橫豎阻不了多少時間,進去一轉。外面看去工場一切如常,只是沒有鐵隱打鐵的聲音。風亦飛叫道:大叔!我來了。   工場內毫無反應。風亦飛並不奇怪,鐵隱便是這類只應在心裏的人。他從容踏入工場,立時僵住,一股冷意襲遍全身。工場凌亂不堪,椅台碎裂開來,尤其怪異的是鐵隱打鐵用的鐵錘,整個錘頭陷入牆裏,只餘錘柄在外,但牆壁經這般大力撞擊,卻一絲裂痕也沒有,就像有人專把鐵錘埋結牆泥內那樣。   爐火仍在熊熊燒著。風亦飛發狂地奔過後院,推門進入臥室,鐵隱蹤影全無。風亦飛狂叫一聲,衝出門外,心裏不住對自己說,要冷靜。只有冷靜才可以做個好獵人,可是關心則亂,腦中思緒卻是亂成一片。他深深呼吸了幾下,依著慕農教的方法,腦筋逐漸平復下來。   工場內在不久前發生了打鬥,鐵隱失了蹤。一是他成功逃走了,一是給人擄去。現在首先要查明的是誰幹的,他的腦海中立即升起宗丹的面容,是了,現在唯有去找宗丹要人。   想到這裏,一刻也待不了,立時往城中趕去,剛到村口,迎面慕農瀟灑地走來,神態從容飄逸。   慕農淡淡一笑,寬和地道:亦飛,發生了什麼事?風亦飛有若沉溺水裏的人,找到了浮木,焦急地道:大叔不見了。   慕農神色一變道:帶我去看。   風亦飛還是首次見到這淡泊無為的儒者色變,連忙帶路往工場走去,到了鑄劍室內,慕農細察內中的情形,最後來到那插入牆內的鐵錘下,嘆道:是他!只有他才能做到。直到這時,他說話仍是漫條斯理,與風亦飛的焦急成強烈對比。   風亦飛道:是誰?快告訴我。   慕農輕撫鐵錘的柄子道:是歐陽逆天,只有他的魔功,才能使內力留至鐵錘頭,碰上牆壁時,才勁到力到,使錘頭埋入牆內,卻沒有造成猛撞的痕跡,就像你將一支釘子按入牆內,和拿釘子往牆擲去的分別,的確高明。   風亦飛道:鐵大叔和歐陽逆天無仇無怨,難道難道是因為那柄劍。   慕農道:傻孩子!這不關你的事,江湖上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懷璧其罪,弱肉強食,這七年來我一直守在你鐵大叔身邊,正是要等一件古往今來從未出現過的異寶出世。等於負起護法之務,現在是我效力的時刻了。   風亦飛恍然,事情並非全屬巧合,而是備有其前因後果,但鐵隱為何要隱居於此,心中一動,升起了個模糊的概念,偏又說不出什麼來,想了想道:現在怎麼辦?要是對方是歐陽逆天,十個風亦飛也是白白送死。   慕農按著他肩頭淡然道:你先回家去,我找一個朋友,假設能把你大叔救出來,立即遠走高飛。風亦飛抗議道:我慕農臉容一正,語重心長地道:就是這樣決定,記著每天也要練我教你的心法,假若沒有看錯,你將是繼宋別離之後,成為一代武俠宗匠的人選,將來除去歐陽逆天,也全仗你了,切勿效法那種愚頑之徒,以卵擊石,徒令親者痛仇者快。   一股熱血湧上心頭,風亦飛道:慕老師,明白了,放心去吧,小子定會努力的。   慕農嘉許地笑笑,飄然去了。風亦飛對慕農很有信心,心中稍定,回到家門時,阿海有若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見風亦飛回來,一把拉了他往林中,低聲道:阿貴失蹤了。   風亦飛大驚失色道:什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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