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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回 萬花谷

大俠沈勝衣 黃鷹 7456 2023-02-05
  正午,陽光絢爛。小舟仍然在河面上滑行。   兩旁的柳樹漸多,而且都高大得出奇,染柳煙濃,小舟不久就像是飄浮在雲霧之中,仰不見天。再進,非獨不見天,連水都幾乎見不到了。   老丁並沒有將舟速減低。獨孤雁不由自主的左顧右盼,看來倒有點擔心了。他身上仍然穿著那襲女人衣裳。無論怎樣看,也只像一個女人。   舟快而平穩。獨孤雁左右顧盼了一會,忽然道:這條河在這裏到底有多闊?   老丁道:沒有你下舟之時的一半。   獨孤雁道:你來往這裏相信很多次了。   老丁點頭,獨孤雁道:現在相信我們已經將那些大理武士完全都擺脫了。   老丁道:可以這樣說。   獨孤雁道:中午了,怎麼煙霧仍然未散。

  老丁道:因為這裏原就在群山包圍之下。平時煙霧都終日不散,下雨天反而例外。   獨孤雁道:在這裏是不是已經安全?   老丁又是那一句:可以這樣說。說話間小舟並沒有停,速度不變,周圍也仍然煙霧瀰漫,很難看得遠。   獨孤雁半瞇著眼睛,一再左顧右盼,始終看不出什麼來,不由嘆了一口氣,道:老人家,我實在有些佩服你了。   老丁道:我也有些佩服你。   獨孤雁道:天涯亡命,有什麼值得佩服的。   老丁笑笑道:若是換成我,就沒有膽量將大理王國的儲君刺殺刀下。   獨孤雁苦笑。老丁又問道:在下手之前,你已經想到將會有什麼結果的了?   獨孤雁點頭。老丁又道:你認為他們該死。   實在該死!

  你卻是罪不該死。   所以我逃命,否則,一定在家中等候他們的到來。   老丁盯著他,半晌才說道: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獨孤雁苦笑道:現在我無論怎樣看來都只像一個女人。   老丁笑笑道:這一點我也是很佩服你的。   獨孤雁道:佩服我貪生怕死,不惜委屈求全。老丁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頓道:我佩服你的不是這些。   獨孤雁道:然則那些?   老丁道:在此之前,你竟然可以半天不發一聲。   獨孤雁道:因為我雖然看起來很像一個女人,一開口,就變回男人了。那些大理武士看來已肯定我就在那附近一帶,大舉搜索。   老丁道:這一路之上,沿岸已經有四次奔來大理武士,盤問我們了。   獨孤雁道:看來他們已動員了不少人。

  老丁道:以我所知,單就是風入松率領去搜捕你的,就已有一千五百武士之多。   獨孤雁聳然動容,道:真的這麼多。   老丁道:附近一帶多的是山林。只憑一千五百武士要搜遍這附近,仍然是大成問題。他笑笑接道:所以這一千五百武士,並不足為懼。   獨孤雁一怔,道:哦?   老丁道:比起千萬對眼睛,那的確不算得一回事。   獨孤雁不明白,怔怔的望著老丁。老丁解釋道:段南山在追殺令之外,還頒下通緝令,重賞通風報信發現你的人。   獨孤雁嘆息道:你說的千萬對眼睛,原來指這件事。   老丁道:重賞之下,你若不先易容改裝,無論你走到那裏,都很快就會有大理武士找去。   獨孤雁道:這就是說,天下雖大,已無我藏身之所了。

  老丁道:也未必。   獨孤雁道:相信就只有一個萬花谷。   老丁笑笑,道:未必。   獨孤雁苦笑道:老人家的說話,我總是不明白。   老丁道:很快你就會明白的了。   獨孤雁只有苦笑。   老丁一面說一面手不停,操舟如故。   獨孤雁實在佩服極了,他方待說什麼,眼前的煙霧突然一開,一股冷風迎面撲來。   森寒的冷風,刀一樣砭入肌骨。獨孤雁不由打了一個寒噤,目光及處,脫口就一聲驚呼。   這剎那之間,煙霧已完全不見,他又看見了水,晶瑩碧綠的水,天反而看不見了。   小舟赫然已進入一個山洞之內。那個山洞異常的寬敞,倒垂著無數石鐘乳,在山洞兩側,每隔一丈就嵌著一盞長明石燈。燈光明亮。那些石鐘乳映著燈光,晶瑩蒼翠,再與水光輝映,異芒流轉,七彩繽紛,美麗之極。這簡直已非人間境界。

