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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謎

大俠沈勝衣 黃鷹 4857 2023-02-05
  慘呼聲猶在半空搖曳,沙天霸已經倒下!劍長還不足一尺,凌空一飛兩丈,竟然還有這種威力,實在驚人!那些大漢看見沙天霸也橫屍在地上,如何還敢再逗留,驚作鳥獸散。紅衣老人並沒有阻截他們,風入松一樣沒有,他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飛劍一出袖,他瘦長的身形就飛了起來,一掠又正好兩丈,落在沙天霸的屍旁,手一掠,拇食指一捏,拔出了那支小劍!他的動作異常迅速,劍拔出,血尚未來得及濺出,劍尖之上,只有血絲一縷。   風入松撮唇一吹,血絲從劍尖飄飛,整支劍又是那麼晶瑩。然後他舉步向紅衣老人走去。紅衣老人也舉步向他走過來。兩人的腳步同樣快慢,步與步之間。距離亦竟然完全相同,彷彿就早有默契一樣。   步煙飛看在眼內,面色突然一變!她感覺到了殺氣,濃重的殺氣!

  這殺氣毫無疑問是從她面前這兩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她方待開口叫住,兩人已同時停下腳步。相距只丈三!   風入松左手一翻,將小劍納返袖中,再一翻,捏住了劍把!紅衣老人長劍仍然在右手之中,一挑,斜壓在眉心之上,左手接亦捏劍把,抵在右手拇指尖之上!   風入松目光一落,道:朝天一炷香!   紅衣老人道:正是!   風入松道:閣下若是武當子弟,這一式風某人擔當不起。   紅衣老人道:我雖非武當子弟,用的卻是武當派劍法!一頓接說道:閣下貴為大理的護國劍師,劍術亦毫無疑問已臻化境,能夠與閣下這種高手切磋劍術,未嘗就不是一種榮幸,武當朝天一炷香一式,敬的正是閣下這種高手。   風入松道:多謝!舉劍齊眉,劍訣捏在劍尖之上。紅衣老人道:閣下也涉獵中原武林劍法?風入松道:稍曾涉獵,懂的卻並不多無以回敬,就此一式。

  紅衣老人亦道:多謝!語聲一落,兩人長劍疾展,各挽了一個劍花!劍花甫散,風入松一劍十三招,一招三式,虛空連劃出三十九劍!他的身形依舊定原地,並沒有移前半分,三十九劍一氣呵成,無懈可擊。一股激厲的殺氣,剎那蘊斥在空氣之中!   紅衣老人的長劍同時開展,虛空亦劃出十三劍,一劍就只是一劍,沒有風入松的十三劍變化之多。他的身形同樣停留在原地。相距丈三,兩人握劍的右手也沒有伸盡,那兩支劍根本不能夠相觸,但劍勢一起,兩人的衣衫都獵獵飛揚,也不知是被自己的劍風激動還是被對方的劍風激動。   劍風呼嘯,兩人間的野草亂竄,彷彿有無數條毒蛇在其中游走不已。劍卻只是虛空一招一招地互拆,雖然不能夠傷人,但其中兇險,亦足以令人魄動心驚。

  步煙飛看得出其中兇險,雙手不由自主捏了一把冷汗。   十三招一過,風入松與那個紅衣老人同時停下動作。風入松面寒如冰,目光比劍光更輝煌,比劍鋒更銳利,緊盯著那個紅衣老人。紅衣老人的目光亦是利劍一樣,面無表情,嘴角卻勾著一絲微笑。兩人由動而靜,忽然間,就像變成了兩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也就在這剎那,一陣風映過,兩人之間的那些野草,無聲的碎成了千萬片,飛舞在風中。步煙飛看在眼內,倒抽了一口冷氣。風入松面容即時一寬,微笑道:好劍法!   紅衣者人嘴角笑意更濃,道:彼此。   風入松道:佩服!   紅衣老人右手一翻,長劍叮的入鞘。風入松亦自回劍入鞘,道:中原武林,果然是臥虎藏龍,一個無名的紅衣老人,劍術竟如此高明。