  獨孤雁半生闖蕩江湖,什麼地方都去過,卻就從未到過一個這樣的地方。造化之奇,有時實在匪夷所思,難怪他脫口驚呼了出來。   鐘乳洞中異常的靜寂,小舟滑過,戛戛然有聲。獨孤雁一時只覺得眼花撩亂,不由自主又東張西望起來。這個鐘乳洞看來也相當深,小舟轉了幾個彎,竟然還未到盡頭。獨孤雁回頭望去,那裏還見有煙霧,卻連方向也分辨不出了。   老丁即時問道:你是否還分辨得出方向?   獨孤雁搖頭。老丁接道:這是一個天然迷宮,若不是有熟人接應,進來之後,相信就只有在洞中團團打轉。   獨孤雁道:以我看來,周圍都差不多,你老人家是如何辨別的,是不是那些長明燈   老丁搖頭道:你若是跟著那些長明燈前進,亦只有打轉的份兒。

  獨孤雁這時才留意到,那些長明燈觸目皆是,根本就雜亂無章。他好奇地追問下去:那是憑什麼?   老丁笑笑,道:你若是有知道的必要,我一定告訴你的。   獨孤雁一怔,歉然道:老人家恕我多口。   老丁道:換轉我是你,初進這種地方,也一樣會問問的。   獨孤雁嘆了一口氣,道:有一件事我卻是非問問不可。   老丁替他說了出來,道:這裏到底什麼地方?獨孤雁道:不錯。   老丁道:萬花谷就在這之上。你說這該是什麼地方?   獨孤雁驚訝的道:什麼,這上面就是萬花谷的所在?   老丁點頭,道:現在萬花谷的外面,相信已經有不少大理武士來往搜索,風入松也許亦在其中,從陸路,你只怕進不去了。

  獨孤雁道:風入松當然想不到在萬花谷之下,有這樣的一條路。   老丁道:這條路根本就很少用。   獨孤雁道:看來,為了我,你家姑娘實在費了不少心思。   老丁道:這個還用說?   說話間,突然傳來琤琤琮琮的一陣琴聲。由低而高,清脆悅耳。獨孤雁更感詫異,不由又問道:是誰在彈琴?   老丁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句話說完,小舟已穿出鐘乳,進入了一個小池。那個小池約莫有十來丈方圓,其上也是洞壁,吊滿石鐘乳,一滴滴的水珠正從那些石鐘乳滴下,滴在池中琤琮作響。這也就是獨孤雁所聽到的琴聲。   那些水珠滴過不停,彷彿就像在水池之上垂下了一道珠簾。獨孤雁看在眼內,不禁嘆為觀止,失聲道:怎會有這樣子的地方?說話間,小舟已穿簾而過,泊在水池的彼岸。

  旁邊一道石級在石鐘乳中穿過。   老丁即時道:總算到家了。   獨孤雁道:辛苦你老人家。   老丁道:你現在可以拿下臉上的那塊人皮面具了。   獨孤雁反手將面具揭起來,也連隨取下頭上的那個髮笠。此時,他才真的鬆過一口氣。老丁道:你給我拿著,至於衣服,這兒卻要欠奉。   這句話聽來並沒有什麼,但在獨孤雁耳中,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些不尋常。那與他一直所聽到的老丁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同,但他卻又不知道不同在那裏,這念頭一動,他不覺怔怔的望著老丁。老丁接道:還有你的彎刀,都可以拿出來的了。   再聽到這句話,獨孤雁總算聽出不同在什麼地方。那是老丁的語氣。隱約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已不像是一般的說話,已簡直就是命令。他奇怪的望了老丁一眼,仍然俯下身,將那塊板揭起,拿出藏在舟底的那把鎖鏈彎刀。

  老丁連隨道:到石級上面等我。   獨孤雁點頭拔起身子,掠上了石級,他忽然變得這樣服從,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他的目光終始停留在老丁身上,眼瞳中充滿疑惑。老丁旋即將手中竹竿穿過舟頭方洞,插進水裏,那艘小舟也就停泊在那兒。他連隨飛身掠上石級,落在獨孤雁身旁。獨孤雁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忽然道:老人家,很奇怪   老丁接口道:你是否忽然覺得與我似曾相識?獨孤雁道:不錯。   老丁道:是事實。   獨孤雁道:我們到底在那裏見過面?   老丁道:萬花谷。   獨孤雁搖頭道:我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老丁道:因為我也是易容,你現在所見的並不是我本來的面目。   獨孤雁道:有這需要?