  紅衣老人笑應道:大理劍師,也是名不虛傳。   風入松忽然問道:方才你我雙劍若是互擊,十三招之下,閣下可知道有何結果?   紅衣老人道:風兄三尺龍泉,在第十三招,必穿我右肩!風入松道:閣下之劍亦必然同時將我的右臂斬下兩敗俱傷!   紅衣老人道:此非我所願。   風入松接道:亦非我所願。   紅衣老人道,因為我們之間並無仇怨。風入松道:不錯。紅衣老人笑接道:而且像我這種無名之人,風兄就將我擊殺,亦沒有任何好處,何況我們現在都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做。風入松撫掌笑道:這才是最主要的。盯穩了紅衣老人,又道:不過以閣下這種身手,在中原武林若是無名,實在上難以令人置信,莫非閣下瞧不起我這個大理國來人?

  紅衣老人道:一點也沒有這個意思。   風入松道:然則,是不想交我這個朋友?這句話與方才那句話一樣的意思,不想交他這外朋友何異瞧不起他?紅衣老人微喟道:風兄言重了。   風入松道:那麼閣下就是另有苦衷的了?他現在才考慮到這種可能。紅衣老人苦笑道:可以這樣說。   風入松道:要交你這個朋友實在不容易。紅衣老人道:只因為我現在的責任實在太大,這件事了結之後,我們再好好一聚。   這件事?風入松追問:那件事?   當然就是紅梅盜這件事。   風入松道:這件紅衣老人接道:風兄不是也有要事在身?   風入松道:不錯。一頓笑問道:可是閣下既無名,也無姓,事後叫我到那裏去找你?紅衣老人道:風兄莫非忘了我是沈勝衣的朋友?風入松道:找到沈勝衣,就可以找到你?

  紅衣老人道:一定可以。風入松一笑道:很好。一頓又接道:你們與慕容孤芳的事情了結之後,我那件事情相信也有著落了。   紅衣老人道:嗯。風入松接道:沈勝衣、白玉樓已經不簡單,再加上閣下,慕容孤芳這個紅梅盜,這次只怕就只是末路窮途了。紅衣老人笑笑道:風兄所知道的事情倒不少。   風入松道:因為我一直都窺視一旁,很多事情也都看在眼內。紅衣老人哦一聲,並沒有懷疑表示,風入松卻仍說道:你那位好朋友與方重生在柳堤上的一戰,也在我眼內。紅衣老人明顯地一怔,道:那麼就難怪閣下知道紅梅盜、慕容孤芳是一人。   沈勝衣離開之後,我仍然留在那裏,因為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透。風入松笑笑接道:想不到,未幾又看見一輛馬車從快活林之內疾駛出來,馬車雖然簾幕低垂,我卻認出駕車的乃是慕容孤芳的子弟。

  紅衣老人道:風兄莫非就跟了下去?風入松道:所以我知道慕容孤芳現在何處。   紅衣老人道:風兄對於那個方重生,似乎仍然有懷疑。   風入松一怔,道:閣下知道的倒也不少。   紅衣老人道:並不多。   風入松道:看來你們對方重生都很懷疑。   紅衣老人道:因為像他那種高手實在不多。他稍歇又道:但是他竟然名不經傳。   風入松道:與你不同,也許你說出名字,很多人都會大吃一驚,而這個方重生,卻雖然有名字,而對人卻是陌生的感覺,除非他真的淡薄虛名,否則他這個名字,只怕就是假名字。   紅衣老人道:以他那個年紀,竟然會自甘寂寞,不求聞達於江湖,的確是罕有。風入松道:我們都年輕過,年輕時的心情、抱負大家心中有數,總之名利得失,年輕人實在很難看得破。我最初甚至懷疑,那個方重生的面目也是假的。

  紅衣老人道:因為他的武功路子與獨孤雁太接近。風入松道:不錯,但他的面目卻是真的,並沒有經過易容化裝。   頓一頓,他撫鬚接道:所以我懷疑是另一種可能,方重生與獨孤雁之間可能有什麼關係,譬如說師兄弟。   紅衣老人道:風兄是希望從他的身上打聽出獨孤雁的下落?   風入松道:這是我目前唯一的線索。他的兩條白眉不由自主地鎖在一起,道:說來這實在奇怪,獨孤雁一路逃亡,逐漸陷入我們的包圍網內,只道他插翅難飛的了,那知突然間煙霧一樣消散無蹤。   紅衣老人道:之後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風入松道:沒有,就好像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人世間了。   紅衣老人沉吟不語。風入松道:閣下又知道這一次我們出動了多少人追殺他?