  老丁道:否則又何必多此一舉?   獨孤雁嘆息道:我看不出。   老丁道:若是你這種外行人也看得出,最好的也是第八流的易容術而已。   獨孤雁道:你這是第一流?   老丁道:第二流。   獨孤雁搖頭苦笑。   老丁道:因為我的本來面目並沒有改易,而現在我這張臉並不能夠保持多久。   獨孤雁道:那麼第一流的易容術又該是怎樣?老丁道:整個人都變成了第二個人,甚至於肌膚。   獨孤雁搖頭道:我不明白。   老丁道:我會讓你明白的。   獨孤雁忍不住再問道:老人家到底是那位?老丁一笑,道:你看。   語聲甫落,他整張臉龐突然蜘蛛網般裂開。獨孤雁看在眼內,大吃一驚!      燈光明亮,鐘乳蒼翠,池水碧綠。老丁的面上也淡淡的蒙上了一層碧綠色,蜘珠網般裂開,看起來就更加詭異了。他那張蜘蛛般裂開的臉龐旋即簌簌的落下來。獨孤雁只看得心驚肉跳,卻又奇怪之極,一雙眼再也移不開,盯穩了老丈。   這到底是誰?   他心中這個念頭不住的浮起來。老丁忽然又笑笑。   這笑容你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他笑著抬起右手,往頭上一抹,那一頭白髮立時被他完全抹落。白髮之下是頭黑髮,立時瀑布般瀉下。烏黑的長髮,就像是緞子一樣,那麼的光滑,那麼的柔軟。他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梳子,輕梳在那頭黑髮上。這完全是女性化的動作。   獨孤雁目定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再看,老丁雙手的皮膚亦開始蛛網般裂開。   琮一聲,他忽然將手中那把梳子拋進了水中。那把梳子在水中蕩起的漣漪尚未消失,老丁雙手已互揉,將那蛛網般正在裂開散落的皮膚完全揉落。一雙白玉晶瑩的素手出現在獨孤雁的眼前。   老丁跟著緩緩轉過了身子,雙手在臉上輕揉。   獨孤雁沒有跟著轉過去,他整個人都已怔住。也不過片刻,老丁就將身子轉回來。   這片刻之間的變化之大,實在驚人!老丁轉回來的時候,已不再是老丁,也竟然不再是一個男人。他竟然變成了一個女人。   一個天姿國色的女人!   美中不足的只是,她實在太冷,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簡直就像是冰雪凝成了一樣。一直到她笑,那冰雪才稍為溶解了一些!   獨孤雁目不轉睛,他那雙眼睛,簡直就像是已經凝結。在那剎那之間,他心中的驚訝,已不是任何語言所能夠形容的,幸好他的心臟一向都很好,否則那剎那之間怕已經迸裂!他的心在跳,跳得很厲害,卜卜的作響。   那個女人也聽到了,倏的噗哧笑了出來。這一笑,就像是春風解凍,她冰冷的眼瞳已變得春風一樣輕柔,春光一樣明媚。卻只是片刻,又冷了下去。獨孤雁看著她,面上的肌肉忽然顫動起來,整個身子也在顫抖,一聲呻吟,倒退了好幾步,挨在石級的石壁上,一雙眼睛始終不離那個女人的臉龐,也居然到現在都未一眨。   他當然認識這個女人。亡命百十里投奔萬花谷,他要找的也就是這個女人!   慕容孤芳!他終於叫出了那個名字,顫抖得就像是秋風中的蘆葦。   這個女人正就是萬花谷的谷主,慕容世家的慕容孤芳!   獨孤雁一心要投靠的人,竟然就一直在他的身旁,難怪他如此的吃驚。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易容術。   這還是第二流的,第一流的又是如何驚人?      水滴不絕,琴聲不絕,一片天籟。   這無疑已是人間仙境,發生在這裏的這件事也實在出人意料。獨孤雁的心情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呻吟著說道:怎麼怎麼是你?   慕容孤芳道:見是我,你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驚慌成這樣?   獨孤雁搖頭道:我簡直不相信這是事實。   慕容孤芳道: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是易容而已。獨孤雁道:天下間真的有這麼奇妙的易容術?慕容孤芳道:你現在仍然在懷疑自己的眼睛?   獨孤雁又問道:這還是第二流的易容術?   慕容孤芳道:連我的說話你也懷疑。   獨孤雁嘆息道:我也可謂孤陋寡聞的了。慕容孤芳道:比你更無知的人,豈非多得很。獨孤雁苦笑道:姑娘親自來救我,也實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獨孤雁又道:姑娘千金之體,若是有什麼閃失,叫我又如何過意得去。   慕容孤芳道:這種話不必多說。   獨孤雁道:老實話,姑娘隨便派個人來接我就成,何必慕容孤芳接口道:當年你豈非親自在狼群中救我出險?獨孤雁道:那是我恰巧路過,是無意。   