  聽說數以千計。   所以實在難怪我懷疑方重生這個人。風入松撫劍長吁了一口氣,道:你準備什麼時候採取行動?   紅衣老人道:風兄尚未說人在何處?   風入松道:過柳堤東面七里一座古剎之內。   紅衣老人道:那座古剎好像已荒廢了?   風入松道:也所以不惹人注目。   紅衣老人道:我們回快活林,必須經過那條柳堤,除非備有船隻。   風入松道:恰好我正要回快活林去,因利乘便,一闖那座古剎如何?   紅衣老人道:好得很,因利乘便。他忽然一笑,道:我們一直都處於被動的地位,現在竟採取主動,反客為主,慕容孤芳那邊勢必大亂。   風入松道:也好教她知道厲害。   紅衣老人道:原則上來說,她突然發覺主客互易,驚亂中難免會有失錯,不過像她這樣的人,必然會考慮到任何的一種可能,在古剎之內,相信也早有防備。

  風入松道:也許。   紅衣老人道:但我們無妨走此一趟,小心一點兒就是。   風入松忽然放聲大笑,道:我們這些老前輩,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若是傳出去,只怕要惹人笑話。   紅衣老人道:風兄在乎別人的話。   風入松道:有時,這一次卻例外。他大笑接道:因為這一次,我乃是奉命行事。   紅衣老人道:風兄這個護國劍師的職位,實在不易為。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風入松捋鬚一笑,回顧那邊步煙飛,道:那位小姑娘,卻還是不要隨我們去的好。   紅衣老人尚未接話,步煙飛人已飄來,眨眼即至。風入松一怔,脫口道:好一身輕功。步煙飛應聲道:憑我這一身輕功,大概可以去得了。   風入松不覺點頭,道:去得了。紅衣老人道:卻是要小心,莫要離開我太遠。   步煙飛盯著紅衣老人,道:你到底紅衣老人即時伸出他的左手,一面道:你應該記得我的   步煙飛黛眉一皺,道:你我在那裏見過你?紅衣老人道:在一幅冰絹之上,在相思小策之中。步煙飛一怔,神情突然激動起來,道:怎麼你紅衣老人道:這要問白玉樓了。步煙飛忽然笑起來,道:這個人有這個本領?紅衣老人目光一閃,道:他就是有這個本領,否則我怎會出現?他的話聽來並沒有什麼,但風入松聽入耳裏,卻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個紅衣老人到底是什麼人?白玉樓到底有什麼本領將他請出來?   心念一轉,風入松更留意。步煙飛笑容忽然一斂,問道:那   紅衣老人道:沈勝衣都知道了。步煙飛幽聲道:他怎樣說?   紅衣老人道:叫你放心,不是那回事。步煙飛問道:那麼他怎麼紅衣老人道:只是因利乘便,他這次南下,目的並不是快活林。   步煙飛道:那是紅衣老人道:一點也不錯。步煙飛難掩一面驚喜之色,盯著那個紅衣老人,一句話卻也再說不出來。紅衣老人一笑,不語。   風入松忍不住插口道:兩位到底在打什麼啞謎?紅衣老人道:怎能夠說是啞謎?風入松道:在我是,因為你們的說話我一句也聽不懂。紅衣老人道:每一個人的說話都有些是別人聽不懂的。   風入松點頭道:不錯。也不再問。紅衣老人道:我們現在可以起程了。   風入松點頭舉步。紅衣老人跟在風入松後面,步煙飛走在紅衣老人身旁,忽然伸手牽住了他的衣袖,笑道:老人家,你小心一點走路。   紅衣老人大笑。風入松回顧他們一眼,也笑,是苦笑。這兩個人的話,他總是覺得奇怪,卻又想不透。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很多都是那麼的奇怪,很多他都想不透,就是因為想不透,心裏發問,他才走出來散心!他披著月色放開身形,不覺掠到這附近,卻遇上了這件事。這件事的結果,又平添一個不可解的謎。   怎麼中原武林中人,都是這樣奇奇怪怪?風入松只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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