慕容孤芳道:有意也好無意也好,總之你親自救過我的性命,若不親自報答你,教我這一生如何過得心安?   獨孤雁道:姑娘慕容孤芳又接道:我這種人是絕對受不了別人的恩惠的。   獨孤雁道:我早已請姑娘將這件事忘記。獨孤某也不是一個施恩望報的人。   慕容孤芳道:我知道你並不是。   獨孤雁道:這一次,我實在已到了末路窮途的地步。   慕容孤芳道:段天寶與柳如春的事情我早已知道,因為我一直都在留意著你這個救命恩人。   獨孤雁道:姑娘言重。   慕容孤芳道:我本來可以早些將事情通知你,但是你對柳如春的感情我卻也清楚得很,只怕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   獨孤雁無言。慕容孤芳接道:我最不喜歡別人懷疑自己說的話。獨孤雁微喟道:話若是出自姑娘的口中,我一定會相信。   慕容孤芳道:不過還是你自己發現的好。她淡然的一笑,道:你發現得這麼快,倒在我意料之外。獨孤雁道:可惜姑娘派來接應我的人都錯過了,否則又何須辛苦姑娘你?   慕容孤芳道:也許這是天意,一命還一命,現在,我們應該是扯平的了。   獨孤雁搖頭苦笑。慕容孤芳道:那些不管它,對於你這個人,由認識到現在,我一直都是很欣賞,縱然沒有那一層關係,給我知道了,我仍然會出手相助的。   獨孤雁受寵若驚。道:獨孤雁一個殺手,根本不值得姑娘放在心上。   慕容孤芳道:好像你這樣的殺手可不多。   獨孤雁道:卻也不少。   慕容孤芳道:然而膽敢與一國為敵,公然擊殺一個王儲的,我敢說絕無僅有!   獨孤雁苦笑。慕容孤芳接道:你做出這件事,也該引以為榮的,試問有那一個殺手同時被一千五百名武士追殺?獨孤雁只有苦笑。   慕容孤芳笑笑道:相信不久事情必傳遍天下,無人不知道有獨孤雁其人了。   獨孤雁嘆息道:誠如姑娘所說,這未嘗不是一種光榮。   慕容孤芳看著他,搖頭道:可惜你絕對不敢以現在這個樣子再涉足江湖之上。   獨孤雁道:獨孤某並非貪生畏死之人,只是這一次的事情,獨孤某始終都不認為自己是該死。   慕容孤芳道:該死的是段天寶、柳如春!   獨孤雁無言。慕容孤芳倏的一聲微喟,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獨孤雁道:知人知面,卻不知心。   慕容孤芳道:一個人像你這樣多情,遲早都會惹麻煩,何況你還是一個殺手。   獨孤雁道:殺人為生,所為何事?   慕容孤芳道:做殺手這一行,本來就不該這樣多情。   獨孤雁道:人非草木,但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卻也無話可說了。   慕容孤芳道:事情到現在,亦可以說已經告一段落,多說亦無用。   獨孤雁道:段南山絕不會甘休,風入松也不會,事情現在卻才是開始。   慕容孤芳道:你若是獨孤雁,肯定會那樣。   獨孤雁奇怪道:我不是獨孤雁,又是誰人?姑娘這句話我實在不明白。   慕容孤芳道:很快你就會明白的。舉步前行。她緩步從獨孤雁身旁走過,道:跟我來。   獨孤雁不由自主跟在後面。慕容孤芳的話,彷彿有一股令人難以抗拒,不得不服從的威嚴。獨孤雁方才已感覺到那股威嚴,只是現在更加濃重了。慕容孤芳也沒有再理會他,頭也不回,只是向前行。她身子已挺得筆直,雖然穿著男人的衣服,一點也不覺得笨拙。   獨孤雁在後面多看幾眼,陡地一陣心蕩神旌。慕容孤芳扭動的身子這時候竟變得那麼婀娜多姿。她儘管穿著男人的衣服,現在,一點也沒有男人的感覺,也絕不讓人感覺可笑。   無論怎麼樣,現在她都只像一個女人。百分之一百的女人。   她易容的技術無疑高明,只要她能夠配合,無論舉止、語聲、神態她都與一般男人無異。獨孤雁看著看著,由心佩服了起來。在他的印象之中,慕容孤芳一直是一個很奇妙的女人,但奇妙到這個地步,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現在他心中的感覺,又豈止是佩服,簡直就是恐懼!   石級的盡頭,有一道石門,在石門之上,並沒有任何開關。慕容孤芳的右手不知往那兒一按,那道石門突然向上升起來。一片亮光旋即落在兩人的臉上。   獨孤雁隨即嗅到了花香。芬芳的花香。   可是在他們周圍,仍然就只有岩石。這也是一個山洞,卻沒有方才那個寬敞,一道石級在岩石之中蜿蜒而上。山壁的一側,有不少洞口,大小不一,形狀迥異,也不知是天然如此還是人工開闢成這樣。從洞口外望,只見萬花如海,也不知幾百種。獨孤雁只看一眼,便已知道,慕容孤芳並沒有說謊,他們的確已置身萬花谷內。除了萬花谷,還有什麼地方種有這麼多花卉?   花香撲鼻,中人欲醉。獨孤雁立時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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